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土男人

林酸一臉懵逼,“踢毽子?為什麽?”

水星聳聳肩,靠在槐樹下,身子放松下來,略顯懶散道:“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嗎?我們碳酸樂隊全體不及格,如果補考還不過,多丢人啊。”

她眼珠一轉,兩手抱着,有了底氣,“原來是這樣啊,咳咳,不過我也要考慮下……”

林酸在心裏冷笑一聲,既然有求于我,那我是不是應該有底氣一點。

“不想教?”他一挑眉,作勢又要打叉,意味深長道。

“停停停,我教,怎麽不教呢,學長這麽聰明,一定能通過補考的,哈哈哈。”

林酸連忙答應,一把搶過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水星收好簽到紙筆,放進書包裏,扔進單車簍裏,莞爾一笑,“這就對了,聽小田說,你一分鐘45個,就拜托你啦。”

她臉皮一抽,這家夥明明是耍賴,早就算計好了吧。

“聽說你們今天有愛情心理學課?”他扶起單車,一邊走一邊問道。

林酸驚訝回頭,“你怎麽知道?”

他揚了揚手機,“社團裏有每個人的課表,以便規劃時間來策劃社團活動,你們班紀檢委員剛好也在裏面。”

“哦。”林酸點點頭,心一慌,紀檢委員和她一起選的課,他們的課表重合了百分之九十九,這下水星豈不是對她的時間安排一清二楚。

“呼——”

淡定,林酸深呼吸了一口氣,安慰自己,這是期末的最後一節課,後面就是考試了,這個學期很快就要結束了,沒關系。

“為了感謝小酸老師肯教我踢毽子,今天送你去上課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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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坐上單車,笑容清淺,伸出手,“上來。”

林酸沒有搭上他的手,自顧自地坐上了後座,倒是離得挺遠。

“坐穩了啊。”

他腳一踩,單車悠然穿梭在校園內,一張張青春的臉孔,還有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梨花氣息。

“啊!”

單車轉彎加速,後座的人身子一斜,朝前靠了靠。

林酸猛地抓緊他的肩膀,溫熱的呼吸拍打在水星的脖頸上,他餘光瞥到林酸緊張的模樣,不動聲色看見唇角上揚。

誰在時間裏加入了碳酸鈉,合适的時間,合适的溫度,合适的場景,平靜之下,暗湧流動。

半小時後。

林酸走下單車,拿着課本,正欲走進去,被他反手一把抓住。

“等等,我也想聽,一起進去。”

水星停好自行車,眨了眨眼,無奈攤手,“我沒教材。”

“好吧。”

林酸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要聽這門選修課,站在教室外的樹下等他,見他全副武裝,帶上鴨舌帽,口罩,甚至連還戴了墨鏡。

“……”

“僞裝完畢。”水星伸手做了個ok的手勢,和她并肩走進去。

一分鐘後。

“喂,醒醒。”林酸推了推坐在靠窗位置的阿檬,“上課了。”

“你怎麽才來啊,我等你好久了。”

就在她打着哈欠,伸了個大懶腰的時候,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你……水星哥哥?”

“小聲點,你想被全班女生圍攻嗎?”林酸見狀,一把捂住她嘴,使了個眼色。

“水星哥哥你怎麽在這裏?”阿檬驚訝不已,收起懶散的姿勢,坐的端端正正,判若兩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要說話,先聽課。

于是她轉向林酸,擠眉弄眼,“這是怎麽回事?”

“蹭課。”林酸言簡意赅,在微信上發出兩個字。

講臺上,老師正打開多媒體,聲音洪亮,講解着最後一節課的內容。

“咱們這門課就快結束了,理解了愛情的心理過程,同學們有沒有付諸行動呢?”

底下一大群學生搖搖頭:“沒有。”

“看來大家都很害羞啊,不敢主動出擊。”老師笑了笑,手一摁,屏幕上出現一張新ppt。

“最後一節實踐課,就專門幫助大家跨出這一步。”

話音剛落,所有同學同學擡起頭,議論個不停。

“請大家在紙上寫下一件你最想和對方做的事情,并寫出行動步驟,然後去實踐,最後要交實踐報告的哦,這就是我們的期末考試作業。”

老師說完,神秘一笑,“情場如考場,希望大家都能有個好分數哦。”

教室裏炸開了鍋,頓時沸騰。

“實踐考試?要不要這麽刺激啊?”

“有一種表白叫做老師逼你表白……”

“怎麽辦,我對象是體育學院籃球男神,高大威猛,我有點慫啊……”

……

整個教室,只有林酸這排,死一般寂靜。

“吃柑橘麽?”

一個甜脆的聲音打破安靜,修長的手掌上,乖巧放着一個橘子。

“什麽啊,小碳你怎麽也在這裏?阿檬?”話音一轉,他陡然提高音量,“還有呢,我買了一袋,今天去烹饪系蹭課,聽見湯閑說酸哥在這,就順路來看看,沒想到你們都在啊。”

三個人齊齊轉向後排,蘇柚正拎着一袋柑橘,也戴着鴨舌帽和口罩,沖他們一笑。

“呵呵,真巧啊。”阿檬讪讪地打了個招呼,看着兩大帥哥,今天還真熱鬧。

“吃。”

林酸接過柑橘,青黃色的外殼,一剝開,肉眼可預見的酸澀,一如以前。

“明松附中摘的吧?”水星回過頭,也剝開一個,淡淡問了一句。

“好酸啊。”阿檬動作奇快無比,吃了一瓣,酸得臉都變形了。

蘇柚聳聳肩,閑散道:“是啊,從果崽們那裏買的。”

林酸剝柑橘的手一頓,記憶浮現,想起了兩年前。

還是高二學生的林酸,梅鹿,湯閑周六摘了果子到校門口擺攤。

水星拿起旁邊的青黃橘子,嗅了嗅,湊近站在中間的林酸,“好像還沒熟?果崽故意欺負哥哥的吧,是要酸掉我們的牙齒嗎?”

“撲哧。”林酸憋住笑,轉頭掃了一眼水星,眸色一暗。

她吃了幾瓣,果真酸澀不已,像極了她的暗戀。

“咳咳,大家不要讨論,自己做自己的作業,保持安靜。”

老師背着手走下來,敲了敲桌面,巡視起來。

林酸他們紛紛低下頭,飛快吃完橘子,假裝認真寫起來。

“學長,你們裝樣子,也要裝得像一點好不好?”

她無奈地撕下兩張紙,扔給蘇柚和水星,翻了個白眼道。

“刷刷——”

林酸低着頭在寫什麽。

“酸哥,你的對象是誰?給我看看——”

蘇柚湊上來,伸手就要去抓林酸的紙條,好奇心大作。

“呼——”

此時窗戶大開着,寒風一卷,紙條到處飄蕩,林酸也急了,探出身子伸手去拿。

但是那紙條卻并不聽話,飛來飛去,就是不肯讓她抓着,白色窗簾随風拂動,它輕輕地,落在了窗簾下的人帽子裏。

他眉如遠山,睡容靜好。

林酸伸手去扯他手下面的紙條,一扯,卻扯不動,再扯,還是扯不動。

“《他不懂柑橘》,這是什麽?詩?”

就在她要硬搶的一瞬間,水星睜開了眼,長長的睫毛扇動,修長的手指拿起紙條,念出了聲。

林酸面如死灰,只得認栽。

“寫給誰的?”蘇柚終于瞥到內容,湊在兩人之間,叽叽喳喳個不停,“酸哥,你真有喜歡的對象啊?誰啊誰啊?你們系的還是其他學院的?長得帥不帥?叫什麽名字?興趣愛好是什麽?”

林酸無奈一笑,柚子學長這麽好的口才,怎麽不去做媒婆?

阿檬攤手,無奈看了林酸一眼,像是在說,我也幫不了你了。

“額……不錯……就是寫給暗戀對象的……”林酸吞吞吐吐,半晌擠出幾個字,“情,情詩……”

“什麽?真的有暗戀男生?”

話一說完,水星驚疑不已,和蘇柚一邊翻開紙條,一邊念出內容:

一日

天氣晴和

樹下有人摘柑橘

迢迢千裏

送來

給他

他卻不懂柑橘

“他卻不懂柑橘。”

林酸輕輕重複最後一句,微微一笑,奪回了紙條。

“太含蓄了,看不明白,啥意思?”蘇柚抛了抛手裏的柑橘,調侃道:“可能是覺得太酸了不想吃吧?”

阿檬卻和林酸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長大了,會寫情詩啦?”水星嘴角一咧,不知為何,笑得有點勉強。

“喂喂酸哥,你還沒說那人是誰呢,啥類型?是像我這樣的小太陽,還是像水星這樣的清純妖孽?”

清純妖孽?

水星推了推他,翻了個白眼,讓他別亂歸類。

林酸抿了抿唇,倒是挺喜歡這四個字,自己長那麽清純,還不讓人說了?

“就不告訴你們。”她調皮吐了吐舌頭,随手拿起一本雜志,眼珠一轉,“這個款,老實又有點土。”

衆人瞠目結舌,震驚不已。

“不是吧,既不是小太陽也不是清純妖孽,而是這種土男人?”蘇柚一激動,聲音太大,引得同學紛紛側目。

“這不止土,還有點老啊,你确定?”水星敲了敲雜志,不可思議道。

“我媽說了,要找老實可靠的男人,土一點也沒關系。”林酸真摯地看着雜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是吧,阿檬?你上次也聽到了。”她轉過頭,朝正在吃瓜的阿檬使了個眼色。

“哦,對,這種類型也不錯哈哈哈,雖然不夠時尚,但對人好啊,體貼,是結婚的不錯選擇。”她假笑了兩下,替林酸接過了話茬。

剩下水星和蘇柚兩人石化。

“土男人?”

他們兩面面相觑,第一次解鎖了新類型,“原來阿姨喜歡這種?”

下課鈴響。

林酸收好課本,飛快地溜出了教室,緊張到冒汗。

蘇柚和水星等人少了,再出來,這會兒還在那閑聊。

“等等,這本雜志我想看看。”水星伸手撈過那本雜志,夾在手臂下,走出了教室。

“你不好奇嗎,酸哥喜歡的那個大一男生,是什麽樣子?”

蘇柚一邊找單車,一邊随口問道。

“不好奇,一點也不好奇。”水星腳一踩,騎着自行車,老遠才回頭,淡淡應了一句。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猛踩單車,消失在沿湖大道上。

“喂!你騎那麽快幹嘛?等等我啊!”

蘇柚騎上單車追了上去,大聲喊道。

烹饪系教學樓。

林酸,梅鹿,湯閑三個人正在輪番打糍粑。

“你真的這樣說了?”梅鹿一驚,手上力度加重,糍粑被壓扁。

“土男人?随便說個斯文敗類,冰山校草也比這個好啊。”湯閑再一錘,糍粑被壓得更扁了。

“我哪知道,當時太緊張了,不想被他們猜出來,心一慌,看見雜志上的土男人盤點,就說出了口,真是不堪回首……”林酸連環錘,糍粑徹底軟綿綿。

烹饪系教授狐疑地看着三個人,這是和糍粑有仇啊?

“行了,小閑,可以開始做紅糖糍粑了。”他招招手,示意他們別折騰了。

半小時後。

“真香。”

林酸嘗了一口,眼前一亮,滿足道。

“教授的特殊配方,果真名不虛傳。”梅鹿轉頭沖教授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別提了,這可是折騰了一上午,才做出來的紅糖糍粑啊。”湯閑撩了撩發絲,略顯驕傲地說道。

三個人一邊吃一邊閑聊。

“對了,早上柚子學長來過這裏,說糍粑做好了給他留一份。”湯閑一拍腦袋,猛地想起,喊道。

林酸和梅鹿齊齊轉頭看她:“不是吧,怎麽不早說,我還想多吃一點呢。”

但,為了心愛的柚子學長,她們忍痛割愛,打包了兩份糍粑,包裝起來,準備一會兒送去音樂學院宿舍。

當然,其中有一份是水星學長的。

午後。

音樂學院宿舍樓下。

“喂,你去,我不敢。”梅鹿躲在林酸背後,遠遠瞧見門衛大叔,害怕道。

“上次我們只是找一個朋友借東西,這大叔二話不說就把我們轟出來了。”湯閑心有餘悸,補充道。

林酸一邊發微信,一邊忐忑地走進宿舍大門。

“學生,幹什麽呀?”門衛大叔面色嚴肅,看見林酸,探頭問道。

“那個,我來送東西……”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門衛大叔擺擺手,見慣不慣道:“又是一個想溜進男生宿舍的?趕緊走,否則我就記名字了啊。”

林酸吃癟,遙遙望了一眼六樓,暗暗跺了跺腳,怎麽還不出來?

“小酸!”

一只手伸出門,拍了下她肩膀。

“水星學長,小閑做的糍粑,送給柚子學長的,順便也有你的一份。”林酸連忙遞給他,見大叔催促,扭頭就要走。

“順便?”

他打開門走出來,拉住她袖子,沒好氣地一笑,“我這一份是順便送的?太慘了,還以為是專門送給我的呢。”

林酸轉頭,兩手抱着,理直氣壯道:“是啊,要不是柚子學長,你今天就吃不到我們親手打的糍粑了。”

“那專門的呢?送給你暗戀對象了?”水星眼珠一轉,湊近林酸的臉,“土男人就那麽好麽?”

她一緊張,別過頭,卻還是嚷嚷道:“好啊,好得不得了,專門做了愛心糍粑偷偷送給他,好開心啊。”

林酸對這個編出來的暗戀對象,越來越上頭了。

水星手指攥緊,拉住了對方的帽子,手一抛,扔了什麽東西。

“學長你幹嘛?”林酸不解地問道,掙脫他的手。

水星斜靠大樹,有些困了,揮了揮手,“下午5點教我踢毽子,別忘了,田徑場見。”

他轉身走進了宿舍,嘴角微微上揚。

她一抖,一個毽子從帽子裏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水星:你确定你不要清純妖孽,要土男人?

林酸:嗯嗯。(在瘋狂的邊緣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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