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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一行只有三人,張氏身後還站了十來個佃農,兩邊劍拔弩張,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的架勢。

沈喬一走出來,不光是鬥笠人看過來,就見他身邊跟着的兩個道士都瞧了過來,雖然修道之人清心寡欲,這兩人也難免面露驚豔。

右邊走着的那一個倒還罷了,只是尋常的靈秀漂亮。獨獨左邊的這個容色絕好,甚至漂亮的有些妖異邪氣了,乍一看還真有些邪魅的味道,只是她相貌雖然妖美,但是眸光清正澄澈,雙眉比尋常女子要濃上些,更添幾分剛毅英氣,不僅美,而且美的讓人見之忘俗。

圓臉不過十七八歲,雖然常年在山上修道,但還是少年心性,陡然見到一位美少女激動連吵嘴都忘了,一對兒眼珠子直勾勾地瞧了過去。

這可是漂亮姑娘啊!道觀裏最最稀缺的人種啊!

國師就比她淡定很多了,只淡淡一眼掠過,就收回了目光。

沈喬沒空搭理這三個道士,見張氏瞪大眼睛,露出銀牙,滿面戾氣,與往日神态大不相同,她不由皺了皺眉,走過去環顧一圈,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圓臉少年一聽美少女說話就激動了,也不管是不是問他,紅着一張臉結結巴巴答非所問:“我我我我叫陳向水道號上善最喜歡吃辣的東西還喜歡吃糖糕家裏父母俱在有良田千畝五六間鋪面奴仆十好幾個...”

沈喬:“...”

這莫不是個傻子吧?

國師和高個:“...”

丢人丢到三十三重天去了喲!

沈婉一個沒忍住,在一邊嗤的一聲笑了,捂着肚子眼淚險些沒笑出來。

圓臉的陳向水給笑回了神,一張臉漲的通紅,幹巴巴地給自己圓場:“我耳朵不大好,一時把姑娘的問話聽錯了。”

高個約莫二十三四,比圓臉的穩重許多,見着沈喬容貌雖也驚豔,但沒像師弟一樣窘态畢露,狠狠地瞪了陳向水一眼,施了一禮:“姑娘,我道號上雲,這位是我師叔,上水是我師弟,我們是四下雲游的方外人,途徑貴地想要借宿兩日,令堂執意不允,也不知怎麽忽然就怒了起來,我們正在勸說她。”

其實要他看,自家完全可以直接亮出身份,強行要求搜查這所農莊,但國師不允,隐瞞了身份,他也只得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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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綠光掠過張氏的眼瞳深處,她八分狂怒,兩分不易覺察的畏懼,直勾勾地看着三人:“我不認識你們,憑甚讓你們借住,誰知道你們存了什麽心思?這世道假扮出家人行騙的也不少,前些日子城裏還出了假扮成僧人的竊賊,誰知道與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雖然這世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這話也太難聽了些,再說人家要是好人呢?這話說出來豈不是平白得罪人?

張氏平素雖然潑辣爽利,但卻不是胡攪蠻纏之人,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

高個和陳向水面上已經帶了怒氣,只鬥笠人腦袋連同肩膀都被遮擋住,瞧不清神色。

陳向水怒罵:“你才是賊你全家都是賊!”

沈婉和沈喬:“...”

陳向水年少性子沖動,差點脫口‘要不是我們你們莊子昨晚上就被屠了!’被上雲一把按住才沒有發作,只滿面嫌惡地瞪着這婦人。

小小一只附身的邪穢也敢大呼小叫,要不是怕打草驚蛇,早就收了她!

兩邊原本和緩了些的氣氛霎時又劍拔弩張起來,張氏已經招呼佃戶準備強行趕人。

沈喬正在找道士和尚這類能驅魔除妖的,當然不會坐視他們被趕走,伸手攔住了,淡淡道:“娘你別這樣,先瞧瞧這幾位是什麽人,他們若真是出家人,也礙不着咱們什麽了,哪怕是讓他們喝口水呢,也算結個善緣。”

一邊一直立着沒開口的國師緩聲道:“與你娘不是親母女,難怪你還算機靈。”

聲音雖透着幾分不愉,卻煞是好聽,三月桃花酒一樣的醉人,聽着年紀也不大。

沈喬一驚,已将詫異的目光投了過去,點頭道:“先生好眼力,我确實非家母親生,情分卻更勝親生的。”

她是年幼時被沈家抱養來的,若是認識的人說這話不稀奇,可這人明明跟她不認識竟一口說了出來,語氣還如此斷然,這就讓人驚異了。

她頓了下,又忍不住問道:“先生認識我?”

他見沈喬這般容色,心裏分毫未動,可聽見她聲音清脆悅耳,面上卻和緩幾分,聲音裏的不愉盡去:“我不認識你,卻知道你有緊要事要找人幫忙。”

沈喬不動神色:“先生知道有多緊要?”

他輕笑一聲:“性命攸關。”

沈喬神色一正,轉向張氏道:“娘,請他們三人進莊吧,我有事想問問這位先生。”

張氏豎着眉毛滿臉戾氣,尖聲道:“不行!”

沈喬蹙眉道:“為何?”

張氏說不出個理由來,沈喬不是沒決斷的人,道:“娘,女兒确實有正事要問這幾位先生,事關咱們一家人性命的,您若是執意不允也行,好歹得說出個由頭來,不然我只能拗了您的意了。”

沈婉也幫腔道:“是啊娘,你就讓喬喬問問吧,她最近精神确實不大好。”

張氏恨得指甲陷進肉裏,想要破口大罵卻擔心露了馬腳,低着頭眼裏綠光連閃,最後還是得妥協一步,等他們進來了再收拾不遲。

她擡起頭冷冷道:“罷了,你如今大了,這個家裏哪還有我說話的地方,只當我是個死的罷了,要是莊裏出了什麽事兒,看看你擔待不擔待得起?”

沈喬正要解釋,她已經轉身走人了,她只得比了個請的手勢:“先生這邊請。”

國師踱步往前,沈喬趁機打量他一眼,見他身材高瘦修長,雖然戴着鬥笠瞧不見長相,卻也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感慨:原來高人也有這般醜的啊!

在沈喬的人生觀裏,飯每頓是要有肉才算好菜,衣裳要鮮亮才算好看,人嗎,要高大或者富态才算美人,反正有這麽瘦巴巴的身材,甭管國師長的有多美,在她眼裏也算不得美人了。

她在心裏感慨一時,引着三人到了待客的小院,先沉住氣奉了茶上來,然後才道:“我近來...”

國師似笑非笑地接口:“被邪穢纏身?”

她苦着臉點了點頭。

國師挑眉笑,饒有興致地道:“一般人遇到這種事兒早就吓得魂不附體了,難得你還算鎮定。”

沈喬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間的玉符,不語,他順着他的動作瞧過去,心裏有所了悟,啧道:“你這體質,确實麻煩。”

沈喬嘆口氣:“高人瞧出來了?”

他不答這句話,轉回話:“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先來說說這回吧,你是什麽時候被纏上的?”

沈喬想了想道:“大概小半個月前我開始做夢,夢的內容卻不記得了,直到最近才能記住夢見什麽,尤其是昨天最為清晰。”

她說着便複述一遍,問道:“高人看...那妖物是被斬殺了嗎?”

他搖頭:“昨晚來的是他分.身,現在還不知他本身在何處,最多算是受了點小傷,日後養好了還是會來糾纏你的。”

沈喬聽的這話不由一愣,反應過來忙拜謝道:“原來昨日是高人救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他見她識禮,心裏很是受用,面上卻輕輕一哂:“光嘴上說謝有什麽用?”

沈喬拿不準他的意思,只得轉而問道:“那他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他把茶送進鬥笠裏,淺淺啜了口:“僵屍。”

沈喬怔住。

他下一句是:“卻又不是尋常僵屍。”

沈喬越發茫然,他直接起身道:“我先帶人去探查一番,你這些日子就只能聽我的,才能保你性命無虞。”

他不想多說,沈喬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兒一竅不通,只能應了個是,他已經帶着人直接起身了,走到門口忽然旋身問道:“你姓甚名誰?”

沈喬道:“姓沈,單字一個喬。”

他贊一句:“你聲音很好聽。”徑直走了。

沈喬雖然覺着高人有些神神秘秘古裏古怪,但是他在沈家莊留住的這幾日,她再沒做過噩夢,白日裏精神也好了許多——反倒是張氏時不時弄出許多事兒來,想方設法地不願讓他們一行三人留下,沈喬和沈婉苦勸無果,只得悶頭裝不知道。

沈喬本來想跟她說說自己撞邪的事兒,見她這般也不好再提。說句實話,最近比起她,張氏才真像撞邪了一樣。要不是最近高人忙着搜尋,她真想請他來給張氏瞧瞧。

沈喬又一次勸說無果,被噴了滿頭的吐沫星子,回屋正要洗漱,目光猛然落在屋裏的銅鏡上,鏡中人肌膚嬌嫩光潔,她卻隐然覺着不對,她明明是才洗過臉,面頰上應該有水漬殘留,怎麽鏡裏人的臉幹幹淨淨?

她試探着側了側身鏡中人卻還是直直地面對着她,沖她微微而笑,似是覺察到她的注視,鏡中人嘴角微微一彎,明明是她的臉,盯着她的那雙眼卻充滿了惡意。

她再不猶豫,拔出狹刀就劈了下去,銅鏡當啷一聲翻倒下在地,撞倒了一地的瓶瓶罐罐,這時候也恢複了正常,映出的人影也不再是扭曲的了。

沈婉應聲跑進來,見狀驚道:“怎麽了?”

沈喬一把拉住她,拔腿就往外跑,沉聲道:“他來了。”

沈婉一怔,雖然沈喬大略跟她說過撞邪之事,聽她說完心裏也是一警,她拉着她飛奔出院子:“得快去找仙長。”

姐妹倆拔腿狂奔,冷不丁跟迎面而來的一個佃農撞上,佃農見她們倆過來,顫着手往東邊一指:“姑娘,河邊出出出出人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國師是個聲控_(:з」∠)_

今天不知道為啥按時更了死活顯示不出來_(:з」∠)_又試了一遍,大家現在能看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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