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黎菘魂不守舍地回了宿舍,開門進去,顧暄正聲情并茂地和許千瑤描述自己的壯舉。
“菘菘那時候怒目圓瞪,雙手叉腰,然後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他是我小舅舅!”
許千瑤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涼了……”黎菘坐在自己的書桌上,雙腿使勁兒亂晃,踹掉了腳上的涼鞋,哭喪着一張臉,“你們說如果一個人一天被人刺激了三回,那那個人是不是想要殺了刺激他的那個人?”
許千瑤和顧暄面面相觑,試圖去理解黎菘這段話。
“就是說程醫生想殺了你。”許千瑤很快抓住了重點,然後追問道:“哪裏來的三回?你叫了他三次小舅?”
黎菘搖搖頭,雙眼無神,伸出手指數着:“第一次是我叫他小舅,第二次是我問他是不是過段時間快過三十大壽了,第三次……第三次是我看見我們系籃球隊的,感嘆了一句鮮嫩的肉體,躁動的荷爾蒙。然後我一轉頭,他就跑了。”
“你能想象一個不管什麽時候都走路慢悠悠的人,跟屁股後面着火了一樣跑得比兔子都快嗎?”
許千瑤聽完嘆了一口氣,她拍了拍黎菘的肩膀,“寶貝,未婚夫不想要可以捐掉的。”
顧暄附和:“你沒必要這麽刺激人家。”
……
國慶假期結束以後,一切步入正軌。
黎菘天天早晨七點起,晚上十一點睡。中午去食堂搶飯,晚上去樓下搶水,日子過得匆忙而又井然有序。
第一個雙休日來臨的時候,黎菘早晨七點準時睜開眼,下床去廁所,這才發現許千瑤和顧暄都醒着。
“要不我們出去吃個早飯?”黎菘提議。
“我不,我要睡。”許千瑤合上了床簾,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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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菘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顧暄床邊,小聲叫道:“日宣?”
叫了兩聲無人應答,随後,回答她的是均勻而又綿長的呼吸聲。
在床上躺到了中午,黎菘出門拿了趟快遞。
她前幾天在網上買了刺繡的東西,準備給程易笙當生日禮物。
“我記得你當時繡百壽圖的時候嚷嚷着眼睛都快瞎了,說以後再做刺繡就是小狗。”許千瑤看着那一把五顏六色的繡線,覺得渾身發麻。
黎菘的刺繡是專門找老師學過針法的,再加上繡布上的線稿,除了費時了點兒,其實不算麻煩。
她這回買的是金銀花,跟程易笙送的那塊兒披肩的繡樣差不多。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按你的說法,人家程醫生送你的披肩那麽好看,你回一塊兒狗啃的給人家是不是不夠意思?”許千瑤是見過那副百壽圖的,那圖眼神兒好的不太能看,太辣眼睛,也就只有近視五百度往上的人看見了能誇一句不錯。
“這叫心意懂不懂!”黎菘拆開了繡布,發現這尺寸比她想象的要大。
許千瑤盯着那福圖樣翻過來覆過去地看,“那你幹嘛非繡個花,繡個鴛鴦好了,多直白。”
“可能是……投其所好繡中藥吧。”
主要是黎菘期望着某一天程易笙在某個地方得知了金銀花的別稱,能看破她送這副繡圖的意義。
“诶,菘菘看群。”許千瑤把手機遞給黎菘,“日宣的消息。”
【顧暄:姐妹們江湖救急,今天下午發傳單,你們誰替我一下?】
顧暄原本下午接了發傳單的活兒,可做家教的那家突然說了要加課,價格給雙份,她舍不得回絕,傳單那邊又不能失約不去。
【梨子:穿玩偶服發傳單?】
【顧暄:對,就是地方比較遠,在河濱公園那邊。】
【許千瑤:瘋了吧,河濱公園來回快一個小時了,你怎麽接那麽遠的?】
【梨子:我去我去,時間、地址、接頭暗號給我。】
許千瑤擡起了頭,看向一臉激動的黎菘:“河濱公園?在河濱路?”
黎菘點點頭,捂着臉激動道:“就在我們家程醫生門口。”
她一周都沒見到程易笙了,上次惹了他以後又慫得不敢發短信撩撥,心癢癢得不行,送上門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下午,黎菘按着顧暄給的地址到了河濱公園門口。
負責人身邊有三套玩偶服,還有好幾捆傳單。
“河濱中路,劉曉雅。河濱西路,顧暄。河濱東路,王志堯。”負責人分配完任務就走了。
黎菘走到劉曉雅前面,同她商量:“我能去河濱中路嗎?”
那個叫劉曉雅的女生點點頭,反正發傳單,在哪兒發不是發。
三個人各拿了一套玩偶服,然後往各自的區域走。
最後留給黎菘的是一套皮卡丘的衣裳,另外兩個人挑的則是輕薄一點的頭套。
皮卡丘這套是三套裏面最厚的,腦袋還重。
黎菘倒是十分滿意,投其所好嘛,比起輕松熊和一個黎菘叫不出名字的熊,程易笙肯定更喜歡皮卡丘。
穿上了玩偶服,黎菘拎着傳單往濱河路走,找到了一個長椅,她拆開了一捆傳單拿在手上。
黎菘學着網上的視頻,找了個樹靠着,然後遇到人就給一張。
雖然這路上人不多,但多數都會接過去。甚至還有個奶奶一下子拿了一半的傳單走,說要回家折小紙盒子放垃圾。
很快發完了一沓,黎菘拎着傳單往前一路走,走到了醫館門口。
醫館的門是緊閉着的,黎菘只能守株待兔。
在門口等了快一個小時,黎菘渾身是汗,都沒見着程易笙的影子。
她有點兒後悔了,就這偶遇法,還不如直接不要臉地沖進去來的直接。
又等了一會兒,黎菘實在是忍不住了,用并不靈便的雙手掏出了兜裏的手機,然後給姚思成發了消息。
【梨子:你師父在幹嘛?】
【姚思成:看書。】
【梨子:十分鐘之內,你把他騙出來。】
【姚思成:你來了?我去開門。】
【梨子:不!別告訴他我來了,騙出來!】
姚思成一頭霧水地放下手機,然後挪到了程易笙門口。
“那個……”他腳上跟綁了沙袋一樣,走得比爬得都慢。
“有事兒?”程易笙放下了手裏的漫畫,看是姚思成,眉頭慢慢蹙了起來。
“門口有人找你。”
程易笙微微放松了表情,問道:“黎菘?”
“不是,快遞小哥。”姚思成故作不耐煩,“我說我替你拿進來他不讓,非要你出去本人簽收。”
程易笙點點頭,沉默着跟着姚思成到了門口。
門口連路人都沒有一個,更別提快遞小哥了。
姚思成撓了撓頭,“走了?他什麽脾氣,下次看見了投訴他!”
程易笙擺了擺手,說他可能急着去下一家,沒準兒一會兒就來了。
剛要關上門,程易笙突然看見了不遠處樹後面一只黃不溜秋的東西。
“那什麽?”他眯着眼睛。
“皮卡丘吧……”姚思成退後了一步,不得不說她師娘是真的有情趣。
程易笙饒有興趣地往外走,走到了那棵樹旁邊,皮卡丘突然伸出手,遞了張傳單給他。
程易笙低頭一看,某中醫養生館開業,前三天全場五折,充一千送兩百……
這是到他門口搶生意來了?
擡手摸了摸皮卡丘的耳朵,程易笙拿着傳單準備離開。
剛走出一步去,突然被人扯住了手臂。那皮卡丘表情僵硬地笑着,有大瓶可樂那麽粗的胳膊吃力地攔着他的胳膊。
“做什麽?”程易笙皺了皺眉。
黎菘放開他的手臂,然後繞到程易笙正面伸手抱他。
穿上玩偶服的黎菘将一米八幾的程易笙抱在懷裏,覺得自己十分高大威猛,而程易笙則小鳥依人極了。
程易笙被迫跟不知道在地上滾了多少圈髒得不行的皮卡丘頭套來了個臉對臉親密接觸。
那皮卡丘雙手摟着他的腰,抱着他原地蹦了好幾下,程易笙嫌棄地推開它,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後退了一步。
“把你的頭套摘了跟我進來。”這話撂下,程易笙頭也不回地進了醫館。
黎菘氣得跺腳,這人怕是有透視眼吧?
跌跌撞撞地進了醫館,她低着頭,抱着頭套進了房間。
程易笙坐在沙發上,手邊還放着那張傳單,看她熱得劉海都貼在了額頭上,眉心緊鎖。
“缺錢?”他拿了兩張抽紙給黎菘遞過去。
黎菘擦了擦汗,“不缺。”
“缺虐?
黎菘翻了個白眼兒:“可能是缺愛吧。”
聲音不大,落在這空曠的屋子裏卻是擲地有聲。
說完後黎菘心情大好,走到程易笙旁邊背過身去,“幫我脫了。”
拉開了拉鏈,程易笙看着她這身裝扮太陽穴突突地跳。
熱褲、露腰無袖背心,渾身上下的布料捏起來沒有二兩,此刻還濕透了。
他脫了自己身上的襯衫丢給她,“衣服套上。”
黎菘不情不願地穿上,“幹嘛,熱啊……”
程易笙走到了門口,把院子裏看似在掃地實則在偷聽的姚思成揪了進來。
“還有多少傳單?”這話是問黎菘的。
黎菘指着門口那兩捆,“就那麽多了,我都發完一捆了。”
程易笙指了指那兩捆養生中藥館的小廣告,把地上那厚厚的皮卡丘變身服丢到了姚思成腳邊,“去。”
姚思成瞪大了眼睛,“去,去哪兒?”
程易笙斜了他一眼,“你去年來的時候說沒體驗過勤工儉學的辛苦?”
“師父,其實我也不是很想體驗……”姚思成低着頭嘟囔,然後默默撿起了地上的衣服,“那你要是實在想讓我體驗一下我也沒有意見。”
馬路上,一只皮卡丘努力地發着傳單。
醫館裏,黎菘吃着姚思成的水果,霸占着姚思成的師父,還玩着姚思成的游戲機。
作者有話要說: 抱了!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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