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炸糍粑

“啥?山神要吃江米?那你這做的啥時候能好?”

看,這說辭齊氏就挺信的,不但不懷疑,還反過來催她。

酒曲的發酵程度要看菌絲的生長,要是溫度控制好的話,幾天就能成了,但這會溫度低,胡甜也不敢說,只含糊道:“估摸要個十來天。”

反正肯定趕得上周地主的壽辰,胡甜在心裏添了一句。

齊氏一聽:“那不成,這麽長時間,叫山神等那不是罪過。你趕緊用這江米整治些別的吃食送山上去。”

胡甜總算體會到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世報來的忒快,她就不該用山神當幌子,那山上有的是個啥真不好說,反正她是不願意用這麽好的江米整治吃食給送山上去。

胡甜道:“阿娘,昨個剛祭的神,這會不急哩。”等她這批酒曲做出來,要是有那不成的,随便供到山上去。

齊氏平時還是挺好說話的,這話卻不依她:“咱家用山神賞賜換了江米的事過不多久肯定要傳開,要是山神沒提便罷了,既然山神有要求,咱家就得恭敬,不然傳出去怠慢山神可就是大事了。”

人言可畏,她家這會得山神賞賜有目共睹,這賞賜用來做啥都打眼,可不得就得慎重。齊氏說的有理,胡甜只好讓步:“那整治啥吃食?”

其實糯米小吃她會的多呢,什麽麻團糯米糍糯米蓮藕糯米排骨,鹹的甜的不重樣能整治出來好些,可是這會一是不能露餡,二是家裏也沒材料不是。她們這邊不是包粽子就是做元宵,這會包粽子沒有蘆葦葉,做元宵湯湯水水地供山上去也不合适。

齊氏也想到這茬,猶豫道:“要不蒸個江米飯?”

米嘛,用來蒸米飯肯定是沒錯。

她這一說,胡甜就想起來上輩子吃的糯米八寶飯了,糯米豆沙棗泥還有各種果鋪一塊蒸的,甭提多香了。

但這會顯然就別想了。

胡甜正想幹脆就蒸白米飯的時候,一邊聽了阿娘跟阿姐說了半天的胡俊,磕磕巴巴道:“要,要不,就炸糍粑,行不?”說完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又忍不住觑他阿姐。

胡秀跟在她三哥後頭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一雙眼睛也渴望地望着胡甜:“阿姐,炸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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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江米炸糍粑也是挺常見的吃食,不過是在集市上吃食攤子上常見,這東西豬板油炸出來的才香,十分費油,集市上小小的一塊能賣到三文錢去,大人也就偶爾買一回給家裏娃娃解解饞。

胡甜有一回賣完雞蛋,就給胡俊和胡秀買過一塊,兩人分着吃也就嘗個味,但卻能高興很久。

胡俊跟胡秀兩個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哪怕家裏有這麽大一袋白米很誘人,兩個小的也是眼巴巴看着胡甜忙來忙去,沒有開口要吃,這會能張開口那也是饞到一定時候了。

胡甜看自己弟妹那樣子就笑了,她這袋江米怎麽可能不給家裏人吃?原就打算等晚上胡爹來家,一家人好好吃一頓的,這會兩個小的要吃炸糍粑,她一點異議都沒。

只是家裏那點豬油還得齊氏批準,胡甜也眼巴巴道:“阿娘,要不就炸糍粑?”她也饞的哩。

齊氏覺得家裏三個兒女簡直就是小讨債鬼,擺手叫胡甜:“炸吧炸吧,去。”

得了應允的姐弟三人,別提多高興了。

不過胡甜覺得這多半還是借了“山神”的光,真是痛并快樂着。

早上泡好的江米還有一些,這會做起來十分簡單。直接将淘洗幹淨的江米放在竹箅上擱在鍋裏加水蒸熟,再将熟了的米飯倒入瓷盆裏加上少許鹽,用木勺或擀面杖舂搗,做成長條形放到案板上,切成小條用手按成餅狀,鍋裏擱上豬板油,燒八分熱,放入糍粑,翻面煎至兩面金黃,便可起鍋。

吃起來焦香酥糯,愛不釋口。

這個一做好,照例還是先給兩個小的一人一塊,兩人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誇好吃。

“豬油真香。”

“江米真軟。”

“還有竹香哩。”

胡甜也嘗了一個,然後拿出個粗瓷碗,撿了兩塊,準備帶上山去。

胡俊看他阿姐拿碗裝就知道是要給上頭“山神”的,可是看他阿姐只撿了兩塊就有點擔心,張了張嘴想叫他阿姐多裝點。

胡甜做了噓的動作,囑咐他們拿給阿娘嘗嘗,就自己端着碗溜去山上了。

對于“山神”,胡甜心裏還是有個猜測的,這會一個人上山其實風險挺大。但是她心裏又忍不住有點希望,如果“山神”能給溝通的話,不是可以排除一個隐患?畢竟她家就在山腳下,她以後也還是要經常上山的。

當然如果根本就沒有“山神”,一切都是巧合的話那更好了,她就帶着兩塊糍粑到山上一游,給山神聞聞味,到時候還是得到她肚子裏,也不虧啥。

胡甜捧着碗到了昨天祭神的地方,案條上的吃食已經都空了,周圍散落有許多渣渣,瞧着像是小動物弄得。這一路走來都很安靜,跟平時走山路沒啥不同,再看這案條,瞧着就是些小動物罷了,胡甜稍稍放心。

把裝着炸糍粑的碗放在案條上,胡甜盤腿坐在那裏,等了一會啥也沒等到,突然就感覺自己這行為有點傻。

想着這糍粑豬油炸的,要是涼透了吃怕鬧肚子,幹脆就不等了,正想碗裏伸手的時候,旁邊黑林子裏好大一聲竄動,把胡甜吓得手一抖。

擡頭張望過去,見樹梢上攀着一只瘦小的猴子,毛色偏暗,要不是它自己暴露出來,胡甜肯定看不見它。

這猴子看起來還小,估計還是個幼崽,胡甜一時心軟,想着它可能是被餅子的香味吸引過來的,便大着膽子,端起碗往它走過去,想喂它一塊。

“乖,別怕,來吃點東西。”

胡甜怕吓着它,走的十分耐心,滿臉溫柔微笑着哄它,那猴子果然也不跑只看着她走近,盯着碗裏的吃食。

眼看着就到近前,胡甜捏着餅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往小猴子那去,滿臉微笑卻像突然被按了暫停一樣詭異凝固住。

樹後一側身出現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亂發遮面看不清五官,只有身上裹着的獸皮十分顯眼。

男人出現的悄然又突兀,胡甜拿着糍粑的手堪堪舉高停在對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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