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旖旎的念頭
蘇烈扳着他的肩膀轉了個方向,自己則走去找了個警察詢問,回來的時候說:“警察說是內部起火,目前起火原因還不确定,叫我們不要随便議論。”
沈桐:“你怎麽問出來的?”
蘇烈:“我說旁邊一棟是我家,多少他得給我講一點兒。”
沈桐終于踏實了,蘇烈輕聲笑:“我都告訴你了,肯定不是咱們的孔明燈引發的火災,就是孔明再世也點不着他們的澡堂子。”
沈桐表示贊同,回頭朝那些光膀子的老爺們兒看了一眼,被蘇烈蒙住了眼睛。蘇烈不高興地說:“看什麽呀,別看!”
沈桐後知後覺地撥開他的手,跟着一起往回走:“蘇烈,他們都沒穿衣服。”
蘇烈:“嗯,沒穿衣服,所以叫你不要看。”
沈桐:“這個……在澡堂子裏洗澡的時候不都得光着互相看麽。”
蘇烈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去澡堂子裏洗過澡?”
沈桐滿是“你這不廢話麽”的表情:“當然,冬天的時候經常去。”
蘇烈:“……”痛心疾首,憤慨非常。
蘇烈還記得不久之前沈桐剛進老蘇家大門的時候,早上在廁所裏看見他光着上半身都羞得捂臉後退,誤打誤撞在他面前脫衣服那次就更別提了,整個人都紅得像大姑娘進洞房似的,怎麽背地裏可以随便看別人,也可以被別人随便看的嗎?
一口氣突然就堵在氣管裏了,下不去上不來,卡了根玫瑰花刺似的拉嗓子!蘇烈這種不講道理的戴綠帽感異常強烈,關鍵還不是一頂,好多頂!更可氣的是綠他的那些人也很無辜,沈桐這小王八蛋還敢理直氣壯地說“當然”,難道全世界就只有他蘇烈一個人感情細膩如斯嗎?
正待好好氣一會兒,沈桐又發問了:“你去蒸過桑拿嗎?”
蘇烈:“沒有,那種地方亂七八糟的,沒什麽好玩的。”
沈桐:“我也沒蒸過,但我看他們都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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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烈:“誰們都喜歡?”
沈桐:“就我以前認識的那些人,他們都很認可這種活動,我以為會像蒸包子似的透不過氣來,但真那麽悶的話豈不是會有很多人暈堂子,所以總覺得好奇。”
蘇烈:“難道你想試?”
沈桐:“有點想。”
蘇烈瞪大了眼睛,沈桐趕緊解釋:“別誤會!我不是想試那種不正規的,女孩子我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蘇烈腳步一頓,側頭看着他強調,“你說你對女孩子不感興趣?那你對男孩子感興趣嗎?”
“啊?這個問題,我不是那個意思呀,”沈桐尴尬地笑了兩聲,忽又覺得不該笑,否則有歧視同性戀的嫌疑,于是斟酌之後說,“如果你指的是那方面的興趣,那我可不清楚,我沒談過戀愛,得有對比才能知道吧。”
蘇烈心說沒錯,得有對比才會知道!他自己也是對比了沈桐之後才發現和蔣蘭蘭在一起其實沒什麽意思,也不是非說誰優誰劣……OK,确實有優劣之分,但最主要的還是合不合心,稱不稱意,那種滋味形容不出來,得體會過才明白。
蘇烈大膽地推測,難道他對沈桐的這種才是真正的愛情?!
很有可能!十有八九就是!沒錯,絕對是!不然他為什麽動不動就想沈桐,為什麽會替沈桐擋沙袋,為什麽要為了沈桐和蔣蘭蘭翻臉,又為什麽一聽說沈桐被抓走了就立刻跑去救他?
原來沈桐已經成了他腦海裏最旖旎的一個念頭。
想通了這一點,蘇烈有些撥開雲霧見朗月的松快感,變基佬似乎也沒什麽吓人的,許麓州那小子居然明白得更早些,這上哪說理去。心跳漸次增幅,蘇烈喉結滑動,突然擋在沈桐面前:“沈桐,你……你想不想試一下?”
沈桐:“試什麽?”
試一下和我談戀愛呗?
目光灼灼勝過烈火,蘇烈想把這幾個字傳遞給他,可就在他意識到自己正琢磨着邀請未來的後爸跟自己談戀愛的瞬間就慫了,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那不是別人,那該是他老媽的男人啊!
這念頭把蘇烈吓個半死,他尚存一絲理智,立即改口:“就試試那個,去澡堂子洗桑拿呗,以後有機會我帶你一起去,正規的。”
“啊,洗桑拿啊,”沈桐似乎松了口氣,卻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轉瞬即逝,他佯裝鎮定,“可以,等我身上這些傷口都愈合了就可以去。”
兩人磨磨蹭蹭走了好久才攔了輛出租車,回到家之後都快十二點了。蘇毓還沒睡,在此之前她的內心也經歷過一番掙紮,一是為了沈桐,二是為了她自己。
自打沈桐搬進來到現在都一個多月了,兩人還沒有同過房,這是不正常的。她一直記得初見沈桐的那天,只不過從外面經過,命運卻叫她為一首歌駐足,繼而踏進了她從來不屑于踏進的場所,見到了她最想照顧一輩子的人。
蘇毓該為自己的顏狗特質感到羞恥,為什麽不是最想托付終身,而是照顧一輩子,這個問題她懶得想,反正她有的是錢。再觀沈桐,他真的太特別了,一個春風般溫和的大學生,在酒吧裏彈着吉他唱着民謠,那麽明亮,那麽耀眼。
不僅如此,當她問沈桐願不願意跟自己結婚的時候,沈桐直接就答應了!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沒有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也沒有自作聰明的欲拒還迎,多麽豁達,多麽随性,就是一手交錢一手提人的爽快!從裏到外都是她的菜!
當然,為了家庭和睦,這些情況是萬萬不能讓她兒子知道的。
蘇毓大概是個逃脫了時間法則的人,她從來不會被年齡束縛,看上了沈桐就去追求,不考慮後果。在相處的那段時間,蘇毓相信沈桐已經慢慢對她敞開了心扉,也在慢慢接受這份感情,她堅信自己沒有選錯人。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段時間裏沈桐像是倒着活似的,跟她越來越陌生了。
既然承諾了在一起就要負責任,蘇毓覺得她對沈桐有責任。沈桐是那樣年輕而美好,但他似乎對自己的未來沒有希冀,對生活也沒有渴望,他平靜得像一泓清澈無染卻也不會有一絲波瀾的死水。年輕人不應該這樣,應該像她兒子那樣才對,縱然讓人看見就想一天打十頓,打在屁股上卻必定能聽見嚎,是有血有肉的一個人。
她要讓沈桐體驗一個完整的婚姻生活,體驗真實飽滿的家庭幸福。
于是在沈桐又要找借口溜走時,蘇毓攔住了他。她躺在床上沖沈桐勾手指,叫他躺到身邊來。沈桐猶豫,遲疑,磨蹭,假裝膝蓋疼……
但最終還是得躺過去。
蘇毓說:“小桐,今天是不是個好日子?”
沈桐:“我去翻翻萬年歷!”
“不用!”蘇毓沖他笑,“今天是小烈的十八周歲生日,哦,已經過了十二點,是他十八周歲的第二天了,真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這次你把事情辦得很好,我很久沒看到他這麽高興了,所以今晚就別去擠他了,讓他多高興一會兒,你就睡在我這兒吧。”
沈桐:“可是我剛剛跟他打了招呼說要過去的。”
蘇毓:“他肯定睡着了,不信我給他打個電話。”
說着就拿起手機撥了蘇烈的號碼,蘇烈剛“喂”了一聲她就挂斷了,說:“看吧,沒人接,他睡得可沉了,根本察覺不到你去沒去。”
沈桐:“……”
這母子倆是一個模子的滑頭法。
沈桐也不做老實人了,手機按在掌心下面悄悄滑開對話框,趁蘇毓不注意時打出兩個字:救命。短消息呲溜一下飛到了蘇烈那裏,帶去了沈桐滿滿的期望。
這一天又是救人又是打拳又是過生日,蘇烈其實蠻累的,正躺在床上作屍癱狀呢,就被這條消息激活了。如在病中驚坐起,蘇烈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沈桐竟然向他求救?!看來是被扣住了啊!
一時間蘇烈有些迷茫,一來沈桐在危急時刻終于學會向他求救了,他欣慰。二來沈桐是要他從他親媽手底下救人,不是不行,而是他倆的關系是受道德保護的準夫妻,這談何救與不救?
到哪兒也講不通這個理啊!
蘇烈躊躇不決,屋子裏來來回回地踱着步,左右思量。終于,在漫長的一分鐘之後他下定了決心,沖出去敲響了他老媽的卧室門。
沈桐驚喜萬分,趕緊從蘇毓身邊挪開,說:“肯定是小烈找我來了,我去開門!”
“不用!”蘇毓把他拉回去壓在了床上,“我們不理他,一會兒他就回屋了。”話畢就去為沈桐脫衣服,吓得沈桐立即反抗,手腳齊上左支右绌,一時間面紅耳赤羞臊到極致。
蘇烈在外頭已經聽到了動靜,敲門敲到快要炸開,心說這老娘們兒太嚣張了,一把年紀竟然好意思對小夥子用強,沒人能管得了她了還!
于是在沈桐一聲驚呼之後蘇烈再也忍不了了,“砰”地踹開了卧室的門。
此時蘇毓正保持着騎坐在沈桐膝蓋上的姿勢,手裏還扯着他的褲腰帶,一臉兇神惡煞的表情。
蘇烈也不避諱,說:“你個老妖婆是要吃唐僧肉啊,你有那牙口嗎!”
蘇毓扔了個枕頭過去,吼道:“你來幹嘛?沒看見在辦事兒嗎?出去出去!”
“……”蘇烈對他親媽的臉皮厚度忍無可忍,扯着嗓子喊,“你兒子現在已經成年了,現在他正站在你身後看着你,矜持一點兒行不行!行不行!”
蘇毓拔高嗓門:“不行!這是我的房間,你這種行為屬于私闖民宅,小心我報警,把你個不法分子逮起來!”
蘇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還挺合拍,都喜歡給公家添麻煩。蘇烈惡狠狠地磨着牙,說從未見過如此愛坑兒子的媽。
而沈桐還被壓着膝蓋動彈不得,十分确認這母子倆是親生的,于武術方面都很有造詣,哪兒容易疼她就往哪兒壓,關竅卡得穩、準、狠。他向蘇烈悄悄搖頭,示意他千萬別妥協,千萬要把自己給弄出這個房間。
但,很顯然蘇烈有點力不從心。
蘇毓看出了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于是敏捷地跳下床,又推又搡地把蘇烈攆了出去。勝利的光芒洋溢在臉上,蘇毓拍打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來的枕頭,說:“小桐啊,我們倆很快就要結婚了,有些權利是可以提前行使的,有些義務也必須去履行,你別怕,我會好好疼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那個,我們還沒結婚呢……我傳統,我不行!”沈桐手忙腳亂,也顧不得系好褲腰帶了,猛地從床這邊翻到了床那邊,然後鑽了空子逃出了房間。
蘇烈等在外面懊悔不已,覺得自己剛才沒有努力,應該再強硬一點把沈桐弄出來,哪怕他老媽生氣呢,大不了就再給她踢幾腳,又踢不死。
正準備再去踹門呢,門就開了。
這一見沈桐出來別提多高興,蘇烈像只護崽的老母雞,摟着人就給塞進了自己屋裏,然後上鎖,上兩道鎖,再把沈桐的那個折疊小沙發推過去頂住了門才終于放心。
他轉頭望向沈桐,輕聲說:“好了,今晚誰也別想把你弄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收藏、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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