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琉月被安排在柴房後面的一個朝向不好的梢間,背陰潮濕,裏面還亂糟糟的。

小丫鬟把她帶到地方就走了,琉月放下包袱,簡單打掃了一下,拴上門,坐在床邊整理衣物。

肚子餓得咕咕叫,這個時候去廚房領飯,應該早沒了。

随便梳洗一下躺在床上,琉月手搭在肚子上,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琉月起了個早,匆匆洗漱一番,小跑着去廚房領早飯,一碗米粥下肚,胃裏總算好受了些。

劈了一上午的柴,累的腰酸背痛,右手虎口處還磨掉了一塊皮,疼得直龇牙。

琉月用一塊素絹帕子包住手,左手和牙齒一起配合,在上面打了個結。

心裏琢磨着,得想法子搞點藥粉備着,柴房幹的都是粗活,以後擦着碰着可不會少了。

日頭西沉,夜幕降臨,琉月劈完最後一塊木柴,收起斧子,回屋拎上食盒,去廚房領飯。

她今天累的不輕,半路停下擦擦汗,歇了一歇,趕到廚房的時候,粥已見底,饅頭也被人領光了,廚子蹲在門口,拿着絲瓜絡涮鍋,擡眼瞧見她,遺憾地搖頭,“沒飯了,下次來早點。”

琉月只好空着肚子,原路返回。

回屋洗漱了,躺在床上,餓的心發慌,睡也睡不着。

一夜漫長,可怎麽熬呢?總得想辦法找點吃的,填填肚子。

靜園釣蝦的地方早就暴露了,不能再去。

如是想着,聽到屋外不遠處傳來陣陣蟬鳴,琉月心裏一喜,有了。

她小的時候,暑假去外婆家裏住,晚飯後會和外公打着手電筒,到村後的樹林子裏摸知了猴。

知了猴又叫金蟬、爬蚱,夏天的夜晚從泥土裏鑽出來,爬到樹上,然後脫殼變成蟬。

她和外公一晚上能摸到不少,拿回去,叫外婆油炸一下,撒點椒鹽,吃起來又香又脆。

她這兒沒鍋沒竈的,但是附近有柴禾,點一把烤着吃應該能行吧。

心動不如行動,在腹中饞蟲的驅使下,琉月穿衣下床,找了一只布袋帶在身上,掩上房門,悄悄溜了出去。

輕車熟路翻牆離開下人房,琉月循着聲音,一直往北邊走,不多時,便來到一處黑黢黢的林子。

借着微亮的月光,琉月圍着樹根,尋找剛從地底下爬上來的知了猴。

幾乎每棵樹下都有,有些樹下還不止一只,琉月找了沒多久,布袋裏已經有了不少收獲。

等下有的吃了,琉月心裏樂開了花,剛收好布袋,一陣陰風忽而從耳邊刮過,仔細辨來,還夾着兵刃發出的破風聲。

有人來了。

琉月掉頭就跑,那道聲音卻似長了眼睛一樣緊追着她,越來越近,她急中生智停下腳步,輕盈一躍,跳上一棵樹,雙臂抱着樹幹,拼盡全力往上爬。

樹下人影四處游走晃動,劍光閃閃,琉月待在樹上,大氣不敢出。

片刻,那人背對着她,收了劍勢,擡步朝前走,轉眼間沒入蒼茫夜色之中。

琉月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謝天謝地,終于走了。”

正要下樹,眼前身影一晃,那個人突然像鬼一樣憑空出現在面前,跟她踩在同一截樹枝上,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這人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是個男人,劍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的臉龐輪廓明晰,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逡巡,“是你?”

那日在浣衣房的院子裏晾曬衣物的姑娘。

琉月吓得花容失色,來不及深究這句“是你”是個什麽意思,一聲尖叫便已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話了。

男人穿着月白色衣袍,眸色清冷,透着一股子淩厲,“三更半夜,為何出現在此處?你叫什麽名字?”

琉月往自己手背上狠掐了一把,突然的痛意讓她找回些許神志,翕動嘴巴,顫聲道:“我是……”

呸!她是傻了才會自報家門,想法子脫身才是正經。

琉月故技重施,将抓來的知了猴連同布袋一起朝他身上丢去,随後兩手抱着樹幹,慢慢往滑下。

雙腳穩穩着地,琉月剛一轉身,猝不及防撞到一個堅實的胸膛上。

鼻骨撞得發酸,琉月倒退兩步,擡手揉着,心裏把他咒罵個千兒八百遍,不過也只敢在心裏罵,他手上有劍,還會功夫,萬一惹惱了他,說不定把她給一劍劈了。

蕭煊低頭看着驚慌失措的小姑娘,唇角噙着笑,“到哪兒去?還沒告訴我,你是何人?”

知道跑不掉,琉月轉變策略,索性豁出去了,擡頭朝他陰狠一笑,伸出一根纖細嫩白的手指,沿着他精致俊朗的臉龐滑下,輕輕勾住他的下巴,語氣輕挑,“我啊,是這林子裏吃人的精怪,專抓你這樣的皮相好的男子,先吸幹精魄,再吞吃入腹。”

“哦?”蕭煊的雙眸清明,帶着了然,“是嗎?”

看他一點不信的樣子,琉月讪讪收回手,皺着鼻子,雙手彎成利爪,做了個張口咬人的姿勢,“怎麽樣?怕了吧?”

蕭煊挑了挑眉,淡淡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鬼才會告訴你,琉月突然朝他身後一指,“哎,你看,那是什麽?”

趁他轉身愣神的空檔,琉月撒丫子開溜,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強行拽了回來。

蕭煊俊臉緩緩逼近,琉月下意識偏過頭,溫熱的呼吸便堪堪擦過她的耳際,激起一陣酥麻的戰栗,心肝兒不由一顫。

“你……你別過來。”尼瑪,這是被反調戲了啊!琉月好想哭。

蕭煊含笑問:“你當本王是三歲孩童?會相信這麽荒謬的說辭?”

本王?這府裏還有誰能自稱本王的?琉月愣了幾瞬,感覺像被雷劈了一樣。

完了完了,一不小心揩了個美男的油,誰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爺!

加上剛才戲弄他的事,夠她死一千次的了。

顧不上什麽尊嚴不尊嚴的了,琉月撲通跪下,嬌小的身子抖如篩糠,“奴婢不知您是王爺,奴婢方才所為,不是故意的,王爺饒命。”

看她吓成這個樣子,蕭煊有些不忍,輕咳一聲,“起來回話。”

“是。”琉月忐忑不安站起身,眼眸低垂,縮着脖子不敢吱聲。

“你叫什麽名字?來這樹林裏作甚?”蕭煊問道。

琉月眼眸閃爍不定,支吾道:“奴婢……名喚琉月。奴婢來這裏,是為了,找吃的。”

“什麽吃的?”

琉月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就是樹上爬的知了。”

蕭煊想起來剛剛她丢過來的那一布袋活物,擰眉,“那東西也能吃?”

琉月偷看他一眼,微點着頭,“嗯。”

靜默半晌,蕭煊定定看着她柔美的側臉,沉聲問:“靜園那次,也是你,對嗎?”

琉月擡頭,浸着水意的雙眸望着他,“王爺怎麽知道……”她明明什麽也沒說。

蕭煊輕抿着唇,并不打算回答,隔了會兒,岔開話題問她:“綠梅你可認識?”

琉月咬咬唇,“奴婢認得,她以前和奴婢住在一個屋子。”

“那為何?”蕭煊想問她,為什麽那天是綠梅來找他,略一思索,他明白過來。

綠梅是個心眼多的,不惜手段接近他搏上位,可偏偏心眼多的人,令他不喜歡。

先前還會因為靜園釣蝦的事,對她生了幾分興趣,後來發現,那姑娘也不過是庸脂俗粉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蕭煊:又是月下仙子,又是林中精怪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琉月:呵呵,自作多情說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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