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只小刺猬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應付突如其來的新聞，金珂游刃有餘，沒給這些人反應時間，他在群裏明言嚴令轉載這些空穴來風的微博，昨天熱搜爆發後，他通過各種渠道，将微博上最能蹦跶的營銷號都弄到一個群裏，這會兒一發消息，頗有些一呼百應的意思。

金珂嘆了口氣，将手機放到洗手臺上，低頭接水洗了把臉，還沒擦幹，就見梁天闕對他發起視頻請求。

金珂忙把手擦幹，接受視頻邀請，然後他就看見他家梁少漂亮的臉蛋非常貼近屏幕，跟找不到重點似的四處晃，手裏握着一根鉛筆，時不時撓着下颚，纖長的睫毛随着他四處看的眼睛像個展翅欲飛的蝴蝶。

金珂頭疼，求救似的：“梁少，算我求你了，就算你姿色無雙也不用貼屏幕這麽近，我還沒瞎。”

“啊！”梁天闕吃了一驚，将手機拉遠點，這才看見屏幕裏自己的臉果然小很多，他笑了下，“我不是故意的，對了，頭版頭條和熱搜你先別管，我讓別人想法子處理。”

金珂愣了下，長長啊了一聲。

梁天闕看他一臉茫然，也沒打算解釋，他肯定道：“不用管，紅姐那邊我打過招呼，你不用去問。”

“這，這不太好吧？”金珂遲疑說，“梁少，有人在針對你。”

“你才看出來？”梁天闕說，“我說過昨天那小明星就是個擋箭牌，今天你也別兜圈子，幫我查個人。”

金珂當然不會現在才看出來，查到小明星沒了線索，他就猜到，只是梁天闕沒說，他也不好陰謀論，這會兒梁天闕挑明說，他也就沒了顧及：“查誰？”

梁天闕試着用拼音，将名字打過去：“發給你了，慢慢查。”

金珂看他低頭皺眉，臭着臉在寫什麽，生出幾分好奇，他問：“梁少起這麽早，在寫什麽？”

梁天闕臉色更臭了，不太想搭理金珂，聽白管家說，二十四歲才學拼音認字，在新時代非常丢人，尤其他要學的還很多，哪怕他學起來很快，可短時間內也無法融會貫通。

金珂覺得梁天闕這會兒特別像被人動了骨頭的小狼狗，分外嫌棄自己。

他摸摸鼻尖，忍不住又問了聲：“梁少你……”

“你那麽想知道我在幹什麽？”梁天闕眉梢微動，兩眼一眯，呆萌中透着幾分兇殘，“我在學習，學拼音，aoe，bpmf……”

金珂瞪大眼睛，詭異的看着梁天闕，他覺得自己肯定沒睡醒，不然怎麽聽見梁少讀字母。

他不加掩飾的直白反應刺激到梁天闕，白管家說的沒錯，這種丢臉的事情還是不要大聲宣揚，他內心有幾分羞恥，來不及遮掩，像被燙到嘴皮子似的：“挂了，有事，記得查人。”

沒等金珂有其他反應，視頻就沒了。

梁天闕一手捏鉛筆，一手翻開人教版一年級語文書，愁眉不展，白管家端着早飯進來，笑眯眯問：“今天不去公司了？”

梁天闕邊回憶昨晚看的視頻教學，邊抄字母生字：“去，為什麽不去？昨天剛和人立下軍令狀，今天就食言，未免不太好。”

白管家沒想到他昨天随口和梁天凡說的話，竟然記在心裏：“二少爺沒那麽小氣。”

“我很小氣。”梁天闕說，“他不當回事，我就不一樣了，我說的話必須得算數。”

“是。”白管家應和說，“少爺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梁天闕‘嗯’了一聲，收起筆和書：“今天去，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獲。”

白管家默不作聲的看他，心想：去公司能有什麽意外收獲？

因為梁天闕有言在先，不用管層出不窮的熱搜，金珂也就撒手不管，半路上他再看，熱搜已經被頂，變成籌備《演員先行生》，疑惑中到公司正好八點五十，剛打完卡發現梁天闕已經來了，正津津有味盯着電腦看，他輕手輕腳進去，只得到白管家一記眼色。

金珂退出來，白管家也跟着退出來。

金珂小聲問：“連續兩天，梁少受了什麽刺激？”

白管家樂得見梁天闕上進，心裏高興，也明白梁天闕這樣有鬥志的原因，他意味深長道：“可能是老爺策略奏效了，少爺和二少較勁，這兩天學習精神很強烈。”

“就是不知道能維持多久。”金珂說，“要是一時興起，也不值得樂觀，對了，梁少他裝古人的病好了嗎？”

白管家搖頭：“依舊堅信自己是古人，還不嫌麻煩從小學音節字母開始學，看樣子要做戲做全套。”

金珂心有怪異，總覺得以梁天闕的脾性，這裝古人的把戲玩不了多久，也就是時間問題，可能過不了幾天，梁天闕就恢複本性，吃喝玩樂，上網沖浪。

他擔心什麽，白管家也知道，此時也不知該如何和金珂說，依他看，梁天闕會一條道走到底，直到成功刷新所有人認知，才會停下裝神弄鬼的把戲，他在梁天闕身上看見執着本質，有這本質的人，并非輕言放棄之人。

白管家笑而不語，就讓這些人看看梁天闕真正的性情吧。

這是一個極痛苦極緩慢的過程，但凡你認定某個人就是這樣，他再出色，努力改變在你內心的印象，你都會覺得他是裝的，随着鬥轉星移，白駒過隙，你終會不得不承認，他确實是個和你印象中背道而馳的優秀人才。

金珂抱着觀望心态，想看看梁天闕能裝多久，時光飛逝，一月眨眼而過，這一月內，梁天闕像塊幹巴巴的海綿，墜在知識海洋，瘋狂學習，在不斷提升自己的過程中，還不忘假模假樣和梁天凡處好社會主義兄弟情。

讓金珂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梁天闕囑咐他，找個私家偵探偷拍他和梁天凡，怎麽暧昧怎麽拍，一定要像狗仔拍的，不像不給錢。

金珂滿頭霧水，對上梁天闕不懷好意的笑，他渾身一涼，總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安寧。

梁天闕一目十行掃完文件，不停簽名，低聲問：“讓你查的人怎麽樣了？”

金珂一不明白梁天闕讓他找人偷拍，二不明白調查梁天凡，不明白歸不明白，查還是要查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梁天凡表明來看光鮮亮麗，背地裏種種痕跡遙指混亂。

梁天凡手段不錯，痕跡抹去也漂亮，可架不住金珂高價找的人手段更高一層，硬是把他藏起來的小尾巴拽出來幾條。

金珂：“一月前進去的小明星，是二少的同學。”

梁天闕合上文件，低垂眼睑：“挺好，還有嗎？”

金珂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坦然交代：“二少背地裏追求蕭影帝一年多，近段時間似乎得償所願。”

梁天闕擡眸，意味不明：“嗯？你說他和蕭雲生……”

金珂看他神色不明，又想起他那天急吼吼要見蕭雲生的模樣，以為這位爺吃醋，說來也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被兄弟追求，好比發現一處世外桃源，驚喜不已，沒過多久知道有人捷足先登過，換他也膈應：“就是蕭影帝簽咱們公司前的事，這段時間蕭影帝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見其他人。”

梁天闕記得昨晚十一點多，蕭雲生給他發消息，說這兩天要去拍個廣告，有事電話聯系。兩人就算要回到原世界，也得先解決眼前生存問題，對新世界不了解，導致他們想找墜崖的地方，只能慢慢來。

聽說某人忙得一月沒休息過，梁天闕語氣詭異莫辨：“公司要賺錢，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毛，梁天凡最近忙什麽呢？”

“在籌辦綜藝節目。”金珂說，“前段時間您剛批下去的文件。”

梁天闕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個節目，名字叫《演員先行生》，一月前還被梁天凡拿去頂過熱搜，噱頭聲勢造的挺大，根據梁天凡提交上來的方案，大致是一個特邀嘉賓陪三個圈內知名度極高的人選四個有潛力傻小子培養成演員的綜藝。

他沒記錯的話，知名度之一備選人就是蕭雲生，《演員先行生》有蕭影帝加盟，噱頭、熱度都有了，再來個有名氣卻不是明星的參賽人，和蕭影帝鬧點不明不白的小緋聞，這節目想不火都難，光看方案，是挺不錯，一能打造蕭影帝親民感，二能給公司賺錢，就不知道梁天凡是不是真這麽好心。

“蕭雲生行程合适嗎？”梁天闕問，“他不是接了李長安的電影？”

金珂驚訝，梁天闕居然知道蕭雲生的行程安排，他輕聲說：“這檔綜藝還處在籌備階段，等定檔海選寫劇本等等完善，也要在電影拍完後，時間上還來得及。”

“也就是說，一點都不給人休息時間？”梁天闕皺眉，“梁天凡想累死誰？”

金珂有話不敢說，藝人都是這麽過日子的，要恰飯要生活，想過的舒服點，就得辛苦些，尤其公司花了那麽多錢簽下蕭雲生，行程安排也是和紅姐商量後才定下的，人蕭影帝還沒說話，做老板等着數錢的先急了，急累到人家。

說梁天闕和蕭雲生沒點什麽，金珂都不信！

“蕭雲生這兩天在哪拍廣告？”梁天闕問，他想去看看，當然不是單純的探班，是有事要談。

“在純新影視拍攝基地。”金珂回答，見梁天闕若有所思，他實在不忍心告訴大少爺，這兩天你可能去不了，還有別的事情等着你呢。可梁嚴的交代他又不得不聽，只好期期艾艾憋着，閃爍其詞。

梁天闕一眼瞧見，劃着鼠标調出《演員先行生》的方案，漫不經心道：“怎麽？吃酸葡萄，當着我的面不敢吐葡萄皮？”

金珂嘆了口氣，明白這位少爺肯定忘記這兩天什麽日子，他好心提醒：“梁少，每月中旬你得回梁宅探望老爺子，順便吃上一頓團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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