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李立反應也是快,見那砍刀就要兜頭落下,他砰的一下關上房門。

幾乎是同時,房門瞬間被破開一個大洞,足有三指寬的被砍刀劈出來的縫。

邱老師丈夫的臉就出現在那道門縫裏,屋裏的人能清楚看見他猙獰的笑容和陰狠的眼睛。

這棟別墅雖然年份有點久,連地板都疏于保養踩上面咯吱咯吱的。

但那年頭的人做事比較踏實,所以其實各方面家具設備是真的不錯。

房門都是厚實的實木,又經過匠人細心打磨抛蠟,實際上是非常牢固的。

就連李立這樣強化體質的都沒辦法一刀砍穿,而這個生前連他們中最弱的汪蓓都可以掄起來的瘦弱男人,卻一來就辟出這麽大個窟窿。

可見玩家的體質在這會兒已經不存在碾壓優勢,在力量對比上,他們已經變成了真正被狩獵的一方。

外頭那男人仿佛是恨極了這幾個人,貓抓老鼠一樣想要不慌不忙的折磨他們。

只見他的臉慢慢貼在門中央那條豎縫上,一只陰毒的眼睛透過縫隙想欣賞這些老鼠的驚慌失措般。

李立和汪蓓他們被這恐怖的視線吓得倒退兩步,他們的反應像是取悅到了門外的東西,就聽他發出幾聲得意的粗啞笑聲。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聲就突然扭曲變形,變成了慘烈的痛呼。

原來是祝央拉開門邊的李立,自己站到了那個位置,随即伸出尖尖的手指甲就沖那只眼睛戳過去——

“啊~~~,啊——!”

她這動作讓屋裏三人肩膀一跳,那真是看着都疼,門外的慘叫也幾度變形。

過了良久才恢複,然後外面的人明顯惱羞成怒,不再有耐心慢慢來。

透過門縫屋內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再度舉起了砍刀,以第一下的力度,怕是最多再來兩刀,整個門也就被劈散了。

李立他們呼吸到了嗓子眼,卻見那刀猛的劈下的同時,祝央突然打開房門。

他們都被這家夥的動作給吓尿了,本來就攔不住兩下,你還放他進來?

誰知邱老師的老公身體因為蓄足了力慣性前傾,這一刀揮空,整個人便踉跄着跌了進來,往前沖了好幾步。

祝央不等他穩住重心就借着慣性一腳将他踹趴在地,抽過旁邊電視櫃上的一瓶酒。

瓶口往牆上一敲開了封,便整瓶酒一股腦沖男人倒下去。

男人這次的經歷本就慘烈,整個人被打成肉醬,凝合起來後是渾身哪裏都是破口。

就跟渾身是傷的人被兜頭淋上酒精一樣,各種滋味之酸爽,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啊——,啊——!”

男人在地上疼得卷縮成一團,酒液仿佛滲進了他的皮膚,跟無數只螞蟻在啃咬一樣。

李立他們見這男的出場不到三分鐘,已經被弄得欲仙欲死兩次了,看着祝央即便失去優勢下還不慌不忙穩得一批的操作,頓時明白輪到他們喊六六六的時候到了。

忙一左一右道:“老大真厲害,老大真絕了,老大還需要做什麽?您說,我們動手就行了。”

祝央便嚣張道:“那還愣着幹什麽?紅酒肉餡都腌制好了,接下來烤漢堡肉啊。”

汪蓓立馬掏出打火機,畢竟得逃命,基本的工具武器之類的,還是有所準備的。

火苗一沾上地上痛呼那玩意兒,就立馬席卷全身,整個人變成了一火人。

紅酒烤肉的滋滋聲和微妙溢出的香味香味傳來,四人看着快被烤熟的人,嘿嘿冷笑幾下出了門。

誰知剛踏出房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一聲巨響,衆人回過頭,看到那男人居然站起來了。

身上的火居然已經熄滅了,整個人呈現一種微妙的醬褐色,像是烤熟的肉餅。

對方傳出一聲尖嘯,不似人聲。然後撿起地上的砍刀,瞬息之間已經靠近祝央他們一大截。

速度之快,簡直和往常遇到的鬼怪不可同日而語。

幾人躲避之下被逼到了洗漱池那邊,祝央見那玩意兒追趕他們的時候身上還在梭梭的掉肉沫。

忙将水槽旁的橡皮管子接水龍頭上,正要開足最大馬力給這烤肉人火辣辣的身體來個冰火兩種天。

那人背後就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頭哐的一聲拍在牆上。

竟然是邱老師,她此時的樣子也滿身是血,脖子四肢等多處地方都是接連的紅痕,可以看出生前是怎麽慘烈被分屍的。

她沖着幾人笑了笑:“外子無狀,叨擾到各位了,別見笑,這就把他帶走。”

說着就拖着那男人準備回房間。

然而面對玩家一行猙獰威風的男人在越來越接近他們曾經自己的租屋時,卻恐懼得面無人色——

盡管他已經沒有人樣了,但那雙眼睛裏的畏懼和瑟縮,可見邱老師活着的時候受盡這人家暴折磨,死後終究是翻身調轉了立場的。

等男人的身體被拖進房間,他的腳還試圖勾住門沿掙紮不想進去,仿佛進去那裏就是無盡的折磨。

而跟在後面蹦蹦跳跳的小明看見了,則伸出小短腿一腳将男人勾住門框的腳背踢開,又回頭沖祝央他們笑了笑。

一家三口便隐沒在了黑不見底的房間之類。

邱老師的幫忙當然是意外之喜,李立他們是沒遇到這麽便宜的事的。

不過不論如何,那男的變成鬼這麽難纏,這還僅僅只是其中一個,有鬼怪NPC願意幫助他們牽制,也是減輕一份壓力。

衆人正準備離開這裏下樓,就感覺洗漱池那面牆蠕動了起來。

整個動靜還非常巨大,讓整個走廊都晃了兩晃,幾人忙撐住牆面才穩住身形。

然後沒一會兒便一個肥胖的身體從鏡子那邊的水泥牆裏鑽了出來。

和女鬼小姐當時一樣,此時水泥的質地仿佛變成了容易來去自如的泥漿。

而房東那肥胖的身體居然也如同柔軟無骨的滑泥鳅一樣滑了下來,呈S型在地面迅速滑動,瞬間就靠近了他們。

這肥泥鳅一般的體型做這種動作非常滑稽,可那駭人的速度胖頭魚一樣死盯着他們的腦袋,還有被水泥覆蓋,露出灰森森獰笑的牙齒,就讓人完全笑不出來了。

那人的目标也明顯,首先直指祝央,然而就在快碰到祝央褲腳的時候,整個身體被定住了。

卻是祝央眼疾手快的抄過走廊邊的一把椅子,直接就把房東的頭和肩膀卡住了。

就跟制服力量懸殊的猛獸得先套住對方的頭一樣,頭無處實力又是關鍵,抓住了就輕易掙脫不開了。

果然房東跟一條缺氧快死的魚一般掙紮起來,可祝央卻并不滿足于此。

她毫不含糊的一刀紮房東腦袋上,把整個腦袋釘在地板。

然後才撤開椅子示意陸辛用椅子給她抵住房東還在掙紮的身子,随後揚起刀剁下了他的脖子。

可憐房東終于等到索魂夜能出來,一身本事還沒來得及展示,就被祝央搞得身首分離。

李立他們在這之前還準備上腳把人踢開以緩解祝央的壓力呢,結果全程不到五秒這玩意兒就撲了街,均被這麻利的操作弄得是目瞪口呆。

祝央看着倆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兒,鄙視道:“怎麽?菜市場沒見過殺泥鳅?”

殺泥鳅當然見過,也是用釘子把頭釘木板上,然後開始剮。

可這——

此時女鬼小姐從鏡子裏出來,見狀不樂意了。

她不滿的對祝央抱怨:“我說姐,你能不能動作別這麽快啊,我還想等他自以為快報仇,正得意的時候出來吓死他呢,這都沒打一個照面,就被你廢了。”

“不是說好給我機會表現嗎?你不能搶我表現機會啊。”

李立和汪蓓表情都麻木了,好吧!這位女鬼小姐一開始就是他們陣營的,而且索魂夜之前就是鬼了,會幫他們好像也很正常。

祝央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喋喋不休了,指了指地上的胖屍:“頭我暫時還有用,屍體你收回去吧,想想你被封了多久?才封兩三天就出來放風,美得他。”

女鬼小姐深以為然,感動她姐這麽為自己所想,然後把手一揮水泥就又卷了房東的屍體填回牆上。

索魂夜所有鬼魂的力量都大大增長,作為死了好幾年厲鬼的女鬼小姐自然首當其中。

而且她這個支線極少有人觸發出來,即便觸發出來了,玩家大多也是怕增加鬼怪NPC給索魂夜逃生徒增難度,所有在祝央之前,沒有一個人将她放出來過。

她本就枉死,還有這等日夜煎熬的怨氣,一經爆發自然很強。

不過每一個支線的鬼魂雖然厲害但是限制也多,就比如屬于二樓的邱老師一家和女鬼小姐,一旦玩家通過這片區域,他們也不能在幹涉了。

不論救人或害人都不行,不然女鬼小姐還想護送她姐直接出門來着,可惜游戲規則不會有這麽便宜的空子可鑽。

祝央一行安然出了走廊,來到樓梯口,正準備下樓的時候,便看到樓梯另一端房東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鑽出來了。

整個人趴在樓梯口正準備往上爬,被祝央再度燒得焦爛的臉正仰着頭看着他們笑得惡毒。

誰料祝央卻是一見她就樂了,然後擡手将手裏的頭沖她扔了過去——

“喏,給你,省得你說我言而無信。我祝央說過的話,什麽時候有不算數的道理?”指了指房東太太下意識接住的頭:“說晚上讓你們兩口子見面就讓你們見面。”

房東太太捧着手裏的頭,和房東的臉面對面,這是真見了面了,字面上的意思。

房東被剁下腦袋後其實還沒死,一路從走廊過來對着祝央一行破口大罵。

結果冷不丁被扔了出去,被接住視線聚焦的時候就看見眼前一張爛臉。

房東太太也是與此同時發現這是自己老公的頭,兩口子同時爆發出一場一浪賽一浪的尖叫。

被對方吓的!

接着還沒反應過來的兩鬼被又被祝央一夥兒牽了風扇電源線捆了重新塞進鏡子裏。

房東要被塞進去的時候還在慘叫着求饒:“別塞我進去,我不要看到這婆娘的爛臉,你幹脆扔我回樓上,我躺在水泥裏和女鬼做鄰居都好。”

房東太太聞言,頓時悲從中來,又恨意叢生:“我變成這樣到底是為了誰啊?你還想和小妖精雙宿雙飛是吧?那就讓你天天看着老娘這張爛臉。”

祝央一愣,早知道這兩口子這麽互相拖後腿,她也就不廢這麽大工夫了。

正要拍手繼續往外走,腰側就猛的被一股勁力襲來。

祝央整個人登時被擊倒,劇痛席卷而來,她感覺到自己是被狠狠的踢了一腳。

此時另外三人也因她的遇襲頓時警惕起來,陸辛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不過按下了自己已經下意識擡起的手,到底什麽都沒做。

只是上前将祝央扶起來。

這會兒李立也受到了攻擊,整個人被鏟翻在地,和他站得比較近的汪蓓頓時恍然警惕到了極致。

祝央這片刻時間也緩過勁來,她的身體素質真的已經變得很強,只是這輩子都鮮少挨揍的她眼中頓時被瘋狂的獰意填滿。

她抄起前臺旁邊的飲水機往地上狠狠一砸,質量一般的生膠塑料桶炸碎。

整個他們站立這片都被水印覆蓋,接着地板上就有腳印憑空出現在了水灘上。

就在離祝央不到兩米之外,看來是正準備對她發動第二次襲擊了。

祝央咧嘴狠笑:“抓到你了!”

那串腳印頓時想逃,可既然擁有隐形這種逆天優勢,其他方面自然不能和別的鬼相比,甚至體質也沒有增強太多。

祝央的速度一把就徒手抓到了對方,然後重重的按在了地上,又給陸辛使了個眼色。

陸辛不用她吩咐已然在牆角找到了一罐油漆,老房子磕磕碰碰的地方到處都是,這種東西總不會少。

兜頭就是一罐漆潑下來,這個隐形鬼也就無所遁形起來。

祝央這才松開手,換李立他們把人按好,拉過前臺旁的那座巨大風扇。

大廳空調早壞了,地方又不小,所以平時都是靠這大風扇對付,之前祝央還扯斷線吊死過房東太太在房東門前。

不過第二天沒風扇又嫌太熱,使喚陸辛給修好了。

她徒手擡起那麽大一座風扇,撕開鐵絲扇罩,只剩下三片金屬制的大扇葉。

這種風扇動力強大,祝央一個人還不好操作,便讓汪蓓給她打開開關,馬力最大那檔。

然後裸露的金屬扇葉就瘋狂轉出殘影起來,祝央獰笑着示意李立往旁邊挪一挪。

随後就将電扇按到了地面那鬼身上。

頓時慘叫響徹整個大廳,祝央的聲音隐沒在這慘叫中。

她不慌不忙道:“沒有電鋸,這個鈍一點,你就将就受用啰。”

不知何時崔小姐出現在了他們周圍,看着這血肉橫飛的慘烈一片,啧啧道:“我滴媽呀!這玩意兒這是有史以來最慘的一次吧?何必呢,就二十萬塊錢,非要跟你們死磕,這下好了,把自己磕死了。”

從崔小姐這裏大夥兒知道這家夥的麻煩就在于隐身,可能生前就是跟蹤狂吧,死後能力倒是對得起他的稱號。

崔小姐有心幫他們,不過這能力确實不好搞,也得先按捺住等他破綻。

可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收拾的透透的。

崔小姐道:“我們還說支應你們一下幫幫忙,看起來你們好像并不需要?”

祝央擺擺手:“那也不是,幸好這癟三不算強,你想他要是體質和樓上那貨一樣強,或者拿在手裏的東西也可以隐形的話。”

“被偷襲第一下估計我們就死了,還是得謝謝你的。”至少崔小姐有這份心思的話,她肯定有相克對方的辦法,作為玩家也多了一層保障。

不過這破游戲好歹還有點良心,這次難度雖然調高得不像樣,但畢竟還是考慮到了新玩家所能承受的極限。

這樣一來房子裏的鬼差不多都解決了,還剩一個吳越不過看他當時也架勢也應該不會阻攔。

正當一行人以為通關近在咫尺,準備跨出大門的時候,赫然發現大門外滿是流淌的黑。

就像瀝青在地面滑動一樣,給人感覺極其不祥。這黑色的粘稠還在往前蔓延。

幾人收回了腿,想往後退,結果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也被這片黑包圍了。

此時吳越出現在二樓,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開口道:“看來它不願意被帶走,掙紮得厲害呢。”

這話一出來,祝央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這些黑色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粘稠物,又或者說是惡意或者詛咒的具象化,估計就是吳越送給她那本書的意志吧?

游戲裏的道具是這麽難帶出去的存在?但看吳越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其中的好處也不需言說。

這下可真是報酬越大風險越大啊。

要不是吳越這會兒站得遠,祝央鐵定拉他過來毒打一頓,早擺明車馬即便再好的東西要不要也是她自己判斷啊?

吳越要是能聽到她的想法,肯定會嘲諷這家夥怕是把自己連撕三張書頁,還威脅人家要活炸紙張天婦羅的事也忘了。

梁子早結下了,哪裏是她選不選的問題?

眼見包圍圈越來越小,黑色越來越靠近,祝央問汪蓓要了打火機,點燃火便扔了下去。

但細小的火苗瞬間被吞噬了,李立他們一邊做的物理攻擊也全不奏效。

祝央拿出那本書,毫不心疼的将之撕成兩半,誰料和上次在廚房不一樣,黑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滾動越發瘋狂起來,作勢下一秒就會反撲。

這些玩意兒滑不留手又像有自己的生命般,和其他的厲鬼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也是,這可是本體能驅使鬼怪的玩意兒,若說其他鬼都是新手場的物理攻擊手段的話,那麽這個就是屬于高等的靈能攻擊,是絕不應該出現在新人玩家面前的。

見每條線都有自己的攻擊區域限制,就可見游戲還是得針對新人還是設有上限的。

祝央猜如果僅僅是她還有李立汪蓓三人的話,這玩意兒是絕對不可能觸發出來。而現在超出他們經驗和能力上限的東西出現了。

祝央看了眼陸辛,想必就是這個日不死的家夥帶來的兇殘後果。

幸好這家夥還要點臉,事到如今也不劃水了,只見他手一翻手中就出現一張符紙。

正當祝央以為這是可以逼退惡念的符紙時,嘴裏就冷不丁被塞了東西。

卻是陸辛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把那符紙塞進了她嘴裏。

別說祝央,連李立和汪蓓都懵了,這跟班狗膽包天的幹了啥?

祝央本想吐出來,結果那玩意兒一進她嘴裏就化了,以她現在的速度,全程居然根本沒反應過來。

她這是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可不待修理陸辛,那些黑色突然仿佛受到刺激一般。

猛的加快速度,突然就來到他們腳下,而一眨眼又已經覆蓋住腳面往膝蓋上爬了。

祝央本來就讨厭這些黏糊糊的東西,頓時惡心得頭皮發麻,此時李立和汪蓓已經被黑色爬上了半腰。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祝央一想到自己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很可能是一具被瀝青裹着的焦黑,又可能被這怪水吞噬過後變成枯骨,或者更慘一點,被吸幹精氣外表變成幹屍老太婆一般。

自認大好年華的美人兒,這種死法根本不符合她的美學,或者說她每個細胞都在強烈抗議。

眼見那黑色已經來到脖子上,祝央終于顧不上自己給自己設下的限制,尖叫出聲——

“啊——————”

這聲音,尖銳如針,直紮進人耳膜般,穿透力在一般人看來真叫生平僅見,哪怕是那些女鬼,在這天賦面前都自嘆弗如。

聲音一出,頓時整棟房子裏的鬼怪感覺魂魄不穩,有被震散的危險,離得最近的李立和汪蓓冷不丁的差點被震破了耳膜。

擡眼一看陸辛,那狗膽包天的跟班居然早已經先一步捂住了耳朵,這會兒正是房子裏唯一從容應對的人。

這倒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前他們用盡辦法,火燒水澆撕書全無辦法的黑色粘稠物。

竟然就在祝央這沖破雲霄的尖叫中瞬間退散,從他們身上剝落下去直至消失。

突然起來的驚喜都把兩人震懵了,他們心有戚戚道:“原來需要音攻啊。”

說着李立又笑嘻嘻的對祝央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尖叫聲音可真是,哈哈哈跟哨子精似——”

話沒說完,就看到祝央一雙眼睛瞪着他,仿佛他敢再多嘴一句,她就敢塞他回去跟屋子裏的鬼作伴。

祝央氣得真嘴角有些抽抽,她從小尖叫聲嘆為觀止,又尖又長又有穿透力,以前那些看不慣她的賤人們背後也就這點嘲笑她的地方了。

祝央把那外號鎮壓了下去,反正是沒人敢找死在她面前提,可到底她自己也不喜歡自己的尖叫聲。

所以通常情況受驚吓時都會強行給壓下去,久而久之對于驚吓耐受也挺高的,要不是剛剛差點變成醜八怪屍體,哪怕是好看點的死法,估計她都不一定會叫出來。

李立說那玩意兒逼退是因為音攻,但祝央明顯感覺到當時有什麽能量通過聲音強烈擴散出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陸辛那張符的功勞。

這會兒幾人已經出了別墅大門,通關要求已經達成,祝央正準備收拾陸辛,就看到邱老師他們來到了大門口。

一門之隔,确是陰陽之隔。

崔小姐晃了晃腦袋:“哎喲我去,你這麽大的能耐早說啊,魂兒都差點給你震散了,幸好離得遠回了結界,不然我們今晚得交代在你手上。”

邱老師也摸了摸小明的頭:“剛直接把孩子吓哭了。”

小明還可憐巴巴的擡頭看祝央。

祝央抽了抽嘴角,這特麽整場游戲攢的英明全毀了。

不過還好道別之際,大夥兒也沒戳她痛處。

女鬼小姐還道:“以後還能不能見你啊?我還等着變漂亮進姐妹會呢。”

祝央這會兒正自暴自棄,光棍道:“不用不用,反正以後和鬼魂打交道的機會多的事,我幹脆在鬼界成立一個姐妹會,标準一樣的,你和崔小姐就是暫定成員吧。”

又加了一句:“哦邱老師不行,邱老師過了年紀了。”

邱老師無端被戳了一刀,老實說她變成鬼之後,氣場是比活人時強多了,看着自信又強大一女鬼,真沒想到還有被排擠的一天,幾個小時前說好的好姐妹呢?

小明還安慰自己媽媽道:“媽媽你別難過,姐姐雖然沒選你,可也沒選我啊。”

嗯!好兒子。

一番打算下了,反倒是沖淡了分別的澀意,最後女鬼小姐他們戀戀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地方。

臨了一再強調讓祝央快點變強,變強了就可以有辦法和鬼魂見面了,更何況她現在手裏有那麽方便的道具。

等鬼怪們進去,別墅的大門關上,通關評價和獎勵也同時下來了。

李立和汪蓓聽到腦海中的提示便是一臉喜色——

“A級?我從來沒拿過這麽高的評價。”

“我也是,C級已經是很少見了。”

并且這次通關還一路這麽輕松,他們倆幾乎可以說是躺着過關的。

兩人興奮的對祝央道:“要不是咱們現實中不認識,真想直接去投奔你了。”

這話題一出,祝央才知道原來游戲為了隔離玩家,也為了杜絕玩家現實中抱團。

出了游戲後,相互之間的樣貌聲音還有任何現實識別信息都會忘記的。

在現實中想通過網絡或者暗號集會玩家也不可能,會被游戲自動屏蔽,這也是當時祝央在網上搜假貞子的消息一無所獲的原因。

當然如果本就是現實中認識的人,則出了游戲不會有這個問題,所以一開始李立知道陸辛和祝央現實中就認識時頗為羨慕,也是這個原因。

不過當時大家都不熟,這些也沒有特意說開。

如果同為游戲玩家,之前有過一起通關經歷,回到現實後無意間認識了,被疲敝的信息也會解鎖。

比方祝央這次出去後會忘記李立他們的臉,回憶游戲細節的時候他們的存在也會打上馬賽克。可一旦他們在現實中重新認識了,記憶便不再設限了。

聽到這裏祝央再次确定游戲有病,玩家回到現實總結經驗的時候回憶裏一堆馬賽克臉跟自己朝夕相處,故意膈應人呢?

總之李立和汪蓓是真心對祝央表示感謝,并且期待有機會游戲又把他們分進一個游戲場。

兩人走後,祝央便眼神如刀的紮向陸辛。

她一步步将人逼到牆角,然後手一拍搭在他臉側的旁邊——

“說吧,你到底是誰?”

陸辛聳聳肩:“我不是說過嗎?現實中你也不會認識我這樣的人。”

“還裝,是吧?你說你是我大學校友?”祝央挑眉道:“可我大學校友會知道我尖叫聲這回事?”

祝央來這邊上大學是臨時決定的,離老家千裏之遙,她唯一的黑歷史這邊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陸辛利用她聲音做攻擊,全程反應從容,顯然是老家那邊的人。

祝央冷笑道:“不愧是老玩家,你牛逼是吧?倒是什麽功夫能省就省啊,別人的叫聲都不浪費?”

陸辛笑道:“我不能出手的,我出手了,那本書就屬于我了,游戲對道具的歸屬感劃分得很強,誰拿到才是誰的,所以必須是你逼退那東西。”

他最多只能鑽空子提供道具,雖然已他的等級提供道具也算是作弊般的幫助了。

陸辛欣慰的笑道:“你做得很好,真的光憑一個人就通關了,沒需要任何人的幫助,這讓人很安心。”

他這說話方式讓祝央很不爽,即便現在知道她這會兒可是占了老大便宜了。

她咄咄逼人道:“我不記得我在老家那邊認識你這麽個人,也不認為一個人會對陌生人做到這步。”

“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陸辛聽她這麽問,臉色并不詫異,只是道:“我以為你不會問出來。”

實際祝央老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不過她一開始并沒有打算刨根問底。

她是那種正直到占了便宜非要捋開來龍去脈的人嗎?她沒這麽正直,悶聲發大財其實更符合她的個性。

可祝央并沒有選擇就這麽糊裏糊塗就此別過,她心裏有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現在不扒掉這家夥的底細,以後肯定會後悔。

祝央道:“我和你很熟嗎?一副自以為對我很了解的樣子。”

“擺出這副無故奉獻的架勢之前,是不是先讓我看看你本來的面目?游戲裏的技能道具這麽多,光是你露出的一些小玩意兒就這麽稀奇,想必改變樣貌的能力或者道具不是沒有吧?”

說着祝央越發靠近:“你,到底是誰?”

陸辛偏了偏頭,平凡的臉孔此刻斂去了刻意的低調,竟變得存在感十足起來。

他笑了笑,對祝央道:“你确定要看我的臉?畢竟你自己說過不想再看到的。”

這句話讓祝央有些不妙的預感,可她還是确定的點點頭。

然後就看到陸辛臉部輪廓還有五官肉眼可見的發生改變,不但是臉,就連發色,身高,還有體格,也在漸漸變化。

栗色的頭發變成了泛着柔軟光澤的純黑,略黃的皮膚變得玉質般白皙,眼睛輪廓變大,眼尾上挑,變成了桀骜不馴的弧度。

有些扁平的鼻子變得深邃挺立,暗沉的唇色也變成了冷淡的淺粉。

祝央整個人都懵了,這臉她怎麽可能不認識,就是這驚豔的美貌和桀骜冰冷的氣質曾經迷得她五迷三道的。

但是現在——

這特麽直覺坑她啊,不摸清他的底細以後會後悔,摸清了就是現在就後悔。

只見對方唇角勾出一抹笑,正打算說話,被祝央一把捂住了臉。

“我想了想,相逢即是有緣,何必追溯太多?一切随緣,咱們就此別過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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