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廢柴聯盟(1)

(不能說人家多行不義必自斃,最多算一個多情不義必自斃。)

但凡今天這種事,好有一比,如戰争、考試、談判、比賽、法庭辯護、拜見岳父,等等,若想成功,實行的過程只占百分之二十,更重要的百分之八十是之前的準備、安排、布局。

對于配合的要求,陳吉吉拒不受理,撇嘴冷笑着落井下石:“我才不管呢,譚墩就是活該!多行不義必自斃!”

“別別,最多算一個多情不義必自斃。”我去拉她的手求情,“就當是幫我了,把今天這坎兒邁過去。你也不想老譚以後反過來毀咱倆吧?”

“我跟你有什麽可毀的啊?你誰啊?”陳吉吉拿眼睛使勁翻我,但被我拉着的手沒掙紮。

萊姐理不懂這其中一團麻的關系線,估計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但逗笑着勸陳吉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這時候遠遠看見大器和周小天的身影,我立馬松了陳吉吉的手彈出一米開外,落地後對自己的運動神經欽佩不已。

萬幸大器沒看見什麽,走上前就問袁老二來了沒,周小天看見陳吉吉也在,馬上背着手裝得和大器沒什麽關系似的四處張望,這演技太業餘了,沒事都看出有事了!

對大器比劃了個安全的手勢,用眼神攔住了一臉好奇欲上前問的陳吉吉,扯過周小天和大器開始對今天這飯局布置戰術,分配任務。他們倆自然沒有異議,援助交際,互利互惠的事。

給大器和萊姐互相介紹後,幾個人在門口等袁老二和溫小花,客套地跟萊姐表示歉意。萊姐明眸皓齒地笑着,顯得興致勃勃,典型的看熱鬧不怕事大。

陳吉吉拉過我小聲問她哥和周小天算怎麽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大器拉過我小聲問袁老二和溫小花是怎麽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周小天拉過我小聲問我和吉吉目前是怎麽回子事?我告之有時間詳細和她說,基本上好像有點事。

萊姐拉過我小聲問今天這到底是怎麽回子事?我告之本來是一群沒事的人想聚衆鬧事,沒想到本來沒事的人現在變得都有事了,總而言之一句話,今天這事完全是沒事找事……

在譚墩跑出來探究竟的時候,袁老二和溫小花駕臨,一夥人在飯館門後碰面寒暄。譚墩向溫小花盛開讨好的笑臉,對方卻一轉身直接回了個冷屁股。譚墩郁悶欲死,直接扯過袁老二低聲抱怨。我則拉過溫小花好言相勸寧拆十座廟不毀一姻緣今天一定要和諧萬歲。溫小花冷笑撇嘴說她又不是來搗亂的,和譚墩壓根兒也沒什麽過去,今天就是來看看那個潇潇是個什麽樣的貨色。

聞言我已感覺烏雲蓋頂,迅速調過陳吉吉和周小天,下令她倆對溫小花寸步不離嚴防死守,絕不能讓今天飯局上出現哀鴻遍野血流成河的場面。

除了萊姐,這票人沒有一個心中坦蕩蕩,所以壓根兒也忘了互相詢問為什麽我和陳吉吉一起來,為什麽大器和周小天一起來,為什麽袁老二和溫小花一起來……一群人誇張說笑相擁着進了飯館,奔了二樓包間,一路上互相眼神交替頻繁,個個心中鬼影憧憧。

自打二十一世紀初,參加了無數飯局,我還沒遇過這麽詭異的開場。

人數基本正好能湊一張大桌,不算擠。

為了避嫌,我和陳吉吉分開坐的,她帶着萊姐坐我斜對面;

為了避嫌,大器和周小天分開坐的,周小天坐到溫小花旁邊,與陳吉吉一左一右呈夾攻之勢;

為了避嫌,譚墩安排座位時自然是挨着潇潇,但無比遠離溫小花,中間隔着我、大器、骨頭、袁老二和艾媚等人。

袁老二沒能和溫小花坐在一起,就跟避嫌沒關系了,完全是形勢需要。

所有人都落座後,我們這群話痨竟然出現了言語真空期!一時間都只是互相對視幹笑,沒人張嘴說話。

我很想說點什麽打破這尴尬氣氛,但越想說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啞口越啞口就越想說……腦子裏竟是一片空白——毫無疑問,在座的肯定都和我感同身受。

很意外,打破這氛圍的人竟是萊姐!

環顧了一下滿桌,萊姐轉向陳吉吉:“娃娃,你來北京沒多久麽?這麽多朋友啊,給我都介紹介紹吧,不然我坐在這兒都不知道來幹嗎。”

瞬間,滿桌好多雙眼睛,都向萊姐投去感恩的目光。

陳吉吉也馬上緩了笑容,開始挨着給萊姐介紹起滿桌壯士,介紹到誰都笑着點頭致意一下。最後陳吉吉向大家隆重推出她的小媽姐,滿桌人自然與我一樣對他們的稱呼表示好奇,于是陳吉吉又是一番講解,這話題勾起了周小天的興趣,咋咋呼呼地搶話說她大學時代的同寝裏也有兩個老婆,骨頭貧嘴打屁問那有多少個老公呢?

滿桌爆笑,氣氛暫時性、表面性地輕松了起來。

這期間,酒菜也陸陸續續上齊,大器說他開車不喝酒,被骨頭與袁老二劈頭大罵,扼令不醉不歸,車可以放附近停車場明日來取。

于是酒水紛紛倒上,男的自然是白酒,女性方面陳吉吉能喝一點,艾媚也沒矜持,甚至給萊姐倒白酒的時候她也沒半點推辭。只有譚墩的那位織女潇潇說自己不勝酒力,準備以果汁代酒。

此言一出,溫小花直接拿了杯子遞到正給在座倒酒的袁老二面前要求滿上。周小天和陳吉吉在兩旁偷偷勸阻未果。其實和小花也一起喝了幾回酒,知道她是以啤酒跟紅酒主打,基本不碰白的,今天這舉動明顯是置氣兼下馬威。

看着潇潇不知真假的矜持,聯想到跟陳吉吉接大器飛機那回第一次喝酒,她的不矯揉造作,頓時滿心歡喜,深情地瞥向陳吉吉一眼。

陳吉吉看到我的目光,馬上回瞪,同時皺眉飛快斜視兩邊,示意我別發騷,周圍危機四伏!而旁邊的周小天也瞅見我凝視陳吉吉了,偷偷沖我比劃了個嘔吐的表情手勢。

菜齊酒滿。譚墩幹咳了兩聲,端着杯站起身,說今天他組這局,一來是給潇潇接風洗塵,歡迎潇潇來京與他開始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生活;第二就是把潇潇介紹給大家,也把大家介紹給潇潇……

說話過程中,額頭竟然開始見了汗了,眼睛也不時看向溫小花那邊,又不敢真去對視,只是一眼眼地飛快瞟過,生怕有什麽風吹草動。

好在溫小花雖然坐着似笑非笑死盯譚墩目光帶刃,但卻按兵未動,很有點厚積而薄發的狀态。其實越這樣譚墩越慌,很明顯礙于溫小花在場,他很多煽情浪漫的話都沒敢說出口,生怕刺激到前情人。

寥寥幾句,越說到後來譚墩明顯嗓子發緊,幾乎破音,自己都感覺不好了,幹脆一舉杯:“不多說了,希望大家都祝福我,我也真心祝福在座的每一位,來幹杯!”說着話,胳膊一伸,特意地向溫小花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

衆人紛紛應聲舉杯,所有杯子會集在桌子中央。溫小花最後一個舉起,緩緩伸過來,重重在譚墩杯子上磕了一下。譚墩手一抖,馬上收回仰頭就幹了。

這一杯白的雖沒倒滿,少說也有二兩多,譚某人估計自己也是一時無措,喝下去後立馬咳嗽起來,深吸幾口氣,眼圈都嗆紅了。旁邊的潇潇馬上放下杯子,拿了紙巾給他擦着嘴角和前襟,不時地輕拍其後背,嘴上埋怨着:“幹嗎呀你,喝這麽急,可心疼死我了!沒事吧墩墩?”

滿桌人一聽,集體定格一臉呆滞地變了化石,只有我依然潇灑——常聽譚墩和潇潇的電話粥,對于潇潇撒嬌起膩的語言風格早就習以為常。

還有一人,沒錯,溫小花。這一瞬間,她的背後已經升騰出了無比強大的小宇宙來。

周小天和陳吉吉與我對視,心領神會,在溫小花左右默默地搭住了她的胳膊。但擋得住肢體擋不住眼神,溫小花此刻的眼睛完全就是AK47的槍口,沖着譚墩瘋狂掃射。

譚墩在潇潇的照料下基本緩了過來,擡頭的剎那正好與溫小花對視上,當即一驚,繼而再次咳了起來。估計他此刻一定十分懊悔自己的弄巧成拙,本來想多安排幾個人把自己和溫小花隔遠點座,沒想到隔是隔開了,自己的位置卻正好隔到溫小花的正對面,整個一在劫難逃。

溫小花射殺了一陣譚墩,擡手張嘴猛一下就下去了半杯,咽下去面不改色心不跳,旁邊的周小天驚得吐了一下舌頭。

我見勢趕緊擺手張羅:“幹嗎呢這是啊?都慢點喝啊!咱別給潇潇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酒膩子行不行?再說今兒這還有萊姐呢!裝回好人能死啊你們?”

萊姐跟我笑了一下搖頭表示無所謂,潇潇以為我在為譚墩着想呢,感謝地看了我一眼,我急忙回笑。但就在我朝潇潇報笑的瞬間,猛感覺背後連中三刀。警覺着扭頭看過去——可不得了了!陳吉吉、溫小花、周小天三人六只眼睛,正齊刷刷地刺向我。吓我一抖。這還真是朋友的敵人就是敵人,這仨丫頭以為我讨好潇潇呢,居然同仇敵忾了。

女人哪女人。

剛說完慢點喝,豈料這桌上有我這裝臺的肯定就有拆臺的,那邊的袁老二就在我說完慢慢喝後,起身舉杯就幹了!奶奶的!

幹杯後的袁老二仍不坐下,拿了酒瓶子給自己倒上,邊倒邊咧着嘴晃着大光頭,盡顯江湖範兒:“哎哎,這杯我敬啊!好些天沒聚這麽齊了!上次咱這夥人這麽熱鬧還是因為骨頭和艾媚呢,這回又是喜事啊!是為了老譚和……什麽來着?”

骨頭馬上欠起屁股提示:“潇潇。”說完又扭頭跟譚墩笑着問:“對吧?”

袁老二點頭,接茬兒豪放:“對!老譚和潇潇。嘿嘿,這一對一對兒的。那就叫個幸福!”說着話舉杯向潇潇示意,“我說妹子,你算來對了!你還真放心把老譚一個人扔北京啊?這些年兄弟們都看着呢,他這東一口西一口的,還總吃不着!你不在他身邊你是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說到這竟扭臉跟溫小花一樂,“是吧小花?”

溫小花一愣,臉色瞬間白了起來。

比她臉還慘白的,是譚墩,基本已經不敢擡頭了。

都知道袁老二在這種場合最愛說話又最不會說話,我和大器對視一眼,馬上同時舉杯:“二哥說得好啊!來幹杯幹杯!”

袁老二大眼珠子使勁飛了我和大器一下:“我靠我沒說完呢!”說着又轉向譚墩和潇潇那邊,“我呢,不太會說話,但我特希望我這兄弟們都好!就看你倆這又恩又愛的,多好啊。有首詩怎麽說的來着?哦對,叫——天若有情天也老,此恨綿綿沒絕期!”

萊姐直接就樂出來了。桌上好幾個人都忍住低頭捂嘴。溫小花也笑了,是冷笑,估計老二這兩句說她心坎裏去了。再看譚墩,身子縮得下巴都快枕着桌沿了。

袁老二看有人笑,很疑惑地看我:“寶,我說錯了麽?”

“沒有沒有,”我趕緊擺手,“這詩是這麽說的,四句麽,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恨綿綿無絕期,相逢一笑泯恩仇,得饒人處也饒己。”說完很有含義地看了溫小花一眼。

溫小花與我對視,使勁一撇嘴。

袁老二端着杯子愣愣地看我,接着恍然大悟地點頭:“哦,這詩原來還有後兩句哪?一會兒你給我寫下來啊寶兒。”

萊姐徹底不行了,直接伏在桌子上強壓聲音掩飾着笑的失态。

然後大夥就都跟着笑了,在笑聲中袁老二伸胳膊,譚墩和潇潇起身與其碰杯,算是緩解了這次危機。

但這袁老二起了頭,形式就算順下來了,接着是骨頭和艾媚對譚墩兩口子敬酒,也說了些百年好合的祝福話。然後大器、我、陳吉吉、周小天也都分別敬酒祝福。落座後馬上都開始把注意力百分之二百五地集中,因為溫小花接下來肯定也要敬酒的!

大器本來只給溫小花倒了一小口,她卻執意要倒滿,然後端着滿杯起身向譚墩和潇潇微笑:“呵呵,呵呵呵。”不說話,只是笑。

在座的知情人集體全身繃緊,當事人譚墩倒退半步,貌似準備好了轉身逃跑的姿勢。

“哎呀,我是舉杯忘詞啊,剛才想好的都忘了。”溫小花依然笑着,終于開口了,沖着譚墩一歪腦袋,“墩墩,你希望我祝福你點什麽呢?”

譚墩一愣,讪讪笑起來,也舉了杯,同時伸手拉起了潇潇,努力讓已經扭曲的表情自然:“潇潇,我還沒跟你說呢,小花除了是咱們這圈的朋友,還和我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事。”

“哦,是嗎?”潇潇十分誇張驚喜着點點頭,舉着杯,很有表演性質的一只手緊緊挽住譚墩,很明顯,再傻的女人也有敏感的時候,或許潇潇已經覺察到了點什麽,或許她是因為溫小花剛才那句“墩墩”有嘲弄之嫌而略感不悅。

溫小花十分仇視地掃了對面挎在一起的兩只胳膊,擡了眼睛不屑地笑起來:“你還沒說呢,墩墩,希望我祝福你點什麽?”

譚墩又冒汗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努力洋溢出一個笑臉:“少來了小花!什麽祝福不祝福的,大家這麽熟了……”

“別啊,我還是得祝福,”溫小花強勢打斷插話,“雖然祝福這東西很少能實現,但我不祝你點什麽我這心裏哪過意得去呢?”

譚墩的身子明顯往下堆了幾寸,估計腿肚子已經轉筋了。我和在座的幾位同謀飛快對視,使眼色讓陳吉吉和周小天時刻準備着——最怕溫小花一抖手把酒潑過去。

“為了對得起我的祝福,這杯你得幹了哈!”溫小花很玩味地笑着,“我祝你和……潇潇是吧?真漂亮!祝你們珍惜每一天!”

我和大器同時猛地舉杯起身,齊聲提高音量打馬虎眼:“不錯不錯!珍惜每一天啊!”

大器起身的同時還使勁把身旁的骨頭也抻了起來,艾媚也愣愣地跟着起身舉了杯,與此同時陳吉吉和周小天也都起身,把溫小花夾在中間。一看都起來了,袁老二和萊姐也都配合着站起,随着大夥其樂融融地碰了一杯。

衆人落座,溫小花也被左右倆丫頭扯着坐下,心有不甘地使勁盯着譚墩,笑出了一股狠勁兒來:“哎,墩墩,你可答應我幹了這杯的啊!”

譚墩幹笑了幾聲,盯着手裏又一滿杯的白酒,咽了口唾沫,旁邊的潇潇剛要伸手阻攔,譚墩一舉杯仰頭,真的一飲而盡。

這下有點過量了,眼瞅着老譚坐下後反胃了幾口,生生壓下去,拿筷子猛吃菜。潇潇在旁邊看着,那眼神是又疼又氣,還側頭飛快地剜了溫小花一眼。

溫小花笑得很滿足,竟也忽然端了杯一口喝下,然後把杯底朝着譚墩這邊一亮:“老譚,咱倆算兩清了。”

也不知道溫小花這話是真是假,我算是稍微松了口氣,這一驚一乍的,覺得自己後背都濕了。

貌似進入風平浪靜的階段,滿桌人嘻嘻哈哈地聊了起來。沒多大一會兒剛才交鋒的後遺症就開始顯現了,溫小花明顯開始酒精上頭,面頰緋紅,臉上無意義地傻笑着,歪頭靠在陳吉吉肩膀上,不知道在說什麽;這邊幹了兩杯白酒的譚墩也明顯興奮起來,說話不由自主地提了音量。

感覺上氣氛是越來越熱鬧了,有點恢複以往飯局的色彩了,誰也沒料到萊姐也會站起身,端杯子向譚墩那邊,面帶微笑:“譚墩是吧?我這被賴寶邀來湊熱鬧,沒想到這還算是你的喜宴。呵呵,我也代表我自己敬一杯酒吧,祝你和這位潇潇美女白頭偕老!”

我和陳吉吉都有點意外,萊姐一直挺安靜地坐着,跟着大夥舉杯,聽着大夥說話,這會兒突然……但話說得倒很得體,讓我和陳吉吉相視對笑了一下。

譚墩馬上起身舉杯。“哎呀!這哪好意思啊!”說着話低頭看我,“這位美女叫……叫什麽媽來着?”

“小媽姐!”陳吉吉又氣又笑,尖聲糾正。

我急忙擺手:“叫萊姐!別到處亂認媽!”

“哦哦,萊姐。”譚墩明顯開始亢奮,伸手和萊姐碰了下杯,“謝謝了啊!這杯就不讓潇潇摻和了,咱姐倆單喝一個!”

萊姐笑着點頭,喝了一口,又對着在座的都示意了一下:“也順帶着敬一下大家吧,很高興認識你們。”

衆人紛紛配合舉杯。

“我不是客套啊,是真的很高興。這樣的聚會我參加得不多,娃娃,哦不,吉吉在這兒認識的這些朋友真的都很有意思,”說着話又喝了一口,大家馬上都跟随說着客套話喝起來,沒成想這萊姐還沒完,拿下杯子還不落座,目光環顧問了一句,“哎,說實話我現在還沒太認全,也沒太搞清楚,別一會兒說錯了鬧笑話,在座的你們這圈朋友裏,都誰和誰是一對兒啊?”

……瞬間冷場,氣溫驟降零下三十五度。

在座的都在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暖場——心裏有鬼的人太多了。

還是因為喝急了酒正處在亢奮情緒的譚墩,拿了根筷子使勁敲着碗:“我來搶答!”說着話一手按着胸前,一手摟過潇潇,“我!和她是一對兒!”然後擡手指向骨頭和艾媚:“他!和她是一對兒!”接着又伸手指向我,“他!寶!”說着話手指已經開始劃向陳吉吉一邊,“他和……”

後半截話,被我要吃人的眼神狠狠堵了回去,雖然亢奮,但譚墩還沒有全醉,瞬間懂了我的眼神,幹笑了一下,收回手指在面前胡亂擺了一下:“沒了!浮在水面上的就我們這兩對兒,潛在水底下的咱可就不知道了,哈哈哈……”

我也迅速帶頭大笑起來,大器幾乎同時飛快配合着咧嘴猛笑,笑得十分生硬浮誇,跟我一樣努力地自我掩飾着,于是在座的甭管心裏有鬼沒鬼也都笑,笑得累死了……

萊姐對譚墩剛剛的言行面帶疑惑,看了看我,又低頭看陳吉吉:“這不是都知道麽?剛才他要說的不是你倆麽?”

陳吉吉也笑着,使勁把萊姐拽着坐下,用力之大讓萊姐一個趔趄。

好在大部分人,尤其是大器都在很努力地笑着,沒在意這邊,萊姐問陳吉吉的話也被笑聲掩蓋住了。

所有人笑聲漸收,只有一個聲音還在誇張地大笑着,吸引了衆人目光。在衆人矚目中,已經微醉的溫小花持續笑着,擡手用力一指譚墩:“陳——世美!”

話音未落,我和大器馬上再次領銜大笑起來,努力讓這一幕演化成一場玩鬧,千萬不能讓潇潇那起太大的疑心,但骨頭艾媚這些人實在沒找到笑點在哪,只是跟着咧嘴。只有我和大器賣力地配合着溫小花有點瘋癫的笑聲。

笑着,大器用力擺擺手:“換個玩法吧,哎呀,可累死我了!”

我也早就笑不動了,馬上揮手叫停,同時示意陳吉吉和周小天趕緊撫慰已經有了借酒發飙苗頭的溫小花。

萊姐完全是一臉狀況之外的笑容,瞪着眼睛看我們。“呵呵,我都不知道你們笑什麽呢。而且怎麽那麽神秘呢都?有點戀情還分水面地下的。”說着話看向大器,“我看那個大器老弟不就是和這個漂亮女孩一起來的麽?”

她所指的,是周小天。

大器愣了,周小天也愣了。我都愣了。完了,這萊姐只知道不能說破我和陳吉吉的事,完全不知道其他的保密事項啊。

全桌詫異一秒,紛紛開始起哄。

溫小花身子一歪摟住周小天:“哈哈,小天兒,你和你這胖學生,怎麽還師生戀了?”

袁老二也跟着敲着桌子賣力地起哄,看那模樣是根本沒當真事兒,但眼看着周小天低了頭,開始疑惑了:“哎呀我的媽?怎麽個情況啊這是?”

大器比哭還難看地幹笑着,擡手推了袁老二一把:“你也跟着鬧啊!這不是晚上有這個飯局,我就順路接了小天一下麽!”

周小天已經從剛才的瞬間窘迫中緩解過來,擡頭怒指:“陳胖子!你敢叫我大名?叫老師!”

骨頭插嘴起哄:“屁順路吧,我跟你也順路,你怎麽不接我和艾媚呢?”

大器一瞪眼。“我他媽知道你倆在哪啊我就順路啊?”說着話轉向我,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地求救,“寶,你是不是主持一下正義啊?”

我豎了一下大拇指,擺了一個堅定的表情:“陳同志,挺住!只要沒被拍到照片,就打死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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