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十一點半,完成所有工作,耶!
「終于全部搞定。」芢妃大大松了口氣,緊繃情緒完全放松下來,整個人癱在他辦公室裏的沙發上。
「不愧是受過魔鬼訓練的強效員工。」王競奧從大位上站起身,朝她走近。「什麽強效員工?講得我好像是清潔劑。」她不高興地瞋瞪他一眼,坐起身,雙手叉腰,朝他擺出潑婦狀。「還有,什麽‘魔鬼訓練’,你口中的魔鬼是我現在的男朋友,講話小心一點。」
說完,她肚子突然發出饑餓的咕嚕咕嚕聲。
芢妃渾身陡然一僵,飛快瞄眼自己的肚子,視線又匆匆轉到他身上,剛好捕捉到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
真沒良心,也不想想她是為了誰餓成這樣,居然還笑她?
她不滿地瞪向他,尴尬到恨不得地板能裂出一道縫,讓她可以把自己整個人埋進去。
王競奧坐到她身邊,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烏亮的發絲。她的發冰涼又滑順,一摸就會上瘾。
「我打電話叫外賣,把你喂飽後,再送你回去。」說完,他拿出手機,打給兩間營業到晚上一點的餐館,一家是四川菜,另一家是日式料理。「喔。」她吶吶開口。
自交往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下班後,還一起待在辦公室裏,以往,這裏代表公司,代表上司跟下屬的關系,今晚卻有所突破。
想到這些,芢妃慢慢感到有些緊張,也有一絲絲期待,原本熟悉的空間,因關系的不同,開始産生些微變化。
等外賣空檔,兩人靜靜坐在沙發上,有時候視線不小心互相接觸到,她會有些尴尬又緊張地轉開。
察覺她的不安,了然于胸的王競奧微微一笑。「你平常都玩什麽?」他開口問。
「啊?」這是什麽問題。
看着她呆愣的表情,他低笑開來。
「有時候中午午休,我看你窩在位置上,不知道在玩些什麽,玩得兩眼發直還不停竊笑。」
「你偷看我?」
「只是剛好路過,看你一副很樂的樣子,才多瞄了兩眼。」他挑高眉,拒絕接受她污辱人的指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開,聳聳肩。「我在玩大富翁。」
「大富翁?用紙盒裝的那種?」
他是清朝人嗎?芢妃用鄙夷的眼光,觑他一眼。
「這位先生,你童年到底有沒有認真玩過游戲?以前是玩那種沒錯,現在大家都用電腦玩,還可以玩股票、接金幣、射氣球一些小游戲,有一陣子我超迷大富翁,玩到有時候晚上看着月亮,都會覺得月亮好像一枚快要從老天爺口袋掉出來的金幣。」說完,見他眼神有些空洞,她秀眉皺起,「怎麽了?」
王競奧轉開視線,視線投向遙遠的一點,隐藏情緒,沉沉揚嗓,「我沒有童年。」
「什麽?」她愣住。
「我是孤兒,從我有記憶以來,很少花時間在玩樂上。」說這些話時,他全身被一股寒氣籠罩,聲音悠遠且過分冷靜。
芢妃靜靜聽着他藏在心裏的話。
「就連創業基金也是一名工廠老板,給我幾把不要的椅子跟木材廢料,我設計、拼組過後,拿上網賣,賺到十幾萬,從此展開我的事業。」說完,他把視線重新放到她身上,微微扯動嘴角,輕聲問_.「吓到你了?」
「吓到我什麽?孤兒嗎?」她眨眨眼,思緒還停在他剛剛的話裏。
原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聽他親口對自己坦白這些事,在她眼裏的他似乎又變得更有魅力,她想緊緊抱着他,兩人之間的氣氛也因這些話變得更加親密。
王競奧沉默不語,目光始終放在她臉上,全身肌肉越來越緊繃,呼吸慢慢急促起來。為什麽不說話,她在想什麽?
「我現在也是孤兒,我爸媽在我十幾歲時就都因意外過世了,你只是總年資比我多一點,別以為這樣就很了不起。」芢妃故意裝出不服氣的樣子。
聞言,他一愣,随即朗聲笑出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怪?」
「有啊,敢那樣對我說的人,都被我大姊打到進醫院。」她跟着笑出來,裝狠,眯細雙眼。
「誰對你說過?」他問。
「嗯,名單有點長,我今晚回去寫,明天交給你行嗎?」她偏頭眨着單純大眼。
「可以。」他點點頭,語氣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還真的例,你想把他們打進醫院第二次嗎?」
「我會認真考慮。」他神情嚴肅。
「神經。」他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她搖搖頭,發現自己看不出來,只好輕瞪他一眼。「沒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你是第一個,小心我大姊哪天沖來公司,把你揍得躺進醫院。」
「你真的很與衆不同。」王競奧伸出一掌,輕捧着她的臉。
「又在罵我怪嗎?」她在嘴裏咕哝。
「以前大部分人聽到,總是露出抱歉或是同情的表情,然後現場氣氛就會變得很沉重,只有你居然還跟我比年資。」他搖頭失笑。
他對自己的第六感致上十二萬分謝意,早在照片裏看見她第一眼,他就被一個怪念頭打中——她将會是自己這輩子最珍惜的一樣東西,甚至排在他自己之前,只要擁有她,童話故事裏的幸福就會變成現實。
而随着相處,證明他的第六感是對的。
「抱歉跟同情嗎?」她皺緊眉頭,認真想了想,随後搖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對你感到抱歉跟同情,你事業有成、超有自己的想法、長得高又英俊,公司賺了錢,你也很慷慨跟所有員工分享,有錢、有才又懂分享。哇,講到最後你其實很完美嘛,情人太完美可不是好事,萬一有一大堆女人跑來跟我搶你,怎麽辦?」他露出「簡直拿你沒辦法」的神情,低笑出聲,「幸好在你心中,我不只是嚴格又不近人情的男人。」
「你當然不是,如果你是不近人情的男人,又怎麽會把手機還我。」講到這個,她眼楮突然一亮。「有件事我一直忘記要問,為什麽你隔那麽久才連絡我手機的事?」
「撿到手機時,手機已經壞掉,後來我去美國,就拜托那邊的人幫我修複,手機在美國,連絡你也沒用,就幹脆等回到臺灣再處理這件事。」「你可以交給臺灣的人代為處理啊?」
「說來奇怪,這件事我從來沒想過要交給別人處理。」他專注地看着她,眼神深邃炙人。
「喔。」她臉頰紅紅。「我不知道手機維修過,費用是多少?」
「費用就是你肯賞光,陪我吃飯。」他迫她仰起頭,俯身,在粉嫩唇上印上一吻。「你為什麽需要錢?」
他喜歡吻她,更喜歡吻完她後欣賞到眼前酡紅的可愛小臉。芢妃全身發熱,為了躲開他強烈的注視,主動挽起他的手,把頭輕靠在他肩頭上,靜默兩秒鐘後,緩緩開口——
「在我父母過世那一年,我跟我兩個姊姊立志,要在一塊我們都喜歡的土地上,蓋我們想要的木屋。」她淺淺笑着。「目前土地已經買了,木屋也正在動工中,雖然大姊夫跟二姊夫想要幫忙,可是我們還是覺得這個夢想,應該盡量靠自己的力量完成,所以就積極努力存錢中。」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
想起他剛剛說過自己幾乎沒有什麽童年,她坐直身體,朝他興奮提議,「在東西送來之前,我們來玩大富翁好不好?」希望他不要覺得玩游戲很蠢。
王競奧直覺想要拒絕,他都幾歲了,現實生活中的金錢游戲才是他在玩的。只是念頭一轉,他沉吟一會兒後,點點頭。
「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聽見他說好,她驚喜地張大雙眼。「什麽條件?」「要下注。」這是他答應玩的主要用意。「下注?」她又冒出滿頭問號。
「我贏了,你之後陪我去科隆視察,你贏了,我給你十萬塊。」王競奧果決說出條件。
十萬塊?!芢妃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十萬塊從他嘴裏說出來,感覺跟十塊錢差不多。
「先生,你錢很多喔?」十萬塊耶。她狐疑地盯着他看。「先警告你,我常常在玩,不可能輸給你的。」
「話先別說得這麽滿。」他撇嘴一笑,模樣充滿自信又有點不屑。
「到時候別怪我沒警告過你!」芢妃覺得自己好像大姊上身,有人激,第一反應就是舉高手接下挑戰。
王競奧逼近到她眼前,眼神高傲盯着她,伸出食指,擡高她下巴,冷冷吐出,「歡迎随時放馬過來。」
半小時後,兩間餐廳一前一後把餐點送來,兩人之間的游戲也剛好分出勝負。「耶?我贏了!」芢妃坐在自己位置上,高舉雙手,高喊自己慣用人物的口頭禪。「我是天仙下凡。」
「恭喜你。」王競奧笑開。
在她身邊多了一張黑色大椅,那是他特地從辦公室拉出來的皮椅,緊挨着她的淺藍色旋轉椅。
一黑、一藍緊靠着,就像是一對情人椅。
「你知道嗎?」她開心到周圍像開小花,忍不住偷偷跟他告狀。「每次我說這句話,我二姊就會冷冷反問我‘喔,所以再也回不去了嗎?’實在有夠壞心。」「你們姊妹感情很好。」右掌在她頭頂上撫了撫,随後他站起身,動手把餐盒一個個打開,放到她面前。
「馬馬虎虎啦。」她拿出兩雙環保筷,給他一雙,抓起一個香噴噴的餐盒,閉上雙眼,深深吸口氣。「好香喔,這是什麽?」
「那是專賣四川菜餐廳的餐盒,喜歡的話,以後我們再直接去店裏吃,口感會更好一點。」他記下了,她喜歡四川菜多過日式料理。
芢妃把食物塞滿整個嘴巴,幸福笑着,點點頭。難怪女藝人日子過得幸福,就會開始幸福肥,看來她也快中标了。
兩人輕松吃着,看她笑得臉上開花的模樣,他也跟着笑。
直到吃到七分飽,他才放下筷子,接過她遞過來的衛生紙,擦擦嘴,動手收拾起來。
「願賭服輸,明天我把十萬塊彙到你戶頭。」
「你不用真的給我錢,十萬塊太誇張了。」她雙頰鼓鼓的,雙眼瞪得大大的,雙唇吃得滿嘴油花,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
「我們先前說好的。」王競奧擡起右手食指,放到自己嘴前,看着她,朝她緩緩搖頭。「你要我食言?」
「如果收下這筆錢,我會良心不安的。」她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食指,發現他的手指好大,跟他一比,自己的手簡直小得可憐。
王競奧低頭,看着眼前出乎意料之外的小手,感覺自己好像正被小嬰兒緊緊握着。
大掌反握住她的手,揚眸,他再次搖搖頭。「這是賭注。」「不然這樣好了,以後我們玩游戲,所有賭金都捐出去好不好?」見他很堅持的模樣,她腦袋一轉,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芢妃,你真不懂我的用意?」他眉頭微蹙,大掌把玩在手掌心裏的小手,銳眼盯着她。
「我懂啊,可是就像先前說的,明知道你的用意,還收下這些錢,這樣根本不算‘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她對他笑得有點傻氣。「把錢捐掉很棒啊,可以給需要的人。」
王競奧看着她堅決的表情,反複咀嚼她說的話,搖頭失笑,低嘆道:「你這個怪女人。」
手這麽小,像孩子的女人,卻如此好強。
「真的很怪嗎?」聽見他說自己怪,她眉頭皺得像打了上千上萬個結。「很怪嗎?」
「很怪。」他給他一個篤定的答案後,随即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但我就是愛這樣的你。」
聞言,她微微笑開來,丢開手中的筷子,做一件剛剛在他辦公室裏就很想對他做的事。
不理會他有點錯愕的表情,趁他難得零點零一秒的恍神,她雙手緊緊圈抱着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胸膛上,小小聲說了句話。
說完,感覺他原本放松的身體狠狠一僵,她努力憋住笑。
王競奧從來不知道語言的力道如此強悍,她不過輕輕低喃了幾個字,他就有種被重重打中的感覺,只因她說——
「我也很喜歡、很喜歡現在的你。」
翌日,芢妃留守公司,确認日本那邊滿意這次的設計,王競奧先到醫院一趟,随即前往「心家具」簽約。
她臉上挂着微笑,從會議室走出來,甫回到自己位置,看着桌面上放着「心家具」的合約時,她差點昏倒。
合約不是已經交給他了,為什麽自己桌面上還有一份?「冷靜,冷靜。」芢妃一屁股重重坐上椅子,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有沒有把合約書交給他?
她所有文件一向都會準備兩份,一份他拿着,一份她會随身攜帶,以防萬一。現在可好了,她分不清這一份到底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她只好拿出手機,打給他。
等了兩秒鐘,電話直接被轉入語音信箱。
他從來不關機的……奇怪,難道他還在醫院?
快速看眼時鐘,她在腦子裏計算起來。
距離跟「心家具」那邊約好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時間,如果自己現在坐計程車沖過去,把合約交給他應該還來得及,不管他手邊有沒有合約,這樣做是最保險的。
芢妃打定主意,在一分鐘之內把所有瑣事交代完畢,抓起合約放進包包裏,沖出公司,跳上計程車,打他手機留言,報告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
二十分鐘後,當她上氣不接下氣趕到「心家具」時,發現一件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王競奧居然還沒到?!這怎麽可能?!
「心家具」老板疑惑地看着她,表情有些不痛快,任何遲到都代表一件事:對這件事不夠重視。
芢妃立即表示,今天由她來簽約,「心家具」老板臉色才慢慢轉好,雙雙走進會議室裏。
即使已經坐在會議室裏,即使簽約程序已經開始,她還是覺得他會突然走進來,抱歉地說着遲到的原因。
可是,這一切只存在她的幻想裏。
他到底去哪了?她心急如焚地自問一次又一次。
拜昨晚一起彙整所有資料所賜,面對「心家具」老板所有的細節提問,她靜下心來,先抛開個人情緒,快速對答如流。
看着對方不斷點頭,眼神從充滿質疑轉為信任,芢妃在心裏為自己喝采,合約在完全不需要修改的情況下,漂亮完成簽約。
從頭到尾,她從容以對,直到步出「心家具」,跳上計程車後,她才敢露出滿臉憂慮。
他到底去哪了,為什麽沒來「心家具」簽約,連一通交代的電話也沒有,甚至還關機?
這很反常,根本不像他會做的事,難道……
芢妃心髒緊緊一縮,渾身發冷!
不會的,他只是去補做身體健康檢查,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千萬……
她困難吞咽一下口水。
拜托,一定要沒事。
「小姐,要企哪裏?」司機大哥操着臺灣國語地問。
六神無主的她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沒跟司機大哥說要去哪。她應該直接回公司的,可是她聽見自己開口說——「醫院,我要去醫院。」
競奧,你到底怎麽了?!
一直快到醫院,芢妃才猛然想起自己可以打給司機小李,手機一接通,小李果然還在醫院附近等候,兩人馬上約在醫院門口踫面。
聽見他還在醫院,她心頭的不安稍稍平複下來。
現在至少确定人在醫院裏沒錯,可是念頭一轉到他為什麽還待在醫院,她全身又開始忍不住發抖起來。
這陣子他工作超時,臉色也不太好,說不定這就是征兆,她應該早一點催他來醫院的,都是她的錯,一拖再拖。
芢妃跳下計程車,手裏抓着皮包,飛快沖向站在醫院大門的小李,看見小李煩躁的踱步,她的心重重一沉。
「李大哥。」她跑到他面前。
「觀小姐。」小李搔搔後腦,憨憨地打着招呼。「他在醫院哪裏?」她開門見山直接問。
「老板說他要去癌症大樓,交代我等他指示。」小李露出困惑的表情,因為老板從未臨時突然更改行程。
「癌症大樓?!」芢妃聽了腦袋猛然一陣發暈,身形不穩的晃了兩下。這就是他沒去開會,也不通知她的原因?!
發生這麽大的事,他怎麽可以打算瞞着她!
「觀小姐!」小李見她臉色當場刷白,驚呼一聲,馬上上前扶住她肩膀。「觀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去找他。」她擡起右手,對小李搖搖頭,原本想擠出一個微笑讓他放心,可是她完全笑不出來。
「觀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小李眉毛垂成八字眉,欲言又止的模樣令她更加不安。
她深吸口氣後,才有勇氣問:「怎麽了?」
「老板打給我的時候,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有點激動又像在極力忍住什麽的樣子,老板一向冷靜,我覺得怪怪的,好像發生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小李垮着雙肩,表情很擔憂。
「我知道了。」芢妃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搶在表情垮掉前匆匆轉過身,雙腳飛快走起來。
她擡起右手,抹去差點不小心滑出眼角的眼淚。
不可以哭,一旦哭了,不好的事情就會成真,所以她不可以哭,絕對不能讓眼淚掉下來。
甫踏進專門治療癌症的大樓,芢妃正要往櫃臺走去,就看見王競奧高大身形慢慢往自己的方向移動。
他身邊有位一身白袍的老先生,兩人臉色一樣沉重。
她猛然倒抽一口冷氣,反應極快,後退兩步,躲在一根柱子後頭,偷聽他跟對方的對話。
「院長,剛才你說治療胃癌成功率最高的那種療法,請盡快替我安排。」王競奧站定腳步,臉色沉重的轉頭,開口交代。
院長?!芢妃瞪大雙眼,擡起一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還有他說什麽……她渾身劇烈抖了一下。
……胃癌?!
她正在作夢嗎?如果是,為什麽還不趕快醒來?
「如果不是情況這麽嚴重,我也不會建議從國外引進最先進藥物跟治療器材,可是這樣做費用很高,粗估就要好幾百萬。」院長沉凝雙眼靜靜看着他,白眉毛緊緊雛着。
「錢不是問題,請幫我準備最好的醫療團隊。」他再三交代。「你确定要這樣做?」院長看着王競奧,思考他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他認真看着院長,點點頭。
「如果院長心有疑慮,明天我可以先彙一千萬到醫院戶頭,這件事請你務必幫忙。」
「好,我會盡快安排。」
「再麻煩你,還有。」王競奧唇線抿緊,沉嗓發話,「這件事請你保密,除了我跟你之外,我不希望有別人知道。」「我會的,你放心。」
除了我跟你之外,我不希望有別人知道——芢妃腦中不斷播放他剛剛的交代,才被他得胃癌的消息吓得心慌又擔憂,這句話更令他的心不住的下沉。
她也是——別人?
在他心裏,就算發生這麽大的事,她跟其他人一樣,不在他的告知範圍裏?她還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不同的,原來她不過也是「別人」……
不,不是這樣,這只是他一種……嗯……大概性的說法,等到兩人踫面,他一定會跟自己說。
對,一定是這樣!
他、他不可能對自己隐瞞這麽重要的事,他一定會跟自己開誠布公,只是他沒必要跟院長說這些,絕對是這樣。
親眼看院長送他離開後,她才恍惚走出柱子後,松開手,感覺手怎麽濕濕的?低頭一看,不禁疑惑,手裏怎麽都是水?
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哭了。
想起他特地交代院長不要告訴別人,她立刻拿出手機,打給小李,手機很快被接起。
「喂?李大哥嗎?我是芢妃,有件事想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讓老板知道我來醫院找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