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黎菘在揮霍完三天病假後,終于迎來了她的第二天軍訓。在這三天裏,整個方陣內的同學們一個個都曬成了包拯,而她則因為病了幾天,顯得更加白了。
“你們這幾天學什麽了?”她趁着訓練還沒開始,偷偷問旁邊的人。
“站軍姿,齊步走還有……”
“還有踢正步?”
那一臉生無可戀的同學搖了搖頭,然後擡了擡自己并不靈便的胳膊道:“還有踢正步的手部動作分解,你來着了,今天學腿。”
所謂的手部分解動作就是,一手水平擺放在胸前,一手向後擺動,一定就定五分鐘,五分鐘以後換手。
黎菘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會兒跑還來得及嗎?
“稍息。”教官從遠處跑步過來,聲音穿透雲霄。
黎菘下意識地挺胸擡頭目視前方,聽說聽口令不及時要被罰蛙跳,她可不想繼擦鼻子以後再次出糗。
“立正,二十分鐘軍姿開始。”
訓練前站軍姿是标配,剛開始一天的訓練,先站軍姿拎拎神。
黎菘剛站了五分鐘就開始冒汗,到底是病剛好,身子還有些虛。她使勁兒眨了眨眼睛,想讓自己精神起來,這麽一動,就被教官看見了。
教官過來踢了踢她的腿彎,“繃直,身體前傾,肩膀不要塌。”
誰知道教官就這麽輕輕一踢,加上黎菘自己腿打顫,她往前踉跄了一步,直接摔到了地上。
這麽一下可把教官吓得不輕,蹲下查看黎菘的情況,“帶了兩三年了,頭一次遇到碰瓷兒的。”
“沒……”黎菘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報告教官,我前天發燒了,身上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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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抓着黎菘的胳膊将她拉起來,然後随手指了指一排排頭的女生,“你扶她去醫務處休息。”
被點到的女生眼睛嗖地一下就亮了,快步上前扶住黎菘。
教官知道她起了偷懶的心思,嚴肅道:“送過去以後跑步回來,給你三分鐘,晚一秒十個蛙跳。”
黎菘到了醫務處,說是醫務處實際上就是一個遮陽棚,底下坐着一個校醫,還有幾個身體不适的學生。
她測了個體溫,開了觀訓假條就坐在一邊發呆了。手機是不能進訓練場的,所以即使是觀訓,也只能是看着他們站軍姿。
臨近訓練結束的時候,學生會過來統計今日的觀訓人數。
黎菘看着為首的一個男生覺得眼熟,也沒太在意,沒想到那人瞧見她以後丢下大部隊就跑過來了。
韓世文現在看見黎菘就仿佛看見了救星,他想着只要搞定了程易笙的女朋友,那他自然不會拒絕偶爾給他們社團做做講座上上課。
“學妹,還記得我嗎?”他拉了個凳子在黎菘旁邊坐下,指了指胸前的幹事牌,“我是養生社的社長韓世文。”
“你好……”黎菘尴尬地揪着袖口的袢子,她知道韓世文的來意,直接挑明了,“學長,程醫生不答應你你就是找我也沒轍啊。”
韓世文一臉正經地搖了搖頭,然後從文件夾裏翻出了一張宣傳畫冊,“不,我是來問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社團的。”
接下來的十分鐘,韓世文就他們養生社團的成立時間,歷屆傑出社長,還有每月一次的社團活動,給黎菘做了全方位的宣講。
他的好口才吸引了遮陽棚裏的所有同學,還包括校醫和打掃衛生的兩個大爺。當場就有三個同學表示要加入他們社團,其餘的也紛紛提出有意向加入。
“那學妹你呢?要不要掃一下?”韓世文給在場的同學掃了社團的納新群號,然後面容友善地看向黎菘。
“我,我不是很想加社團。”黎菘覺得每月出去跟不太熟的人聚會,還不如省錢和宿舍的人上街。
韓世文聽完并沒有放棄,又就“大學生該不該參加社團”這個話題進行了為時一刻鐘的演講……
黎菘被他說得暈暈乎乎地,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掃了他們的二維碼。看着韓世文計謀得逞的笑容,黎菘覺得自己似乎在某種方面将程易笙給賣了。
在遮陽棚裏坐了兩天,黎菘終于又恢複了活力,鬥志滿滿地加入了軍訓大軍,并且力求每一個正步都踢到符合标準。
就在她以為自己能持續這個狀态到軍訓彙演結束的時候,又出了幺蛾子。
黎菘的大腿內側出現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紅腫,上面還長了一顆顆白色的水泡,并且伴随着疼痛……
她坐在衛生間的馬桶上,萬念俱灰,這要是留了疤得多醜啊。
套上了衣服奪門而出,黎菘直奔醫務處,推開虛掩着的門大步進去。
校醫剛吃完飯回來,看她着急忙慌的樣子連忙放下了手裏啃了一半的蘋果,“怎麽了?”
“我腿上長了泡……”黎菘喘着粗氣,這一停下來才感覺到起泡的地方疼。
“你褲子挽上去我看看。”校醫關了門,讓黎菘坐在了診療床上,自己也戴上了老花眼鏡。
黎菘将睡褲一層層往上卷,褲腳卡在了大腿中部,她回身拉上了窗簾直接把褲子給脫了,反正校醫是個四十幾歲的阿姨,也不用害羞。
校醫低頭看了一會兒,得出結論:“帶狀疱疹。”
黎菘不懂什麽疱疹不疱疹的,她只知道那地方疼,還醜。
“那怎麽辦啊?”她問道。
“你明天去藥店買點藥,口服加外塗,一周多也就好了。”校醫寫了個紙條地給她,“不貴,我這兒不常用就沒進貨。”
“對了,是新生嗎?”
黎菘點點頭,哭喪着臉,“明天還要早起訓練……”
“就剩了兩天了吧?別去了,我給你開假條。”這病雖然沒那麽嚴重,卻也實在是不方便踢正步,疼不說,褲子摩擦的時候要是破了以後留了疤,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好看。
黎菘拿着假條出了醫務室,在公共浴室門口就遇上了輔導員。她沖輔導員揮了揮手,然後小步上前去。
“老師,這假條。”
“你在男浴室門口蹲我?”輔導員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問道:“這什麽病?”
“就是又紅又腫,還有水泡,容易破,我本來想繼續訓練的,畢竟就剩兩天了,可校醫說最好還是休息……”黎菘言辭懇切,就差擠兩滴眼淚出來了。
“哪兒啊?我看看。”輔導員瞟了一眼黎菘的胳膊,白白淨淨的。
“您……不方便看。”黎菘尴尬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輔導員一聽也覺得尴尬,收下了假條揮揮手讓黎菘回去了。
又得了兩天假期,黎菘第二天早上去了趟醫館,想着再問問程易笙的意見,順便解一解相思之苦,她都好幾天沒見着程易笙了。
周末醫館沒有客人,黎菘到的時候程易笙正在屋裏看姚思成畢業論文的開題報告。
看見黎菘的時候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只要黎菘敢來,姚思成就敢把她往裏面放。
“軍訓結束了?”程易笙看了她一眼,都九月底了還穿着裙子,也不知道好好保暖。
“沒有。”黎菘哭喪着臉在沙發上坐下,“程醫生,你來看一眼我。”
程易笙走到她旁邊坐下,“又怎麽了?”
黎菘撇着嘴,一副快哭的樣子,她捏着裙角,緩緩将裙子往上拉。
程易笙看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你這是……”
門外的姚思成拿着新鮮的葡萄過來想給黎菘嘗嘗,沒想到看見了這樣的畫面,為了避免被程易笙滅口,姚思成捂着眼睛一把把門給關上了,隔着門大喊:“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們繼續,我走了,師父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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