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醉猴
那猴子本就東倒西歪,又突然踩到了一塊石頭滑出去老遠。
胡甜大笑,惹的猴子扭身過來看她,險些把自己扭成了一條麻花。
這怪異的姿勢把一院子的人都惹的笑出來眼淚。
齊氏這才看見自己相公和閨女都站在門口,忙迎上來,勉強止住了笑:“回來了,快進屋。”
一家人一道進了屋,胡甜忙問:“外頭這猴兒怎麽了?”
她已經認出來了,這猴子就是山上跟着阿祥那只,不過當時阿祥被他們家撿回來,但這只猴子卻沒有跟回來,不知道是怕人還是怎地。
說到這,齊氏幾個就又笑起來,最後還是胡俊自告奮勇道:“阿姐,這猴子喝醉了!”
胡甜和胡爹不解:“喝醉了?”
齊氏這才跟父女倆說明原由。
原來胡甜跟着胡爹去周地主家,齊氏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她還一直記挂着胡甜說過“山神”想吃着江米做的吃食來着。這次父女倆一走,齊氏便将家裏的醪糟做了些酒釀圓子讓阿祥端着去山上祭山神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想,定然是這猴兒偷吃了“祭品”,然後就醉了。
酒釀酒釀,雖然度數不高,但也是有酒精度的,很多酒量不好的人都有吃酒釀吃醉的,何況是個猴兒?
胡甜聽了這前因後果,轉頭對着阿祥聽了“咯咯咯”的笑起來。
她娘還不懂這“山神”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呀。
還讓“山神”去祭“山神”哩!
可她一轉頭就撞進一雙直愣愣的眼神裏,那感覺好像看了她許久再沒別人似得,怎麽竟覺得有絲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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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移開又不好意思。
正好那只在院子裏的打轉的猴子也跟着進了屋,胡甜轉眼跟那猴子的眼神對上,果然見這猴子眼神明亮卻反應遲鈍,活脫脫一只“醉猴”!
胡甜促狹心起,逗着這猴子左耍又轉,玩了半晌,這才把自家去周地主家又收獲了一樁生意的事說了。
一家人自是極高興的。
一罐五斤的次等酒釀一百文,上等酒釀兩百文,按市價去除成本,一個月也可賺約一兩銀子。這次回來他們家就開始着手買江米買做酒曲的用料。不過江米,周家就有米行,但也沒向他們提出一定要用周家米行的江米,畢竟周家米行大,不像小些的米鋪那般好講價,她們家做酒釀這點用量周家米行暫時還看不大上。
胡甜同家裏人計劃着明日去鎮上和縣城的米鋪都看一看的事,只是做生意都要本錢,這江米又不便宜,他們家賣橡子豆腐賺來的銅板目前來說還遠遠不夠,這事齊氏跟胡爹覺得又甜蜜又發愁。
胡甜見狀便又從荷包裏取出兩錠銀子,一錠五兩,兩錠正好是十兩。
齊氏一看正想問哩,胡爹就趕在她前頭道:“咦,二丫頭,哪來的銀子?”
齊氏怪了:“你竟不知道?”
後頭發生的事情胡爹不在,自然不知道這十兩銀子為何而來,路上胡甜也沒說。這時候就稍稍解釋了下:“是臨走時,周地主謝我們家特意獻上這道吃食給的謝禮,實在推辭不過,只好受了。”
雖然周地主真正的意思是把自家孫兒摘出去,以及叫她父女倆明白自己的身份,但給銀子嗎,不要白不要啊,反正她本來就沒有某些心思。
齊氏和胡爹聽了便沒再多問。
有了這十兩銀子又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他們家這醪糟的買賣又成了。
離開周家的時候,講好了周家很快會派人把做流水宴要用的江米給胡家送來,第二日胡家父女剛從鎮上回來沒多久,周家的管事果然拉着一車江米過來,這陣仗立刻在胡家的村子裏引起了軒然大波。
來打聽的人一波又一波,很快溪嶺村就傳遍了周地主家讓胡家幫着做江米吃食的事,有那跟着胡家關系好的,比如近來合作密切的王嬸子就直接問胡甜:“甜丫頭,嬸子這心裏頭好奇的緊,這周家要做的是甚吃食?”
反正以後這生意做起來大家早晚都會知道,胡甜也就不瞞着:“是醪糟,用江米做的,用來煮酒釀圓子。”
王家嬸子:“啥啥啥?”聽都沒聽過,這重複也重複不出來。
胡甜笑着道:“酒釀圓子。周老爺說了,到時候壽宴的日子,會擺三日流水宴,去祝壽的人都有緣嘗嘗這道吃食。不過在這之前,周老爺特意囑咐過咱家不可私下先做,不然我家定然先讓王嬸子哩。”
王家嬸子還真有先嘗嘗的意思,不過聽胡甜這麽說了,又是周老爺的意思,自然不提這茬了,只笑眯眯道:“那感情好,離周老爺壽辰已經是不遠了,我這張嘴也不用等太久哩!”
兩人在院子裏又說笑了一會,王家嬸子瞧着胡甜這幹活麻利,長相又不俗的樣,真是越看越覺得不一般,可惜自家生了三個女兒,才有一個兒子,兒子如今年紀對不上,不然定要把人讨回家當媳婦。
如今王家和胡家因着橡子豆腐的事,關系近着哩,王家嬸子出門提起胡甜向來是一通誇獎的。王家嬸子離了胡家不多久,周地主家流水宴上就有胡家做的江米吃食的事也傳了出去。沒過幾天,胡家跟周家簽了契約,長期買賣這道吃食的事也都流傳開來,雖然沒打聽出具體能得多少錢,但大家都覺得這江米精貴,價格肯定不會低了,再怎麽不比橡子豆腐的價高?
一時間村子裏眼紅的人極多。
不過這樁生意到底是跟周家搭上了線,有周家這座大靠山鎮着,大家眼紅歸眼紅,倒是沒人鬧事,連說句酸話都得偷偷的,不像橡子豆腐那時候說的酸話都能傳到胡甜耳朵裏。
其實這樣想的人,都有些想當然了。
橡子豆腐對于胡家來說那是無本的買賣,而且一日有穩定六十文的進賬,一個月便是一千八百文的收入,暫時比醪糟可高多了。
但這豆腐做了二十來天,問題就出現了。
家裏的橡子存貨不多了。
現在又大雪封山,再去找橡子也是找不到的。
當初也正是因為這個因素,胡甜才不願意自己去找銷路的,如今這醪糟生意接上的正好,雖然沒有橡子豆腐賺的多,但甚在穩定長久,待胡家存些銀錢,明年開春能做的事情便多了。
胡甜穿來三年,總算要帶着自家奔上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了,前途一片光明,美好的生活仿佛就如冬天過後即将到來的春天,還會遠嗎?
她自家覺得自家一派欣欣向榮,別人自然也不是瞎子。
胡成寶被杜氏寵着長大,自私又任性。前頭還記着是胡家害他爹沒逃過征兵,現在生死未蔔,每次偷瞧胡甜那丫頭的時候,心裏還會有些疙瘩,阻止自己不要多看。但自從上次鬼使神差的跟着那丫頭以後,他心裏就像突破了最後一層防線,什麽都不想顧了,只想把那丫頭娶回來。
因此這幾日一直磨着杜氏找人上門提親。
反正按理來說,杜氏還是胡甜的姨姥姥,他跟胡甜是表兄妹,他們又同歲,他娶她不是正好?
杜氏被胡成寶氣的心頭冒火,前幾日聽她當心頭肉一樣的疼的大孫子竟然看上胡甜那個臭丫頭的時候,差點沒給她氣的背過氣去!
杜氏用手指使勁戳着胡成寶的額頭:“你這個不孝子,你老子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忘了是誰害的了?你竟然要娶仇人家的閨女當媳婦,你還有沒有良心,知不知道孝道,不怕天打雷劈啊你!”
胡成寶就像小時候要東西一樣耿直脖子道:“阿嬷,你別亂說,當年的事我還有印象哩,咱爹自己沒逃掉被捉了,也不是人家害的。反正都過去了,我不管,我就是要娶胡甜!”
杜氏指着他,咬牙切齒道:“是不是胡甜那個小賤人勾-引你的?我這就打上門去,忒不要臉!”
胡成寶才不怕她阿嬷這個做派,不耐道:“阿嬷,胡家現在可是有周地主家做靠山,打上去誰吃虧還不一定哩!”
杜氏一聽就沉默了,這幾日她哪一天都想打上胡家大門,可是自周家管事來過之後,她就不敢再起這個心思了。
無它,對于這上陽縣的人來說,但凡能與周家扯上點關系的,那都非同一般。周家對于他們來說,那就好比一個土皇帝,他們這一片的人不知道皇帝是誰的很多,但不知道周地主是誰的幾乎沒有。
她一個鄉村老婦,對有錢有勢的人天生就犯憷。
胡成寶一看他阿嬷這個樣子,就知道她不敢,從前他想要啥,只有使使性子就成,今個難得動了下腦子,對杜氏道:“阿嬷,現在胡家搭上周家,那我娶回來不是更好?”
而他不愧是杜氏的親孫子,一句話就說到了杜氏的心坎裏。
杜氏沉默了。
過了許久,杜氏咬牙道:“走,跟我上你姨姥家去。”
這個姨姥,說的是杜氏的表姐,胡甜的親阿嬷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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