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只小刺猬

梁天闕鼠标在方案備選人上停留一會，腦子裏在想金珂說的事，團圓飯的話，梁天凡肯定要到場，以對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必然會挑出點事來，真讓人頭疼，又不能不去。

梁天闕鼠标一扔，撿起牛津英文詞典：“之前讓你給梁天凡準備的獎勵，準備好了嗎？”

金珂頓住，這事那天胡鬧說的，梁天闕一直沒再提，他也就沒放在心上，今天忽然舊事重提，他預感這位大少爺可能真要胡鬧。

誰是老板誰說得算，金珂坦白：“還沒有，這不是您沒指示，我也不敢添亂麽。”

梁天闕笑了下，翻出網購頁面，昨夜花了他五分鐘，精挑細選的某鏈接：“就這個，你先批發百來個，一定要不重樣的，免得梁總覺得我不重視他。”

金珂不明所以接過手機，一看，頓時啞口無言。

也不知道梁天闕從哪學的埋汰人法子，竟然找了一家賣錦旗的，暗紅色旗面配上金黃色包邊及兩大束飽滿的穗子，要多土味就多土味。

梁天闕：“我記得可以指定錦旗文字，一會我發幾個案例給你，你湊足一百個，給店家發去，量身定制夠高端才配得上梁總。”

金珂：“……”

換位思考，他要是梁天凡，接到這麽個玩意，很可能抱着錦旗和梁天闕同歸于盡，弄死這時不時讓人鬧心的二世祖！

梁天闕認真看完《演員先行生》的方案，關上文檔時，發現金珂還伫立在桌前沒走，他疑問：“還有什麽事嗎？”

金珂搖頭，抱着文件走了。

下班後，梁天闕叫了輛出租車，前幾天因為梁老爺子從海外歸來，沒白管家陪伴在身側倍感不習慣，梁天闕就讓白管家回去了，這也就導致梁天闕這幾天上下班只能打車，好在他沒感覺有什麽不對，坦然接受。

回到梁宅，還沒進家門，聽見格外爽朗的笑聲，是他不熟悉的，另一道陪着說話的他倒是耳熟，梁天闕彎腰換鞋，謝過家裏阿姨往樓上走，路過客廳時，被梁嚴叫住。

梁嚴看他已經剪短的頭發，滿意點頭，又知道他最近忙着學習，沒有出去厮混，也沒有到處惹是生非，少有的上進，欣慰道：“你爺爺回來了，先去拜過他，再去休息。”

梁天闕朝花園方向看了兩眼，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歡聲笑語不斷，聽得出梁老爺子被哄得很開心，他輕聲說：“先不了。”

梁嚴放下雜志，問：“怎麽了？”

梁天闕：“梁天凡說不定在爺爺那布好雷，就等我過去掃雷呢，我沒那份閑心。”

這話說得混賬得很，梁嚴頗為不贊同的瞪了他一眼，沉聲道：“天凡是你弟弟，現在又在公司做總經理，處處幫襯你，你怎麽能那麽說他？”

梁天闕覺得好笑，莫非梁天凡就是家長眼中別人家的好孩子？他想了想，好奇問：“你覺得梁天凡是個表裏如一的人？”

梁嚴神色不明，看不出好壞，他唇角微陷，平時不顯的兩道法令紋乍現，為他不怒自威的神态更添幾抹不近人情：“你只需記得，好好工作，處處做得讓天凡沒話說，那無論他在你爺爺面前如何诋毀你，都不用管，明白嗎？”

梁天闕沒說話，深深看了梁嚴一眼，唇角一揚，略顯多情，轉身繼續朝樓上走，看背影是一去不回頭的果斷，梁嚴卻知道剛才的話，他聽進去了，一會兒保準會下樓。

花園裏紫藤花架下，梁天凡坐在稍矮的小凳上，捧着平板，挑選網上沙雕段子讀給梁老爺子聽，正談笑風生，他眼尖看見梁天闕回來了。

梁天凡收回目光，專心致志滑動平板，幾張照片一閃而過，梁老爺子伸手将翻過去的微博找回來。

盡管銷量CP雙方都已澄清，但吃瓜不忘養肥的網友們，還是難以放下這對讓人舔屏的CP，誰讓兩人從外貌到名字再到氣質都般配的讓人拍案叫絕呢。這兩人近一月時間因各自工作，再也沒有被狗仔拍到同框，很多人都認清現實，他們真不是一對。

但有些人還在銷量CP的坑裏，泥足深陷無法自拔，有一種網友是極為神奇的，因為沒糧他們能自己産糧，被頂成網絡紅人甚至獲得微博認證的這位，就是個産糧高手。

【我是銷量CP最強粉頭V：我知道你們都想讓我清醒，但是，不！可！能！蕭雲生X梁天闕，這二位同框氣場太和，莫名讓我覺得民政局早收留過他們。【配圖】九宮格。】

梁老爺子點開圖片，左右翻開一遍後，雙手拄着拐杖：“天凡啊。”

梁天凡收起平板，放到桌上，垂首畢恭畢敬：“爺爺。”

“天闕最近很努力，也很上進，有你不少功勞，你工作也很出色，告訴爺爺，有沒有特別想要的禮物。”梁老爺子摩挲着拐杖，眼神不喜不悲，“你也辛苦了。”

至于到底辛苦在何處，梁老爺子沒說。

梁天凡倏然握緊雙拳，皺眉咬唇不讓梁老爺子看見他的不甘心，再擡頭笑容明媚自然：“爺爺送什麽，我都喜歡。”

梁老爺子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膀，眼中慈愛再現。

“爺爺。”梁天闕換了身衣服，哪怕連穿一個月西裝，他還是不适應，“你找我。”

梁老爺子看見他，笑容多起來，也真了很多，指着對面說：“坐吧。”

梁天闕和白管家輕點頭，走到對面坐下，撈過桌上平板，随手打開，他注意到梁天凡有片刻緊張，看來這人确實有意埋雷，來，讓他看看埋了些什麽。

看見網友P的他和蕭雲生圖片，梁天闕唇角微彎，上下翻開微博，整片推薦裏只有這一條推送銷量CP的營銷號，不難看出有人精心布置過。

梁老爺子細細觀察梁天闕表情變化，等他合上平板，才笑問：“當老板滋味如何？”

梁天闕掃了眼渾身緊繃似跟弦的梁天凡，沒打算直接人生攻擊，轉而回答梁老爺子的話，他字斟句酌回答：“挺好，我不懂的地方有天凡幫忙，還算順利，我現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兢兢業業，生怕被弟弟嫌棄。”

“別說得自己跟個小可憐兒一樣。”梁老爺子笑罵，“他管的地方總歸沒你多，你才是最高決策人，要有主見別被旁人牽着走。”

梁天闕點頭，又撥開平板，點開他和蕭雲生的圖片，豎起屏幕指着圖片：“爺爺，你覺得怎麽樣？”

梁老爺子迷惑看他：“什麽怎麽樣？”

“這圖啊。”梁天闕兩指一劃，微微放大圖片，“你孫子上鏡不？”

“瞎胡鬧。”梁老爺子假裝呵斥他，低頭仔細看圖，好半天才說，“天闕，娛樂圈水很深，你玩歸玩，但要小心。”

梁天闕：“爺爺，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單純讓你看看我上不上鏡。”

梁老爺子嘆了口氣，對梁天凡半是無奈半是縱容道：“瞧瞧他，別人染上這種傳聞，都是想法子撇清，他倒好，只關心自己上不上鏡，看來是真沒這回事，營銷號慣會蹭熱度，跟風瞎寫，你可要少看這些東西，別被帶壞。”

梁天凡心頭一涼，僵着臉應下，擡頭和梁天闕對視一眼，心有不甘的轉開目光。

梁天闕笑着起身：“外面起風有點寒，爺爺，咱們進屋吧？”

“好，都聽你的。”梁老爺子搭着梁天闕的手起身，剛擡腳老爺子又說，“天凡一起，別在外面坐着，容易着涼。”

“是。”梁天凡上前一步，攙住梁老爺子的另邊胳膊，極為孝順的模樣。

晚飯後梁老爺子和梁嚴進了書房，父子兩關起門來不知商讨何事，梁天闕沒所謂，他捧着梁太太剛泡好的紅棗枸杞桂圓茶，倚在陽臺欄杆上跟蕭雲生聊天。

-梁天闕：我最近發現一種好吃的東西，明天探班帶給你？

-蕭雲生：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有什麽事？

-梁天闕：蕭殿主，你這就沒意思了，我身為你老板，探班還需要有事嗎？

-蕭雲生：有話直說。

-梁天闕：行吧，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我查到點和你原主有關的事。

-蕭雲生：哦？何事？

-梁天闕：見面再詳談。

-蕭雲生：小心行事。

梁天闕喝了口茶，整個嘴裏都甜絲絲，讓他心情愉悅忍不住彎起眉眼，剛要給蕭雲生回消息，身後傳來腳步聲，梁天闕關上手機，扭頭看是還沒離開的梁天凡。

梁天凡走進陽臺，回手關上玻璃門，擋在梁天闕身前。

梁天闕長眉一挑，話沒說先露了笑。

梁天凡陰沉着臉，低聲質問：“你為什麽去公司上班？不是答應我，只要我離開蕭雲生，你就心甘情願當個傀儡，不插手公司事嗎？”

梁天闕：“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有證據？”

梁天凡一噎，這種事哪能有證據，要是留下不知害人還是害己。

梁天闕定定看他，驀然笑了：“拿蕭雲生做籌碼，你可真要臉。”

“說得跟你多高尚似的。”梁天凡反唇相譏，“你不也是想嘗嘗影帝什麽滋味，才拿公司和我換？”

梁天闕笑意不變，端着杯子的手背青筋暴露，暗自表明主人此時心情極度不佳，偏偏惹人心煩的人尤不自知。

梁天闕緩緩上前，貼近梁天凡，和他面對面，彼此眼中倒影着縮小版雙方：“梁天凡，想要公司嗎？”

不等梁天凡說話，梁天闕又說：“想要光明正大繼承梁氏嗎？想要爺爺正眼看你，像我一樣，一句話就能讓他笑逐顏開嗎？”

梁天凡咬緊牙，表情猙獰眼神兇狠的恨不得吃掉梁天闕，俊秀面容因嫉妒而扭曲：“得意什麽？！你要不是大少，哪點比過我？”

梁天闕哂笑，半垂眼睑，極為蔑視：“是嗎？自我感覺過于良好，可別摔得太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