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胡夾

謝馥回了府,卻不是很趕巧,管家高福告訴謝馥,高拱正與人在屋中議事,怕不能見。

所以謝馥直接回了自己的屋,預備着晚點再去。

沒想到,眼見着到了晚飯的時辰,高拱那邊派人來請,說是謝宗明來了這許久也沒給接風,實在不對,今日正好有時間,安排上一場家宴,大家夥兒坐在一起,正好。

謝馥乍聞這消息就皺了眉。

家宴,那所有人都要去嗎?

心裏雖有疑惑,可也不能不去,謝馥拾掇得素雅一些,到了廳門口,果然看見了謝蓉的身影。

自打那一日交談不歡而散之後,謝蓉就很識趣地再沒來招惹過謝馥,看上去老老實實,真正的小家碧玉。

兩人見面,謝蓉客客氣氣道一聲:“妹妹好。”

謝馥裣衽一禮回了,便微微走在前面半步,與謝蓉一道入內。

廳內擺了一張大圓桌,上了幾道涼菜,高拱與謝宗明已經坐在那裏,正說着朝中近日發生的一些不要緊的事。

“馥兒見過外公,父親。”

謝馥進門行禮,旁邊的謝蓉也行禮,給兩位長輩問安。

雖是家宴,可高拱臉上的表情卻不很熱絡,擡手道:“都起來吧,大家也就随便吃吃飯,不用多禮。來,入座。馥兒坐到我這邊來吧。”

此刻謝宗明是坐在高拱右手邊,左手邊的位置原本是給老夫人留的,可不知怎的,到了這個時候了,老夫人卻還沒出現。

謝馥略微遲疑:“外祖母還沒到……”

“她近日身子不爽利,已經說了不來,你來坐下吧。”高拱的聲音柔和了一些。

年紀已經不小,臉上皺紋橫生,可在提起自己妻子的時候,高拱臉上的神情卻頗為柔和。

謝馥知道高拱夫妻兩人感情一向極好,老夫人也是個慈善心腸的人,只是子嗣稀薄,到頭來也僅有高氏一女,還偏偏折在了很遠的地方。

她剛來的時候,老夫人見了她,每每以淚洗面,後來幹脆不見了。

據說,謝馥與高氏有幾分挂相,老夫人是怕自己見了越發傷心。

只是今天……

為什麽不來?

謝馥一面朝着高拱走,一面将目光朝謝宗明掃了過去。

謝宗明頭上有微微的薄汗,在周圍燈光的照耀下,帶着幾分光澤。

這是心虛。

謝馥覺得自己很平靜,已經知道為什麽了。

高拱只能與謝宗明保持表面上的關系,可高老夫人卻不然。

那可是她唯一的女兒,是她掌上明珠。

對謝宗明,老夫人心裏是恨透了,即便是幾年之後的家宴,也懶得搭理。

想必謝宗明自己也知道,不敢多問。

謝蓉也已經在謝宗明身邊落座。

高拱環視了一眼,看謝馥坐下之後,掃一眼,座中還有兩個空位,不由得眉頭緊皺起來。

“他怎麽還沒來?”

除了高氏這個嫡女之外,高拱還曾有過幾個女兒,以及一個庶出的兒子,取名高務安,也就是高妙珍的生父。

只是高務安頗不成器,成日裏只知道在京城鬥雞走狗,丢高拱的臉。

今日好歹也是有家宴,都這個時候了,他人卻沒來,高拱立時就發了火。

管家高福去外面問了一圈,回來臉上帶了幾分尴尬神色:“大爺今天來不了了。”

只這麽直的一句話,餘下的卻半個字沒有。

高拱看了高福一眼,放在桌面下的手掌已經握成了拳頭,竟沒搭理這件事,直接道:“不等了,咱們開宴吧。”

謝宗明只覺得戰戰兢兢,這一位當朝首輔,頗有幾分喜怒不定的味道。

同時,他看了一眼謝馥所坐的位置,只覺得這個便宜女兒周身都閃爍着金光。

從方才的情況看,高府大爺高務安根本是個不中用也不讨喜的,高拱半點不喜歡他,聽說高拱孫女高妙珍還因得罪了謝馥要被禁足。

高拱……

也許算是個性情中人吧?

謝宗明已經開始盤算了。

這一場家宴,統共也就四個人,又根本沒幾個人說話,所以顯得冷冷清清。

謝宗明與謝蓉父女兩人着實吃出了一身冷汗,那樣子不像是吃飯,倒像是上刑。

好不容易吃完了,謝宗明連忙起身告辭。

眼瞧着他那落荒而逃的樣子,謝馥覺得有些好笑。

高拱看謝馥站着還沒走,眼底的諷笑也收起來:“馥兒可是還有什麽事?”

“事情沒有,不過禮物倒有一件,還請祖父稍等。”

謝馥朝旁邊滿月一伸手。

滿月眯着彎彎的月牙眼,把之前帶回來的那個雕花盒子遞給了謝馥。

這盒子頗小,很是精致,雕花紋路一圈一圈,正前方有一把小鎖。

謝馥伸手接過,捧給了高拱。

“這是馥兒今日回來時候看見的東西,覺得外祖父正好需要,希望外祖父喜歡。”

謝馥很少送禮。

她的吃食用度一應都從高府出,若自己有什麽需要添置的,也都從她娘的嫁妝錢裏面走。

若她送禮給高拱,這錢也不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可今天的禮物不一樣。

從不送禮的謝馥忽然送了自己東西,高拱一下好奇起來,就連旁邊的管家高福都忍不住擡起眼來,悄悄看着那盒子,顯然也好奇,裏面裝的是什麽。

高拱一理袖子,就把盒子接了過來。

手指輕輕把小鎖的插銷往旁邊掰開,而後掀開盒蓋,就露出了裏面的東西。

木質的紋理,樸實無華,一只簡簡單單的胡夾。

高拱,大家都叫“高胡子”。

曾有那麽一陣,高拱聽見別人私底下這樣叫自己,很是生氣。

可久而久之,也就算了。

誰叫自己滿下巴的胡子,從來都亂糟糟的?

冬天時候,北京城的風一吹啊,高胡子覺得自己滿嘴都是胡子。

現下看着這個簡單的小夾子,高胡子着着實實地愣了半晌。

好半天,他才捧着盒子大笑起來。

“好馥兒,好馥兒,這東西我喜歡!”

高拱滿面的紅光,在廳中大笑起來。

管家高福也沒想到,送來的禮物竟然是這麽個不值錢的玩意兒,根本不可能貴重到哪裏去。只是瞧着老爺這麽高興,就知道二姑娘這禮物,真是送到高拱心坎兒上去了。

于是,高福會心地一笑。

高拱的笑聲,向來極具穿透力。

謝宗明這時候已經走到圓門外面了,乍聽見這聲音,不由得停下腳步:“這是怎麽了?”

他見高拱的時候,可從沒見高拱笑得這麽開心過。

謝蓉想起謝馥還留在裏面,心下黯然,強笑了一聲,酸溜溜道:“能把高大人逗笑,她也真是有本事,無怪乎在高府混得如魚得水了。”

謝宗明沒說話,只是盯着門口。

“爹,我們不回去嗎?”

瞧見謝宗明半天沒挪動腳步,謝蓉微訝。

謝宗明看她一眼,淡淡笑笑:“沒事,我忽然想起找你妹妹還有些事情要問,你先回去吧。”

不是“你若乏了就回去吧”,而是“你先回去吧”,這意思就是不想自己在這裏。

盡管心裏好奇得跟貓爪子撓一樣,可謝蓉畢竟不能留下,悶悶地行禮先走。

謝宗明就站在原地等着。

果然,沒一會兒,笑聲歇了,謝馥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從廳內走出來,很快就到了門口。

謝宗明連忙叫一聲:“馥兒。”

腳步頓住,僵硬。

謝馥臉上平和的笑意,也終于收住了,她擡起眼眸來,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謝宗明。

溫文爾雅的謝宗明,可謝馥實在看不出這人到底有出色到什麽程度,以至于高氏竟然舍棄了京城三千繁華,遠嫁紹興。

心思只轉了一會兒。

夜色迷離,庭院之中亮着的燈盞,照不亮謝馥烏黑的眼仁。

她走上前來,對着謝宗明很恭敬:“拜見父親。這麽晚了,父親等在這邊,可是有什麽事?”

興許是沒料到謝馥說話竟然如此直接,謝宗明有些微的尴尬。

他斟酌片刻,才開了口:“前段時間聽聞固安伯府來提親,被老大人拒了。我在想,你在京城這麽多年了,也算是解了老大人的思念之情。你家終歸還在紹興,為着你的終身大事着想,只怕還是回紹興為好。”

謝馥年将及笄,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盡管大明律說二十才可婚配,可大家早已經在暗中相看人選。

如今謝馥在高府,按理說高拱只是她外公,沒道理直接插手她的親事,更何況謝宗明這個父親還在這裏,于情于理都說不通。

今日謝宗明提出讓謝馥回紹興,怎麽看也都正常。

只可惜,謝宗明說話頗無底氣。

誰叫這“外公”是高拱呢?

“畢竟高府是你娘的娘家,他日你若出嫁,依舊得回來。爹爹已經為你物色好了幾個人選,回來你來看看,若能看上眼了,爹爹便為你牽線拉橋去……”

謝宗明想起之前已經沒可能的固安伯府一樁親事,真是疼得心裏滴血。

還好這幾日,因為固安伯府曾提親的事情,讓不少同僚都來詢問謝宗明,探探口風,看看謝宗明這女兒如何。

時機也是正趕巧。

朝廷大計考察官員,入京述職,來京城的都是各州府縣的正官,也正有時間聯絡聯絡感情。

所以,謝宗明就有了為兩個女兒謀親事的機會。

他一面說着,一面觀察謝馥的神态。

謝馥聽了他說的這些話,哪裏還能不明白他意思?

“爹爹是想要接我回家,然後為我說上一門好親事了嗎?”

“正是這樣。你大姐也說挺想你了,我琢磨着,這時候正好不錯。看你與你大姐,也沒昔日的矛盾。你放心,你回去之後……”

“父親。”

謝馥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唇邊挂着完美三分微笑:“這些年來,馥兒在高府,多蒙外祖父照顧,頗有恩德。貿貿然說離開,馥兒實在開不了口。于情于理,這件事實屬正常。不如請父親直接問外祖父,免得馥兒為難。”

“……”

那一瞬間,謝宗明真覺得自己跟吞了一只蒼蠅一樣,說不出話來。

謝馥明着是說自己不好說話,可實際上是直接把燙手山芋扔給了他自己。

找高拱,高拱能怎麽說?

謝宗明心中暗恨。

他頗有些尴尬,強笑着說:“也是,也是,那為父離京之前,再問問你祖父。”

“那就有勞父親多費心了。”謝馥一副孝女的模樣,“時辰不早,近日述職,父親想必也操勞了,還請早些回去休息吧,女兒不打擾了。”

說完,謝馥斂衽一禮,正好又在門口,竟然不客氣地直接走了。

謝宗明站在原地,氣得發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死死地盯着謝馥離開的背影。

他嘴唇輕顫,似乎有說什麽。

聲音模模糊糊,被夜風給帶偏了……

“賤人生的小賤人……總有一天……”

他一人站在門口,顯出一種黑暗之中的空曠來。零星的燈火在周圍閃爍。

此刻的謝馥已經直接回了屋。

雖然今晚一頓飯吃得不爽利,又被謝宗明惡心了一陣,可都不是什麽大事。

謝宗明固然手握禮法,可權勢面前,禮法又算得了什麽?

難道他敢因為自己不回家的事情,狀告高拱?

只怕他前兒遞了折子,高拱第二天就把折子摔他臉上。這一道折子,估摸着都不能到皇帝桌前。

謝宗明不算是聰明人,可也有幾分小聰明,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得罪高拱。

謝馥并不擔心。

天色已晚,她卻還沒躺下休息,坐在燈盞旁,她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

幾個丫頭都已經退下,只留下滿月一個。

幾案上放着兩只茶盞,一只被謝馥翻起來,另一只還倒扣着。

今天晚上她沒準備喝茶,不過是在想事兒。

“滿月,今日耽擱了,你明日叫小南去打聽打聽,前幾日我們那‘一善’做得怎麽樣了。”

做事,還是得有始有終的好。

謝馥淡淡吩咐。

滿月靠坐在下面的腳踏上,兩手臂疊在謝馥身邊,腦袋則擱在胳膊上。

“這件事奴婢倒是聽說了一些,那劉一刀已經抓到了人,不過具體是什麽情況還不清楚。嘿嘿,明天小南跑腿完就有了。”

人已經抓到了?

謝馥一聽也就放了心,道:“那就好。”

“姑娘……”

滿月忽然開了口,顯然很遲疑。

謝馥打了個呵欠,白皙的手指搭在瓷青色的茶盞上,輕輕打了個轉。

她奇怪地看向滿月,只看見滿月一臉的猶豫。

“怎麽了?”

“您還記得方才管家說大爺來不了的事嗎?”滿月斟酌半晌,還是開了口。

這一位高府大爺一向不成器,謝馥對他不感興趣。

早幾年他看不慣謝馥,一直針對着,可也沒讨個好下場走,所以以後幹脆見了謝馥就躲着。

高務安是學乖了,可她女兒沒學乖。

滿月忽然提起高務安,倒叫謝馥更奇怪,一聯想高福古怪的神情,甚至半句話沒多說。

謝馥了然:“又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奴婢聽人說……說……說大爺去花柳巷找娈、娈童,被人打了……”

說到那兩個字的時候,滿月一張臉都紅了,顯然對于一個女兒家來說,這個詞兒有點難以啓齒。

謝馥聽了,直覺地一皺眉:“被打了?有人敢對他動手?”

“怪就怪在這裏呢。聽說人是咱們府上去領的,還是高管家處理的這件事,見了那打人的人,竟然半生不敢吭,吓得跟什麽一樣。奴婢聽說,那打人的像是宮裏的公公……”

這一件事,說起來可算是荒誕離奇了。

要緊的是高福的态度,還跟宮裏牽涉到一起。

滿月越說越害怕起來。

謝馥看了滿月半晌,轉眸注視着跳動着的火焰。

明黃色的火焰,像是龍袍上的一點點花紋。

她也不知怎麽,忽然想起自己撿到的那一把匕首鞘。

至于大爺高務安……

謝馥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都是流言,也別亂傳好了。這件事跟咱們沒關系,有事有外公處理。”

“嗯。”

滿月想,謝馥知道這件事就好,若他日出了什麽事,也好心裏有數。

主仆兩個又說了一會兒閑話,這才去睡。

順天府,大牢。

已經入夏,即便是晚上,大牢內也透着幾分悶熱,亂糟糟的稻草鋪在地上,偶爾有幾只老鼠窸窸窣窣從地上爬過去。

兩條腿大喇喇地擺在地面上,老鼠們毫無顧忌地從上面爬過去。

忽然之間,這兩根棍子一樣的腿一翻,老鼠們吓得“叽叽”亂叫,一窩蜂地就散開了。

裴承讓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娘的,這牢裏到底養了多少老鼠?還他媽爬個沒玩了,要不要這麽坑?喂,喂!”

他扯開嗓子,大聲地叫了起來,聲音在大牢之中回蕩。

四周頓時起了一片罵聲。

“哪個龜孫子在吵?”

“叫叫叫叫魂啊!”

“個王八蛋,等老子出去,把你腿給卸喽!”

……

守夜的獄卒真是被這孫子給氣死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提着燈,一路用刀鞘敲擊着牢房的栅欄。

“都別吵了,給老子滾去睡!娘的,大半夜你們搞什麽?”

很快,獄卒走到了裴承讓的牢房門口。

一片暈黃的光亮照了過來,牢門栅欄的影子,投在裴承讓的身上。

裴承讓傳真白色的囚衣,臉依舊髒兮兮地,看不清到底長什麽樣子。

他咧開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一口牙,湊上來,對獄卒道:“大哥,能給換個牢房嗎?這裏面老鼠太多了。”

“當!”

一聲巨響。

獄卒直接一刀鞘朝着牢門砍了過來,巨大的撞擊聲吓得不少囚犯心驚膽寒。

“就你還想換牢房?得罪了刀爺,回頭你看好吧。我可不敢給你換牢房。勸你現在老實一點,油嘴滑舌的犯人,你爺爺我見多了,沒幾個熬到最後。我今天不跟你小子計較,但你要再叫一聲,別怪老子明天‘伺候’你!”

放下一通狠話,獄卒揚長而去。

裴承讓站在牢房裏,看了看周圍又探出頭來的老鼠,琢磨着什麽時候給這幾個小孫子剝了皮吃了。

他長嘆一聲,坐了下來。

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想他一個在鹽城混得風生水起的小混混,來了京城之後,竟然淪落到這個境地,還吃上了兩頓牢飯。

回過頭去,裴承讓從袖子裏摸出那一根燈心草來,咬在唇邊上,看向那一扇小小窗口。

月牙兒彎彎懸着,就在那一個角上。

明媚的月光啊……

“劉一刀?等老子出去,非弄死你不可。”

眼睛眯着笑起來,裴承讓已經睡不着了,幹脆就看着那月牙兒在一個小小的框裏移動,漸漸消失。

墨藍染就的夜空,逐漸被外面朝霞照亮。

一層一層的霞光,從被紅日照着的雲層裏透射出來,到了上朝的時候了。

今天的高胡子,跟往常不太一樣。

剛從內閣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的時候,他滿臉都帶着笑。

衆人都在等他,包括張居正。

昨天夜裏隆慶帝又出了一樁破事兒,僅有幾個人知道,張居正就是其中一個。

他想着,高拱平白攤上這件破事兒,今天早上心情一定不怎麽好,要少跟他說話。

可沒想到,待得高拱人一出來,張居正一瞧,整個人就愣了。

高胡子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唇邊挂着微笑,眼角笑紋一道一道。

最奇怪的是……

他的胡子。

原本亂糟糟怎麽也打理不好的胡子,這會兒竟然服服帖帖,就算是一陣風吹起來,都沒散掉。

仔細一看,高胡子那一把大胡子上,竟然穩穩定着一枚胡夾。

哎喲,這可真是稀奇了。

看高胡子伸手摸着胡子那姿态,顯然今天這麽高興,都因為這一枚胡夾啊。

又一陣風吹過來,老家夥們的胡子都飛起來了。

張居正連忙一伸手把住胡子。

可反觀高拱,那叫一個老神在在。

瞧見大家夥兒手上的動作,高拱心裏別提有多舒坦了,邁着八字步從臺階上下來:“到時辰了,咱們走吧。”

張居正的目光,在高拱的胡夾上流連一陣。

“您這一枚胡夾倒是好看,簡簡單單,不過正好跟您很襯啊,也不喧賓奪主。”

“哈哈,是昨兒馥兒送的。”高拱眉毛一揚,笑得可開心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張居正下巴上一把胡子,語重心長道,“叔大,我看這東西也蠻不錯的,回頭你也弄一枚來夾着吧。”

“是挺好的……”

張居正臉有些僵。

說到底,高胡子今兒這是炫耀來了。

謝二姑娘送的?

有什麽大不了。

不就是一枚破胡夾嗎?

張居正摸了摸自己被風吹亂的胡子,心裏有些酸溜溜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