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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人道:“不過是想見見你,你竟毫不猶豫地燒了我的寄身。”

沈喬緩緩握住了一邊放着的狹刀,擡手想要去推沈婉,沒想到卻摸了個空,指尖不由得一頓,心下已然沉了三分。

窗外人似乎瞧見了他的動作,意味深長地笑道:“這裏只有你我,你放心,誰都不會來打攪我們的。”

沈喬沉默片刻,問道:“你究竟是誰?要是莊裏的孤鬼亡魂,有什麽遺願未了,我可以請人做法事幫你超度。”

對于一個乍然撞邪的姑娘,她這般反應好似太過淡定了些,窗外人見她把自己當做了尋常孤魂野鬼,面上越發興味:“我只要你。”

他從半開的窗子伸手:“過來吧,随我出去走走。”

沈喬不動聲色地把狹刀拔出寸許,繃緊了身子,只等情勢不對就要往外跑,嘴上淡淡道:“可我不認得你,我為什麽要跟一個不認識的人出去呢?”

她嘴上拖延,心念卻急轉,要真是撞了鬼,用世俗的法子怕是對付不了,聽老一輩說黑狗血和童子尿能夠辟邪...可是如今這情況,黑狗和童子比鬼還難找啊!

他道:“你我曾經見過,又于夢中相識多日,已是緣分,怎能說不認得呢?”

他直接沖她伸手,一張臉在星漢的映照下白的滲人:“莫要拖延時間了,趕緊随我走,咱們做一對兒快活夫妻,豈不是比你留在這俗世中熙熙攘攘強得多?”

沒想到這鬼還挺會咬文嚼字...沈喬胡思亂想一瞬,見他身子只立在窗邊灑落灰燼的地方不挪動,她心思一動:“讓我跟你走也成,你有本事就進屋來帶我出去。”

窗外人面色一戾,樣貌雖好看依舊,但溫雅氣韻全無:“你倒是聰明,給你瞧出來了,只是別以為我不能挪動就拿你沒法子了,你既這樣說,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說着兩只手臂忽然伸長了一丈有餘,像兩條蛇一樣猛地探進了窗內,探手就要來抓她。

沈喬早有準備,驚而不亂,一下子從床上翻身躍了下去,手上同時拔出狹刀,一刀就向那兩條兩丈長的手臂斬了下去,兩條手臂竟齊齊被斬斷了,只是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她心裏不但沒松口氣,反而越發警惕,這也太容易了些,這位鬼哥要是就這點神通,也能纏她這般久了。

就在她提着心的時候,就見被斬落到地上的兩雙手猛然彈起,一左一右齊齊抓住她腳腕,窗外人縱聲長笑:“哈哈,你随我走吧!”

沈喬被硬生生拖出了幾步,心下已經覺着不好,忽然整個屋室一亮,有寶光隐現,寶光中又有金蓮虛影,窗外人大驚失色,連要捉沈喬都顧不得了。

這時遙遙一聲清朗的呵斥傳來:“妖孽安敢放肆?!”

屋內一時之間寶光畢現,寶光中的金蓮層層綻開,開至最豔,窗外人的身影在寶光中像是褪了色的山水畫一般漸漸淡去,到最後徹底沒了身影。

就在不遠處的南山,有個青衫男子從墳茔之中猛地驚醒,他緩緩站立起來,面色更是蒼白的近乎透明,遠遠地遙望着東邊某處,目光陰戾,泛起詭谲的猩紅。

......

就在此時,距離沈家莊二三十裏處,一行身穿道袍的年輕人穩當立着,把一位身穿玄色道袍,頭戴鬥笠,看不清樣貌的男子護衛在最中間。

男子樣貌雖瞧不清楚,但一雙手卻是瑩潤無比,修長分明,就是保養得宜的貴女見了也要自慚形穢。

這雙漂亮至極的手上捏着一朵燦然盛開的金蓮,乍然盛開,卻又緩緩閉合,等到完全閉合之後,金光也黯淡下來,最後在男子玉雕般的雙手中消散了。

男子掐訣的手勢一收,啧道:“有趣,想不到這小小的鄉野山村,也有這樣的陰煞。”

旁邊有個圓臉的清秀小道士笑着拍馬:“管他什麽鬼王妖孽,到咱們國師手裏還不是手到擒來。想必又斬獲一個妖孽吧?”

國師很不給面子,哼一聲:“真是承你吉言,他跑了。”

他頓了頓,負手道:“倒是我小瞧他了,出來作祟的只是他□□,正主想必也不遠。”

圓臉道士感覺空中伸出好幾只手在自己的圓臉上打着,打的他好疼,好疼...

另一個高個道士瞧着很是沉穩,低聲道:“國師,方才我已經命人探聽過來,前面二三十裏處就是一座小農莊,名喚沈家莊的。”

國師兩手優雅地攏在廣袖裏,玄色道袍上的山水翩然而動:“這等陰煞找個合适的替身不易,不會輕易收手的。明日繞一段路,去這沈家莊瞧瞧。”

他随手一指:“你們二人跟着我,其他人在原地等着。”

高個道士有些為難:“可是聖上已經下旨,讓咱們在初八之前進京的,今天都初六了...”

國師道:“就說我二堂叔病了。”

高個道士-_-|||:“...您二堂叔前年去世了。”

國師皺了皺眉:“就說我師長不慎摔斷了腿。”

高個道士更汗:“這由頭您去年已經用來搪塞皇上過了。”

國師不耐一甩袖,直接轉身上馬車:“那你就說我死了。”

高個道士:“...”

國師真個不羁人也!!

他只好轉身對外圈護送的軍使瞎扯道:“我們國師掐算過了,他近來于道法要有所突破進益,須得找個地方清修,京中雖好,但是繁華太過,鮮花彩豔,傷明者也,清醪芳酒,亂性者也,所以只得暫緩回京,還望軍使見諒。“

軍使:“...那是自然。”他說的都是啥...

別以為瞎扯我就不知道你在敷衍我!

軍使心裏郁悶了會兒,但也不敢置喙,畢竟當初露宿荒野,大半軍士被鬼魅迷惑,可是這位主兒斬殺鬼魅救人的,這等神仙人物他可不敢得罪,反正...皇上應該也被敷衍習慣了。

他腹诽幾句,還是盡職盡責的遣人回京複命了。

......

“诶——”

沈喬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擦了擦額上的汗,左右看了看,屋裏寂靜無聲,沈婉就安安穩穩地躺在她身邊,呼吸平穩綿長,并沒有什麽不當的地方。

難道又是做夢?方才好像是有個妖物想要糾纏她,後來屋裏出現一朵金蓮虛影,她就被救下了?

她膽子比一般女子大上不少,彎腰穿鞋下床,推開窗子一瞧,就見早上灑落的灰燼現在卻已經無影無蹤了,她合上窗子,皺眉思索。

沈婉無疑是屋裏最幸福的一個,無知無覺地一覺睡到天亮,堪堪睜開眼,就見一道花裏胡哨的影子在自己眼前晃悠,她定睛一看,就見沈喬身穿梅紅短衣,下面穿着翠綠馬面裙,腰上還系着紅腰帶——古代殺馬特。

強烈的視覺沖擊把她震的哆嗦了一下,一般沈喬穿的格外豔麗只有兩種情況——心情特別好或者心情特別不好。

沈婉感覺眼睛都被這身衣裳蟄了一下,忙把目光移到她臉上,心情這才平複了些,奇問道:“你怎麽了?”

沈喬把多年前求的一枚護身符認真挂到脖頸間,難得露出沉吟之色,這事兒跟沈婉說了也是于事無補,反而多一個人擔驚受怕,緩緩搖頭:“沒怎麽?”

又問道:“附近有沒有靈驗的廟宇道觀?我想去瞧瞧。”

沈婉翻箱倒櫃給她找了身顏色正常的衣裳,正欲幫她換上,聞言疑惑道:“聽說西邊十裏外有座小廟,你問這個做什麽?”

沈喬不語,沈婉知道她不想說的怎麽問也問不出來,專心幫她換衣裳:“你也是,就是幾歲小兒也沒有穿你這樣豔的,走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還有這腰帶,跟豬血染了似的,怎麽紅成這樣?”

沈喬整理玉符的手一頓,緩緩道:“聽說系紅腰帶能辟邪。”

沈婉一愣,蹙起秀氣的眉毛:“你有什麽不能與我說的?到底是怎麽了?”

沈喬正要說話,忽然聽外面佃戶喊了幾聲,兩人顧不得說話,對視一眼走出去問:“怎麽了?”

佃戶道:“兩位姑娘,張娘子在莊口與人吵起來了,現在正攔着不讓人進來呢,你們快去勸勸吧。’

沈喬挑了挑眉:“怎麽回事兒?”

佃戶也頗是納悶:“好像是幾個出家的道人途經此地,想要來咱們莊上借住一日,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但娘子就是執意不允。”

這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了?沈喬沉吟片刻:“我去瞧瞧。”

佃戶給姐妹倆引路,果然見村口張氏正言辭激烈的說着什麽,對面站着三個道士,為首的戴着鬥笠,瞧不清長相,不過從其氣度身形來看應是不凡,旁邊一左一右分別站着兩個道士,一個高個一個圓臉,高個的瞧着沉穩些,圓臉的面上已有幾分怒氣。

沈喬擡眼瞧了瞧,正要去問話,就見鬥笠人微微側了側身,目光透過帽帷,準确無誤地落在她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看有妹子問,所以在這裏解釋一下:這跟纨绔是一個世界_(:з」∠)_只是因為題材不同,劇情需要,修改了一下背景設定,人物基本不會變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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