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
夏秋之交的九月,行道樹的葉子被染成了金黃。
珩城本地人口少, 辦起影城後發展成為旅游城市, 外來游客絡繹不絕。眼下假期已過,珩城的游客熱潮終于褪去, 整座城市也恢複了往日的空闊,擁堵的路面上行人稀疏,轟鳴的汽笛聲不見蹤影, 似乎連天空都更加蔚藍而澄澈了。
空曠的環城大道上,一輛黑色的賓利猛地從灼熱的路面上飛馳而過,揚起了滿地金黃的落葉。
車裏沒開空調,微風吹拂在臉上的感覺很舒适。
謝卓言坐在副駕駛上低頭玩手機, 忽然對着一條新聞标題瞪大了眼睛。“我靠。”
“新晉影帝謝卓言疑似豐唇整容?”
謝卓言撇了撇嘴, 用手指在屏幕上輕輕劃拉兩下,把圖片放大,困惑得打量着那張照片。
……他什麽時候整容了?
謝卓言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豐唇?這就更扯了。
新聞照片似乎是在機場裏拍到的。畫面裏, 謝卓言身上穿的就是今天這一身休閑裝。
謝卓言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因為是私人行程,他走的是vip通道,繞過了粉絲的鏡頭,還是被蹲守在機場候機大廳裏的狗仔偷拍了。
不知道是不是拍攝角度的問題,畫面上的謝卓言似乎有些怪怪的,嘴唇顯得有點紅腫水潤。
謝卓言仔細看了幾眼, 額上的青筋忽然跳了跳,艱難地別過頭去,眯起眼從後視鏡上看了一眼自己現在的模樣。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他的嘴唇還真的有點腫了,難怪有人要借題發揮來挑事。
謝卓言擡手用拇指在嘴唇上擦了擦,引起了一陣輕微的刺痛感。
等紅燈的間隙,駕駛座上的賀漓也似笑非笑地朝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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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笑還好,這一笑,謝卓言猛然回想起剛剛在飛機衛生間裏的事,臉上一陣陣發/燙。見那人還在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腿就作勢要踹他。
“才幾天不見你到底發什麽瘋,飛機上那麽多人……”謝卓言氣憤道。
這一動,好像牽動了什麽不得了的隐/秘傷口,疼得謝卓言“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明明坐在柔軟的座墊上,謝卓言卻如坐針氈,火辣辣地疼痛感順着神經直沖脊背,差點坐不穩。
“別鬧別鬧寶貝,我開車呢!”賀漓順手按住他的膝蓋,還往上輕輕捏了一把,“坐好。”
算起來他們有大半個月沒見了,好不容易都有時間一起回珩城,謝卓言也沒真想和他吵,就是羞憤的情緒占了上風。他低着頭慢慢挪動着,找了個相對舒服一點的坐姿,偶然一瞥,看見後視鏡裏的倒映,自己耳根的緋紅還沒褪去。
傍晚的陽光正好,賀漓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時間:
“我訂了酒店包廂,不過還沒到晚餐時間,想去哪兒轉轉嗎?”
謝卓言望着窗外沒說話。他對這一帶很熟悉,因為他從小就是在這長大的。十三歲的時候父母意外去世,他就開始獨自出去打工,這麽多年來,他什麽髒活累活都幹過。有人說他好看,跟他說去拍戲當群演能賺錢,他就去了。這一演就演了好多年。
謝卓言看着車窗上自己的倒影,低聲笑笑。如果是有人告訴那時候的他,自己如今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他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的。
跑龍套一輩子出不了頭的大有人在,幸運的是,他還是憑着出衆的外貌被娛樂公司看中了。對于天盛,他竟然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該憎恨。
從窗口望向河對岸,遠遠可以看見游樂場緩緩轉動的巨大摩天輪。謝卓言指了指窗外說:“去那邊。”
謝卓言知道這個提議有點幼稚,所以說這話的時候不是很有底氣。他從小時候就很想去游樂場,但以前沒錢去,長大了沒時間去,出名之後怕被人認出來,就更不能去了。
“好,我們去游樂場。”賀漓捏了捏他的手,踩下了油門。
城東有一個規模不大的游樂場,游客不算多,大都是孩子和帶孩子來玩的家長,因為風景優美,偶爾也有小情侶在這裏坐摩天輪約會。
今天是工作日,平日裏也不算太熱鬧的游樂場裏更加沒什麽游客。
賀漓本來戴着墨鏡口罩,後來幹脆摘掉了。謝卓言玩得很高興,捧着棉花糖一路走一路吃。
“甜嗎?”賀漓蹭到他身邊。
謝卓言點點頭,遞到他嘴邊。賀漓伸手接過去,看着那個棉花糖,眼珠微微一轉,忽然俯下身來堵住謝卓言的嘴。賀漓把他柔嫩的唇瓣和舌尖都嘗了個遍,然後滿意地一笑:
“嗯,是挺甜的。”
謝卓言踹了他一腳,加快腳步往前走。
兩人在園區裏逛了半天。謝卓言對游樂設施沒什麽興趣,只是單純地想看看,轉悠了一圈,又回到了摩天輪腳下。
他們坐上摩天輪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去,臉天際的最後一抹殘霞也消散了。
這個摩天輪直徑很大,沿着軸心緩緩轉動着。工作人員說,轉一圈大概需要半小時。
等他們終于轉到頂端的時候,賀漓已經百無聊賴地對着謝卓言動手動腳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時候,整座城市的路燈忽然亮起,仰望是漫天星河,俯瞰是一片璀璨的燈海。
“好像有點倉促,我本來是想等到晚餐後的,不過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賀漓的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明亮的東西在流轉。他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個盒子,眼神仍然緊緊的盯着謝卓言,眼中的愛意幾乎能轉化為實質溢出來。
謝卓言隐隐有了點預感,心跳得有些快,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只見那人忽然站了起來,在狹窄的車廂裏單膝跪在他面前,然後用相當正式的口吻開口說道:
“我想請問一下謝卓言先生,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在謝卓言微微慌亂的注視下,賀漓笑着打開了手裏的盒子,裏面躺着一枚閃閃發亮的鑽戒。謝卓言也說不出來多那鑽石有多少克拉,就知道很大,大得有點離譜。
賀漓的審美還是一如既往,一點沒變。
在這種情形下,謝卓言居然還能“噗嗤”笑出聲:“這戒指有點醜啊……”
“這是重點嗎。”賀漓湊上前去,假裝不悅地皺皺眉,懲罰性地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快點,你答不答應。”
“啧,醜就醜吧。”謝卓言眼裏噙着點淚光,閃閃發亮,把手搭到了賀漓的手上:“我……太願意了。”
在漫天星光的見證下,謝卓言低頭看着賀漓,看他慢慢将那個銀色指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這一刻,謝卓言的眼淚不受控制地用了出來。眼前這個男人給了缺乏安全感的他最想要的承諾,一生中只能給一個人的承諾。
賀漓伸手幫他摸了摸眼淚,但是謝卓言發現他的眼中也是淚光閃閃的。
賀漓低頭吻上了他。他吻得很重,似乎要把這人揉進自己的懷中,永遠永遠烙印在自己的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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