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回了......” (1)

崔惟佳才想起咖啡杯的事,又被他說得忍無可忍,盯着周宴池看了半天。

“好,我不說了,草莓汁給你喝。”周宴池又把喝過的草莓汁遞過來,依舊笑眯眯地。

“你想出去嗎?”

崔惟佳覺得周宴池倒真是不一樣了,死皮賴臉的模樣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總是能把她弄得放棄掙紮。

賀之淮知道崔惟佳回國還是從陸行遠的嘴裏,一聽到便氣呼呼地沖到崔惟佳那兒。

“吼~你倒是能耐,回國倒屁颠屁颠又和我哥繞到一起,還不找我?”賀之淮脫了鞋,四仰八叉躺在地毯上,崔惟佳還在呆滞中,剛送了女兒回家來補覺就被她吵醒。

“嗯?”

“你回來快半個月了吧?”

“啊?嗯嗯!”

“你通知我了嗎?”賀之淮氣沖沖地盤起腿,叉着腰。

“哦~不是,我聽六六說淮姑姑在談戀愛,我一想你肯定忙得要命,加上我最近忙着倒時差、整理資料,打算緩一段時間去找你,诶喲,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你上次不是去瑞士,沒找到喜歡的包嘛?我在一家古着店裏買了好多東西,快遞剛到我還沒拆過,你去瞧瞧?”崔惟佳邊解釋邊打岔着,想起昨晚剛收到的箱子,找了個好理由轉移賀之淮的注意力。

“哦?真的?算你講義氣!”賀之淮果真蹦蹦跳跳地跑去扒開箱子,翻出來一個個找。

崔惟佳趁空檔進去換了件黑色開衩吊帶長裙,簡簡單單挽了個發髻。

一出來就看見賀之淮把整個箱子的東西都倒騰出來,一件件打量着。

“诶?這是男士皮夾?”賀之淮拿在手裏晃,側眼低頭笑着,頗有一股“我就知道”的意味。

“你如果喜歡可以拿去給陸行遠,聽說你要剛和陸行遠訂婚,沈研熙那邊又鬧離婚了?”崔惟佳面不改色地笑着,根據周宴池傳授的經驗,敵動我亦不動,淡定地說着。

“少提他,他那妹妹更是煩得要命,說是我搶了她男朋友,在她那兒朋友圈子裏不知道怎麽抹黑我呢,陸行遠都沒讓她近過身。”賀之淮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放下錢包又去拿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你對陸行遠是什麽感情呢?”

“什麽什麽感情,一男的那麽纏人,加上膚白貌美大長腿,我也不是坐懷不亂柳下惠啊,哦,對了你知道柳下惠嗎?”賀之淮拿着一支未開的口紅拆開來抹着,還不忘回頭解答。

“聽過。”崔惟佳笑着端了杯水,靠在門邊聽她說話。

“沈研心從前仗着我喜歡她哥,肆無忌憚地,我都忍了,現在我忍她個鬼,陸行遠就是認準我了我有什麽辦法,對了我懷孕了,不過我還沒跟他說。”賀之淮一股無所謂的模樣,弄得崔惟佳大吃一驚。

“你們都訂婚了,婚禮馬上進行了,你這是要給陸行遠驚喜?诶,那你別用那管口紅了,你怎麽還化妝啊?”崔惟佳上前,搶了她的口紅,真是覺得這女孩太不在意了。

“哪那麽多規矩啊,我今兒還穿高跟鞋了,再說了,我這孩子要不要都是另一回事兒,我在平原地帶還是要好好打扮自己的,我流浪的時候能糙得像個漢子,回家來了,習慣了,唉,這資本主義的氣息,我的錯,呀這口紅色號真好看,嫂子眼光就是好。”賀之淮笑眯眯地,耍寶似地抱住崔惟佳。

“你懷孕多久了?你什麽時候和陸行遠說?你小心點。”崔惟佳嚴肅地叮囑着,雖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倒還是覺得關心賀之淮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是真心待自己的。

崔爺爺剛去世的時候,賀之淮知道事情緣由後,找了麥子去算賬,要知道,對于一個階層固化的社會,同階層的人無論如何都會秉持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同時也不會傻兮兮地去為了旁人影響自家的人脈,賀之淮和麥子家撕破臉皮,作為賀家的獨女,賀家不阻止,意味着賀家占了周家、占了周家的這位兒媳婦,其中要害自然是不小的,後來得知是賀之淮固執的堅持着,讓崔惟佳對那時在利益面前都異常冷漠的人情關系,又多了份好感,畢竟相比于她本來也同樣喜歡的陳路霖的太太,賀之淮實在是不知真誠多少。

“淮淮,你真的是個好姑娘,要幸福、要好好的。”崔惟佳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溫柔的祝願着,真心希望着這個姑娘一切都順利,一直幸運下去。

“嫂嫂,其實,當時練練她…”

“對了,你要不要吃恩特兒?”崔惟佳輕扭過身,笑着看了眼一臉愧疚的賀之淮,問了其它的問題。

打岔真的是門技術活,記得周宴池說過,打岔有趣的地方就是你自己掌握主動權,而最有趣的地方是別人願意被你岔開。

“恩特兒?”賀之淮心底嘆了口氣,不再糾纏之前的話題。

“就是櫻桃,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是四川人,有一次他帶着櫻桃,搖着籃子跟我說這在四川叫恩特兒,好像是感恩的意思,我覺得太美好了,就一直這樣喊了。”崔惟佳笑着,拿出水果籃裏的櫻桃,輕輕洗着,一顆又一顆,鮮豔欲滴,是她最喜歡的紅,給人火辣辣的明豔感,入口卻是鮮甜嫩滑的柔和感,真是很美好的東西了,能讓人忘掉那些冰冷的、陰暗的,像藤蔓一樣勒死人的人情關系。

“恩特兒,恩特兒……我回去問問陸行遠知不知道,哈哈。”賀之淮挑了一個扔進嘴裏,笑的歡喜,提起陸行遠便是爛漫地少女神色,倒真讓崔惟佳也覺得幸福了。

賀之淮賴着不離開,崔惟佳說去接六六,她又說這麽熱可以讓周宴池去,最後鬧騰着讓她做大餐吃,崔惟佳念着她懷孕自然是同意了,正打算出去買菜,她便撥了電話讓陸行遠買,還列了菜單,最後又喊了江北過來蹭飯,等崔惟佳看見不過十分鐘江北就按着門鈴的時候,還是被賀之淮的效率弄得吓着了。

“你好,恰好在附近辦事,不介意吧?”江北笑得明朗,頭發比她以往見到他時長了很多,但依舊沒變的是黝黑賀股子軍人的勁兒。

“沒關系,穿這雙吧。”崔惟佳笑着打斷他拿周宴池鞋的動作,從櫃子旁拿了雙新的,看他有些不解的擡頭,覺得自己有些不禮貌,解釋道,“周宴池他在穿那雙。”

周宴池的潔癖是出了名的,江北心裏頭自然清楚。

“喲,他倒是哪哪兒都有專門的鞋。”語氣裏倒是揶揄,也不多說接過了崔惟佳手裏的換上。

“啧啧啧,你這怎麽回事,這滿地的東西都是你的傑作吧,我瞧着你比我家小六六都不如。”江北嫌棄地推開地上的賀之淮,力氣有些大,弄得她打了個滾。

“那個,江北哥,她身子有些弱,輕着點。”崔惟佳看得心驚肉跳,倒是弄得江北一頭霧水,他這點兒力氣不至于啊,加上這淮淮一向能蹦能跳,估摸着是這姑娘柔弱吧,有些尴尬的點頭,畢竟才見了幾次面,只好坐在唯一的沙發墊上四處打量着。

賀之淮倒是依舊挑着東西,絲毫沒有覺得不适的樣子,崔惟佳搖搖頭,她心也真大。

“那個江北哥,喝點什麽嗎?等陸行遠拿菜來,我就做飯。”崔惟佳笑着說着,起身準備。

“不用,坐着等他們。”江北四處打量着,以往別人都說這宴池娶了個缪斯,他到沒怎麽想,今天看看這家裏頭的擺件,倒真是地地道道的文藝女神啊,滿櫃子的書和黑膠唱片,屋裏頭沒有什麽多餘的裝飾,鋪了幹淨的地毯,空蕩蕩的客廳,陽臺上一架藤椅,倒活得真自在。

周宴池把女兒接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崔惟佳坐在飯廳撐着腦袋,賀之淮趴在地上翻東西,江北哥一個大男人坐在一旁東瞧瞧西看看。

“诶,回來了?”崔惟佳也是覺得分外尴尬,賀之淮專心致志忙着挑東西,也不至于活絡氣氛弄得她和江北大眼瞪小眼。

“我給你們拿鞋。”崔惟佳起身,拿着父女倆的鞋,放在他們腳旁,接過周宴池手裏的小書包放在衣架上,所有動作自然流暢,江北看着,心底莫名地羨慕着。

“诶,我的小侄女兒回來了?快來快來,和淮姑姑挑你媽媽帶回來的好玩意兒。”賀之淮起身招小丫頭過去,小丫頭屁颠屁颠兒跑過去,以同樣的姿勢趴在地毯上。

“陸行遠還沒到?”

“诶,對呀,我催催,莫不是找他小女友去了吧~”賀之淮笑着抱怨着,自娛自樂地打趣着。

崔惟佳回瑞士後,做中餐的廚藝日益見長,加上最近整理着崔爺爺留下的食譜,更是學了很多新東西,又不怕麻煩的秀了自己的拿手甜點,一桌菜弄得精致又美味,賀之淮吃得毫不顧忌。

“那個,淮淮,你不要吃這個,這個孕婦要少吃,诶?你怎麽不孕吐啊?胃口真好诶。”崔惟佳淡淡地笑着,不作聲色的開口說話,一說完賀之淮就愣愣的看着她,心底下懊惱着,果然近墨者黑,夫妻同心啊,都是這麽腹黑,她還不想生娃啊,默默不出聲,裝作沒聽見。

“媽媽,懷孕是什麽啊?”六六轉着眼珠,看幾人都停下動作望着淮姑姑,更是好奇媽媽的話了。

“是你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在淮姑姑肚子裏。”崔惟佳耐心解釋着,喂了口菜給小丫頭。

“嗯?”陸行遠一臉驚詫地抓住賀之淮的手,把她正過身子來。

“嗯,一個多月吧,诶,我覺得這湯真好喝。”正準備再舀一碗就被陸行遠攔住。

“剛剛嫂子說你不能吃這個。”崔惟佳被一句嫂子喊的有些無語,周宴池聽着倒覺得春風得意,笑着,瞧,所有人都知道你還會是我的周太太。

江北和周宴池舉杯恭喜陸行遠,倒是賀之淮一臉怒氣地看着笑眯眯的崔惟佳,她不想這麽早說的。

崔惟佳本也不打算多事,只是看賀之淮的行為,絲毫不注意的樣子,她怕出事,想着有陸行遠約束着,肯定會少出岔子,看她那樣子,哪會兒不想要下這個孩子呢?

江北又打量了一眼崔惟佳,才明白過來她之前的話,倒是個細心的人,心下好感也多了幾分,感慨着倒真的也不負周宴池當年幾近得罪那麽多“舊友”,非得把麥子家弄得毫無辦法,元氣大傷,對她弄得周宴池留在國內顧影自憐的行為也沒那麽在意了,畢竟他們兩人的事,作為外人,誰又能插手呢?加上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失敗者,站在什麽角度去指摘別人的選擇,想着,搖搖頭,看着幾人和和美美的談笑着,也不再想糟心事兒了。

畢竟生着、活着,高興真的比什麽都重要。

☆、第 12 章

崔惟佳向來喜歡做菜,但從不喜歡洗碗,這大概是女性的通病,但幸運的是,人類發明了洗碗機,她自然是堅信洗碗機是能洗幹淨的,但周宴池就不這麽想了,江北他們離開後,他一個人在那兒搗鼓着,洗碗機解決完的事情他還要去用熱水返工,崔惟佳自然裝作沒看見,陪着小丫頭玩。

“媽媽,給我講故事吧。”小丫頭甩着兩個小丸子,小肉胳膊繞在崔惟佳的脖子上,自娛自樂着。

“聽過特洛伊的海倫嗎?媽媽給你講過嗎?”崔惟佳其實什麽童話都沒看過,長大後才了解到那些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她記得幼時媽媽也不會講這些她聽,現在也懂得了其中的緣故,海的女兒裏必須要為了愛情舍棄一切,這樣的愛情觀,作為母親是她并不想要孩子懂得的,也許成年後她有自己的選擇,但目前而言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形成一個在感情上要決絕的思維定式,太過于絕美的愛情,通常都帶有血腥和殘酷。

“媽媽,那六六能不能成為海倫呀?”小丫頭聽得用心,總是想成為好看的人。

“可以,可是六六為什麽要成為海倫呢?你可以成為你自己,而且有更多比海倫還優秀的人,只是沒有被寫進故事而已。”崔惟佳笑着抱着小丫頭,輕聲說着。

“可是海倫有故事,別人沒有啊。”崔惟佳沒再反駁女兒,孩子的認知和成人的不同,而且她也沒必要去扭轉孩子的想法,她有她自己的看法,這是她作為人的權利。

“晚晚,故事有時候是寫給別人看的,可是你的故事是你自己來寫的。”周宴池端了兩杯鮮榨果汁,蹲下來一杯遞給女兒,一杯遞給崔惟佳,他異常享受這樣的日子,但卻總讓他恍惚,想更進一步,卻又沒辦法再親近一點。

賀之淮發了朋友圈才反應過來,徐練練和陳路霖也會看到的尴尬,只是再删除又顯得刻意,內心忐忑着,果不其然收到了徐練練的訊息。

“惟佳回來了?你們在一起吃飯?”

“賀之淮,你不覺得這樣我和路霖兩人會很難堪嗎?”

“我們才是一起長大的,不是嗎?”

幾條語音,語氣激動,賀之淮明顯感覺到她的委屈,又覺得她這份委屈又顯得尤其任性。

“練練,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是嗎?宴池哥也從來不會缺席你們的宴會,只是一時興起的聚餐罷了。”賀之淮硬着頭皮打了幾行字,猶豫片刻才發出去,可是她心裏頭知道,宴池哥心裏頭那根刺是永遠拔不掉的,要不是看在陳路霖的面子上,練練不知道被弄得多麽難堪也不是不可能。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抵不過一個外人嗎?你這樣和她親近,不覺得背叛了我嗎?她回瑞士你說想她,去陪了她兩周,我生孩子你竟然只是來看看,我承認我對不起惟佳,可是我知道錯了,也承擔了錯誤,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徐練練有些激動,很快便回複了,賀之淮不太明白她這樣的控訴,不過好像從小到大她就一直是這樣,強勢的占有一切,好像是灑脫豪氣的女強人性格,殊不知內裏總有一股子擰巴的執拗,她外強中幹,真的遇到事情卻還是不能免俗的站在了利益的那一方。

“練練,我懷孕了,你只看到了我發的聚餐合影,沒看到我說我有了小寶寶嗎?”賀之淮用語音回複,語氣裏有幾分無奈和失望,随即便關了手機。

陸行遠洗完澡出來,擦着頭發,依舊興奮地過來靠着她的肚子和估計連一個指頭都不到的孩子說話,賀之淮的壞心情也一掃而光了。

徐練練被賀之淮最後一句話弄得不知所措,她有些挫敗的關了手機,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哭起來。

陳路霖忙完從書房出來便聽到了妻子的抽泣,聽她語無倫次地說着,大致聽懂了來龍去脈,他柔聲細語地安慰着妻子,但他心裏頭何嘗不是難受呢?為了練練,他求了周宴池,她的錯就該他來幫着承擔,只是這後果連他都被弄得元氣大傷,他永遠沒法忘記周宴池那時候的反問。

“如果換做是練練遭受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放過嗎?”

陳路霖硬着頭皮說了句,“會”。

周宴池笑了,臉色依舊慘白,抿着薄唇,整個人像蕭索的枯木,沒有絲毫的生氣。

“好,那我也會。”

陳路霖松了口氣,練練那裏是沒事兒了,他自然是明白,這安然無事又是什麽換來的,是他和周宴池的過命的交情,是他在周宴池心裏頭的份量,他不知道為了女人值不值得,可是他太愛徐練練了,她犯錯他買單,又何嘗不可呢?

後來,崔惟佳出國,周宴池和他們也沒有刻意的疏遠,只是交情不再,連着江北哥和之淮也有了隔膜,如今崔惟佳回國,已然是萬幸,又何必強求別人的原諒呢?

徐練練太希望一切都順着自己的心意走,這是他寵出來的,他可以寵一輩子,可別人沒有義務,有時候他也常會想江北哥十六歲時對他的半玩笑話,他說他這樣不是把他自己栽進去,就是把周遭的人栽進去。

“練練,有些事,該承擔的就好好承擔,我們不是還有彼此嗎?”陳路霖嘆了口氣,他可以給她所有他能拿到的,可是他怎麽控制別人的情感呢?

徐練練泣不成聲,趴在陳路霖懷裏,是一種放肆的壓抑和痛苦的轉移,只是想竭盡全力傾吐某部分的崩潰。

崔惟佳邊整理邊實驗,她中餐向來做的沒有甜品好,索性功夫不負有心人,她試驗十次總能成功一兩次、她試着把自己的遇見加進菜譜裏,畢竟更簡單的步驟可能更适合部分人,她嘗的有些乏味,把飯菜分裝在不同的飯盒裏,給陸伊發了條訊息,沒有人回複,估摸着是在工作,她便直接出發去她的醫院了。

崔惟佳極為讨厭醫院的氣味,但她打心底裏尊重,這個地方是人不得不直面生命的地方,無論生或死。

“惟佳?”崔惟佳回頭,倒是沒料到就這樣碰到顧若,只不過本着心裏頭那點“意外”的念頭。

“回國了?就這麽躲着我?”顧若擰着眉頭,冷峻的眉眼有不可掩蓋的神傷,旁邊的女孩子倒是一臉警覺又好奇的盯着崔惟佳。

“嗯,回來了,我還有事,下次聊。”崔惟佳正準備離開就被顧若拽住,只好回頭看他,一臉疑惑,這樣不禮貌倒不像是他的作為。

“把你手機號給我,你換號了。”顧若有些執拗地緊拽着崔惟佳,他到底沒法忘記她,她再怎麽狠心,他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得到她。

“顧若,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崔惟佳輕嘆了口氣,一旁的女孩笑得有些僵硬。

“顧主任,你把這位女士弄疼了呢。”

崔惟佳微笑着朝女孩點點頭,禮貌地道謝。

顧若卻毫不理會,連眼神都沒給那個女孩,只是面無表情地拽着她,女孩臉色越來越難看,崔惟佳看出了異樣,心底有也明白。

“好,你先放手,我給你。”

最後是護士來叫走顧若,他才沒有繼續糾纏,崔惟佳松了口氣,女孩離開前看了她一眼,倒沒有怨恨,更多的是羨慕着,崔惟佳突然到曾經她在周宴池身邊的時候,也不知收到了多少類似的神情,印象最深的是喬蕾,她那雙眼睛一看着她就帶着若有若無的無奈和傷神,也總是在她回望她的時候晦澀不堪地笑一笑,或是扭過頭去。

陸伊的電話适時響起,崔惟佳聽到她聲音疲乏喊着肚子餓,便回過神匆匆按着她的指示上樓找她的辦公室。

“來了,快,我有一個半小時時間,餓死我了。”陸伊半眯着眼,從位子上起身,崔惟佳提着飯盒幫她擺好。

“诶?怎麽這麽多菜?你也太愛我了吧。”陸伊眼睛都亮閃閃的,崔惟佳不好意思說是為了找她試菜,等她安安靜靜吃的時候才裝作無意地問她口味、鹹淡、南北方不同的喜好。

陸伊最後不解的擡頭看了她一眼。

“你是在整理食譜嗎?吼!我是在幫你試菜啊!”聲音有些大,恰好同辦公室的幾個醫生回來,倒被她弄得吓了一跳,調笑了幾句便去工作了。

“瞧,我們醫生就是苦命,剛吃完就馬不停蹄去病房,唉。”陸伊搖頭,自我感慨着,倒不像是抱怨,更多像是撒嬌。

“不過說起來,那個顧若,倒也厲害,年紀輕輕升了主任,現在挺有名氣的,不過幸好名副其實,人也挺不錯的。”陸伊突然換了個話題,打量着崔惟佳的神情,發現依舊毫無變化,心下還是默默嘆口氣,要說這周宴池是挺不錯,可這顧若也不差,再加上周宴池那邊的一堆人實在複雜又可怕,何必念念不忘呢。

“陸伊,你什麽時候的婚期?”崔惟佳撐着腦袋,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單刀直入。

“哦,周末去領證,十月結婚吧,不熱不冷,穿婚紗好看,反正是湊活着過日子而已。”陸伊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繼續顧若的話題。

“想好了嗎?不是說下半年嗎?”崔惟佳沒料到這麽快,斂下調笑,有些扯不起笑來。

“什麽想不好呢?我媽那邊催的要命,恨不得放下她那堆藥材生意,跑過來直接把我推進民政局去。”

崔惟佳收了飯盒,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提着飯盒離開了。

拐到樓下的時候,有些迷路,恰好碰着一個男醫生,長的好看,帶一副金絲邊眼眶,指路的時候手指泛白,骨節分明,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不由得稱贊起這個醫院醫生的顏值來,道了謝,他面無表情冷着臉輕輕點了頭便扭頭走了。

“鄭醫生,有個車禍病人,腦部受傷,您快去看看。”

崔惟佳回頭,男醫生跑着進電梯,倒覺得這背影有些印象,打開手機翻了眼陸伊發過的朋友圈,果不其然,和陸伊那沒見過的未婚夫極像。

徐練練登門而入的時候,崔惟佳正打算出門接女兒,周宴池安排的司機已經等在樓下,兩人站在門口,崔惟佳還是淡漠地關了門。

“我現在要去接女兒,你有什麽事可以去麻煩周宴池。”

徐練練被弄得僵在那兒,精致的妝容下還是無法掩蓋的尴尬。

“惟佳,下個月我兒子生日,打算辦個聚會,兩個孩子玩得還不錯,你能一起來嗎?”徐練練輕拉住正打算離開的崔惟佳,耐着性子低聲下氣的問着,是她少見的讨好。

“周宴池肯定會帶六六過去的,我還要去接孩子,先走了。”崔惟佳進了電梯便立刻關上門,語氣極冷,不自主的握緊拳頭。

徐練練不知所措的扶額,崔惟佳還是老樣子,從她第一眼看她,就知道她有多狠心,她從來不是個善良的女人,淡漠的禮貌,不動聲色的疏離別人,可奇怪的是賀之淮倒和她極為親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讨好被拒絕的難堪,讓一向驕傲強勢的她更覺得不适,心下哽着氣,恰好屬下電話撥過來,方案又出了問題,終究忍不住吼了幾句,她一向不會把壞脾氣發出來,只會用獎罰讓別人知道什麽是對錯,今天真的失控了,像崔惟佳這樣的人,真的是不可能給人第二次機會的,永遠不可能,她一直知道這個理,可就是忍不住想要抓住某些,不論是為自己,還是為陳路霖。

司機看了眼崔惟佳,總覺得神色有些恍惚,到了校門口也還在癡癡發呆,自己提醒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對他善意地笑着,他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他甚少和這位太太說話,而她也一向只是安安靜靜坐在後座,只有小丫頭叽叽喳喳才回說幾句,不過也不像其它富太太一樣為難人或是不尊重人,相反很是禮貌,長得也是好看,那一雙眼睛尤為好看,但可惜的是總是濕漉漉的,像是盛了一滿碗淚水,忍着不灑一滴出來。

崔惟佳忙了一周,周宴池周末接六六回了周家,她樂得清閑,小丫頭雖然聽話,但只有周宴池哄的住她,崔惟佳向來把她沒辦法,晚上睡不着,非鬧着要爸爸,周宴池只好深夜過來陪她,晚上哄到淩晨她才安分,弄得崔惟佳一臉狼狽。

半夜聽不到聲音,起身推開門就看到周宴池窩在女兒身邊,崔惟佳走進把父女倆的被子扯好,燈光灑落,她起身看到了周宴池的一根白發,她有些恍惚,她一向不害怕時間,總是肆意揮霍着這些,但恍然間看到周宴池黑發間的白發,有一瞬間的恐慌,她不得不直面這些東西,她大着膽子蹲下,湊近輕撥開周宴池的黑發,輕一用力便揪下來這根白發。

“嘶—”周宴池睜着眼睛,皺着眉頭才看清崔惟佳湊在自己身旁,手裏還拿着那根白發,笑得既尴尬又抱歉。

“我.....”話還沒說完,崔惟佳就被拉進他懷裏。

“睡吧,你也累了。”周宴池低着聲音往裏頭湊,轉身用力環着她,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晚安。”

有些事情再一次失控,崔惟佳有些懊惱,這種情緒很熟悉,她和周宴池初相識的時候,她也是這般,懊惱自己受他的誘惑和吸引,标榜自己不會再用心後依舊泥足深陷,她就是周宴池的網中的一只魚,而網就是周宴池這個人。

周宴池感覺到她不在掙脫,輕松開她,把手輕落在她腰間,她穿的睡衣單薄,他不小心碰到了那快傷疤,他明顯感覺到她僵住,下一秒便起身,他有些懊悔,看着她有些慌張地推門出去了,睡意瞬間消失,也起身到客廳裏熟悉的地方,開了瓶香槟。

崔惟佳捂在被子裏,那些恐怖的幻影又沖出來了,她有些發抖,家裏沒有藥,她想到了酒,推開門就看到了周宴池站在陽臺,她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一個人站在那兒,她輕走過去還住他。

“周先生,把你的香槟借給我吧。”她趴在他背上聲音嗡嗡的,淚痕很快沾滿了他的衣服,她向來是面無表情的落淚,從來不哭出聲來。

周宴池僵住,沒敢回頭,他怕一回頭她就不見了,他怕這些全是他的幻覺。

“我們,不論怎樣,都重新開始吧。”

“好。”崔惟佳顫抖着點頭,牢牢抱住他,不願意讓他看到她淚流滿面的狼狽樣子。

“你乖,不是要喝香槟嗎?”周宴池撐着胳膊,想轉身,又怕她不願意他轉過去看她,等她松了胳膊,才敢回頭,臉上的淚痕已經不見了,除了眼睛水汪汪的,再看不出哭過的痕跡,和小丫頭不一樣,被他帶的太嬌氣,又愛撒嬌,哭是一定要讓所有人看到的,那可憐模樣總讓人心疼,可她不一樣,從來不會哭出聲,也不願意別人看到她哭,連哭都是壓抑的。

“你的眼睛水汪汪的,比晚晚哭的好看多了。”周宴池笑着盯着她的眼睛,彎腰對着她笑。

崔惟佳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她又要哭唧唧的了,香槟?”崔惟佳坐在沙發旁,她喜歡坐在地毯上靠着小沙發,總覺得比沙發舒服多了,以往他們也是這般坐着,喝着香槟,不說話也可以坐到困意十足。

“明天我帶她回家,媽說想她的緊了,你......”周宴池沒再多說,看了眼一旁的人。

“我在家,整理爺爺的食譜,想着出版,不知道會不會有機會。”崔惟佳喝完,自己又倒了一杯,她可沒心力又去應付那麽多人,加上她和周宴池離婚了,對周父周母還是抱歉的,畢竟當時周家也是拼盡全力在護着她。

“當然可以,你現在倒不那麽愛聽故事了。”周宴池笑着,退一萬步,她想幹什麽都能幫她做到,何況一本宮廷禦用廚師家傳下來的食譜,怎麽會沒有價值?

“這都是寶貝,傳家的東西,不介意嗎?”周宴池補了句,這麽有價值的東西,其實私藏着,更寶貝。

“有些東西,分享比獨有更有意義,再者,這些東西如果不推而廣之,也許就不會有那麽多人知曉了。”崔惟佳搖搖頭,輕仰着頭,側臉看着周宴池,燈光微灑在她的眼角,亮閃閃的,讓人忍不住吻上去。

周宴池和崔惟佳都覺得很奇怪,他們分開很平靜,和好也好像是悄無聲息的,就好像在問對方,“你要不要喝水?”對方同意了,便倒出來給他,沒有什麽正式的詞彙,說和好、說在一起吧,就自然地要命,他們兩一直都這樣,誰也不會說那些話,一切都水到渠成,該做什麽便做什麽,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第二天大早上,周宴池環着崔惟佳在主卧,小丫頭在外面哭的稀裏嘩啦,他慌不擇路的穿上衣服。

“晚晚乖,爸爸在。”

崔惟佳也被鬧醒,慌亂地套上睡裙,有些煩躁地看着周宴池。

有一件怪事,那就是男女只要一發生肌膚關系,很多時候便默契地“不計前嫌”,可裂縫有時候只是被人聰明地欲蓋彌彰了。

周宴池寵溺地接受崔惟佳的眼神,笑盈盈地開門抱起女兒。

“再也不喜歡爸爸了,騙子,留我一個人哇~”小姑娘嚎啕大哭,委屈地模樣弄的兩人笑得合不攏嘴。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不對,等會賠你一盒冰激淩?”

“周宴池?”崔惟佳起身,看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喊他名字。

“嗯?是我的不對。”周宴池打着太極,笑眯眯地樣子,崔惟佳看着好氣又好笑,把頭埋進被子繼續睡覺。

“走,爸爸幫你換衣服回奶奶家咯。”

“媽媽呢?”小丫頭一聽有冰激淩就不鬧了,望了眼躺好的媽媽,伸直脖子往裏頭望。

“不帶媽媽,你就可以吃冰激淩了。”周宴池抱着她往外走,小丫頭轉了轉眼珠,啞着嗓子。

“那就不帶媽媽吧。”

崔惟佳聽到轉身,佯裝生氣地模樣。

“那我可要跟着去呀~”

“快跑咯~”周宴池故意踏重步子出去,朝裏頭笑着輕說了句“多睡會兒。”随即關上門,幫女兒洗漱。

周宴池回到周家,老爺子今年身體大不如前,總是咳嗽,周宴池回家便比以往勤了。

“喲,我家小乖乖回來了?快來太爺爺這兒喲。”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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