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翡翠眼(三)

戒指可不是随便給人的。

沈父滿頭是汗,正要幫女兒拒絕,卻聽見女兒在身後突然笑了一聲。

他一扭頭,就見沈望舒已經上前,将那戒指給握在了手裏。

戒指也不是随便受收呀。

沈父大抵是人到中年,很有些中氣不足,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他眼睜睜看着這傻姑娘沒心沒肺就把戒指給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努力了半點才抹着頭上的冷汗讷讷地對那青年賠笑說道,“這孩子沒見識,薛爺的東西都随便拿,招待不周……”他幾乎語無倫次,又努力對沈望舒擠眼睛,叫她把燙手的戒指還給這青年,可是見愛女偏頭當做沒看見,不由嘆氣,低頭往把已經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這就是她的。”那青年淡淡地說道。

“呵呵……”如果不是知道這青年的來頭,沈父也想叫女兒與他做個好朋友,可是不行啊。

這人來歷太要命,沈父只想叫女兒接觸一個平凡的人,不需要有什麽精彩的人生。

“這是你的?”沈望舒對他笑問道。

“現在是你的了。”這青年認真地說道。

打從記事起,他就總是會夢到一些古怪的畫面,那裏面會有兩個不同的男子,他們交錯地出現,會迎娶一個面目模糊,只有一雙眼睛美麗得叫人不能忘卻的女子。

他看着這兩個男子慢慢兒地似乎變成了同一個人,他愛護着自己的妻子,用全部的力量去保護她。他就算是在夢境,可是依舊能感到那男子的幸福,耳邊也總是在有人告訴他,不能忘,也要找到自己心愛的女子。

他想,那是前世的姻緣,叫他尋找自己的愛人。

他并沒有覺得不好。

因為他似乎從在有夢境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深深地愛上了那個女子。

他看不清她的臉,可是卻直覺地知道,就算不知道她的模樣,可是當他看見她,他就會知道,這就是他要找到的愛人。

看到眼前笑靥如花,用溫柔幸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沈家大小姐,他就知道自己找到了。

“不不不……”沈父是想讨好一下這青年,不過也沒想過要賠上自己的女兒。他一邊對沈望舒擠眼睛,一邊賠笑道,“小女不懂事。”他心裏發苦,卻不敢在這青年的面前表露出來,一時間恨不得愁得頭發都白了。

這青年在緬甸的勢力很大,掌握着最強悍的武裝,據說和緬甸軍方來往密切。如果只是這樣,沈父是不願意和他接觸的。可是這青年手下卻擁有緬甸最大的數個翡翠礦坑,還有幾處寶石礦和金礦,叫沈父不得不巴結他。

他和這青年也有過一些交易,知道一旦惹怒了他,只怕沈氏珠寶就要斷貨了。

不僅是各種寶石,還有翡翠,惹怒了這人,誰還敢把翡翠毛料賣給他。

一想到這些年緬甸翡翠毛料的價格跟坐了火箭似的嗖嗖漲,沈父的心就嗖嗖地涼。

只是再擔心原料的問題,他也不想叫沈望舒和這青年太親近了。

而且女兒就要和歐陽家的小子結婚,沈父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出亂子來。

“這戒指只給過我麽?”沈望舒不理解老父那顆擔驚受怕的老心,沒心沒肺地坐在了這青年面前的沙發裏托腮問道。

“我貼身的。”那青年應了一聲,坐在她的對面,不再理會臉色扭曲的沈父。

他自然知道沈父在擔心什麽,可是對他來說,這些擔心都不算什麽大事。

真的不同意他和沈家大小姐交朋友,大不了搶了就跑。

他搶過槍搶過炮搶過各種寶石礦坑,想來搶人技巧也跟這些差不多。

“有點大了。”沈望舒轉了轉虛虛地套在手指間的這枚戒指,感到這青年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自己的指間,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今天見到歐陽玉和高婉寧的那點憎恨都煙消雲散了許多。她溫柔地看着這樣快就能相見的自己的愛人,看到他的眼裏還有迷茫,可是更多的卻是熟悉。她急忙掩了掩自己酸澀的眼角,心裏卻滿足踏實了起來,從脖子上把一條白金鏈子解下來,套上了這戒指,又重新戴回了脖子上。

這青年默默地看着那沉甸甸的寶石戒指隐沒進她敞開的衣領裏,交換了一下交疊的雙腿。

“阿玄。”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

“我知道,你是阿玄。”沈望舒笑着點頭。

“望舒。”他垂目,嘴角勾起了一個微微的弧度,輕聲說道。

沈家大小姐并不是這個名字,可是他卻知道,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她不是宋岚,也不是貴妃,只是望舒。

“這,這……”沈父這一個沒留神兒,這兩個已經大咧咧地交換了自己的姓名,他急壞了,也沒有聽清楚更多,搓着手半天,靈光一現對沈望舒笑着問道,“薛爺看重你,是你的運氣,趕明兒你和歐陽家那小子結婚的時候,一定不要忘記請薛爺賞臉莅臨啊!”

他一邊說一邊去看青年的臉色,看到他一雙黑沉的眼睛突然暗潮湧動,心裏暗暗地叫了一聲不妙。

不過再強勢,也不好搶別人的未婚妻吧?

沈父心裏十分忐忑,見沈母重新端了茶水進來,急忙對她使眼色。

沈母正沉浸在歐陽玉這畜生有了沈望舒卻還去勾搭別的女人上呢,恍恍惚惚,也沒看見沈父的臉色,心事重重地坐在了沈父的身邊。

如果不是來了貴客,她已經開始罵人了。

“結婚?”英俊的青年頓時臉色就黑了。

“分手了。”沈望舒看他嫉妒得臉都黑了,一臉想要去崩了歐陽玉的樣子,噗呲一聲笑了。

她眉眼安逸,完全沒有把那個結婚對象放在眼裏的姿态,頓時就取悅了殺氣騰騰的“薛爺”。

這青年眼裏露出淡淡的滿意,見沈望舒坐在自己對面,偷偷兒刮着自己的臉,頓時心裏癢癢了起來。他坐在格外孤單的真皮椅子裏看着沈望舒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板着臉,眼裏卻盛開了笑意的波紋,走到了沈望舒的身邊坐下,順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扣住。

扣住她的手,他心裏才踏實起來。

“分手?!”沈父豎着耳朵正聽着,頓時驚呼了一聲,從沙發裏跳了起來,訂婚的喜帖他都準備好了,就等着過兩天就廣發英雄……咳……喜帖來給愛女辦一個風風光光的訂婚儀式,可怎麽一轉眼就分手了呢?

女兒不是很愛那個歐陽玉麽?

“他欺負你了?!”顧不得薛爺還在場了,沈父就氣勢洶洶地問道。

他氣得眼睛都紅了,似乎只要沈望舒點頭,他就能沖到歐陽家去叫歐陽玉好看。

前世也是這樣子的。

當歐陽玉帶着高婉寧氣哭了沈舒雅,害她損失了幾千萬不說,還丢了很大的面子,叫她哭着回家之後,沈父就上門和歐陽老爺子親自理論,一定要給沈舒雅讨一個公道。

這固然是一番慈父疼愛女兒,不想叫她受到一點的委屈,想叫女婿珍惜女兒的心意,可是他卻不明白,當歐陽玉被強壓着對沈舒雅道歉,還保證以後要愛護沈舒雅,不再和別的女人牽扯不清,不叫她再有一點不開心的時候,男人的心就已經變了。

就算歐陽玉性子溫和,他也是個男人,衆目睽睽被壓着對未婚妻低頭,心裏怎麽會沒有一點的生氣呢?

而且他在外面還有個能和他談得來,更鮮活的高婉寧,叫他再也不會對沈舒雅動心了。

沈望舒痛恨歐陽玉就在此。

他可以不喜歡沈舒雅,可以去喜歡別的女子,畢竟這并不是教條守禮的古代,女人離開男人,并不是不能活。

沈舒雅離開他,或許會有另一個男人來疼愛她,有屬于自己的美滿的婚姻。

他只需要告訴她,對她沒有感情,不願意和她結婚,這很難麽?

可是歐陽玉卻并不,他嘴裏喊着為歐陽珠寶奉獻自己的婚姻和幸福,把自己比喻成了一個偉大的犧牲的悲情的人,明明已經變心,卻非要給沈舒雅希望,叫她以為他還是喜歡她的。

他用溫柔困住她,為了的只是沈氏珠寶。他甚至為了另一個女人,來摧毀沈氏一家。沈望舒不知道背負了沈家人命之後,歐陽玉是怎麽有臉快樂地和高婉寧生活在一起的,可是既然她來了,他就別想再幸福了。

“那畜生劈腿,舒舒和他分手了。”沈母不願意女兒總是提起傷心事,嘆氣說道。

她的女兒有才有貌,怎麽就遇上了那麽一個小畜生!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劈腿?!”沈父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氣得連薛爺握着沈望舒的手,都顧不得出手阻攔了。

沈家和歐陽家算是門當戶對,沈望舒并麽有高攀歐陽玉,那小子竟然還不知足。

他給愛女陪嫁了整個沈氏珠寶,歐陽家竟然還這樣欺負人。

“就算他不劈腿,我也會分手。”沈望舒溫情地看着她這一世的父母,親手給他們倒了一些香噴噴的紅茶,自己撿了一塊小小的姜餅咬在嘴裏,含糊地說道,“我有喜歡的人,比那個沒用的二世主強出百倍千倍。”

她覺得沈母親手烤的姜餅味道不錯,奶香怡人香脆可口,還入口即化,吃到了嘴裏一股淡淡的甜味兒就蔓延開,仿佛連心裏都變得甜起來。她眼睛一亮,又抓了一塊,遞給阿玄。

他這輩子,該叫薛玄了。

薛玄安靜地看她,之後垂頭用威嚴冷峻的眼神看那姜餅,也不接過,探頭就着沈望舒的手指吃了。

他咬着姜餅,伸出紅舌來,還舔了舔沈望舒的手指尖。

指尖上沾染的那點糖粉都被他卷在了嘴裏。

沈父突然不咒罵歐陽玉了,看着薛玄目瞪口呆。

沈母的眼睛卻亮了。

她不在意沈父的那些擔心,只在意的是,當自己的女兒看向薛玄的時候,那眼裏的光彩,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璀璨。

就算是從前面對歐陽玉,也沒有那樣的光亮。

薛玄比歐陽玉強出一個銀河系去,如果沈望舒喜歡的是薛玄,沈母心裏更放心。

她早就聽說過薛玄不近女色的傳聞,如果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女兒,就一定會愛護她,不會再如同歐陽玉一樣叫她傷心。這個青年太高傲,他高高在上,那樣的龌蹉的事情,他甚至都會不屑去做。

真正強勢的男人,也不會用身邊女人的多寡來昭顯自己的成功與地位。他們會更愛惜羽毛,會用更嚴苛的教條來束縛自己,或是當這樣的男人愛上一個女人,他的眼裏就不會再有別的女人的身影。

她不管未來的女婿是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只要對她的女兒好,就算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在她眼裏,也是最大的好人。

“薛爺如果喜歡這姜餅,往後叫舒舒做給薛爺吃。”沈母微笑說道。

“阿玄。”薛玄心滿意足地吞了姜餅,方才淡淡地說道。

“也好,阿玄叫起來也親近。”沈母就微笑了。

沈父才要說話,腰間的軟肉頓時被一雙鐵鉗擰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眼睛都直了。

沈母一邊猛掐沈父,一邊露出沒有波瀾的笑容。

薛玄黑沉的眼睛掃過正小口小口倒吸涼氣的沈父,抿了抿嘴角,扭頭當做沒有看見。

“你的眼光不錯。”他覺得沈望舒能夠看得出自己比那什麽歐陽家的小子強出千倍百倍,真是十分有眼光,貼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見沈望舒側頭對他微笑,甜膩膩的姜餅和暖暖的紅茶的香氣彌漫,溫暖的午後的陽光之下,他心裏有什麽被觸動了。他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可是這一刻想到的,卻是想要抱着沈望舒一同到一個能曬到太陽的花園裏,抱着她一起睡一個午覺。

那一定會是一個好夢。

薛玄想到那樣靜谧安然的時刻,眼裏都閃動着淡淡的光彩。

“劈腿那小子,是歐陽家的?”他頓了頓,突然有些不悅地問道。

“你要替我報仇?”沈望舒對薛玄為自己報仇完全沒有抵觸。

他們是夫妻,是最親密的人,為什麽不能為她報仇呢?

“斷了他們的貨。”薛玄側頭冷冷地吩咐道。

他身後一個安靜站着的壯碩青年露出詫異之色,只是看到了笑容潋滟愉悅的沈望舒,目中露出幾分了然,轉身出去打電話了。

“會不會損失大了點?”

“不會,貨不愁賣。”不然他不會是各處珠寶公司都想巴結的座上賓。不過薛玄并不是一個喜歡交際的人,對這些珠寶公司的邀請從來不屑一顧。

就連沈父,也是搭上了很多的人情和精力,機緣巧合才能請到他。

不過此時沈父的心裏有沒有後悔就不知道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和薛玄特別親近的女兒,再看看地薛玄也十分親熱,已經喚起了“阿玄”的沈母,不由敗下陣來。

不過他是家裏管理公司買賣的人,對薛玄身後的勢力有更直觀的認識,努力了半天,也沒能跟自家兩個傻女人一樣把“阿玄”叫出口。可是看到薛玄對沈望舒那縱容的樣子,沈父的目光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罷了,看在他斷了歐陽珠寶的貨。

薛玄雖然沒有掌握緬甸所有的翡翠礦坑,不過他勢力最大,親自開口說不要賣貨給歐陽珠寶,在緬甸賣原料的商人,一般都不敢賣給他們家了。

不僅是翡翠,還有各種寶石。

一想到歐陽珠寶要瀕臨窘境,沈父就愉悅起來,痛痛快快地吃起了小姜餅。

看到自己短短時間就叫沈父沈母滿意了,薛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在沈望舒看過來的瞬間,飛快地落下,做出面無表情的冷峻模樣兒。

“裝模作樣。”他最喜歡搞鬼,沈望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依舊十分熟稔。

沈父看見了,一顆心頓時就提起來了。

這也太大膽了。

然而叫沈父感到驚恐的,卻是薛玄動了動,湊近了沈望舒,要求“再掐掐”。

沈父吭哧吭哧,想要說點兒什麽,可是腰間一痛,還是沒敢開口。

“外頭陽光正好,你帶阿玄在別墅走走。”沈母因對歐陽玉厭惡透頂,倒覺得薛玄是個不錯的人。雖然小夥子一見面就太熱情了,不過這年頭兒都有一見鐘情的話呢。

她本以為在丈夫嘴裏十分恐怖的薛爺是個不好相處的人,可是看他對沈望舒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縱容,脾氣很不錯,臉上的笑容便擴大了起來,她并不是一個老古板,也知道年輕人獨自在一處的時候才會更親近,因此想叫這兩個單獨呆着。

“不好吧。”沈父還是沒有忍住,咳嗽着說道。

怎麽像賣女求榮似的。

他雖然已經是個中年人,不過素來懂得保養,不吸煙只喝一點酒,又不喜歡在外勾搭女人,因此看起來格外年輕些。

只是他一臉的苦相,生生地皺起了滿臉的褶子。

他明白沈母是擔心女兒結婚的事,可是這世上不是哪一個男人都能來娶他愛女的啊,一邊在心裏暗暗地腹诽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沒見識還偏要作死,沈父卻不敢在嘴裏說出來,不然只怕今晚就得嘗嘗女人的厲害。

他只好對沈母小聲兒說道,“才第一次見面,舒舒只怕會怠慢,薛爺好容易來一趟,怎麽能叫薛爺費心一些小事呢?”他嘀咕了一番,見沈母無動于衷,就推她道,“快去做飯。”

雖然別墅有傭人,可是一日三餐,都是沈母親手料理。

“炖個鴨子。”沈望舒急忙說道。

“你不吃鴨子的。”沈母怎麽會不知道女兒的口味。

“阿玄喜歡吃。”沈望舒理所當然地說道。

沈父又忍了一會兒,方才嫉妒地問道,“爸爸喜歡什麽,舒舒還記得不?”

“再清蒸一條魚。”沈望舒見沈父急了,抿嘴兒笑了。

沈父頓時隐蔽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他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兒。

“挺大的年紀,還吃醋了。”沈母無奈地彈了一記在沈父的額頭上,就覺得這個在商場上笑裏藏刀勾心鬥角的男人,一回到家裏就變得幼稚起來。

不過她可不是個幼稚的人,只當沒聽見女兒“媽媽喜歡拌菜,我也最喜歡”的甜言蜜語,也拒絕承認自己的眼睛也笑得彎了起來,腳步輕盈地去廚房做飯。沈父得意了一會兒,本想和薛玄炫耀一下其樂融融的幸福家庭生活,不過還是沒有那麽親近,就在一邊自己笑自己的。

他眉開眼笑的,沈望舒也覺得開心起來,正要帶安靜的薛玄出去走走,卻見門外一個傭人走進來。

她還沒有走到近前,就被薛玄帶來的那些精銳的大漢給攔住。

“怎麽了?”沈望舒揚聲問道。

那個傭人被攔着不能走過來,只好和一個黑衣大漢說了幾句話,就等在門邊上,那大漢大步走過來,看着安安靜靜被沈望舒掐着耳朵,一臉從容看他的薛玄,堅硬沒有表情的臉突然抽搐了一下。

不過他應該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表情,沉聲說道,“外面有客,說是歐陽珠寶的人。”他說完,似乎對首領如今的形象很不忍目睹,偏過了頭去不忍再看了。

什麽時候兇狠陰厲的首領,變得這麽聽話了?

“歐陽?!”沈父正偷着樂,聽見這個頓時又怒了。

“還敢上門!”沈父只恨現在是法治社會,打人犯法,不然非剁了歐陽玉不可!

他才想叫人關門不叫人進來,卻聽見外頭傳來了老年人的高聲的笑聲,“沈老弟不會不見我這個老頭子吧?”竟是還沒有請進來,就自己進來。

沈望舒就見門口,一個雖然年紀很大,不過精神極好的老頭子笑眯眯地進門。他穿着一身着紅色的唐裝,看起來十分和氣,他的身後跟着兩個青年,一個西裝革履一臉的精英範兒,另一個俊美精致,風度翩翩,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腳步有些踉跄。

當然,這個可以理解,畢竟沈望舒那一腳踹得不輕,這麽短的時間能走路過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沈父的臉頓時陰沉了。

那老頭兒自然就是歐陽珠寶的掌舵人,歐陽老爺子,這位也是一個傳奇的人物,據說當年一窮二白,拼着掉腦袋的危險來往中緬邊境,生生地攢下了偌大的家財,而且似乎從緬甸的土人處學了很多辨認毛料的技巧,他選中的毛料很少有失手的時候,又懂得鑽營,一來二去就将歐陽珠寶做大。

他如今雖然已經很老了,連孫子都在公司裏擔任要職,不過卻并沒有放開手中的大權,涉及珠寶公司的一切的變動,都需要經過他的同意。

不過他比沈父年長許多,之前還要歐陽玉和沈氏聯姻,如今喊了一聲沈老弟實在有點兒差輩分。

他仗着自己年紀大,因此也不在意沈父的臉色,一邊笑一邊往裏走,卻叫薛玄帶來的大漢給攔住。

“這是?”他年老成精,自然看出這些大漢的氣勢不同,渾身的殺氣和血腥味兒是做不得假的,臉上也露出了驚容。

沈父解氣地看着歐陽老頭兒被攔在外頭,突然覺得沒有開口叫人放歐陽老頭兒過來的薛玄也挺好的。

沈望舒見有外人進來,已經松開了薛玄的耳朵,只握着他的手。

“不管如何,結婚的事也該最後給個交代,徹底了結。”聯姻可不是沈望舒一個小輩嘴上說不結了就不結了,這是涉及到了兩家人的大事。

沈望舒今日必須得要個了斷,和歐陽一家都斷得幹幹淨淨,免得日後歐陽家又來攀扯自己。她見薛玄皺眉,似乎有些不樂意,湊在他的耳邊含笑笑意說道,“斷幹淨了,我才能嫁給你。”這又不是古代,因此她很大膽地沖着薛玄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薛玄的耳朵尖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他用幾乎能吃人的眼神盯了壞笑的沈望舒許久,方才勉強動了動,再一次交疊自己的雙腿。

他把沈望舒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叫她感覺自己沸騰的溫度。

雖然有些不樂意,不過他還是輕輕點頭,叫人放了這三個進來。

歐陽老爺子這才大笑了兩聲。

他聲如洪鐘,老當益壯,看起來比孫子歐陽玉還要結實一點,快步走到了沈父的身邊不客氣地坐下,看到和沈望舒坐在一起的竟然是薛玄,他眼裏露出驚愕,卻不敢用面對沈父一樣輕慢的态度來看待薛玄,臉上也恭敬地笑道,“薛爺也在,沈家今日真是蓬荜生輝。”他似乎還不知道薛玄斷了歐陽珠寶的貨,十分熱情地要求道,“薛爺如果不嫌棄,歐陽家……”

“我很嫌棄。”薛玄打斷了歐陽老爺子的話,很不客氣地說道。

好好兒的正在被人舒舒服服地掐耳朵,誰知道冒出一個糟老頭子來,薛爺心裏很不高興。

歐陽老爺子一噎,卻不敢發作,只好客氣地笑了笑,扭頭和沈父嘆氣道,“今天老頭子過來,是厚着臉皮來給沈老弟賠個罪!這小子!”他恨鐵不成鋼地指着俊美的臉有些黯然,因此變得暗淡的歐陽玉說道,“心太善良,看到一個可憐的人,就想要幫幫她。沈老弟也知道,他心最正,沒有什麽彎彎繞繞,被外頭的女人一時哄騙了,也是有的。不過老頭子已經罵過他了,叫他上門來給沈老弟和沈小姐賠罪。”

他年紀不小,姿态放得很低,如果是心軟的人,只怕會叫他的求情給說動了。

可是沈父面對女兒的事情,那是寸步不讓的,他如今有了薛玄的底氣,雖然不承認,不過不得不說,還是有膽子說不了的。

至少有薛玄兜底兒,沈望舒總是能嫁出去的。

“他這麽個善心的人,今天被哄騙一回,叫舒舒傷心,明天再帶回來個女人,再叫舒舒傷心,這還有個頭兒?老哥兒說得也太輕松了,這樣善良的好人留給別人去消受,我家舒舒不敢高攀。”

他也不客氣地給自己長了輩分。

既然不能聯姻,那憑什麽要矮歐陽老頭子一個輩分?因此沈父對歐陽老爺子僵硬的老臉視而不見,不客氣地數落了一番歐陽玉,這才擺手道,“訂婚的喜帖反正還沒有發出去,叫我說,這婚事就算了。”

“這怎麽行!”歐陽老爺子的臉微微一變,隐蔽地瞪了歐陽玉一眼,這才誠懇地說道,“孩子們還是有感情的。”

沈氏珠寶只有沈舒雅一個繼承人,還是個女兒,只要歐陽玉和她結婚,等沈父沈母過世,這沈氏珠寶不費吹灰之力,就到了歐陽家的手裏。

這樣的便宜,歐陽老爺子怎麽會叫它跑掉。

“什麽感情,舒舒對這小子沒有什麽感情。”沈父并不是一個愚蠢的人,早就知道歐陽家這點小算計,只是他想着,如果沖着沈家這麽大的家業,歐陽玉白白得了這樣的好處,應該會好好兒對待自己的女兒了。

誰知道他還沒死呢,這沈氏珠寶還沒落在歐陽家的手裏,歐陽玉就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給愛女沒臉。公然帶着一個女人來耀武揚威,還站在那個女人的一邊,這還是人幹的事兒?

沈父都覺得沈望舒給歐陽玉那幾腳,真是很解恨。

他反口不認賬了,歐陽老爺子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不過來賠罪!”他不得不沖着歐陽玉喝罵道。

歐陽玉臉上還帶着細微的血痕,雖然已經結痂,不過看起來依然觸目驚心,他俊美的臉上閃過屈辱,可是看了一眼打從進門就閉嘴當空氣,面無表情的堂兄,還是起身走到了沈父的面前。他見沈父看都不看自己,顯然是對自己十分不滿,抿了抿嘴角,方才消沉地說道,“是我的錯,沈伯父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計較。”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自己挨了打,卻還要來賠罪。

沈舒雅在s市所有的珠寶商人面前對他劈頭蓋臉的打罵,叫他成了笑話,可是他卻要來賠罪。

就因為沈氏珠寶麽?

他走起路來還是會隐隐地作痛,臉都慘白一片,可是想到被嚴密地保管在歐陽家金庫的那塊三千萬的毛料,還是心頭一振。

只要對爺爺證明,他能夠為歐陽珠寶做出更多的貢獻,是不是就不必聯姻了?

高婉寧已經被他安然地送到了自己名下的一間小公寓裏,她今天丢了臉,也十分消沉,他也聚得很對不起他。

“解除婚約吧。”沈父看都看的看這并不是發自內心的賠罪,冷冷地說道。

他一定要求解除婚約,歐陽老爺子見他說不通,頓時露出幾分不滿,想了想轉頭對沈望舒笑道,“舒丫頭呢?”

沈望舒深愛着歐陽玉,什麽都願意為他做,想必會原諒歐陽玉這一次的。

歐陽老爺子充滿了信心,眼裏還帶着幾分笑意。

“解除婚約也是我的意思。我一個沈氏珠寶的大小姐,可沒有為了一個男人和別的女人争搶的道理。”

沈望舒見歐陽老爺子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了,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年頭兒,什麽都缺,就是不缺男人。又不是仙人下凡,這個不好,我就換一個好的,何必費心。”她見歐陽玉臉色慘白地看着自己,笑了笑便說道,“有女人願意撿我用剩下的,那就拿去用就是,左右她不嫌棄就行。”

真當離了他孫子就不能活呢?

她這樣不客氣,歐陽老爺子的眼裏也閃過幾分怒色。

只是他也知道今日确實是歐陽玉行事不檢點,這就算想要劈腿,也得等結婚之後,拿到了沈氏珠寶的不是?知道沈氏父女還在氣頭兒上,此時是說不同的,歐陽老爺子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舒丫頭這是還惱着,算了,小孩子們的感情,叫他們自己解決去。只是我和沈老弟說句心裏話,我是真喜歡舒丫頭,實在是舍不得她,訂婚咱們日後再商量,解除婚約,也從長計議,往後別叫孩子們再後悔。”

“不會後悔,今天就解除婚約。”薛玄沉默着聽到這裏,突然淡淡地說道。

他突然開口,頓時叫人側目,歐陽老爺子霍然轉頭看他,之後一雙老眼就落在了這兩個交握的手上,頓時臉皮一抽。

“她已經不喜歡你了,你為什麽非要糾纏不放?”“薛爺”還記得沈望舒的話,解除婚約就能嫁給他了,此時便板着臉,在歐陽玉蒼白的臉色裏說道,“她喜歡的是我,就算勉強,她心裏的也人只有我,你們也不會幸福的。”

真是好大的臉吶。

跟在原配面前耀武揚威的逼宮外室一個調調兒。

沈父偷偷兒捂住了臉。

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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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