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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其然一直在想,如果是自己是阿蓉會怎麽辦?她實在沒有什麽精神帶着球球在迪士尼玩,看着球球自己一路上的蹦蹦跳跳,張其然覺得也許并沒有那麽糟,可能回去之後,發現一切都變好了,阿蓉很無所謂的說“張其然,你是不是腦子不好,我本來就好好的”。
兩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快就到了歸期,在回去的路上,阿蓉接到了程剛的電話,“然然,帶着球球快些回來,阿蓉已經走了”
張其然腦子一炸,心跳開始加速,她身體支撐不住,頹然的坐在地上,旁邊的球球看她的變化,有點不知所措的搖着她的手叫着“阿姨阿姨”
張其然想要哭,看着旁邊的孩子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她努力的站了起來,緊緊的把球球抱在懷裏。她不知道怎麽把這個消息告訴這個孩子,只能拼命的抱着他,像是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阿蓉是自己自殺的,她趁程剛不在,回了家,把家裏的衛生搞了一遍,然後放了一缸水,把自己浸死在裏面。其實當阿蓉知道程剛接受醫生的建議,就不動聲色的準備了這麽個計劃,讓張其然把球球帶走,自己趁程剛不在的時候自殺,張其然早該想到以阿蓉的性格絕對不會接受球球的半個肝。
程剛的父母從老家過來了,照顧着球球,張其然傷心過度,嗓子啞了,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程剛整個人也廢了,做主的是他的堂哥,支持着喪禮上的一切事宜,她才三十來歲。喪禮辦的很倉促,在農村,年輕的人去世本來就不宜張揚,一個半天的功夫,好好的一個阿蓉就幹幹淨淨,只剩下一把灰放進了盒子裏,有匆匆忙忙的送去了安息堂。
阿蓉走了之後,張其然又回到了自己死水一般的日子,這些年,阿蓉好像一直都是張其然生活中的調味品,阿蓉走了之後,張其然才知道,婚姻才是她生活中調味品,而她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沒有主食的。
何勇開始幾天還能忍受張其然的傷心,看她整天無精打采,也能理解,一個星期之後開始有點意見了,有的時候開始小聲抱怨“我死了也不見你有這麽傷心”
何勇還是那樣,出差的出差,留下張其然一個人在家,整夜整夜的胡思亂想,她忍不住覺得,阿蓉實在不該這麽走了。該走的那個人應該是她張其然才對,阿蓉留下了自己深愛着的孩子,和深愛着她的丈夫,而自己如果走了,可能什麽都沒有留下,何勇會為自己傷心嗎?在自己生病的時候,何勇會傾家蕩産為自己看病嗎?張其然想到以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個故事,一個人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拿着扇子拼命的扇墳,忍不住的問,“你在幹什麽?”
“我要把墳扇幹”
“墳自然是會幹的,那麽着急幹什麽?”
“我丈夫死前我答應過他,等到墳幹了我就可以改嫁了”
這個故事一直記在張其然的腦子裏,當時她就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幾年,幾十年,怎麽能說換人就換人,現在她覺得,倘若自己死了,何勇娶了別人,都不一定會記得她。
球球被帶回了鄉下,阿蓉當年那麽辛苦也要把孩子帶在自己身邊,現在再也無能為力阻止了。程剛休息了一段時間卻回來了,他們家的房子終究是沒有賣,卻欠了一些錢,程剛要養兒子,還要還債,沒有時間讓他傷心難過,他只能一邊難過,一邊為生活奔波。
阿蓉為了不連累自己的老公孩子而自殺的,張其然有的時候會想到自己的那個孩子,難道她是被那個有缺陷的孩子連累而殺死他的嗎?張其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怕。
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個月,每天都是上班下班,張其然不敢約朋友,不想出去玩,她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阿蓉。主管終于忍無可忍的找張其然談話。張其然當時腦子一抽就辭職了。回到家中,心裏更悶了,何勇還在外地,張其然不知道怎麽跟何勇說。在家躺了兩天,反而更累了,上班好歹還有一點事做,現在更無所事事。
想想後天何勇應該就回來了,一聲不吭辭了工作反而成了難題。張其然照照了鏡子,鏡子當中那個枯槁的女子睜着傻帽似的雙眼,皮膚幹燥,頭發如枯草一般随意的散亂着。張其然拿起梳子随意的梳着自己打結的頭發。張其然不是那麽的愛美的女生,但是這種形象,自己還是看不下去的。梳了半天,也沒有梳好。最後還是随便給自己紮了一個馬尾。動手刷牙洗臉,打掃家裏的衛生,把這些都弄好之後,她開始找合适的衣服,穿好之後,她對着鏡子笑笑,不錯,還是有幾分生氣的。對于那毛躁的頭發,她還是去了理發店,索性剪了一個短發,幹淨利落。做完這一切,她回到家中,又開始發愣,因為無事可做,所以發愣,因為發愣,所以無事可做,她一直呆呆的坐了很久,終究沒有想到自己有什麽事情可做,最後她想到了,她可以去找何勇。雖說結婚之後,何勇一直都在出差,張其然就跟着何勇去過一次,何勇白天去上班,張其然自己出去玩,後來她覺得無聊,就再也沒有去過,現在張其然突然想到,可以去看看,摸摸自己的新發型,說不定還能吓何勇一下。
事實上,張其然确實是吓了何勇一跳,何勇也吓了張其然一跳。如果說,可以選擇,張其然寧願自己爛在家裏也不要去找什麽驚喜。總能聽到這樣一句話,千萬不要搞什麽驚喜,最後只能變成驚吓。
何勇住的地方,張其然記得不是很清楚,找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她堅持着不給何勇打電話,等她裝作很開心的敲開何勇家門時候,不僅看到了何勇,還有同樣穿着睡衣的李斐。張其然的臉一下子僵在那裏,事實上,那兩個人也是僵在那裏。張其然腦子想到了無數個電視劇的橋段。沖上去厮打、砸東西、要解釋、報警、轉身離開。她選擇了轉身離開,保持着最後的自尊,迅速的轉身,何勇還想伸手抓住她,被張其然決然的甩開。她迅速的下樓,後面傳來何勇追出來的聲音。
張其然不分東南西北的往前跑,一直到自己雙腿發軟,才蹲在地上,崩潰大哭,她剛剛到底經歷了什麽?
腿蹲酸了,哭累了,她就在一家已經關門的小商店門口坐了下來,事情已經很明顯的擺在面前,她和老公和自己的閨蜜有一腿,真是有意思,張其然以前覺得這種事情只會發生在電視劇裏面,現在居然發生在她身上,她以前一直都認為,婚外情是需要資本的,尤其是男人,怎麽也得資産上百萬吧,何勇雖說一個人長期在外出差,可是每個月都是按時上交工資,人長的也不帥,嘴巴也不會花言巧語,竟然也能找到女人。李斐,這麽多年高不成低不就,難道是看上了何勇,她怎麽會看上何勇?真是太有意思了。這麽多年,自己活的就像一個笑話一樣。
張其然就一個人坐在那裏,抱着雙腿,想着這麽多年發生的點點滴滴,她竟然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好友和老公之間有絲毫的暧昧。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有人在拍她的肩,一個面容粗犷的男人對着她說“喂,醒醒,醒醒”
“你怎麽在這睡呢?,是不是家裏有什麽事情想不開啊?你一個女人這個地方可不安全。”張其然有點害怕,她不敢說話,站起來就想跑,怎奈起來猛了,頭一暈,又跌倒了,那男人趕緊扶了一把。笑眯眯的說“你不要怕,你家住哪啊,我送你回家”
張其然掙脫他的手,急忙忙的往前走,那個男人一直跟在張其然身後,張其然直覺感到自己是已經遇到了壞人,心裏想着明天會不會出現,妙齡女子慘死街頭的新聞。雖然自己現在傷心至極,但是好像這樣死去還是有點冤枉,這樣想來,她開始往前狂奔。那個大漢也在後面窮追不舍,轉彎的時候看到一個派出所,張其然直沖進去,那個大漢也跟着沖了進去。張其然看到警局裏的工作人員,立刻求助的說:警察叔叔,有人跟蹤我。
那個被警察叔叔擡起稚嫩的眼睛,盯着張其然,張其然尴尬了,這哪是警察叔叔,這是警察弟弟。奇怪的是那個大漢也跟了進來,張其然立刻指着他說,就是他。那個警察弟弟立刻站起來說:李哥,你怎麽還沒有回家。
李哥?張其然心裏一驚,他們是一夥的,剛剛跑的急,但是也沒有看錯,這裏确實是警察局啊,黑警察局嗎?
那個被稱為李哥的大漢往旁邊的凳子上一坐,悠閑的說“剛剛準備回家,就看到她坐在商店門口,我上去問了她幾句,她拔腿就跑,我還以為她有什麽問題呢?一直追到這裏”
張其然明白了,這個李哥是個警察啊,長成這樣的警察,比土匪還土匪,張其然打量着他。
“這是我們李隊長”那個年輕的警察說。這次張其然不得不信了,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沒搞清楚,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了”說完就準備走。
“我看你不像是這一片的人,這麽晚了,你去哪裏”李工看着她的背景問。
張其然心裏酸酸的,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想了想,說“我過來走親戚的,沒找到,準備回去了”
“走親戚,什麽親戚?這邊的人我都熟,你說說看,我看我知不知道?”
警察叔叔太熱心了,弄的張其然有點不知所措,半天說“沒事,也不是專門找親戚,過來玩的,順便看看,不在就不在吧”
“你一個女孩子也不方便,我送你去車站吧”說完站起身來,準備送張其然。張其然已經沒有心思應付這個煩人的警察,答了一聲“不用了”就急忙跑出了警察局。回家吧,還是回家,要不然自己能去哪呢?剛剛跑的急,随身的包還挂在自己身上。
晚上的街面上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張其然看着黑洞洞的街面。有點後悔,怎麽沒讓那個警察叔叔送呢?這邊剛想完,那個警察叔叔就騎着電瓶車出現了。
“還是我送你吧,這麽晚了,很難打到車的”
張其然這時也不敢置氣了,一副是你讓我上車的表情,跨上了電瓶車。
下車的時候,警察叔叔問張其然做回哪的車,張其然說了,這個時候火車也沒有了,最早的一班也要明天早上五點,還有4個小時,這個時候找個賓館休息一下,明早走也不遲。張其然沒有辦法,警察叔叔就當他默認了,在火車站附近的一個賓館給她開了房間。辦完這一切,警察叔叔忍不住的問“看你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尋親未果,也不像是旅游的,剛剛付房費的時候,我看你口袋裏也有錢,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張其然心裏有苦,雖然說有困難找警察,但是現在自己家裏這個狀況,估計警察叔叔也幫不了了。想了半天,吶吶的說“我過來找我男人的,碰到她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哦,這就對了,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剛看到你時,我就覺得有點熟悉,原來是這樣啊,我跟你說,你是不是一碰到心裏接受不了,就一個人跑了,你這樣不對,下次你在碰到,你就報警。。。。。”警察叔叔看着張其然瞪着她,有點不好意思的閉了嘴,最後呵呵的揮手再見。
現在只剩張其然一個人,心情格外的平靜,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明天她坐早班車回家,回哪個家呢?去爸爸家,哭着跟爸爸說,何勇在外面有女人了,還是回她所謂的自己的家,等着何勇回來跟他道歉,或許他根本就不會道歉。即使他道歉,抱着她的腿哭着死去活來乞求原諒,自己要原諒他嗎?他跟李斐在一起的事情,自己能夠笑笑不去計較嗎。想了很久,直到自己朦胧的睡着,張其然沒有在五點鐘的時候坐早班車回去,她睡到了早上十點鐘,然後不急不忙的吃了早飯,買了十一點車,不急不慢的回了家,現在她心裏有了主意,她想離婚。
沒有想到的是,張其然到家的時候,何勇已經在家了。何勇看到張其然,一把把張其然抱進懷裏。嘴裏直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昏了頭了,我。。。。。。”
“所以你決定選我嗎?”張其然冷靜的說。
何勇一呆,看着張其然,張其然掙脫何勇的懷抱,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冷靜的說“我還以為,我今天回來,你會跟我談離婚的事”
“我怎麽會跟你離婚?我”
“什麽時候開始的”張其然問。
何勇頹然的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半天說到“我們很早就認識了,那時候她還上打學”上大學,張其然想了想,那時候,難道是,何勇就是李斐家裏的男朋友。一絲苦笑浮現在張其然的嘴角,她的決定沒有錯,離婚,看來李斐不是第三者,真正的第三者好像是自己。
“可是後來我們已經斷了,我不知道她是你大學同學,直到我們結婚才知道,我不敢跟你說”
“從我們結婚之後,你們就一直聯系嗎?”張其然忍着心痛問,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掌之中。
“沒有,結婚的第二年開始聯系的”何勇小聲的說。
“你們真是。。。”張其然站了起來,憤怒使她說不出話來,最後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我活的真像個傻子”何勇沒有接話,低垂着頭,沒有作聲。
“我們離婚吧”張其然丢下這一句,就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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