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淡長風見他給完見面禮,偏頭轉向他,正了神色,語氣淡漠:“我還有樁事兒要問你。”

淡延見他神色肅然,也跟着整了整神色:“你說。”

淡長風道:“上回你同我說起的流霞道人,你可知曉他詳細?”

淡延本來被他說的有些緊張,聽他問完才不以為意地笑道:“我當你要問什麽呢,你前幾日不是同我說,他只是個江湖術士不足挂齒嗎?怎麽今日到問起他來了。”

淡長風擡了擡眼:“尋常江湖術士能殺人養鬼?能縱鬼行兇害人?你這司天監監正是怎麽當的?若非我偶然撞破,他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難道你忘了駐守京城的責任不成?!”

淡延一下子也慌了神,起身道:“什麽?!這,怎麽會...我這就帶人去捉拿他!”

淡長風嗤笑一聲:“他現在的屍首已經被懸挂在城門上了,等你?”

淡延擦了擦額上的汗,幹巴巴地解釋道:“這回是我疏忽了...本以為他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尋常道人,哪裏想到...”

淡長風已經起了身,直接截斷他的話:“我不想管你有什麽由頭,失職就是失職,下回若再有此事,可別怪我這個做晚輩的請出教規了。”

淡延再不是方才那副放浪形骸的樣子,僵着身子站在原處,嘴裏發苦,冷汗涔涔。

沈喬不大能适應他跟長輩這麽說話的方式,不過也沒有多嘴,跟着淡長風轉身走了。

依着淡長風的意思,幹脆是讓她直接住在承恩公府裏,方便每日打坐學習,沈喬卻有些放不下沈婉和張氏,堅持每天晚上回去。

淡長風語帶輕嘲:“你定是個不會算賬的。”

沈喬咳了聲:“師傅請說。”

他道:“等你學好了一身本事,就算是憚于你的名聲,也沒人敢動你母親長姐。”

沈喬難得嘆了口氣:“弟子何嘗不知道師傅說的道理,只是當初也是這般...我一回家,家中父兄就沒了...”

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下去,直至輕不可聞。

他說歸說,眼見天色全黑,正巧一陣涼風襲來,他腳步一頓,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件織錦披風給她蓋上,狀似随意:“剛才順手取來,我披着覺得熱了,幹脆給你。”

沈喬怔了下,連忙道謝。

他命人把她平安送到家裏才許回來,家裏張氏和沈婉正等着她吃飯,張氏嗔道:“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沈喬坐下夾了塊肉皮酥軟,肉汁香濃的紅燒肉放進嘴裏,含糊道:“師傅也說讓我幹脆留在道場,初一十五再回來,我當時婉拒了,說...”

她話才說了一半,腦袋上就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傻蛋,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了,你師傅這是為你好呢,你還拒了不是打人臉嗎?你看你幾個師兄都家大業大的,不也老老實實地住在道場裏嗎?明天開始不許再家裏蹭吃蹭喝了,給我好好地學着,我以後可不做你的飯了啊!”

尼瑪這種不用交學費還管吃管住能學本事的好事哪裏找去啊?!

沈喬素來知道張氏刀子嘴豆腐心,聽她這麽說只笑了笑:“那我就聽娘的了。”

張氏親手給她夾了塊魚肚子上的肉:“好好學着,家裏不用你操心,我打聽過了,以後你要是能在司天監混個一官半職的,你以後就是不嫁人,日子也不用愁了。”

沈婉就倆字:“珍重。”

沈喬晚上把随身的衣裳收拾收拾準備往承恩公府走,沒想到外面已經有馬車候着了,上水一張圓臉探出來笑眯眯笑眯眯的:“師妹,師叔怕路遠你找不着地方,所以特地命我來接你過去呢。”

上水覺着師叔真是太貼心了(≧▽≦)/,又給他一次在小師妹面前表現的機會。

沈喬把包袱放上去,颔首道謝:“麻煩師兄了。”

沈喬其實不算是寡言之人,但在上水的絕對聒噪面前,也只能用沉默抗議,上水說了半天終于累了,正要喝口水再接再厲,外面趕車的車夫就喊了聲:“兩位道長,已經到了。”

上水意猶未盡,沈喬劫後餘生。

沈喬一下馬車幾個門內師兄争先恐後的出來打招呼,一時之間‘師妹吃飯了嗎?’‘師妹冷不冷?’‘師妹餓不餓?’之類的口水問題不絕于耳。

由于正一教開宗門以來,女弟子少的好比和尚的頭發,沈喬就像是一片綠葉中的紅花一樣顯眼,剛一拜師就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強勢圍觀,幸好她入門幾天,已經對師兄們頂禮膜拜恨不得把她供起來生怕她哪天跑了的态度習慣了...

她點頭招呼:“多謝諸位師兄,早啊。”

衆位師兄也很苦逼,尼瑪好不容易來了個小師妹還生的這般貌美,卻偏偏是最不能惹的宗主的徒弟,他們也只好幹看着養養眼啦。╮(╯_╰)╭

沈喬和上水剛下了院子,就見個宦官打扮的人手捧聖旨,帶着儀仗進了承恩公府,兩人對視一眼便走了進去,裏面有灑掃的下人見了,便搭好香案準備接旨。

淡長風自屋內走出來,宦官也不敢讓他真就下跪行禮,略做了做樣子就開始宣讀聖上口谕,大概意思就是國師啊,您來京城也夠久了,當初請您來京裏就是要給山河書院的學生們講講易學的,你看最近風和日暖...這事兒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淡長風最近沒什麽要忙的,再說這也是他來京裏的目地之一,自然無有不允的,一口就答應下來,等送走了內宦才開始琢磨,捉妖修煉他會,這講課...該怎麽講?

沈喬見他一整天都若有所思的,作為一個二十四孝的好弟子,她主動道:“要不要我去幫師傅向堂妹問問,授課該是怎麽個授法?”

淡長風瞥了她一眼:“不過是區區授課而已,豈用特地向人去請教?”

沈喬這兩天東西不說學了多少,卻練就了‘師傅說什麽我就反着聽’的本事,聽完這話就找沈晚照去問了,後者笑的一臉不正經,悄咪咪俯在她耳邊說了三句錦囊妙計,沈喬一回來就轉述給淡長風了。

其實說是錦囊妙計,攏共就是三句話,簡單得很。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看我幹什麽?看書!看書幹什麽?看我!”

“今天騎射老師有事不在,我就替他把課上了。”

淡長風:“...”

果然求諸人不如求諸己,他甩袖道:“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罷了,你下午随我去書院瞧瞧,到時候再說。”

山河書院是皇上親自下旨創辦的,原本的初衷是為了把一些勳貴世家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送進書院改造,裏面教書的都是當朝大儒,後來皇上深深覺着這等教學資源不能浪費,幹脆讓各個州府進行選拔頂尖的學子,送進書院來深造,以後若是能考取功名,也能更好的報效朝廷。

為了讓這幫人好生學習,山河書院建在離京城頗遠的山上,師徒兩人坐了半天的馬車才到,沈喬下車的時候兩條大腿都是麻的,不由得扶着馬車呲了呲牙。

淡長風瞧她一眼,忽然伸手握住她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着一股清氣從指尖游走到天靈蓋,再從天靈蓋沖到腳底,疲累為之一空,周身都通透清爽起來。

跟過來幫忙的上雲捶了捶腰,不由羨慕地看了眼小師妹,親師傅啊!

他想着想着吧唧一下,人已經摔到了車轱辘底下...

她還沒來得及道謝,他已經擡步走了,她緊随其後,又探眼望了望環繞書院的群山,把打聽來關于書院的事兒随意說了:“聽說書院對面的山有一處亂墳崗,怎麽就把書院建在了這等地方?”

淡長風難得出來走走,心情也是不錯:“亂墳崗又如何?書院後面依着靈山,三形山峰疊起,綿延不絕,是後繼有人之态,書院周遭有溪水山河環繞,青龍吉利白虎雌伏,明堂廣大,得玉帶水,是難得鐘靈毓秀的好地方,必出人傑。”

他又仰頭瞧着書院前門的題字:“況這些題字均出自當世大儒之手,其內蘊含的浩然之氣磅礴,妖魔不侵,等閑邪穢不會靠近此地的。”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位面相威嚴,身形挺拔的白須老者在一衆師長學生的簇擁下匆匆走了出來,見到淡長風便拱手道:“國師要來怎麽也不通知老朽一聲,好教我派人迎你。”

師曾經是三任帝師,身份顯赫,如今也在這書院任職,淡長風還沒來得及颔首還禮,謝師就匆忙道:“國師來的湊巧,最近書院裏異像頻生,竟似有邪穢作亂一般,我也不知究竟出了什麽事兒,正想派人去向你請教呢。”

淡長風:“...”

沈喬恍惚中看見空氣中伸出一只小手,在淡長風的俊臉上啪啪抽打着...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腦海中的景象是醬紫的——( ̄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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