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真是..太犯規了。
黑羽快鬥花了很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想把面前的人直接拉進懷中禁锢住的沖動。
是因為下雪了嗎,冬夜淩晨的某種神秘特質吸走了一切聲響,這個小小的空間被隔絕出來,所有感情都在此發酵,愈演愈烈并且揮散不去。拜托,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吧。
「太感動以至于說不出話了嗎?黑羽君——」
工藤新一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或者,還沒睡醒?」
嗯,藍色的眼眸。自己所熟悉的神态,冷靜,篤定,還有相較于平時再多一點的,溫柔。這個詞聽起來并不太适合絕對理性的偵探,誰叫他平時面對自己都是一副防衛甚至尖銳的姿态,但是這個瞬間的溫柔卻意外的契合他的一切,聲音,表情,氣息,仿佛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本來看向自己的眼神應有的樣子。
不好讓氣氛凝固太久,黑羽垂下視線,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巧克力蛋糕。甜而不膩的口感在口中化開,是他最喜歡的味道。低着頭的時候重新整理了表情,擡起頭的時候又換上了以往的poker face,「聖誕快樂,謝謝你,新一。」說着這樣的話,卻不怎麽敢再對上對方的視線。心裏不由得嘆息——
這場戰役,黑羽快鬥可能要先認輸了。
明明是不讓人看出任何端倪的回應,這樣一本正經的回答反而讓工藤君有些不知所措。什麽啊,剛才還在想他的一百種可能的反應,甚至做好了破解下一秒就出現在眼前的,裝模作樣的魔術的心理準備。更可能像從前一樣,對對方講出毫不客氣的調侃。但這樣一句誠懇的謝謝,澆滅了他的所有氣焰。
工藤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然後安靜地坐在他對面,看他一勺一勺消滅着蛋糕。正思索着服部這家夥什麽時候會回來,雖然這樣兩個人的空間也不錯…但果然,服部平次你這家夥還是趕緊回來吧……
不然,心髒跳動的速率慢不下來。
你在緊張什麽?害怕什麽?
他并沒有問自己這個問題。
黑羽快鬥突然擡起那只沒受傷的手,拇指輕輕碾去偵探君眉尾的一點水漬。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讓對方看見手背上那一大塊傷疤,黑羽還是習慣用另一邊手。這樣短暫的肢體接觸就能讓人晃神。
「外面下雪了嗎?」
「阿..嗯。」
「怎麽沒有再多陪蘭小姐一會?」
「已經很晚了,就送她回家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雪積起來沒——」偵探君嘀咕了一句,起身走向窗邊望向外面。窗戶上有一層溫差帶來的水霧,看不清外面,也同樣看不清他身後注視着他的人的表情。
「成年人的約會,是不用這麽早結束的喔。」
「我跟她不是那種關系..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啊?」偵探君微微蹙眉,好像有點不悅,又好像有點釋然。
「在想你啊。」
既然都快要輸了,那就反守為攻吧。反正也不會被當真,就像玩笑話一樣,被忽略就好了。這麽想着,黑羽快鬥也釋然了。于是他盯着那個立在窗邊的背景,邊起身向他那裏走過去邊不緊不慢地說着:
「每天都在想,黑板上的這道題新一是怎麽解的。在不在我視線內的時候,新一在哪裏,遇到了什麽人,正在做什麽。這次的魔術要怎麽樣設計才不會讓新一那麽簡單就看穿。新一吃過飯沒有,是不是因為工作又只喝幾杯咖啡。是不是又有新的案件了,新一這次要用多久才能抓到犯人呢?現在又要多加一項,新一這個笨蛋,不要再受傷了。」
……
沉默了幾秒鐘,偵探君慢慢轉過身來。是那樣的吧,一臉淡然,像在說,你發什麽神經啊,或者,我很好謝謝關心了啊,這樣的表情。黑羽有很多種設想,但都不符合現在工藤新一的神色。
他有些震驚,有些不可思議,更多地是有些挫敗地看着他。是撐了好久的僞裝,又被他這樣輕而易舉地擊破的表情。好像他想開口回些什麽——随便說點什麽都比沉默要好,他動了動嘴唇,又放棄般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目光流轉,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那現在呢,你現在在想什麽?」
「現在在想…剛才那塊巧克力蛋糕,新一要不要嘗?」
黑羽快鬥靠近了一些。他沒受傷的那邊手越過工藤新一的肩頭撐着牆,然後一點一點繼續縮短距離。
耳邊震耳欲聾的心跳,也不知道來自誰。
反正我只知道,我心中的火焰,只有你可以熄滅。
偵探君看着眼前那張放大的臉,已然放棄了思考。這個吻還有三秒鐘就要降臨,如果對方不是在開一個極度惡劣的玩笑,如果自己再不退開的話。
像回到了之前關了燈的KTV,那個人偏過頭蜻蜓點水般貼上自己的嘴角,所有人都消失不見,只有背景音樂裏的男人深情地唱着歌。
「愛すれば愛するほど,霧の中迷い込んで。」
愛你 愛你 越愛你,便如同迷失到霧裏。
我迷失了嗎?
明明是如此相似的人,為什麽就沒想過對方和自己抱着同樣的心情呢。
你也像我喜歡着你一樣,喜歡着我嗎?
……
「啊咧,燈還亮着,黑羽,還沒睡嗎?下午出門太匆忙沒帶鑰匙,幫我開下門吧!」
大大咧咧的關西腔從門外面傳了過來,兩人似乎被定格了一秒,又像過了一個世紀。黑羽放下了抵在牆上的手,轉身去開了門。
「幫大忙了,謝啦!……咦?」
「成年人的約會是不用這麽早結束的喔,服部君。」
啊啊,剛剛被皮笑肉不笑的魔術師瞪了一眼,好可怕。服部平次感覺有些不妙,特別是他進屋發現窗邊還有一個人的時候。工藤新一站在那裏,低着頭看上去有些晃神。
「你們……」
「明早飛機,我先回家一趟。晚安了。」
黑羽快鬥拿起桌上的手機和椅背上的外套,快速換了個鞋,開門的聲音,再到關門的聲音,工藤新一擡眼跟服部對上視線。
「明早飛機為什麽現在回家?快一點了唉。」服部不解。
「他明早飛哪?」
「倫敦吧。他老爸不是有新年巡演?第一站在英國,最後一站回日本。黑羽之前說要當嘉賓來着…不過後來他好像也有說手受傷沒有練習所以不去了?」
「這樣啊,我都不知道。」
「所以……」服部看了看桌上的蛋糕殘骸,還有工藤新一悵然若失的表情,「我是不是不該這個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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