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便在路恩妤不懂的地方寫下計算過程。
19
「你們有和吳曼薇、黃信凱聊過嗎?」
張玉貞搖頭,「我常常是住我家附近的同學主動找我或去我家借少女漫畫,常會聊天。」
賴星玲說,「我是上臺領前三名的獎,黃信凱或吳曼薇也有的話,才會在等領獎時稍微聊一下。」
「我覺得他們人很好欸。我明明記得全班每個人的名字和座號,卻和很多人不熟。」
張玉貞安慰,「這沒什麽。聽說有人直到畢業遇到自己同班的還不認識。」
路恩妤吃驚。
賴星玲說,「我是聽說大學同班但是選課不同,或是選課一樣但是對方常逃學,一直碰不到,而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張玉貞接話,「啊~大學,離我們還有點距離。現在連以後讀高中高職、市立私立都還不知的呢。」
路恩妤看了看教室時鐘,「走吧,等一下體育課。」
幾人走出教室,往操場旁空地。
體育老師說,「不能因為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堂體育課大家就那麽吵。別班還在上課呢。」
馬尚達說:「期末考完,別班又沒上課,在看電影咧。」
體育老師插腰說,「你千裏眼哦,知道別班看電影。」
馬尚達委屈,指着靠操場的教室,「段考完,教室窗簾又拉上,不是看電影是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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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老師随口喊了個名字,「陳伯孺,出來帶操。難得是最後一堂課,今天就讓你們班體育股長休息,他都帶了你們一學期,口號也他在喊。」
陳伯孺不滿,「那為什麽是我?」
體育老師認真地說,「除了馬阿達,我只想得起你的名字。」
陳伯孺說,「我不會!」
路恩妤震驚,小聲問張玉貞,「暖身操都做了一學期,他還不會?」
「有人連自己上過的課都不知道,更有可能連有誰和他同班也不知道。」
「今天真是個令人吃驚的一天。」
「你當所有人都和妳一樣是書蟲啊。」
賴星玲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插話,「做人不要太認真。」
路恩妤不解看她。
賴星玲又說,「妳以後就會懂。」
路恩妤吐舌,「大人總是這麽說。」
☆、喂!為什麽你無所不在
01
新學年,免不了重複一些事。選幹部,發注冊單、回條等一堆紙,搬新書,還有換座位。
為了公平,不讓有些認真卻很高的人總是在最後一排沒有翻身近距離看黑板的機會,由老師當面抽簽新座位,班長陳偉華登記在黑板上。班長陳偉華那如刻出來的硬筆字,令路恩妤為之傾倒。
看見路恩妤目不轉睛地看着班長陳偉華的字,沈宥哲心中郁結,從前算計人的眼睛,正放空的看着專注的她,越看越覺得心跳莫名加速。
路恩妤感覺到有人盯着她,轉頭看見因為放空,顯得萌萌的沈宥哲,無聲的偷笑。邊笑邊轉回視線看黑板的新座位,嘴角忽然整個垮了下來。沈宥哲注意到路恩妤情緒的轉變,也跟着看向黑板。
她和他座位在一起!
沈宥哲頓時眉笑眼開,嘴裂得大大的。
另一邊,馬尚達看着春心萌動的沈宥哲,一臉鄙視;楊育傑則無暇理會他人,和沈宥哲一樣眉笑眼開中。
因為班花和他座位在一起!
02
其實沈宥哲的硬筆字也在平常人水平之上,只是在珍視的異性面前,便認為自己怎樣都不夠好。
童年的經歷讓沈宥哲過早學會控制臉部表情,因此,當沈宥哲遞給路恩妤一篇文章時內心的忐忑,到了臉上只剩雲淡風輕。
「怎麽了?」路恩妤疑惑的問。
國文是路恩妤的強項,但在國文只能算是強項之一的沈宥哲面前,也只是基本水平。所以路恩妤不認為沈宥哲此刻舉動是要問人。
「你…确定要…問…問我?你國文……很好的欸……」路恩妤結巴。
一瞬間,路恩妤好像看到沈宥哲那不可一世的人,閃着聖母瑪利亞的光環。
「我只是〝不小心〞看了三十頁滿滿的文言文,〝突然〞不想看,〝随便〞找人替我口述白話文,不是〝不會〞。」他的臉寫滿憐憫,某些關鍵詞特別咬重。最後一句的停頓給人感覺「我不是不行,只是哥沒讓它站起來
「我不小心看了三十頁滿滿的文言文,突然不想看,想随便找人替我口述白話文。」
「随便找人,幹嘛不找楊育傑、馬尚達?」沈宥哲的雲淡風輕,在路恩妤眼裏成了跩跩的樣子。
沈宥哲眼角瞄到路恩妤生氣,總覺得她被自己寵壞了,竟然敢生自己的氣。這輩子都還沒女人敢不讨好他,就連孤兒院的老女人們的心也都曾被自己收拾得服服貼貼。算了,他這輩子除了缺父母,還挺缺女人的小脾氣,自己就勉為其難寬宏大量饒過她吧。
「我要找的對象也要有點水平好嗎?」沈宥哲耐心的解釋,決定出賣兄弟來安撫路恩妤。
嘻嘻。路恩妤推了沈宥哲的肩,「贊美我就直說嘛,何必拐彎抹角。」
沈宥哲低着頭,路恩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說:「還不算太笨。」
「這出自于《韓非子》的一篇內文──牽強附會。楚國京城郢都有個人,要寫信給燕國的相國,晚上寫信時,燈火不亮,對一旁小仆說:『舉燭!』,卻誤寫進去。楚相國收到信後,讀到『舉燭』二字感到迷惑,琢磨許久,恍然大悟,解釋說:『舉燭的意是推崇光明,推崇光明是讓我重用賢士能人。』後來他報告燕王,燕王大喜照辦,将國家治理很好。其實『舉燭』原先不是那個意思,是旁人生拉硬扯,牽強附會。」
「國家治理好,管他硬扯還是附會。」沈宥哲哼哼幾句,「對吧?」
路恩妤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立刻回:「不對。」
沈宥哲挑眉詢問。
每次只要沈宥哲說的頭頭是道,最後問一句「對吧?」路思妤就急着否認,好像一承認自己就輸了。
「就像是.......」路思妤暗罵自己話說得太快,支支吾吾掰出一句話,「就像是無論最後結果好不好,令人印象深刻的總是過程呀,所以要管他生拉硬扯,因為有時誤會是美麗的。」
「意思是就算有個女生考上高雄女中,只要她求學三年沒有熬夜,準時交功課、準時到校過,因為:『過程很重要』一句話就能否決她考試結果好的事實?旁人看到的不是你的經過,只有妳的結局,所以故事中結局是國家治理得好就好。」
路思妤被沈宥哲說得一愣一愣的。
沈宥哲一臉「對吧?還不承認。蠢!」,不顧路恩妤呆愣的臉,自個兒伸個腰趴下休息。
狠瞪閉目養神的沈宥哲,喃喃道:「睡睡睡,滿口大道理,欺負我口才不好。」
耳尖的沈宥哲淡淡的回,「不是口才不好,是腦子不好。」
路恩妤吓了一跳,結巴的問:「說夢話?」想想人不太可能這麽快入睡就做夢吧,生氣的推了推沈宥哲,「你才腦子不好!」
沈宥哲沒反抗,像是真的睡得不省人事。
路恩妤兀自懊惱。
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沈宥哲聽到自己罵他,睡着了卻好像有偷笑?
03
自從座位坐一起,路恩妤發現沈宥哲嗜睡,只要沒有和她拌嘴,就是在睡覺。他的身高猛長,下巴漸漸削尖;楊育傑常和自己交流男女生間的事,青春期的事;上體育課,馬尚達跑步太快,有時候看女生只有路恩妤追上來,會無聊地和她聊天。路恩妤平常私底下規律長跑,倒也可以負荷。只是自己偶爾生理期來速度較緩,馬尚達就會放慢步伐,嘴上不饒人以言語刺激,單純路恩妤往往被激将法給激得邊喘氣邊和他說話,那時馬尚達會笑得忒歡暢。
馬尚達的無心插柳,讓路恩妤以穩定速度奔跑,卻能和對方正常聊天。
由于「段考日期接近了,運動會也就不遠了」,體育課再次測了體适能。
路恩妤開始跑女子八百公尺時,因為沒有馬尚達在旁幹擾,速度明顯比之前更穩更快。事實上,這樣的速度,只有耗她五成的體力。
到最後一圈兩百公尺,前面的女生速度愈來愈慢,慢到路恩妤從頭保持的五成體力都能超前,這才決定拿出七成體力稍微加速。這樣的加速,竟然能讓路恩妤超越先前在她前方人數的三分之二。路恩妤大喜,甚至開始享受嬴人的滋味,拿出九成的體力爆沖。
「哇!哇!哇!」在一旁跑完男子組一千五百公尺的楊育傑,從看見路恩妤出現在第三個彎道到第四個彎道,只來得及發出三個感嘆詞。
馬尚達一臉不以為然,「她平常比班上女生認真跑步,耐力當然好很多,我還奇怪她今天一開始很慢。」
楊育傑下意識看向沈宥哲,沈宥哲正目不轉睛看着風一般抵達終點的路恩妤。
「腿真細又長。」沈宥哲感嘆。
「……」
04
「喔,讀現代詩?」,路恩妤看的書又被沈宥哲發現,說:「有點讨厭。」
「啊?」這家夥在說什麽?路恩妤心想你自己不是時常會寫類似短詩的東西在聯絡簿、教室書桌和随身筆記本上,以為我不知道嗎?說什麽「喔,讀現代詩?有點讨厭。」存心來找碴是吧?讨厭還每天認真的搖着筆杆删減字句。
其實路恩妤也不喜歡現代詩。散文、小說有一定的寫作脈絡可循,但是現代詩給人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
「以馮至的十四行集其中一篇詩來說。」沈宥哲沉穩的走向他的座位旁,将椅子拉到路恩妤左側,攤開手掌,「紙。」
「啊?」路恩妤一時沒反應過來。
「妳想我寫詩在妳手上嗎?」
「你可以用說的,幹嘛一定......」
「紙,謝謝。」沈宥哲打斷路恩妤的解釋,恭敬的用詞,不友善的口氣,彷佛再不拿紙出來,真的會将詩寫在自己手腕上。
路恩妤心裏偷咂舌,這個人還真是大男人,以前自己怎麽都沒看出來呢?
沒紙。說了一定被瞪,路恩妤翻開國文課本,勉為其難指着密密麻麻的重點堆中,小小的空白處。路恩妤見沈宥哲快發火的臉,知羞恥的低下頭,他拿出自己的數學課本,翻到最後有備忘錄的那一頁,邊撕邊說:「國文不用做筆記,上課聽聽就好,反正妳回家又不會看。」
「你又知道了。」路恩妤不服氣的回,內心小小聲認同:「你怎麽知道?」
「像我的就超幹淨。」沈宥哲笑着說,一臉得意。
路恩妤想吐嘈一番,可是沈宥哲每次國文都考超好,自己只能跟在他後面跑,哪能吐嘈什麽?路思妤深深嘆氣,沈宥哲這陣子很愛找她麻煩。對其他女生一整個紳士;對自己,唉......
在路恩妤的胡思亂想之際,沈宥哲埋頭把詩給寫好。路恩妤仔細閱讀,紙間劃過處,是沈宥哲如瘦金體的字型,雖然不是班長的标楷體,也夠字迷路思妤心跳加速。閱讀別人的詩單單只因為用沈宥哲的字書寫,緊張程度已經不亞于真的拿着沈宥哲情詩看。
沈宥哲一個伸手,路恩妤彈起來。
「看完了吧?」上課聲響阻止沈宥哲後面的話,他無奈的看廣播器。
「上課啰,同學請回座位。」路恩妤看到沈宥哲的樣子,輕快的笑說。
「等一下再說。」
「其實可以不用。」路恩妤想到剛剛的字跡,擔心等一下又會那樣神魂颠倒,趕緊委婉推掉。
沈宥哲揪了一眼。
路思妤趕緊推滿笑臉,「等一下再說,等一下再說......」
沈宥哲抄的詩放在路思妤桌上。
整節課路思妤都在欣賞沈宥哲那好看字體,無心思上課。
第一次課本上過的地方沒有滿滿的重點,這又讓路思妤再次想到沈宥哲說那句「像我的就超幹靜。」時放松自然愉快神情。
「又是沈宥哲。」路思于心底冒出一個聲音,吓的路思妤以為其它人發現她心裏想法。小心東張西望,大家都很認真上課,沒有人看她。她偷偷呼出一口氣,突然想到沈宥哲不知道在幹嘛,便斜眼偷觑他。
沈宥哲正在光明正大看她。
路思妤不甘示弱回看。
倆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動不動。
路思妤越看越心虛,自己一時不服氣就這樣盯着人看,實在是很沖動,視線悄悄移回黑板。
她的左半邊莫名起雞皮疙瘩,路思妤默數十秒往左看。
沈宥哲果然還在看她,這次笑的肆無忌憚外加揮手。路思妤頭低低裝作看課本,不停眨眼睛透露自己得手足無措,心理又開始罵起沈宥哲。
「看什麽看,又不是沒看過。」
「上課揮手?手癢啊。」
路思妤越罵心情怪異的越好,偷偷在上課的課本角落劃上一個笑臉,掩飾自己停在唇邊的笑。
一下課,沈宥哲立刻搬椅子到路思妤旁邊。路思妤裝作騰出桌面供沈宥哲使用,收起畫有笑臉的課本,犯案(畫笑臉)的乳黃色自動鉛筆。
詩的內容:
我們并立在高高的山嶺,
化身為一望無邊的遠景,
化成面前的廣漠的平原,
化成平原上交錯的蹊徑。
哪條路,哪道水,沒有關連,
哪陣風,哪片雲,沒有呼應:
我們走過的城市,山川
都化成了我們的生命。
我們的生長,我們的憂愁,
是某某山坡的一棵松樹,
是某某城上的一片濃霧;
我們随着風吹,随着水流,
化成平原上交錯的蹊徑,
化成蹊徑上行人的生命。
「一般人看完這首詩,單純覺得『喔,就這樣』。那些被稱為文人或國文造詣還可以的偏要說的複雜。第一段前兩行代表人生視野高度;第一段後兩行代表人生過程;第二段的風、雲字代表我們的遭遇;第三段分四句後重組順序為一三二四;第四段第一句風吹,水流,前者遭遇,後者行跡。一首詩在那些人和理解說下便偉大,但一般人不這麽覺得啊。」
路思妤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沈宥哲詢問的眼神令路思于明白他是很認真和自己讨論。
「等我想出心得再告訴你,只是......」路思妤突然想到一件事,「說讀現代詩有點讨厭的你,把這首給背下來?你不是不喜歡?」
「通常自己解不開的問題格外深刻,才會記住。」
路思妤看着沈宥哲。
「幹嘛?」
「沒事。只是覺得你口才好,我說不過你。」
路思妤擺手趕人,「我想出來心得再找你,回座位吧。」
「才不要。」沈宥哲拒絕。
路思妤看他。不回座?難不成要逃學?
沈宥哲手插口袋,站姿三七步,跩笑。「看什麽看,人有三急。內急、性急、心急。」
05
「今天要預賽,我好緊張怎麽辦!」路恩妤以不大不小,但是坐在左邊沈宥哲可以清楚聽見的音量,循環好幾次。
把沈宥哲當成好朋友之後,她的慢熟期逐漸過去,開始露出淘氣的那一面。無論真實的路恩妤是如何,沈宥哲都莫名的有耐性和她相處,更莫名的覺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吸引着自己。
「是喔。」沈宥哲對于第三次的重複句終于給了個反應,他後悔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舉手提名路恩妤參加運動會女子四百。雖然感到後悔,那樣的無可奈何,卻又讓他很是心甘情願。
路恩妤幹脆的動手了,「我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欸…好緊張好緊張…」,死命并且故意成分極高的搖沈宥哲趴睡的手腕。
沈宥哲擡起頭,雙眼放空的看着路恩妤,聲音糯糯的似乎真的剛睡醒:「緊張什麽?」
路恩妤眼神亮了起來,「就是去年我們班跑四百公尺的記錄只花一分十六秒,如果我跑太久不就很丢臉嗎?」
沈宥哲直直看向路恩妤,不知道在思考亦或是無話可說。
「說話啊。」
「是喔。」
路恩妤再度搖了搖沈宥哲,沈宥哲本想擡起右手揉惺忪的眼,頓了頓,反握路恩妤的手。
「我現在不緊張,妳把緊張傳給我吧。」
沈宥哲說完,臉頰有點泛紅。
摸着摸着,心猿意馬了起來,覺得女孩子的手軟呼呼的,真想……
沈宥哲趕緊抽回手,迅速趴下,深深埋住自己紅透的臉,悶聲道:「別再吵我,我要休息。」
路恩妤看着自己的手,路恩妤不如沈宥哲那般羞澀,思緒忽然飄回國小。
那名第一個牽自己手的男孩。
06
話說路恩妤過去一段無法開花結果的情窦初開......
小路恩妤國小一年級時,很可愛;國小二年級時,很可愛;國小三年級時,很可愛;國小四年級時......還是很可愛。
有名很可愛的小男生,也是國小一年級時,很可愛;國小二年級時,很可愛;國小三年級時,很可愛;國小四年級時......還是很可愛。
直到國小五年級,女生們開始發育的階段,小路恩妤從可愛升等為清秀。胸前長出兩顆白花花的小饅頭,雙腿比同齡女孩細長。
國小四年級隔壁班的可愛小男生,終于在五年級,和他心儀的小路恩妤同班。
那時小路恩妤對于自己青春期樣貌的變化并不在意,而是煩惱之前購買還沒穿的新衣服變寬變小。一擡手,腋下、肚臍露出;升旗蹲下,被看到內褲。
小路恩妤交了一名和她一樣總是跟在人群後面的好朋友──段絲憐。段絲憐雖然平日不敢大聲說話,但是喜歡在網絡經營人際。
某天,小路恩妤看到下課在玩耍的可愛小男生,覺得眼熟,自來熟以可愛的姿勢蹦跳到他面前,卻不小心撞到他的額頭。
「啊,星星。」小路思妤對眼冒金星的習慣用詞。
「妳怎麽知道我叫興興?」
小路恩妤不知道興興是對方的小名,還以為眼前的可愛小男生在開玩笑。
「你怎麽知道我叫妤妤?」小路恩妤沒好氣地故意學他。
曾複興臉紅了,也沒多想對方在諷刺他,認真的說,「我知道啊,從妳國小一年級就注意妳。」
小路恩妤更生氣了。見對方開玩笑得如此正經,不甘示弱繼續開玩笑,「注意我?你喜歡我?」
小曾複興可愛的臉,無防備的紅了,機械式點頭。
小路恩妤懵了。
這次對話結束,小路恩妤仍舊不确定自己是否被告白。
第一次交男朋友,小路恩妤貪婪的汲取小曾複興對自己公主般待遇。在同齡中,總是平凡的路恩妤,為了引起班上注意,熱情如火的與曾複興你侬我侬,轟動的成了班上第一對班對。
小曾複興也樂在其中,直到國小六年級畢業前幾周。
小路恩妤很感謝小曾富興将近兩年來的照顧。她開始思考未來──和小曾複興升學的國中離的遠,自己家裏的電話、計算機都由母親管,以後可能沒什麽連絡機會……小曾富複興人那麽好,他的青春可不能被自己耽誤!
下定決心的小路恩妤,提筆在小曾複興的畢業紀念冊紙留言:「祝你找到比我好的女生。」
小曾複興看着路恩妤的留言,一臉落寞。
一年過去,靠着沈宥哲清晰簡潔的解題,路恩妤的成績終于擠進校排前五十名,被允許使用計算機。路恩妤激動地輸入賬號密碼,登入社群網站,第一個搜尋國小最好的朋友段絲憐,卻晴天霹靂。
段絲憐的關系欄,刺眼的顯示與曾複興關系一言難盡。
曾複興,原來你追不到我,就追我的好朋友?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你讓我怎麽和最好的朋友相處?
路恩妤無條件相信段絲憐的人品,但是太過震驚的她,還是跑去問了她的好朋友。
「是真的,他國一突然向我告白,我拒絕,他還是不死心。」段絲憐以無奈的語氣說。
「是嗎?謝謝妳告訴我。」
從那之後,異性對路恩妤的好,她都麻痹,都感到惡心。路恩妤想到自己一開始問對方是不是喜歡她,就覺得自己真是不要臉,哪來的自信開這種玩笑?路恩妤冷笑,男生嘴裏說多喜歡,只要對方不接受他,就可以輕易将感情給另外一個女生。
當時留的那句話:「祝你找到更好的女生。」
格外刺人。
07
在課業壓力肆意暴虐的血榨花樣少年少女,青春小鳥很容易破殼而出,啾啾一叫,一去不複返。
這時留住小鳥不要硬起來變成展翅的大鵬,勢必要有些food的鼓勵加以挽留。但少年少女身型又不能崩壞,于是有了一種food:大英帝國叫做mental food、中華民國叫做精神糧食。
班上有兩名被獵食者,一個叫陳伯孺,一個叫王禦聖。名字取的一個是融合了中國兄弟排序的伯和成語老弱婦孺中最年幼無知的孺,另一個是集結了這世上最高高在上的〝三字〞經──又是王又是禦又是聖。
陳伯孺,師稱陳伯兒。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他那一手集結力透紙背、龍蛇飛動、入木三分等優點,又有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的鬼畫符,連王羲之投胎轉世歷經輪回看了都會自嘆弗如,驚豔得沉魚落雁。當然,陳伯孺只是中文字草,不是中文不好。他很得意的嘲諷同班同學連沉魚落雁是形容小女子不是大男人這件事都不知道。沈宥哲很配合的裝作沒面子,弱弱的說:「大家這不是誇你的字美,要靠非本國國民才能識貨嗎?」
楊育傑附和了一句:「還有水裏游的天上飛的……」
路恩妤了然的說:「原來是書法界的王昭君。」
馬尚達嗤了一聲:「臺灣之光──伯兒帖。」
「……」陳伯兒默。
順帶一提,陳伯兒只是中文字不好,也不是歷史不好。
PS孛兒帖:○1鐵木真(成吉思汗)的正妻○2忽必烈(元世祖)的祖母
說到王禦聖,外表人高馬大,國一就一百七十八公分高,不知道是想吓唬誰。他也是個不容小觑的對象,只要班上還存有一口氣,就能感覺得到他也存有那一口氣。
他的成名作就是他「一ㄥ ㄨˇ」般的存在。注意,是鹦鹉,不是英武。
如果老師說:「所以這題答案是……」
衆答:「兩百五。」
衆答到「百」字,王禦聖才說「兩」,衆答到「五」字,王禦聖才說「百」,衆答完,王禦聖才突兀的一個人說「五」……
一開始師長學生和樂融融的悶笑,覺得他挺可愛的。後來衆無奈,再後來衆默,再再後來衆扳指頭……
他的另一個成名作──凍齡的六十分。
無論随堂考小考中考平時考段考,一到老師統計分數,說:「六十分的舉手。」國一就一百七十八公分高的,就會在班上最偏遠的角落(誰叫他個子長那麽高,永遠都坐最角落位置……)平靜伸出他長長的手。
國一時:衆樂。
國二時:衆疑。
國三時:衆驚。
師欣慰:「老師錯怪你了,原來我們禦聖是大器晚成……」
沈宥哲:「其實你實力堅強,謙虛的保持在六十分……」
楊育傑:「六十分界的傳奇。」
路恩妤:「這可以申請金氏世界紀錄了吧。」
馬尚達:「塌嬷的,國中三年你教懂了我考六十分也是一種本事。」
08
就像是一個老人,有一天發現自己丢了賴以維生,砍柴去賣用的斧頭,便覺得鄰居小孩的一舉一動無不在嘲笑自己。小孩的開心,是因為偷了自己斧頭;小孩的笑容,是因為嘲笑偷斧頭的人站在他面前,他還不知道。
我現在就是那名老人。自從沈宥哲頻繁找事和我聊,我開始習慣他的習慣。在經歷曾複興那樣的對待,我的心無形中建築一道防備。下意識不敢猜測沈宥哲的好,意謂着什麽,也否定自己對于那樣的好,動搖了什麽。
我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
看到沈宥哲對自己微微一笑,心裏麻癢癢的,很不舒服;更奇怪的是,他如果是對別的女生微微一笑,心裏酸酸的,更加不舒服。
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我現在連轉個身和坐後面的女生聊天,眼睛都會忍不住喵到沈宥哲的方向:喔,他在走廊上奔跑、班上的女生幹部交代他事情、班上男生開始敢和他說話,他不僅和對方處得很好,也開始溫暖的笑,不是酷酷的笑……
這些情緒,自己當初與曾複興交往時,不曾有過。
我的心很慌。
我的憂心在蔡佳君找自己說話,解決了。
「路路,假日我們去漢神百貨逛吧!」
蔡佳君主動的開口讓我受寵若驚,乍驚乍喜的,不好意思的問:「我真的可以去嗎?」
我滿心喜悅,這可是國中第一次有人主動約自己出去。
蔡佳君溫柔的笑,說着許多好聽的話。什麽路路妳人文靜、很想和妳當好朋友、本來就想本來就想和妳一起出去只是怕妳拒絕什麽的。我聽得暈頭轉向,渾身飄飄欲墜,半醉半醒……我對贊美最沒抵抗力了。
除了對贊美沒抵抗力,還有小東西、小零食。自家老媽曾搖頭:給路恩妤一顆糖,她就可以撐起整個地球;自家老爸一臉給自家女兒一顆糖就「女大不中留」凄楚模樣。
蔡佳君再接再厲的說出專屬兩人的「約會」時間地點,一再強調她想和我單獨逛街,不要告訴別人,怕有人要跟,說完附送上一顆菓風小鋪的糖。蔡佳君很幸運的一次戳中我一左一右的軟肋,在敵方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下,我方被甜言蜜語、糖衣炮彈打得還不了手,頓時喪失志氣,潰不成軍,繳械投降。
我數着日子,滿心期待第一次的逛街。女生就該和女生有個小圈子,和男生沈宥哲相處,怎麽想怎麽怪。
中午吃飯時,張玉貞忽然如幽魂飄來。
我很開心的順口問:「有新漫畫?」
張玉貞點點頭,毫不拐彎抹角的轉移話題,「但是我今天來找妳,是想問妳,蔡佳君是不是有來找妳?是不是要約妳出去?」
張玉貞的直接,讓我意外。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蔡佳君和張玉貞總是一起行動,可是佳君囑咐自己只想和自己單獨出去,不能告訴別人。
我既不想違背諾言,又不想說謊。心裏也起了疑:蔡佳君為什麽要單獨和自己出去,她不是以往和張玉貞密不可分的嗎?還是她們在吵架,自己不知不覺中介入了?
我很喜歡看見很多美好的事,像是要好的友誼,而佳君和玉貞是她從國一到現在國二心中最好的典範。如果我破壞了她們,我會很內疚。不敢沉思太久,我一臉誠懇的看着張玉貞說:「佳君有來找我,但是我答應她不會說出約定的事。」
張玉貞頓時臉色難看,我從沒想到一臉笑咪咪的玉貞也會這樣。
「如果心中有不開心,要說出來對方才會知道哦。」我小心的勸着。
張玉貞知道我話裏指誰,很幹脆的說:「只有我說也沒用,蔡佳君又不說。」
聽見張玉貞連名帶姓的喊曾經摯友的全名,吶吶說:「妳們不是最要好的嗎?」
「無論再怎麽好,也不可能歷久彌堅。」
「可是我希望妳們一直很要好。」我微微蹙起眉頭,幹淨的眼眸映出擔心。
「妳自己小心。」張玉貞低聲說了一句讓人費解的話後離開。
不懂張玉貞的話中有話,我如期赴約。
提早了三十分鐘到,在附近冰品店點了一杯外帶飲品,一邊捧着啜飲,一邊注意漢神百貨前佳君的身影。
下午一點,約好的時間,佳君還沒來。我走到百貨公司玻璃門內,仍舊興致勃勃的等待。
下午兩點,我從觀察路人,開始有點想起學校放學時,自己反被路人看的恐懼。
下午三點,我擔心對方誤以我在催她快來,但是更擔心佳君在來的路上出事,只好打給佳君。第一通,手機裏的歌唱完了,沒人接;不死心,再接再厲打第二通,還是沒人接。我看着自己手機,猶豫要不要打第三通,失神到想放棄,對方像是有感應,終于回了電話。
「喂,誰啊。」
幸好對方沒事,我松了口氣,歉疚的說:「我是恩妤,那個……妳沒事就好,妳還記得我們要逛街嗎?」
對話筒裏忽然沒人說話,只隐約聽到有很多人的吵鬧聲、嘻笑聲,還有一句:「蔡佳君,找妳的啦,她還以為我是妳。」
「喂?」
「佳君嗎?」
「嗯。」
「妳還記得我們要逛街嗎?」
「我知道啊。」蔡佳君驚訝道,「妳該不會到了吧?好快喔。」
「我們……不是約一點嗎?現在三點多了。」我語氣委婉,擔心對方認為自己在抱怨。
「我知道啊。妳很趕時間?不然妳自己先進去逛好了。」蔡佳君的聲音無辜。
「……好,那妳到了再告訴我。」
「嗯。」
下午四點,蔡佳君打來,「我到了。」
「喔,我馬上下去。」我開心的搭手扶梯往下沖。沖到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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