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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複雜的看了說話的女同學們,「妳們不覺得他長的很像去年電影男主角嗎?」

「哪部?」

「阿凡達。」

「……」

馬尚達接話,「阿凡達楊~偉,哈哈哈哈……」

地理老師沒聽清楚學生們在說什麽,但是聽到ㄧㄤˊㄨㄟˇ,也大致猜到學生是在說他。見狀,楊~偉老師非但沒生氣,反而意味深長的笑着跟班上男生聊起來。從什麽英文的A等同中文的甲,所以是甲片;當兵最怕什麽,怕撿肥皂,因為一彎腰旁邊的就會想……

路恩妤看着班上男生那春心蕩漾的笑容,無言。

賴星玲淡淡的飄出一句,「吃不到肉,YY一下也爽。O蟲上腦。」

「一彎腰旁邊的就會想什麽?」

「1010.」

「菊花殘,滿地傷。」

路恩妤表示理解不能。「這節到底是地理課,還是健康教育課?」

地理老師是把這裏當他大學男宿舍了吧。

一定是的。

09

班長陳偉華喊了好幾次的安靜,全班仍是鬧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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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班長也幫忙喊了幾次。不過班長的谪仙氣息太重,副班長難得的露面被路人掉了。

被路人掉的副班長轉而哀求新風紀股長──戴眼鏡的路恩妤。

為什麽路恩妤會當風紀股長呢?

鑿于大家心知肚明路恩妤基本上就是班長的死忠粉、小尾巴,就幹脆讓她合理化有個職位近水樓臺先得……到班長,對她當任幹部能力的認同。

為什麽路恩妤戴眼鏡了呢?

鑿于一位不是多才多藝,只會死讀書的女主,除了讀書就是讀書的女主,這麽懸梁刺股讀書的女主,沒有近視實在是太不科學了,所以咱們女主科學的近視了。

馬尚達這時也想到了路恩妤是風紀,興奮的慫恿她站在講臺管秩序。

路恩妤看了眼班長,咬咬牙,硬着頭皮上去。

原先大家看在連班上〝文靜〞女也管起秩序,難得的靜了下來。

副班長大喜過望,之後管秩序都推路恩妤出去。

路恩妤管個幾次後,大家見她只會說,「請大家音量降低,現在是上課時間。」

幾周後,除了偷看小說的賴星鈴、正在和女生玩鬧,但聽到路恩妤說話對她比了個剪刀手的沈宥哲,路恩妤說話已經沒人會聽。

路恩妤那天正好心情郁悶,抓了粉筆就寫了馬尚達和其它兩個聊天的座號在黑板上。

「你的座號被記了。」

被記的人聽到後趕緊安靜。

馬尚達則不敢置信的看路恩妤。

路恩妤見大家安靜,就在該科老師進來前擦掉黑板登記座號,回到座位。

10

嬷嬷臉特寫。

「同學,今天我們默寫朝代歌。」歷史老師賈玉春尖嗓子說話。

馬尚達邊收課本邊說話,「雖然歷史老師長得很像吸陽氣的那種生物,可是她教的歷史真的很像說故事,還……不錯。」

嬷嬷……玉春老師眼刀飛來。

馬尚達拿到随堂紙,猥瑣的喊,「我在摸隋棠。」

沈宥哲隔空喊,「□□喔。」

嬷嬷回頭一瞪,全班都在埋頭用快速記憶法咻咻默寫。

抓不到人,玉春老師回到講臺。

上完歷史課,大家早在放學前五分鐘收拾好書包。路恩妤則堅持心無旁鹜的抄寫黑板上重點。班上發出的窸窣聲、等待下課的嘻哈笑聲,襯得路恩妤臉一整個嚴肅,往上托了托眼鏡,鏡片一個反光……沈宥哲在座位上津津有味的欣賞雌性真人版書蟲。

等班上同學陸續走出教室,沈宥哲開始關窗戶;等路恩妤将整個黑板抄進歷史課本,沈宥哲開始擦黑板;等路恩妤學小說《纭子》裏的張芸纭對着窗外冷色調的雲多愁善感後,沈宥哲關起教室最後一扇燈,随着路恩妤的步伐走出教室。

經過隔壁班,見到馬尚達和某些男生在打鬧,楊育傑靜靜地在一旁。他換掉年紀顯小的制服,穿上運動便服,拿着籃球等馬尚達。

路恩妤經過,目不斜視。腦中正在高速運轉消化今天的上課內容。

其它班緊閉門窗,穿堂外枯黃的傍晚光線斜斜照在路恩妤行進路線。

随着路恩妤經過,原先的談話聲竟也随之告一段落。

路恩妤走下樓梯,隔壁班那群男生吼了句「先去籃球場」,又對路恩妤笑笑後大步下樓。

「路路再見。」沈宥哲腆着臉開口。

路恩妤這時也沒心思想着課業,裝作沒看到沈宥哲,轉頭對努力當自己不是電燈泡的楊育傑和馬尚達,「楊育傑bye,馬尚達bye!」

楊育傑很單純的接話,「Bye~路路一個人回家小心。」

馬尚達在那邊噓他,還不停使眼色要路恩妤理沈宥哲。

左一聲路路再見,路恩妤往右撇過頭。

右一聲路路再見,路恩妤往左撇過頭。

楊育傑會意過來,幫忙說話,「路路,已經要走出校門了,妳是不是還有一個人沒說再見?」

路恩妤龇牙裂嘴的說,「再!見!」

沈宥哲苦笑說,「好像在罵我再〝賤〞。」

路恩妤揮揮手,往左走去家長接送區。

剩餘三人也回揮,往右走去會合打籃球。

11

沈宥哲正彎腰撿橡皮擦。

發訂正的班上女學生遠遠的以為他不在座位上,就快步走過來。

沈宥哲直起身,擡頭瞬間臉跌入綿延山巒。

對方害羞的趕緊跑走。

沈宥哲則驚恐的看向四周。

路恩妤欲蓋彌彰的拿課本遮臉。

沈宥哲聽見下課鐘,慢慢從打盹中清醒,站起來要小解。

班上女生在打鬧,沒注意到沈宥哲跨出座位,追逐轉頭時,嘴唇劃過他臉頰。

對方邊道歉邊繼續和朋友換別的地方打鬧。

沈宥哲臉頰留有一絲水澤。

分不清是沈宥哲睡着流的,還是對方打鬧說話噴出的口沫,又或是交融在一起……

他嫌棄的不停抽衛生紙擦,又下意識看四周。

路恩妤欲蓋彌彰的把視線移向教室外走廊。

沈宥哲靠在班與班間外牆壁,故作放學剛離開教室,不是刻意等路恩妤的模樣。

路恩妤鎖了教室門,再微出力關上。

忽然隔壁班女生貼着門,邊聊天邊出教室。挪動的屁股恰好蹭在沈宥哲微垂在身側的手掌。

沈宥哲一聲慘叫。

和路恩妤一起出教室的楊育傑,見狀哈哈大笑,「沈宥哲豔福不淺喔。」

路恩妤心想,「聽楊育傑說的,看來也不是第一次。」頓時用鄙視的眼神看沈宥哲,快步走下樓往校門走。

沈宥哲萬分痛苦,凄厲的喊,「我手要爛掉了。」

楊育傑見路恩妤不在,小聲好奇的問,「軟嗎?」

沈宥哲見路恩妤不在,秒變臉,将手往楊育傑臉上招呼,「賞你啦。」

隔天下課,路恩妤正要離開座位去後陽臺裝水,只見馬尚達和楊育傑夥同另外兩名男學生将沈宥哲架在半空中,擡腳的兩位還刻意離很遠……

四人齊喊:阿魯巴!阿魯巴!

其中楊育傑喊得特別響,那股狠勁彷佛不是在說〝阿魯巴〞,而是再說〝賞你啦〞。

只見沈宥哲護住擋下,只聽沈宥哲結巴式的國罵,「淦!淦!淦!淦!淦!!!」

坐在位置上看言情小說的賴星玲莫名的笑了。

12

賴星鈴拿着餐具,笑着談言情小說裏的男主。

路恩妤也跟着聊。前陣子女生風靡的日本用詞──正太、腹黑或架空歷史的小說,已經不太稀奇,她提到了在圖書館挖到一本新書。算是現代小說,哪個年份她也說清楚,總之是歷史老師還沒說過的時代,是沒有披龍袍帝王的年代。封面設計的很有氛圍,故事用了很多路恩妤沒聽過的名詞,也許是這種看得懂的文字卻讀不清的文化才令路恩妤深深着迷。這是個純愛故事,路恩妤讀了四遍,每一遍都是哭着阖上書做結束。讀完的那段時間,她腦子裏全是「三」這個數字,老三、老三……她靜靜念着,偶爾想起男主女主睡在同一張病床時的動作和對話,就忍不住臉紅。

那時《犀利□□》「小三」貶意一詞還沒出現,「三」對于路恩妤來說是一個多麽刻骨的一個數字。

可是班上直到畢業,還是沒有任何人去看那本書,去懂她在說什麽。

13

宜家這禮拜負責夾菜,她夾了路恩妤習慣的份量。

「謝謝~」

宜家和善的笑笑,「路路真有禮貌。」

「當然啰,我是乖寶寶。」

「噗~自己說自己乖。唉呦,我聽了都覺得不好意思,怎麽辦?」

路恩妤翻了白眼後,轉頭瞪沈宥哲,「你有意見嗎?還有,你憑什麽插隊啊。」

「我插了嗎?妳怎麽知道不是別人禪位給我。」

路恩妤随着隊伍往前,「你當我剛剛沒聽見許志宇在我後面叽叽歪歪說花生小魚幹要魚幹要蔥不要花生和辣椒嗎?」

「所以大家都跳過花生小魚幹那道菜了。」

路恩妤看向隊伍後面,一二三四五六七,路恩妤和許志宇中間卡了七人,等于花生小魚幹後面每個餐桶前平均站了三或四人。

「好想揍他。」

「揍啊。」

「不行。他就靠臉混飯吃的。」

「阿魯巴他。」

「他靠臉的要…」路恩妤不好意思說出那三個字,「那你不靠臉的已經……怎麽辦?」

「……」沈宥哲無言許久,「妳……變壞了。」

馬尚達盛完湯,邊喝邊走回座位,「物以類聚喔。」

锺天祥和楊育傑身為正副服務股長,原先會發一個人五顆西紅柿,後來有些人嫌懶得洗、懶得拔葉子,還有人說西紅柿有股異味而不要吃……因此午餐飯後水果如果是西紅柿,就放在講臺旁桌子,采自助式取拿。

路恩妤等女生們争破頭挑完純西紅柿,再餘裕的拎起剩的有葉西紅柿,走去陽臺一個一個清洗。

洗手臺的同學看到幹淨西紅柿,不客氣地拿了幾顆就吃。

越洗越少。

锺天祥和楊育傑也不知怎麽玩的,拉拉扯扯擠進本來就窄的後陽臺。後陽臺的人陸續出去,锺天祥和楊育傑開始玩膩對方,改玩門。

一前一後夾住門,拍過來拍過去。

路恩妤一只手伸過來,怒壓門,和門前的锺天祥形成暧昧的姿勢──好吧,此行為也就是壁咚。不過壁咚一詞是四年後才流行的。

由于路恩妤在不爽,所以整個表情很霸道攻。風吹過路恩妤的碎發,锺天祥的詫異和不好意思,被壓住的陽臺門後,楊育傑的臉突兀的出現在門上玻璃。

楊育傑呼了口氣,門上玻璃霧了。

「……」

路恩妤深吸口氣調整情緒,把楊育傑放了出來。

楊育傑一出來,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學路恩妤的姿勢再壁了一次锺天祥,還加戲裝酷眨眼甩頭發。

路恩妤,「……」

路恩妤想想剛才自己的樣子,也覺得好笑。「我不是故意的。」

楊育傑和锺天祥竊笑。離開時不忘順走幾顆西紅柿。

路恩妤拿着西紅柿回到座位,拿出自備保鮮盒,又将西紅柿撒上梅子粉。

馬尚達被果香吸引過來,「我可以吃嗎?」

路恩妤玩性忽起,說:「叫姐姐就給你吃。」

馬尚達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拍拍路恩妤的頭,拿着幾顆西紅柿離開。

「……」

14

班長陳偉華此刻眼神專注,并且靠得路恩妤極近,「……等我,知道嗎?」

路恩妤乖乖的點頭。

「妳可以嗎?」

「我盡量。」

沈宥哲不耐煩的插話,「班長,主任說各班班長趕緊至前臺搬導師座椅,您貴人可以過去了。」

果不其然,班長這跟定海神針一抽離班上,原只是少部分人耳語,漸漸聲音與別班的聊天聲混為吵雜。

路恩妤眼神游移,不知道該拿誰先開刀。

沈宥哲心裏壞笑,嘴上卻說:「哎,那裏有人和隔壁班聊起來了。」

路恩妤順着他的話,過去小聲勸說。

沈宥哲變腔調,又說,「風紀說安靜,你們怎麽還笑那麽大聲。」

路恩妤聽到有人告密,又跑過來,看是誰在笑鬧。

楊育傑和馬尚達看風紀被騙,忍不住偷笑,那笑聲音量沒控制好,路恩妤以為無名氏告密者是在說累犯馬尚達,板着臉訓斥。「馬尚達有人說你笑太大聲,小聲一點。」

沈宥哲忍不住也笑起來,問,「路路,妳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呀?」

路恩妤一頭霧水。

班導沈娟來了,說了幾次「同學,現在是上課時間,控制音量」,也沒人理。沈娟聲音本就小,之前國一班上之所以秩序還算不錯,主要是路慧手腕強硬,音如洪鐘,經常給巴掌(記過、勞作服務、座位隔離)又賞甜頭(請飲料、園游會運動會貼補點心費、相關課程看影片,例如教課文論語,配着電影〝孔子〞看)。

沈娟只會苦口婆心,像唐僧似試圖以言語感化學生,甚至伴随着眼淚。肯回應她的,她另有隐藏版獎勵,但是大多學生見班導除了說,并沒有實質傷害,就不理她,有的學生還會私底下笑她。

沈宥哲見路恩妤着急,心情忽然不好,沖班上吼,「安靜是聽不懂哦,風紀在那邊站着,你們可以坐着的是在那邊吵個屁。」

全班忽然安靜。

沈娟表情很是複雜。交接班級時,路慧列了一個模範和問題學生名單。其中沈宥哲是問題最大的,而平日表現沈宥哲的确如此,偏偏他又一開口便能服衆。

上課前,國文考卷發下,路恩妤看了錯的地方,發現是自己認為原先答案比标準答案還正确,卻又不想盲目的開口問班導間國文老師的沈娟。

「沈宥哲國文考卷借我。」

沈宥哲沒問原因,直接遞給路恩妤。

「這題是不是錯了?題目要選『』內字不同的,百『ㄅㄢ』忙亂」和可見一『ㄅㄢ』的ㄅㄢ,不是相同嗎?」

「嗯。」

「等下老師檢讨考卷,問她吧?」

「嗯。」

上課時,沈娟問,「選擇題一到五有沒有問題?」

馬尚達:「一四五。」

沈娟:「好。還有人要問其它題嗎?」

楊育傑:「二三。」

沈娟:「……看來同學字音字形比較弱。」說完在黑板寫下正解。

沈娟又繼續問,路恩妤喊,「第九題A選項的『ㄅㄢ』不是一樣嗎?」

沈娟笑說,「這是陷阱題,我知道妳想問可見一『ㄅㄢ』的『ㄅㄢ』對嗎?」

路恩妤微愣,自己想問的是同為「般」,為什麽答案是錯的。「嗯。」

「不是一般的般。」

路恩妤點頭。

「所以答案是錯的。」

路恩妤點頭。

「那其它同學還有別題要問嗎?」

路恩妤錯愕,下意識向沈宥哲求助。

沈宥哲像是已料到結果,偏過頭面無表情看她。

就只是看着。

沈宥哲是故意的!路恩妤忽然醍醐灌頂。

他的不羁是有理由的,他再讓我看清上位者的能力,告訴我不要愚忠。

但能怎麽辦呢?現在有權力管班上,甚至操行評分,不都是被班導拿捏在手上嗎?我們做學生的再不服,也只能在在校成績總結前,拿捏個人想法和校制間的平衡。

路恩妤控制表情,像個無知好問的學生。「老師,可見一『ㄅㄢ』是什麽意思?可見一『ㄅㄢ』的『ㄅㄢ』是哪個『ㄅㄢ』?」

路恩妤看見馬尚達将手背到後面,比了個贊。

沈娟訝異,「可見一『ㄅㄢ』就是可見一『ㄅㄢ』啊。」又露出拿妳沒辦法的表情,寫了個斑點的斑。

路恩妤努力甜笑,在座位上點頭。

直到保守照考卷講解的沈娟問完有沒有問題,都沒人發問後說會将詳解複印件貼在布告欄,路恩妤才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

檢讨完考卷還有些時間,沈娟說了之後的大小考試安排,「輕騎一,我們要……輕騎五要……下下禮拜輕騎二……」

班上不時有人偷笑,嘲笑的笑。

沈娟停頓,以為真的學生間發生有趣的事,跟着笑問,「怎麽了?」

沒嘲笑的人也不敢問老師,只能保持沉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娟繼續說,「所以輕騎三要……」

下課後班上穿着改版短裙的女生圍成一圈在笑,「她是不是這裏有問題啊?」指了指腦袋,「〝星期〞再講什麽〝輕騎〞啊?還當國文老師,也不知道是怎麽過師資檢定的。」

路恩妤也是疑惑沈娟為什麽講〝輕騎〞,但更重要的是……

路恩妤整個人趴在布告欄,瞪大眼,目光灼灼,一臉恨不得吃了考卷的拿着紅筆抄詳解。

什麽事都大不過學習!!!

15

沈娟從導師辦公室走來教室。進到班上發現教室學生少了幾位平常吵鬧惹事的學生,心裏疑惑。

「同學,上課坐好。」見到靠窗學生往走廊探頭探腦,又以沒什麽氣勢的聲音訓話,「黑板不在外面,看外面可以學到東西嗎?」

外面鞋子與地板的摩擦聲越來越大,隐約從走廊末端樓梯間,越來越靠近教室外面。伴随幾聲低吼,班上有人忍不住驚呼,「是馬尚達!」

沈娟趕緊放下教師用書,出去查看。

路恩妤這時從預習課文中回神,轉頭正巧看到馬尚達和班上三、四人,與各班問題學生扭打在一起。馬尚達臉整個因為氣憤而扭曲,嘴裏還咆哮着。反觀另一邊,似乎對于打架這件事感到興奮。

沈娟沖出班級,尖細的聲音斥責,「馬尚達,你又在惹什麽事?上課時間在這邊打鬧,影響任課老師和各班學生,也壞了十四班風氣!」

馬尚達聽到責備,有一瞬間的愣神,被對方一拳回到臉上,幸好被班上男生扶助,不然就要打趴在地。對方見擊中目标,嘻嘻笑笑,有人啊嗚在走廊亂叫,還有一個領頭的不知又對馬尚達說了什麽後,集體消失。

馬尚達頭昏的站不穩,沈娟還在走廊上念念叨叨,以為馬尚達不尊重她。

班上的人早已偷偷圍在教室窗戶旁觀看。忽然馬尚達眼神掃向,坐在原位平靜臉的路恩妤,露出笑容。

沈娟更生氣,覺得被學生藐視。「馬尚達,十四班總是因為你,很多老師都說班上風氣變亂變糟。你覺得你對得起班上嗎?還要不要讓大家好好讀書?你等一下下課那十分鐘給我站在後門,對每一個進出的同學說對不起,聽到沒?」

馬尚達收起笑容,又看了路恩妤一眼,沒說話。

路恩妤被馬尚達那一瞬眼神鎮住,心亂如麻,想開口說什麽,就又無措。

沈娟進來上課,一個眼神都不肯給馬尚達,明顯散發出放棄他的意思。

班上其它學生也異常沉默上完這門課。

班上這學期一直都很浮躁,路恩妤再怎麽沉浸自己書中的世界,也多少感受到。班上隐約将責任推在馬尚達身上,說來自己也算上一份,管秩序記座號,也常寫他的座號。應該說大家都在吵,她卻比較分辨出馬尚達聲音,就記他。

下課後,大家多是走前門。馬尚達站在後門,因為腳有傷,站姿不穩,襯得更加玩世不恭。幾個平常和馬尚達說笑,以校規來說儀容不整的女生跑去安慰他和罵沈娟;和馬尚達一起打鬧的幾個男生故意走後門,馬尚達配合的笑着說對不起。

馬尚達邊說沒事,邊笑着打發那些人走,似乎是怕被沈娟看到待罪之人還聊天而連累其它人。

等衆人散去,路恩妤靠近馬尚達。

「你……」

路恩妤鼓起勇氣要安慰,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就偷偷陪站馬尚達旁邊。

原先挂在嘴邊的笑意,忽然就垮了,馬尚達低聲說。「妳是想說我為什麽要打架吧。哼,對方嘴巴髒,說我我可以忍,說……我咽不下去,手就忍不住貓下去。我知道班上幹部,什麽吵、說話都記我,管秩序也只說馬尚達那群的安靜!又不是只要上課說話就一定是我,憑什麽每次都連名帶姓沖我吼!」馬尚達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嘶吼,眼眶也紅了。

馬尚達又繼續說着一些內心話,但是将臉不斷往下埋進自己胸前,聲音也越來越低,身體整個蜷曲,彷佛一個受了極大委屈卻又強忍的孩子。

因為聽不清馬尚達漸漸如夢呓的聲音,路恩妤靠近傾聽。

然後,路恩妤發現……

馬尚達在哭。

幾天後,班上上課,班上還是照樣的吵。不過老師們卻抓不到是誰在幹擾班上秩序,就幹脆也不怎麽認真上課。以前下課還會讓學生到講臺問問題,現在鐘一響大部分直接走人。

偶爾留下的年輕老師,也只是跟着班上男生嘻嘻哈哈或交待小老師收訂正和登記加分。

直到某天上美術課。美術老師是之前國一教過的那位。

她發下P牌橡皮擦,不是十元拇指長的,是二十幾元大概食指和中指合起來面積大小的橡皮擦。教大家用鉛筆描圖樣,再用U型筆刀挖掉。

馬尚達擅長美術,很快就設計好樣式,還很大方多畫幾個送人。

對方拿到東西勢必會喇個幾句話,也不知道說到什麽,忽然那群男生哄堂大笑。

馬尚達沒說話,但笑露齒的樣子很明顯,美術老師一擡頭正好看到,平常積累的怒氣整個爆發。

「你……真的是,你說說看你在左營國中,還有誰不認識你的?」美術老師說話聲中氣不足,就像有人唱歌唱每一句最後幾個字,忽然啞掉那樣。「你說,沒人不認識你,會是因為你優秀嗎?」

馬尚達沒說話,但眼神明顯不以為然。和之前被沈娟罵,軟弱受傷時的樣子大相徑庭。

「班長人呢?」

班長在那群笑的很大聲人群中,飄飄然舉手。

美術老師安靜了一下,又問,「副班長人呢?」

副班長很沒存在感的舉手,美術老師似乎很懷疑對方無法壓制馬尚達。

「你們班……唉,風紀呢?」

沈宥哲看了專注刻字的路恩妤,靠過去說,「路路,老師叫妳。」

路恩妤很失落的站起來,本來想考不上全班第一名,當完成美術作品第一名也好,現在被叫過去,其它人可能會先完成。

「恩妤,妳幫我帶馬尚達去教務處,交給訓導主任處理。記住是林○○,不是蔡財鴻(彩虹老師),蔡主任沒什麽在管的,知道嗎?」

路恩妤點頭。大人的話她總是照單全收。

馬尚達笑笑,很聽話的跟着路恩妤走出教室往一樓教務處走。

沿路班級還在上課,除了偶爾傳來馬克風音量調比較大聲的導師聲,走廊很安靜。

「其實大家都很吵,只是拿我殺雞儆猴,畢竟在老師眼中,班上最難搞的學生就是我,治得了我,也就治得了其它學生。」

「……」,路恩妤小聲地說,「最難搞的是沈宥哲。」

馬尚達哈哈笑了幾聲,路恩妤連忙噓他,「其它班還在上課。」

「妳真的是……」忍住笑聲的馬尚達不知道想到什麽,又忍不住笑的直抖。

「還敢笑,等一下去林○○那裏,看你怎麽辦!」

馬尚達裝可憐,「可以不要把我送給林○○嗎?其實我喜歡彩虹老師很久了。」

路恩妤眼看就要靠近教務處,整個心情忐忑的就像去佛光山看見比人高、栩栩如生的佛像,沒做壞事小心髒卻忍不住顫呀顫。

轉角過去就是教務處,忽然門一開,林○○正巧出來巡堂,路恩妤吓得拉馬尚達後退。

林○○發現,厲聲問,「誰在那邊!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事嗎?」

馬尚達忽然收起笑容,悄聲的說,「我不想為難妳,妳就帶我去吧。」

路恩妤整個大腦當機,但還是裝淡定現身。「主任好,我是十四班的風紀。我們文靜的美術老師想請教務處主任暫時保管馬尚達同學,因為他有點活潑。」

馬尚達忍笑一臉乖巧,唯有背在後面的手不停在發抖洩漏他此刻心情。

林○○帶了馬尚達進教務處,進去前,馬尚達還有餘裕對路恩妤揮手,還附送笑容……露牙那種。

路恩妤還是很緊張,偷偷揮個幾下,确認馬尚達進去,才轉身回教室。

16

以前覺得柳橙老師好,所以上課老師進教室前,聊天講話聲還會稍微收斂,但是班導是制不住學生的沈娟,所以大家鬧起來,已經無所顧忌。

柳橙老師也還是好脾氣的教課,但是今天忽然淡淡地說,「同學,可以給我幾分鐘時間講一下話嗎?」

難得理化老師這麽說,全班忽然就安靜了。

「因為我之前在讀書,所以延期當兵。我現在實習老師任期到了,所以收到兵單要去當兵。我看過你們下學期的理化老師,是女的,像媽媽一樣,會由她教你們理化,要乖乖上課哦。」

全班懵了。

一時間班上氣氛凝結。

柳橙老師開玩笑,「聽到可以換老師,你們就變得這麽安靜,我好傷心。」

有人問,「新老師好看嗎?」

「像媽媽一樣。」

「人好嗎?」

「還不錯。」

大家又安靜了。

一堂課難得這樣安靜的過去。

下課時,忽然有人說:「又一個老師放棄我們。」

另一個人說,「随便。」

講臺上有小老師在喊,「沒交訂正的人快交,有十幾個人欠交國文訂正四課了!」

「還有數學也有人還沒交訂正。」

又另一個人說,「反正這個班早就沒救了。」

17

三個不同班的學生坐在臭臭鍋連鎖店

十四班同學說,「欸,你們不覺得到了國二大家都很混嗎?分數和排名都掉很多。」

十九班同學說,「我們班沒在care那個的,大家都各過各的,除了前五名,其它人都很沒存在感。」

十四班同學說,「我們班是之前路慧會印全班平常考分數和排名,人手一張。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排名,則是有家長在聯絡簿留言要求知道,再寫在要求的人的聯絡簿。沈娟是都不管,但是會公布榮譽榜前一百名有誰。但是我們班給她帶,很多人都沒進前一百,她就改公布前一百五十名了。」

別班同學說,「柳橙老師要去當兵了,我現在擔心我之後的理化,聽說之後元素周期表很難,要背。」

十四班同學說,「你們班理化也是柳橙老師教?齁,你們班又沒差,榮譽榜幾乎都是你們班的啊,像那個女生,名字是什麽什麽語的,常常拿第一欸。」

別班同學說,「拜托,全二年級理化都是柳橙老師教好嗎?給什麽老師教,對考好的人沖擊,又沒我們這些排名在後的人沖擊大。你不知道我在我們班是什麽嗎?是〝拉拉〞隊!拉低班級平均分的。」

十九班笑說,「這樣我們其它班是還要感謝你齁。」

別班同學,「謝謝誇獎,我當之無愧。」

十四班同學,「還當之無愧,你以為在選孝悌楷模和模範生哦。」

服務生:「養生西紅柿鍋哪位的?味噌鍋的?南瓜牛奶鍋?」

服務生推着餐車離開。

別班同學說,「你們班班導不是人還蠻不錯嗎?除了柳橙,我就喜歡楊一偉,他教的地理真的很不錯,畫畫也超強。」

十九班同學撇撇嘴,「我們班有些人和別校比較沒在讀書的人常混在一起,楊一偉常要處理,對我們就不太管,有事情也不會說,像是美術比賽、語文競賽、運動會選手和開學每班排的健康檢查時間。我們幾乎都要自己去別班找,或是別的任課老師說才知道……他還挺雙面的。」

十四班同學說,「唉,我就希望成績可以不要再掉,新莊離我家比較近,我怕我考不上。」

18

學期結束前,班花吳曼薇和黃信凱在聊天。

黃信凱:「聽說路慧在我們國一就安排好要出國進修,但是她連提都沒提。如果她真的在乎我們,她怎麽會在帶我們班時,想着她自己的課業勝過工作。她真的有那麽急于出國進修嗎?連再等我們兩年畢業後都不行嗎?她身為我們的班導,肯定比起他班導更清楚學生在課業上的程度,導師不是一個輔助學生,甚至是催化學生的角色嗎?她怎麽可以說走就走,讓一個陌生人去重頭帶班。別班國二已經在複習國一和趕國二進度,我們班還在跟新班導慢慢熟悉中,本來定好的讀書氣氛,因為新導師沒有掌握住狀況,我們班又開始變成一盤散沙……我真的無法原諒路慧,我們國二的開學,就像被背叛似的。」

路恩妤在自己位置上訂正各科考卷,有幾題數學怎麽算都是錯的答案,沈柚子又不在位置上,路恩妤在教室東看西看……還是決定問不熟的吳曼薇或是完全沒接觸過的黃信凱。

路恩妤從自己餐袋摸出放點心的保鮮盒,拿了幾顆紅白條紋包裝的長方形奶糖,再帶着不懂的數學問題,湊過去。

吳曼薇甜笑,「是路路啊,就算期末考完還是好認真。」

「雖然期末考老師們沒要求收訂正,但是國三之後總複習還是會考,基測也會考,所以趁還錯誤沒有越滾越大前,我想弄懂它。你們可以教我嗎?」

吳曼薇對着黃信凱說,「來,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黃信凱害羞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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