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回憶殺
反胃感猛的湧出,莫梵捂着嘴連招呼都沒有打,便往洗手間跑去。
岳修瑾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呆滞了幾秒,等他拿着水走到洗手間門口時,看到的那一幕他一輩子沒忘記。
那個瘦弱的身影顫抖着跪坐在冰涼的地磚上,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吐卻仍劇烈的幹嘔好像要把五髒六腑也吐出來才罷休。
她脆弱的扶着廁所蓋子,弓着腰,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剛好可以看到她完美的曲線,可是他現在無心欣賞。
他沒有再上前,因為他知道那個愛面子的莫梵一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麽狼狽的一面。
他拿杯子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當莫梵沖完水,虛弱的站起來時,岳修瑾已經拿着水站在了她的旁邊。
“淑淑口吧!”
“謝謝!”莫梵不敢看他,她只覺得難堪。
回到餐桌上時,那一小鍋湯已經不在了,她的碗也被新換了一個。
莫梵看着那嶄新的餐具微微出神,有些尴尬的說:“不好意思啊。害你喝不到那麽好的湯了。”
岳修瑾神沒有接話,而是神情複雜的看着她。
“你……吐得一直這麽嚴重嗎?”
“也不是,今天早飯吃的有點少,胃裏空了太久不舒服。”
岳修瑾有些懊惱,他忘記了她是孕婦,他不該上來就讓她喝那麽油膩的雞湯,他也不知道懷孕是這麽不容易的事。
突然門外有人輕輕敲門,然後那店小二又端進來了一個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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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東西後莫梵有些感動的看了一眼岳修瑾,他真的很細心。
是一杯鮮榨橙汁和一盤水果沙拉。
“吃點水果緩一緩。”
吃了些水果後,果然舒服了許多,幸好飯菜還沒涼,這期間岳修瑾就這麽靜靜的等着她。
莫梵有些不好意思,想讓他先吃,他卻說還不餓。
胃舒服了以後再吃這些東西,果然和平時哪些酒店的味精菜的味道不一樣,她自己做飯時可沒精力做出這麽精致爽口的東西來。
你看孕婦就是這麽神奇,想吐的時候吐的恨不得想死,吐完以後竟可以這樣大快朵頤。
莫梵邊吃還邊對這些東西贊不絕口。
岳修瑾時不時的觀察着她,看着她一直沒不舒服才放心下來。
其實她吃的并不多,沒口菜只夾了幾筷子就說飽了,跟大學時候一樣,還偏偏說自己是個吃貨。
可是就是這麽個小小的人兒,卻總是做出讓他驚訝的事。
大學時的出爾反爾,當時簡直恨的他牙牙癢,恨不得和她從此再不往來,他也真是這麽做的。
可是當畢業以後她又突然間的蹦出來說要和他一起開公司,還說出了那麽多頭頭是道的理由,當時他沒由來的就答應了,他想看看這丫頭能玩出什麽花樣來。沒想到她除了比他還拼命的加班熬夜外再沒幹出什麽出格的事,這麽一幹啊就是五年。最後便是這次,懷孕結婚,命運的齒輪真是夠能折騰的。
岳修瑾看着還在和那塊甜品奮鬥的莫梵無奈的笑了笑。
“還用再來塊嗎?”岳修瑾看着她有些戲谑的問,這樣孩子氣的莫梵真是好多年沒見過了。
“不用了。”莫梵看着還有些奶油的空盤子有些羞赧的側開了頭。
自從懷孕以後明明不愛吃甜食的她現在卻愛吃的厲害。
不是我想吃,是你的孩子在吃,莫梵在心裏嘀咕着。
吃好飯以後,岳修瑾問莫梵還有想去的地方嗎,莫梵也很客氣的以自己有些累了為由回家了,她可不好意思讓岳修瑾給自己做司機。
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拿着那個小小的紅本,怎麽看怎麽不舍得放下。
照片上的岳修瑾竟然是笑的,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有兩只可愛的小虎牙,因為他不常笑,所以幾乎沒人知道。
她知道也是偶然的機會,當時她正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裏策劃着迎新晚會的方案,那天他們下午沒課,她吃完午飯就過去了,反正她手裏有鑰匙。當她正在為放花還是放氣球糾結時,有人拍了一下她的右肩膀,她吓了一跳的下意識向右看,沒人……
她一認真起來最煩被人打擾,那人竟不知死活的又拍了她的左肩
她把筆往桌子上一拍,憤怒的回頭,還是……沒人。
“啧!我說你氣性怎麽這麽大?”那人嬉皮笑臉的坐在她座子上看着她。
一見是岳修瑾,她自然是生不起氣來了,有些好奇的問:
“你怎麽來這麽早?”
那人一臉高深,“就知道你這麽敬業的人一定回來這麽早,這不是來找你嘛!”
莫梵心跳如雷,抿了抿嘴,側頭輕聲問:“找我幹嘛?”
岳修瑾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裏沒看出她的嬌羞,嬉笑顏開的說:“吶!這不是給你送喜糖來了麽!”
他笑的真好看,幹淨的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一閃一閃的。
莫梵被晃的一時沒緩過神,直到岳修瑾輕輕的在桌子上點了點,她這才發現桌子上有一包包賺精美的小袋子,“喜糖?誰的喜糖?”
岳修瑾無奈的看着她,有些寵溺的戳了戳她的頭,“你怎麽這麽二呢?當然是我的。”
莫梵那一瞬間如同被雷劈了愣怔在那,一動不動。
岳修瑾看着呆在那的莫梵,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讓她回神:“我說,怎麽了?知道我有女朋友替我高興的傻了?”
“啊!是啊!恭喜你啊!”莫梵良久才緩過神來,幹巴巴的說着。
岳修瑾有些擔憂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臉色那麽差?別那麽着急的想方案了,這不還有我呢麽,你去睡一會兒。”
莫梵這次很聽話的趴在桌子上睡了,沒有像往常一樣的說:“我沒事!”
岳修瑾還在想,“這丫頭這次是真的累了啊。”
突然間想起什麽,把身子壓低在莫梵耳邊輕輕說,“這糖可貴了,就給你帶過來了,你可要藏好,不然一會兒那幫崽子過來什麽都沒了。”
莫梵只覺得自己大衣的兜一重,那是糖包墜落的感覺,可她卻覺得心理有什麽東西空了。她好像看到了一份感情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她還沒來得及說喜歡,他就已經是被人的了。
那空的位置被苦澀心酸不甘悔恨填滿,起初她不知道她喜歡他,只覺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她想每天和他聊天共事操辦會場出去拉贊助,她想一直這樣。可是她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屬于別人,她忘記了他會談戀愛。只要一想起,從此他會有一個更加親密無間的人,她的心就疼的不可抑止。
直到這種疼清晰的襲卷她,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喜歡他了,可是誰能告訴她現在怎麽辦?
年輕的女孩在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歡一個人後還沒來得及表白就這樣慘烈的結束了。
莫梵只覺得眼睛酸脹的厲害,可是卻沒有淚水留下。
心都空了,那些淚還怎麽流啊。
莫梵想着當時的自己,不禁笑了笑,她覺得自己拿結婚證的手有些濕潤,她有些奇怪的看着一滴又一滴不停滴落下來的液體,不确定的擡手,一看手中濡濕一片。
她在心疼那時候的莫梵,她好像過去抱抱她,跟她說:“你知道嗎?沒有一個人會總等一個人的,你應該在第一眼見到他時就告訴他,岳修瑾,我喜歡你。這樣,你就不會痛苦那麽多年了。”
當時的小莫梵忍住了哭泣,是因為她不知以後的路會那麽難走。
現在的莫梵忍不住哭了,是因為她太清楚在選擇愛他的路上自己走的是多麽艱難。
可是,時光從來不會倒流。
莫梵将那個小小的本子,鄭重且虔誠的放在了床頭櫃的最底層,她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放松。
也許現在的莫梵沒有力氣想,婚姻不是兩個人的結束而是兩個人的開始,她在這追逐九年的路上已經身心疲憊,請允許她短暫的休息。
這晚,莫梵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被一雙有力的手緊緊的牽着,有孩童的聲音在她耳邊嘻鬧的叫着“爸爸,媽媽。”
哦!這身邊的人一定是岳修瑾,因為她從未想過會是別人,那小孩……她想知道長什麽樣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她想看的更清楚些,然後……
怎麽突然到來煙雨江南呢,有歌女在淮河邊上凄婉的歌唱,“三月煙花,紅樓燈火闌珊……”
不對……怎麽這麽熟悉,她一定在哪裏聽過。
那歌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好像就在她的耳邊。
她猛然驚醒,那是她的鬧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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