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仙緣(十三)
金龍一出道舍, 立刻化身原形, 但見金鱗耀日, 赤須飄舞,威風凜凜,呼雲喚霧, 轉眼之間, 前爪帶着甄朱已經上了清空, 怕她胡亂掙紮傷及了她,施了個法, 甄朱眼睛一閉, 人就昏迷了過去。
踏破鐵鞋,得來竟全不費功夫,金龍也沒想到今天自己的好事竟會這麽順利,緊緊抓着爪中的美人,一邊往天庭趕去, 一邊不住地偷看落入爪中的小妖精, 見她雖然閉着眼睛,卻是面頰紅暈,氣息急促,胸脯一起一伏, 我見猶憐,更兼渾身散發異香,撩的他在路上就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水,要不是怕耽擱生變, 簡直恨不得半路停下來找個地方先和她成就魚水之歡,一路急吼吼地到了天門,守門二将看見遠處雲霧翻湧,金鱗隐現,知道那混元金龍下界還沒回來,不用看也知道是他了,雖心中對他頗是嫌惡,卻也不敢惹,看着他抓着爪中一個女子飛穿過了南天門,連天帝和天後所在的中央仙宮都不經過,徑直就往天池而去,轉眼消失在了視線裏。
甄朱蘇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精美的大床之上,但見瓊宮玉殿,金碧輝煌,上下雲霧缭繞,片刻後,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這是上天了,真的被那條金龍給弄上天了!
只是意識一恢複,她整個人就又陷入了那種熟悉的煎熬感裏,聽到自己喉嚨裏細細呻吟了一聲,猛地醒悟,急忙低頭察看衣裳,見衣裳還好,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見金龍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原來是去換了身衣裳,錦邊白袍,劍眉方額,龍精虎猛,确實人品風流,潇灑不羁。
門外似乎有幾個仙姬,見他來了,紛紛湧了上去,他卻心不在焉,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甄朱,三兩句打發走了衆女,命人不得擅入,緊閉宮門,迫不及待就爬上了床,一把摟住甄朱,叫了聲心肝,重重親了一口她的臉,發出響亮的叭的一聲。
從昨半夜開始折磨到了現在,甄朱連骨頭都已酥軟,被他抱着,根本就掙紮不了,整個人像一團軟泥,半點力氣也沒有,感覺到被他親過的一側臉頰上仿佛還殘留了點口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又是恨,又是嫌惡,又是怕,靠着靈臺裏的最後一絲清明撐着意念,怒道:“你再不将我送回,就不怕那晚上那樣,我再引氣劍擊你?”
她本是含怒質問,可憐渾身無力,連說話聲音都在發抖,聽起來不但毫無氣勢,反而撓心肝似的叫人心裏越發的癢。
金龍哼了一聲:“我就知道那晚上是你弄的鬼!但本太子寬宏大量,不去和你計較了,何況,本太子現在還真不怕,我早有防備!”
他面露得意之色,騰出一手,一把扯開衣襟,露出了裏面貼身穿着的一件薄如蟬翼的甲衣:“知道這是什麽?我師父走之前,怕我再被人欺負,給我留了這法寶,名叫通天雪甲,除非你那劍氣比我師父的道法還要高深,否則,管你什麽樣的來頭,別再想傷我半分!”
甄朱又驚又怒。
落到了他的手裏,本就如同砧板之肉,何況自己還是這個樣子,今天若真就這樣,怕是要被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心一橫,催動符咒,心想就算真的不能傷他,以陸壓道君的劍氣,至少應該也能阻止他近身。
她卻不知,她現在的狀态,已經和當初陸壓賜她真符時完全不同,這符咒竟又不靈了,催了好幾遍,絲毫沒有反應。
金龍見她唇裏似乎念念有詞,雖已有了法寶護身,但上次的那個虧,吃的實在是大了,依舊心有餘悸,見狀趕緊松開她,麻利地跳到了一邊,等了片刻,見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原來虛驚一場,哈哈大笑,又爬回到了床上。
甄朱見真符不靈了,金龍爪子又朝自己伸來,急的一身熱汗,身體分泌的香氣愈發濃烈,臉龐更是嬌紅欲滴,金龍兩眼發直,咕咚吞了一口口水,正要朝她撲來,卻聽她尖叫一聲,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幻化成了蛇形,不禁一愣,随即目露興奮之色:“美,這樣也美!本太子早就對你說過,我是龍,你是蛇,本就天生一對!你喜歡和我來真身,這樣更刺激!朱朱,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我會幫你的,讓你欲仙欲死,以後還會對你更好……”
甄朱苦苦撐到了這時候,再也支撐不住了,靈臺裏的清明仿佛随了這金龍太子在耳邊的嗡嗡嗡聲裏,一寸寸地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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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希冀能以蛇身令他掃興,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自保法子了,卻不料這金龍如此荒淫,在他笑聲之中,眼睜睜地看着他抱住了自己,親親摸摸,滿嘴的心肝寶貝,雖然充血變得敏感的身體因得了刻意讨好的碰觸而不能自己地微微戰栗,但心中卻滿是屈辱之感,眼前一陣發黑,根本不願再看這金龍的猥瑣樣子,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聲轟然巨響,伴随着剛才那幾個仙姬的尖叫之聲,那扇被金龍太子牢牢反闩了的金釘玉門竟四分五裂,轟然倒塌,玉屑四飛,琉璃屏碎,聲勢駭人,不但将甄朱吓了一大跳,亢奮的金龍太子更是毫無防備,整個人打了個哆嗦,驟然停了下來,等回過神,不禁勃然大怒,自然化身龍形,胸膛裏發出一聲深沉龍吟,猛地轉頭,看清情形,知道是被劍氣攻擊所致,不禁又是一怔。
就在此時,那扇碎裂了的宮闕玉門之外,原本安靜的天池雲海,仿佛瞬間沸騰,在空中幻化,随着一道驟然閃現的青芒,那片天池雲海猶如被一柄無形的龐然利刃從中一劍怒劈而開,雲浪迅速地向着兩邊翻湧,追趕着,層疊着,擠壓着,不斷地扭曲成各種可怖的形狀。
一個年輕男子,現身在了滾滾雲浪中間,他足蹬缟舄,一身天青道袍,天風襲衣,他立于雲頭之上,禦風而來,轉眼就到了近前,在門外那幾個仙姬的震驚目光之中,大步踏入門中,朝着床上的甄朱快步而來。
“師叔!”
金龍太子大吃一驚。見他一改平日的溫雅,神色寒凜,兩道目光如電,朝着自己射來,這才意識到爪子下還按着蛇妖朱朱,慌忙松開了她,轉眼變回人形,一骨碌從床上翻了下去,半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整理着自己身上剛脫了一半的衣裳,醜态畢露。
甄朱睜大眼睛,含淚看着他向自己禦風踏雲而來,在他終于走到自己面前,像那個暴雨之夜,再次朝自己伸出手的一刻,眼淚落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現在非常狼狽,蛇形,沒有半點力氣,滿身都是汗,還沾着別的什麽東西,全都是髒污,連她自己都感到作嘔,但他卻仿佛絲毫沒有嫌棄,俯視着她的目光充滿了憐惜和自責,像那晚上一樣,将她身體潔化,随即小心地收入袖中,随即慢慢轉頭,望向還在地上的金龍。
金龍已經穿好衣服,卻仍拱着身子站在那裏,姿态極其難看,見青陽子兩道目光掃過自己還翹着的下腹,面露尴尬之色,急忙再往後收了收,陪笑道:“師叔,您怎麽親自來我這裏了?”
青陽子一語未發,轉身而去。
金龍望着他禦風而去的背影,眼中漸漸露出惱羞不服之色。
他的師父通天教主對青陽子這個小師弟,一直心懷芥蒂,這态度難免也影響到了金龍太子,總覺得他以這樣的輩分,在仙佛兩界就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老祖偏心所致,至于他自己的道行,未必真有多高深,心裏一直不服,今天好容易得了這樣能夠親近小蛇妖的機會,簡直可謂千載難逢,誰知好事還沒成,就被他這樣打斷,連天池宮門都沒了,這消息一定瞞不下去,等傳了出去,自己豈不是顏面掃地?
他越想越是不服,眼中掠過一道陰沉之色,很快就做了個決定,以心訣召來天龍,吩咐了一番,等天龍張牙舞爪而去,便追了上去,要看青陽子到時在南天門的出醜一幕。
……
青陽子知道她十分難受,不敢多做停留,接回了她,攜着立刻去往南天門,想盡快帶她回山再想辦法。
他禦風而行,很快來到那座巍峨的天門之前,左右天将遠遠見他出來了,急忙迎了上去,等他出了天門,還送了一段路,态度畢恭畢敬。
青陽子向兩位天将單手稽首為謝,轉身正要下界,忽然看到前方雲霧大作,金光滿天,四大天龍,竟并駕齊驅,朝着天門方向騰雲而來,轉眼逼到近前,将他去路攔住,列陣團團包圍,在空中度霧穿雲,不斷盤旋,聲勢撼動天門,威風八面,此情此景,不但令兩個守将倍感吃驚,很快也驚動了衆多的天庭上仙,紛紛出來察看究竟,等發現是鴻鈞上境的青陽上君被四條天龍圍住,無不吃驚。
青陽上君其名,仙佛誰人不知,只是他十分低調,極少現身天庭,不知為了什麽,今天竟然會出現在南天門。
而這四大天龍,也是大有來頭,最早是天池之龍,後來到西天靈山為佛祖守境,法力大增,尤其是烈焰真火,威猛無比,尋常結界,也無法阻擋,即便大羅神仙,碰到也要皮焦肉熟,且戰必四龍齊出,極難對付,天上神仙,輕易沒有誰敢惹這四大天龍,現在卻不知什麽緣故,竟和青陽子起了敵對,正費解間,只見遠處又飛來一條金龍,原來是那大名鼎鼎的天池太子雲飚,他到了近前,淩駕于四龍之上,幻為人形,對着青陽子虛拜了一拜,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師叔,你要走可以,煩請将你袖中蛇妖留下,分明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卻要将她強行帶走,這未免有失身份吧?”
南天門衆神仙一聽,更加驚訝,竊竊私語。
青陽子淡淡道:“金龍,速速讓路,我看在你師父的面上,今日便不和你計較。否則,你以下犯上,觸我門規,我身為代掌教,完全可以代替你的師父對你施加懲戒!”
金龍在天庭一向橫行慣了,出事有天後和李通天為他兜着,他絲毫不懼,今天既然撕破了臉,他也就一心只想把那蛇妖留下,不但如此,還要讓這青陽子在衆神仙面前出醜,臉色也沉了下來,冷笑道:“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可以闖過我這個天龍烈焰陣了。”
他話音落下,四條天龍,立刻開始繞着青陽子飛旋不停,張牙舞爪,龍吟震天,片刻後,四龍口中吐出烈焰,這焰火迅速燃遍了方圓數裏的雲海,熱浪濤濤,火光逼人,四龍又穿過火海,從四面八方,朝着青陽子齊齊撲來,氣勢更是驚人,大有要将他元靈焚燒殆盡的勢頭。
衆神仙即便隔了段距離,也是被這火海給烤的有些難受,心驚無比,不禁為青陽子暗暗捏了把汗。
青陽子始終穩穩停于一朵雲端之上,神色不動,周身一團淡淡青光護體,任憑金龍領着四龍怎麽進攻,毒焰只要碰到青光,立刻化為無形。
金龍平日在天庭不得人心,衆神仙原本還為青陽子擔心,見狀,紛紛松了口氣,開始瞧熱鬧了。
金龍對這天龍陣一向自信,篤定必定可以将這掌教師叔燒的狼狽不堪,沒想到他那道青色靈光竟如此厲害,自己這邊分毫也奈何不了他,見南天門裏的神仙仿佛都在看自己的熱鬧,惱羞成怒,一聲龍嘯,自己也幻化出了原形,領着四龍朝中間的青陽子再次圍攻而上。
青陽子目光陡然幽森,身形依舊一動不動,只是那身天青道袍,卻仿佛盈滿了氣,宛如流水般慢慢鼓動,突然喝了一聲,那團原本護着他的青色光團,瞬間化為了數道劍氣,從四面八方,射向四龍和四龍之上的金龍,這劍氣飛雲掣電,發出低沉而淩厲的呼嘯之聲,轉身奔到近前,轟的一聲,破開了火陣,火光四濺,四龍頓時須發着火,又宛如被抽去了筋骨,身形在空中一個停頓,随即紛紛跌落,只見滿天殘鱗飛舞,碰到火光,噼噼啪啪爆燃,轉眼燒成四條巨大火龍,在空中痛苦扭轉掙紮,發出凄厲無比的龍嘯,景象恐怖之極。
“玄清之氣!這就是玄清之氣!”
南天門的一個神仙高聲驚呼。
金龍雲飚見狀不妙,虧的躲閃的快,勘勘逃過了大團的反噬之火,但還是被一團火鱗擊中胸膛,哎呦一聲慘叫,頓時聞到一股皮肉焦爛的氣味,身形從空中直墜而下,重重跌落在了天門之外。
青陽子巋然不動,道袖一揮,仿佛有清氣噴薄湧出,從他足下開始,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湧去,所過之處,剛才還燒的慘烈的無比的天火,瞬間熄滅,冷卻,那四條天龍已經燒的皮焦肉綻,掉落在了金龍近旁,奄奄一息,五龍一色的烏漆墨黑,倘若不是情狀太過慘烈,原本倒是可笑的一幅畫面。
青陽子緩步來到金龍面前,居高俯視着他露出驚恐之色的一雙眼睛,冷冷道:“雲飚,你入門第一天,三師兄想必就曾向你告誡過老祖親自所定的山門清規,其中一條就是戒淫。這蛇妖若是願意和你相好,随你上天,我自然不多說你一句,但她卻是被你強行所擄,帶到這裏要行淫事。三師兄不在,我少不得是要走一趟的。你犯下淫戒,後對我不敬,兩罪并罰,原本按照山門規矩,當斷你靈根,逐出師門,但你不是我的弟子,我也不好代替三師兄出手,所以剛才略施懲罰,望你往後改過自新。且你記住,從今日起,上境不再容你踏入一步,你若敢妄入,必殺。”
他說完,禦風而去,道袍飄飄,在南天門衆多神仙驚詫又敬畏的目光之中,身影迅速隐沒。
……
青陽子很快回到了上境。
天上不過片刻,地下一個白晝,山中此時已經入夜,白天等不到上君早課,也沒見到他人影的衆弟子早已經散去,各自歇息。
山中一片清寂。
他匆匆入了自己的道舍,将她從袖中放出,依舊放在自己的那張雲床之上,見她在上面扭滾片刻,終于費力地變回了人形,喘息着,有氣沒力地要爬起來向自己道謝。
他阻止了她,沉吟了下,微微嘆了口氣,用無奈的目光注視着她,柔聲道:“實在對不住,今早我用天機鏡,只看到一個模糊背影,并未認出你要找的人……”
甄朱趴在床上,一邊忍着體內的難耐炙躁,一邊一遍遍地告誡自己,絕不能經由她的口,讓他知道,他就是她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她低低地呻吟着,嘆息了一聲,閉上眼睛,整個人像灘水似的,融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的呻吟和嘆息聲仿佛鑽入了他的耳朵,又一寸寸地下行,來到了他的胸膛裏面,将他心跳攪的紊亂。
他閉了閉目,睜開眼後,手中已經多處一塊淺青色的玉石:“這是我今早從天機臺帶出的一塊玉,性寒涼,好在并不傷人,你可除去衣衫,将它貼身安放,多少應當能助你降火。若實在還是難受,再告訴我,我再想想別的法子。”
他将玉石放到了甄朱的身邊,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下,終于還是快步而出。
……
上個雷雨之夜,他收容她在自己的雲床上過夜,那一夜,他就在外殿的這階梯座臺上打坐修氣了一夜。
今夜又将如此,是個無眠之夜。
但是青陽子已經沒法像前次那樣,很快進入人神合一的境界了。
他相信那塊來自天機臺的涼玉應該能暫時緩解她體內的那種難受之感,他也依舊端坐在座臺,指捏心訣,但是無論他怎麽運氣,他的神思,總是飄向那間內室,聆聽着那個方向傳來的每一聲哪怕是再輕微不過的響動。
直到半夜,因為始終沒聽到她再有什麽異常響動,想必那玉石真的是起了效用,他才終于定下了心神,開始慢慢進入修氣的狀态。
但是,就是在慢慢進入空靈的無我狀态之時,大殿之中,有個暗影,正無聲無息地貼地朝他慢慢游來,她游游停停,仿佛怕驚動了他,終于游到了那尊高高的坐臺之下,她開始一級一級地上臺階,最後爬到了他的腳前,轉到身後,化成了一個貌美至極的少女,伴着低低一聲呻吟,少女的兩只小手從後悄悄搭上了他,一寸一寸,終于徹底環抱住了他的腰身,接着,散着熱氣的柔軟身子就貼上了他的後背。
“上君……你那塊玉,不管用啊……我難受的快要死了……求求上君……幫幫我,可好……”
沙啞若蜜的聲音,伴随着那戰栗的柔軟身子,在他的耳畔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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