32 ☆、翎海派
“你說就是她?”
“不過是築基初期,怎麽那麽大的本事,竟能背着一人從山腳下走上來,要知道上山的路可有一千座蓮花臺,一步一劍啊。”
“你當真以為她築基初期呢,我看肯定是用了閉息丹之類的東西,本應當是個高手。”
三言兩語在廳內響起,聲音并不高,也沒有談人八卦的意思,兩名身穿翎海派弟子服的女子腰間都別着一把劍,一頭青絲挽起,眉眼之間,頗有幾分英氣。
師父派她們兩人守着這間屋子裏的人,可對方已經睡了七天了,若不是給她喂了辟谷丹,此刻恐怕早就餓死了。
剛聽聞山下有一名女子背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倒在翎海派的門前,大家還想聚過去看個究竟,只是沒想人也沒見着,那男子便被掌門與幾位長老帶到了淩雲殿,那裏是長老們才有資格去的地方,衆人未經傳召不可到達。
正因如此,衆多弟子才更為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物能讓長老們帶到淩雲殿去治療,而這個将那人背到翎海派的女子,看上去似乎也不簡單。
夙溪感覺自己睡了好久,身上的傷痛早就已經好了,只是眼皮還很沉重,怎麽也擡不起來,就這樣暈暈乎乎了好幾個時辰,聽着外頭那兩名女子聊了幾個時辰劍法心得,偶爾蹦出一兩句閨蜜心事什麽的,一刻也沒有消停的意思,頭都快炸了。
她動了動手指,這才發現手腳因為躺了太長時間有些麻痹,剛一動便像是有千萬個螞蟻一起啃食般,抽痛得厲害。
她吐出一口氣,心想自己終究還是活下來了,沒那麽大義凜然地死去。
不過宿無逝怎麽樣了,她倒是很想知道。
夙溪撐着身體坐起來,擡手在腿上捶了半晌,那兩名女子突然笑了起來,其中一個說道:“真的?劉師兄當真這麽說?”
另外一個聲音小了些,伏在她耳邊繼續說着什麽,那女子便更開心了:“那我明日就去找劉師兄比劍,他要是輸了,就得與我雙修!”
“你當你是第一個這麽想的人呢?昨天楊師妹已經去了,三招便敗了下來。說到底劉師兄始終是我們這一輩最厲害的人物,誰也打不過的,聽師父說,齊師伯有意将位子傳與劉師兄呢,到時候我們可更要望塵莫及了。”
夙溪聽到這裏,頓時明白過來,他們口中的劉師兄應當是書中的男配劉子傾,修為是子字輩最優秀的了,翎海派凡是與其他門派一同出現的場合,都有他在,地位可想不低。
翎海派光是輩分就有好幾層,掌門與衆長老為鏡字輩,他們下面就是虛字輩,虛字輩下就是長字輩,再然後才是子字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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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字輩如今也就只有五個人了,虛字輩還有十二個,但多半都苦心鑽研修仙門道,也不再願收弟子,長字輩是負責教習弟子的,每一個入派的弟子,都歸為子字輩。
之所以說劉子傾是子字輩的佼佼者,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就已到了結丹中期,比起其師父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他師父從來不約束他,而他的師祖,也就是虛字輩的某位前輩,更有意想要扶他上來。
畢竟在衆多弟子中,難得出一個二十多歲就已到結丹中期的天才種子選手,想不特殊化都難。
夙溪算一算自己的輩分,師父在成仙前也是鏡字輩的,而她順下來應當就是虛字輩的,夙溪突然覺得有些慚愧,人家子字輩的孫師侄都已經結丹中期了,她還是個築基初期,說出去都丢人。
夙溪撇嘴,張嘴想要喊一聲,發現喉嚨實在疼得厲害,幹脆自己披好了外衣,穿上鞋子,從裏間走出來了。
那兩名女弟子聽到動靜,一回頭,瞧見昏迷了七天七夜的人醒了,頓時吓了一跳,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稱呼,只能傻站着。
夙溪眨了眨眼睛,先是走到桌子邊徑自坐下,随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連喝了三杯,這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些。她略微皺眉,擡頭便問兩名女弟子:“掌門呢?”
那兩名女弟子簡直傻愣了,來翎海派一開口就問掌門的她還是頭一個,即便是別的派使人過來有事商讨,也是問虛字輩的十二人,斷不敢打擾鏡字輩的了。
夙溪見兩人還沒說話,不禁有些不耐煩,畢竟宿無逝現在究竟如何她也不知道,總得找個明白事理的人問清楚他的狀況吧?
且她自己睡了多久也沒算過,但不論如何,挂在宿無逝身上的血珏守魂七日,應當也已經到期了,是生是死,是好是壞,她急需知道結果。
“那其他長老呢?”
那兩名女弟子中,歲數較大的那個看見夙溪略微皺起的眉頭,不知道為何,自己分明是築基中期,卻對這個築基初期的人有些忌憚,背後一陣發涼。于是她開口便說:“掌……掌門與衆長老七日前去了淩雲殿,沒……沒人前去打擾。”
這就等于不知道,夙溪心裏白了一眼,再問:“你可知掌門與長老去淩雲殿做什麽?”
“是姑娘你七日前帶了個人來,掌門與長老看見了,便帶那人一同去了淩雲殿,恐怕是治傷,如今還沒消息,我們……我們輩分太低,并不了解多少。”那另一個女弟子回答。
夙溪點點頭,随後想起了什麽,道:“帶我去見你們師父。”
那兩名女弟子顯然被這行為給弄懵了,她們本就不知多少狀況,也是聽從師父的安排,師父也說過,這女子醒了,就帶她去見,于是兩名女弟子毫不推脫,等夙溪換好一身衣服,便領她去見師父。
翎海派僅有一支女弟子,其餘的都是男弟子,這一支女弟子中,大約有一百三四十人,男弟子則是女弟子的十倍有餘。夙溪穿的是女弟子的服裝,淺粉色的修士服,絡紗的外套,上面幹淨地沒有一絲花紋,袖口與腳踝處都用束帶綁着,比較方便練劍。
夙溪跟着兩名女弟子出了自己休息的地方,便一路往她們師父那裏去。
這一處是女弟子的住處,而長字輩的應當在衆多弟子練習的地方教習,除去這兩個守着她的女弟子,其餘的人都在習劍。
這一處住所多半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大理石地板,白色的牆壁,除了瀝青的瓦片多了些色彩,其餘每一處都素白、幹淨。
大約走了一刻鐘,三人才到了衆多弟子平日練劍的地方,那裏有一片寬廣的平臺,站了幾千人,浩浩蕩蕩都是統一服裝,男子是素白的衣衫,女子是淡粉的衣衫,甚為壯觀。再往上就是上百層的階梯,距離很遠,階梯盡頭遮陰處,八個穿着青色衣衫的人坐在椅子上,遠遠地看着這群弟子習武,其中就有一個是女的。
那女人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在烈日底下眉頭也不皺一下,緊盯着那一百多個女弟子的動作。
夙溪還沒靠近,便看見一個青色服飾的男子旁邊還站着一個年紀輕輕的青年,青年穿的是淺藍色的服裝,與衆人皆有些不同,他臉上挂着笑,正看着衆人苦練,夙溪想,這應當就是劉子傾了。
兩名女弟子到了一旁便不敢再靠近,彎腰拱手道:“師父,那名女子醒了。”
聽見這話,八個人齊刷刷地朝夙溪這邊瞧來,夙溪覺得自己很窘迫。
女人點頭,随後走了過來,但并沒有靠近,離得有一段距離,夙溪站在她下方三個臺階處,擡起頭看那名女人。女人眉毛上挑,一雙丹鳳眼帶着幾分伶俐,臉上沒有一絲細紋,似乎不經常露出表情,看上去很嚴肅的樣子。
她問:“你叫什麽名字?”
“夙溪。”夙溪老實回答。
沒辦法,這女人釋放了威壓,結丹期的人的威壓對付她這個小廢柴那是綽綽有餘,都不用動手,哼一聲她都得往後退兩步。
“你是哪裏人?怎麽會到我翎海來?”女人繼續問。
夙溪被問的有些發窘,天生與陌生人溝通起來就有些麻煩的夙溪這個時候開始犯難了,老實說,別人問什麽,她就回答什麽也沒關系。可夙溪向來在語言溝通上就有些障礙,讓她三言兩語就解釋清楚自己是海角天邊的人,算輩分還是這女人的師姑,她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見她默不作聲,那女人也沒繼續發難,她看得出來夙溪就只有築基初期的道行,更何況對方帶回來的人似乎很重要,否則也不會讓掌門與一衆長老一起憂心忡忡,如今鏡字輩的人還在淩雲殿裏沒出來過,這個女子什麽來路,怎麽安置,還得等掌門定奪。
更何況……女人眯着眼睛看向夙溪的臉,那張臉上不顯山露水,就連情緒也沒到眼底,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夙溪抿嘴,過了許久才開口:“掌門他們……”
女人打斷她的話:“掌門如今有要事,夙姑娘要是想見掌門,還得等掌門得空才行。子英,子霖,你們兩個先帶夙姑娘去休息,這些日子,就讓夙姑娘暫住我們雲珞殿。”女人說完,便回到了剛才的位置。
雲珞殿是這女人與其所有女弟子休息的地方,等于二十一世紀的女生公寓,當然還有其他十多個殿,分別是男生公寓了,然後十二個虛字輩的住一個宮殿,其中各有各的亭臺樓閣,長老與掌門各一個殿,總的算下來,整個翎海派遍布一座仙山,位于雲霧之上。
那兩名女子帶着夙溪離開,回到剛才夙溪休息的地方說:“夙姑娘,你剛醒,應當會餓,我與子霖給你找些吃的來,這些天還是在此處休息,等掌門從淩雲殿出來後,我們再去幫你與師父說說。”
夙溪倒是沒感覺自己很餓,應當是吃了辟谷丹的原因,她坐在凳子上,見那兩個人離開,便趴在桌子上,無語地給自己倒了杯水,繼續喝。
怎麽見個師兄還這麽難,一點兒消息也不讓打探,那女人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
她與宿無逝從小就在海角天邊長大,下山後也從來沒到過翎海派,自然沒幾個人認得他們,可能輩分較低的,連聽都沒聽說過,貿貿然當着衆人的面說自己是南儀仙人的弟子,夙溪都怕自己這一身廢柴的本領給自家師父丢人。
況且……即便衆人知道南儀仙人有兩名弟子,也只知道那兩名弟子皆是男兒身,她現在恢複女子打扮,就連掌門長老這些見過面的都沒認出來,把她放在雲珞殿養傷就走了,就更別指望別人了。
夙溪無奈,索性這裏相較于外界來說,算是很安全的了,既然問不出有關于宿無逝的消息,那她也只能好生等着,再慢慢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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