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細貼着前男友面膜,加了橙子味的入浴劑,磨磨蹭蹭泡了近一個小時。

從浴缸裏爬出來的時候,她摸着自己白裏透紅的臉,感覺她自打大學畢業後,皮膚就從沒有這麽嫩過。

她懶洋洋的套上李追準備的衣服。李追的身材高大,他的T恤套在她身上,完全可以當連衣裙穿,那條應該是短褲的褲子,更是直接垂過了她的膝蓋。

陳細整了整因為寬大而歪到一邊露出半個肩膀的衣領。

她正要打開虛掩着的浴室門,突然想起什麽般定了一下,視線若無其事地仔細在浴室內掃了一圈。

浴室內霧氣蒸騰,沒有任何異狀。

她眨眨眼,驀地一笑,把髒衣服塞進洗衣籃裏,然後自己手洗了內衣,拎着去陽臺挂上。

因為泡了澡,陳細反倒精神了一些,她拉開卧室門,探出腦袋看到李追正拘謹的坐在沙發上,兩眼發直地盯着電視。

外面還有一間浴室,看樣子李追應該也洗漱過了,他身上穿着和自己同款的T恤,頭發微潮。見她洗完了,他手忙腳亂的關掉電視,拿起早早準備在一旁的吹風機,潮紅着臉,濕漉漉的眼睛渴盼地看着她。

“細細,我給你吹吹頭發吧。”

難怪浴室裏沒有吹風機。

陳細沖他勾勾手指,李追就像是被勾了魂一般站起身,深棕色的眼睛水潤潤的。他快步走過來,跟着她進了卧室,關上門。

呼呼的風聲響了起來。

兩人坐在床上,陳細靠在李追的懷裏,享受他的服務。李追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陳細慵懶的眯着眼,酥麻感順着他的指尖,傳遞至全身。

她忍不住哼唧幾聲,于是便感覺到屁股下慢慢凸起了一個硌屁股的東西。

她故意挪着屁股蹭了蹭。

電吹風的風向胡亂抖起來,她聽到李追吞咽口水的聲音,微側過頭眯着眼睛仰頭看他,看到李追臉上一片暈紅,比她這個泡過澡的還要嬌羞幾分。

“細細,別亂動。”他顫着聲音說道,濕漉漉的眼睛懇求地注視着她。

又來這套,上次在旅館也是。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天主教徒呢。

陳細大發慈悲的安靜下來。

吹完了頭發,李追又蹲下-身捉住陳細的左腳,仔細吹起束縛在她腳腕上的那個東西來。

“細細,只有這種材質的才不怎麽磨皮膚,就是很吸水,時間長了可能不舒服。如果你疼的話,一定要和我說呀。”

陳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矽膠之類的那種不行嗎?”

“那種太容易壞了。”李追笑得很羞澀,雙眼亮晶晶的。“而且沾了水也容易黏在皮膚上。彈性也大,你的腳腕這麽細,總覺得很容易直接把它脫下來。”

陳細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她點點頭。

電吹風的風口慢慢偏到一旁,陳細低下頭,看到李追正專注的看着自己的腳,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啃兩口。

她拿腳踢了他的肩膀一下。

李追回過神,他連忙起身,收起電吹風,若無其事地緊緊抓在手裏。

“細細,睡覺吧。”

他眼神游移,故作鎮定道。

陳細躺進被窩裏,露出一雙像是帶着鈎子的眼睛,“你不和我一起嗎?”

“我我我我我睡另一個房間。”李追瘋狂眨眼,結結巴巴道。

陳細埋在被子下的嘴咧出一個大大的弧度。

“好吧,那我睡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李追出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慶幸。

他靠近,彎腰在陳細腦門上落下一個吻,然後啞聲道,“晚安。”

“幫我把門鎖上。”看着他的背影,陳細吩咐道。

李追側身看向她,緩緩眨了下眼睛。

“好的。”

就算陳細不說,他也是打算這麽做的。

關掉燈後,李追退了出去。

他将卧室門關緊,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咔噠”一聲,在外面将門鎖好。

李追深棕色的眼眸暗沉沉的,此刻,他眯起了眼睛,眼尾翹起,一臉滿足的得色。

這樣就沒有辦法從裏面打開啦。

***

陳細發誓,她就算說了讓李追把門鎖上,那也絕對不是讓他把她鎖在屋子裏的意思。

她其實是在試探李追的反應,畢竟門這種東西,不用鑰匙的話,只能從裏面鎖上。

直到聽到那聲“咔噠”,她才恍然李追在外面做了什麽。

她甚至覺得自己能透過門板看到李追那一臉幸福的小表情。

她埋在被窩下的半張臉止不住地竊笑。

真是傻得冒泡。

陳細用另一只腳不太自在地蹬了幾下被束縛的那只腳腕。

她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緩緩進入夢鄉。

***

陳細睡的不太-安穩。

黑暗中,灼熱的視線緊緊鎖在她的臉上。

她蹙着眉擡起胳膊揮舞幾下,打到了什麽,“啪”的一聲。

半夢半醒之間,她睜開眼,目無焦距地在漆黑的房間內随意掃了掃,便又沉進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她是被李追叫醒的。

“細細,醒了嗎?”李追隔着門輕輕呼喚,“該吃早飯了。”

陳細眯縫着眼,擡手摸向床頭櫃的手機,摸了半天沒摸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家。

她坐起身,在屋內巡視。

沒有表。

如果是正常的一天,她應該在鬧鐘中醒來,簡單洗漱然後随便吃點東西就急急忙忙趕地鐵上班去了。

等等,上班!

差點忘記她還是一名普通上班族這一悲慘事實。

陳細第一次露出頭痛的表情。

她還在試用期,無緣無故曠工帶來的壞影響不言而喻。

她馬上就能轉正了!

更關鍵的是,這個工作是便宜哥哥介紹的,不能丢,至少短期內不能被炒鱿魚。

她略有些茫然的看向窗外,天色不早,她大概猜測是8點。

門外的李追還在叫她,她忙應了一聲,聽到李追讓她洗漱好吃飯。

腳上的鏈子随着動作嘩啦啦的響,陳細趿拉着拖鞋進了衛生間,脫了褲子坐在馬桶上。

嘩啦啦的水流聲中,陳細聽到李追隔着一層門板近在咫尺的聲音。

“細細?”

水流聲戛然而止,陳細的臉瞬間漲紅,她連忙提起褲子,惱羞成怒的低吼,“不準在我沒允許的情況下進我的房間!”

“對不起。”李追的聲音有點委屈,“你半天沒說話,我擔心你。”

“我馬上就好。”

陳細咬牙。

門外,李追乖巧的退了出去,坐在餐桌前等待陳細。

他出神地盯着盤子裏內嵌着心形雞蛋的吐司,嘴角一翹一翹的。

細細說,她的房間。

這裏是她的房間,她的家。

李追的心裏簡直樂開了花。

沒一會,洗漱完的陳細便走了出來,她徑直越過客廳走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在李追對面。

她尤有幾分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以後進屋,要先敲門,我應了之後你才能進來。”

“那細細你要是在睡覺怎麽辦?”

“睡覺的時候就不要進來。”

李追閉上嘴,撇開視線,沒有應聲,陳細知道,這就是他沒答應的意思。

想也知道他不會答應。

這個大變态。

早餐是吐司煎蛋、牛奶以及幾片培根。

看得出來李追花了心思。那雞蛋是嵌在吐司裏的,一個完整的愛心。

但是大概因為制作人的熟練度不夠,賣相實在是稱不上好看。特別是培根,陳細眼尖的注意到,李追盤子裏的幾片多多少少都有些焦黑的痕跡。

陳細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腳腕上的鏈子加長了。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客廳的地板。

長長的鏈子拖在地上,一路從卧室門口通向這裏,少說也有十米長。

她再回過頭來,李追正襟危坐地看着自己,眼睛裏跳着雀躍的花火。如果他有尾巴的話,一定在啪嗒啪嗒瘋狂甩動。

心頭惡趣味的壞想法翻滾着。陳細沒搭理他,低頭吃早餐。

李追的表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毫無疑問,半夜李追進了她的房間,把鏈子改造了。

一想到他半夜蹑手蹑腳地進來,然後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裏偷偷摸摸地做這些事。偶爾不小心發出聲響,還可能驚出一身冷汗然後警惕小心地看她有沒有醒。

怎麽想怎麽覺得他渾身上下都冒着傻氣。

陳細憋着笑,對面李追依然散發着陰郁不高興委屈的氣息。

像一只被主人訓斥了的小狗。

她清清嗓子。

“早餐不錯。”

“真的嗎?”

尾巴又甩了起來。

“真的,”陳細頓了頓,試探道,“阿追,我今天得去上班。”

李追瞬間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他把大半個吐司一下子塞進嘴裏,嚼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說道,“細細,你不用上班,我養你就可以了。”

“可是,我——”

“而且你這個工作,我已經幫你辭掉了。”

“?”

“細細你不是做的很不開心嗎?本來就是試用期,勞動者和用人單位是互相試用的關系,細細你對他們不滿意,我幫你把他炒鱿魚了。”

李追的視線重新與陳細對上,雙眼再度亮晶晶的閃爍起來,他勾着嘴角,身後的尾巴甩啊甩的,臉上寫着兩個大大的字“誇我”。

陳細看着李追,實在是說不出什麽責怪的話。

事實上,她手下蠢蠢欲動的想要去揉亂他柔軟的頭發。

明明是她被束縛着,但他卻又總露出這種求表揚的表情,好像她才是那個持有鎖鏈鑰匙的人。

陳細确實不喜歡這個工作,于是最後李追得償所願的得到了陳細的笑容。

但緊接着,陳細又有些憂愁和為難的嘆了口氣。

“怎麽了?”李追急忙追問。

“這個工作是我哥介紹的,我怕他生氣。”

其實是怕他來煩她。他煩起人來真的能把人所有的脾氣都磨沒了。

李追瞬間沉下臉,但陳細正專心地戳着盤子裏的食物,沒有看見。

瞬息之後,李追又重新揚起笑容,他眯着眼睛滿足地看着陳細,低聲自語,“他找不到你的。”

“嗯?”

“別怕,我不會讓他來騷擾你的。”

陳細嘆了口氣,看來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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