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打跑了狼族,搶回一堆牛羊,救出所有人質,司儒之沒有多加停留,急忙将大軍撤回,免得狼族大軍回防時被打個正着,就前功盡棄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被引離的狼族大軍見到烽煙,知道有人襲營,二話不說放棄追擊涼州軍,急忙回防。而歐陽佥見有機可趁便由後頭追擊,撿了一個便宜,也因此司儒之的救援能夠及時到達,成功達成任務。

當然,計無遺策的司儒之早把回程的路都安排好,出征時就在大漠沿途設置臨時帳幕,離開時不拆派員留守,大兵回程時便沿路拔帳,如此便不缺飮食,同時還能當作引路的指标。

因為準備萬全,金虎族救出人質後,大軍直奔了八百裏路,直到戰馬再也跑不動,人質也奄奄一息,才緩下休息。

至于狼族,他們也不擔心會被追上,因為情勢很明顯,涼州軍與金虎族已經結成聯盟,狼族若要再入侵或反擊,便會被雙面夾殺,更不用說他們經此一仗大傷元氣,恐怕也沒這個能力。

受了二十軍棍的陸蕪,難得回程沒有坐在馬上,而是搭乘在她一開始為司儒之準備的馬車裏。因為她除了滿身傷,屁股又痛到坐不了馬鞍,只好和一些老弱人質一起乘車。

這下,就像将一頭老虎關在籠子裏一樣,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那麽努力,司儒之卻仍要賞她軍棍,人不是都替他救回來了嗎?

她生氣、她憤怒、她傷心、她難過,各種負面情緒交雜,導致整車的人都離她遠遠的,大軍紮營時,連送飯的族人都不太敢靠近她,因為這途中已經不知道被她打飛了幾個人。

族人沒辦法,只好求助司儒之,他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其他人都只是被遷怒,便再無二話地接下了餐盤,走向陸蕪的營帳。

由于身為金虎族首領,加上又是副元帥,還是個女性,陸蕪可以自己住一個帳篷。司儒之進帳後,看到的便是她身上都是繃帶,側卧在榻上,眉頭深鎖,一副心情郁結的樣子。

他記得初見她時,她是多麽意氣風發,雙目炯炯有神,興高采烈的向他介紹金虎族的一切,然而如今的她有如一只受傷的獸,雙目黯淡,心裏與身體都是傷痕。

這不都是他害的嗎?他利用她的愛慕之心,讓金虎族出兵替他救人,明知她擅自行動是想讨好他,他卻無法不鐵面無私的懲罰她。

他真的……很卑鄙。

當他掀簾入帳時,陸蕪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原本黯然的眼光本能的乍現了一絲神采,但下一瞬卻又帶上了幾絲警戒。

司儒之突然覺得心頭有些絞疼,以前她看見他,都是純然的喜悅,如今她卻提防他了。

他慢慢走了進去,将餐盤放在小幾上,然後來到榻邊,語氣溫和地道:「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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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陸蕪別過頭,連看都不看他。

看來她是覺得他黃鼠狼給雞拜年了。司儒之摸摸鼻子,嘆了□氣道:「我知你惱我,但你必須知道,我會這麽做,也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她拚得險些連命都沒了,只換來他一句不得已?陸蕪光火地擡起頭瞪他,「你要我別亂殺族人,我做了,你要我學做對子,我學了;你要我率族人幫你救人,我也救了,然後你不得已要你的親兵用棍子打我?那我何必聽你的?」

他知道,自己正慢慢失去她的信賴,但這已經不是感情用事的問題,而是關系到她以後領導整個金虎族的準則,于是他正了正臉色,開導道:「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故意罰你,只是不想讓你成為衆矢之的?」

衆矢之的這句話司儒之教過她,所以她懂,但她不明白為什麽替他救人還要被人攻擊,又為什麽被他賞棍子,別人就不會攻擊她?

「在我們中原,行軍時軍律就是最高準則,元帥的命令高于一切,甚至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說法。你知道我們中原皇帝是多麽威風,但只要行軍打仗,元帥可以連皇帝的話都不聽,由此可見軍中有多麽講究服從。」

他瞧她似乎聽進去了,又繼續道:「有了軍律,軍隊的行動才能有所依據,而你是金虎族的首領,如果你不遵軍令,則兵士無所适從;若兵士不遵軍令,則指揮無法達成,無論是哪項都會導致戰争失敗,導致無謂的傷亡,你希望這樣嗎?」

陸蕪的表情慢慢變了,由提防變成深思,又從深思轉為挫敗,看來她是真的察覺了自己的問題,而不再只是單一直線的覺得司儒之辜負了她的努力,無視她的用心。

「所以,我做錯了嗎?」她看着他的眼神,可憐兮兮的,瘋虎成了小貓。

司儒之心一軟,婉言道:「你是做錯了,但如果現在開始改過,還不算晚。」

她覺得更難過了,不由得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會更讨厭我嗎?」

「我從來不讨厭你,所以沒有「更’讨厭。」因為他的關系,讓她變得信心全失,動辄得咎,司儒之其實很厭惡這樣的自己。

當他在戰場上見到浴血奮戰的她時,他更進一步明白了,他對她的感情早在不知什麽時候萌芽了,而在以為自己要失去她的時候,倏然綻放,連他都無法否認這樣強烈的情感沖擊。

他突然在床沿坐了下來,陸蕪一下子和他靠得這麽近,幾乎全身僵硬起來,警戒的望着他,讵料他突然伸出手、彎下身,以一種不會太緊,卻也絕對不算放松的力道擁住她。

「公事說完,咱們說私事。」想到那血腥的一幕,他到現在還是無法釋懷,抱着她的手,又情不自禁緊了些。「你知道嗎,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她只能怔怔地望着他,一方面因為他的親近而心慌意亂,另一方面又緊張着不知道他的用意,一顆心亂得方寸全無,連話都說不好。

「你有沒有想過,在你如此對我示好,展現你的愛意之後,若是又用那種令人無法接受的方法在我眼前消逝……你認為我受得了嗎?」他半是責備,半是心疼地質問。

「可是……可是你又不喜歡我,我想讓你喜歡我,所以只好用那種方式,只是沒想到還是被我搞砸了。」說到這裏,她又是一臉挫敗。

「誰說我不喜歡你?」他深深地望着她那雙原本桀骜不馴,如今卻因愛他而變得怯懦的明亮雙眼。「我若不喜歡你,會這麽擔心你嗎?會硬生生改變計劃,率大軍救你嗎?又會怕你失了軍心,所以故意在衆人面前對你嚴厲嗎?陸蕪啊陸蕪,我或許開竅得晚了些,但我要告訴你,我也是喜歡你的,不管是被你感動或者我自己動心了,總之,你的付出沒有白費,我也不會讓它白費。」

其實,司儒之在發覺自己的愛意之後,深感自己利用她心情這點十足自私,甚至因為她全然的信任與讨好,害得她受傷了,如果愛情可以這樣利用,簡直就是亵渎了她單純的情意。

他真的覺得,在這場愛情裏,他欠了她許多。

他的話如雷般重重擊中她,令她呆愣了好幾秒,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怔怔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

「你也喜歡我?」

「我也喜歡你。」

陸蕪又呆了,突然大吼一聲,吓了司儒之一跳,然後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用力的反抱住他。

「你也喜歡我Z你也喜歡我!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她純然的欣喜,完全忘卻之前和他的過節,只知自己的付出終于有了收獲,當然要用力慶賀,哪裏還會顧忌什麽。

只是司儒之就苦了,他「施力」抱着她原是表達親近,但她「用力反抱住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呃……陸蕪,你輕點兒,我快喘不過氣了……」

金虎族大勝回歸後,如何安置那些中原人質,成了一個大問題。

若是直接送回原籍,保證沒有多久又會被狼族給抓回去,畢竟他們家鄉已陷入戰亂。但送到附近的城池,又不知哪裏适合他們。何況要讓這些人落戶,也要先有戶帖,才能讓地方官府接受,但戶帖早在戰亂中遺失,要去哪裏尋?

該是頭痛萬分的司儒之,對這件事卻十分鎮定,因為他早在事前就想好了他們的去路。

實施教化,有什麽比實際融合兩個民族更快?

當金不換來詢問他如何處理這件事時,他只安排這群中原人民先在金虎族搭簡易村寨生活,并直言這群中原人有助于他的教化工作。

「讓他們協助?」金不換臉都歪了,「但他們和我們的生活習慣差很多,而且你們中原人很奇怪,好像讀書識字的人就比較高高在上一樣,對我們族民不太瞧得起……」

「高高在上?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解決。民族融合最快的方法,就是激烈的對立,等這種情況激化到了極點,破而後立,就是兩個民族開始了解對方的時候。屆時那群中原人會知道,自己并不是高高在上,而你們也會了解,他們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麽市儈讨厭。」他泰然自若地說着,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接下來可能會經過多大的激蕩與争執。

金不換聽不懂,不過既然司儒之都這麽說了,他便回報陸蕪,讓族人照着做。

因此,這群中原人平時除了建設自己的家園外,同時開始農耕及畜牧工作,至于幾位伶俐女眷,則派給司儒之及其親兵做婢女,平時趁着這些大人們不在,替他們洗洗衣服、整理內寝等等。

司儒之的新女婢名為嫣娘,因為公務繁忙,他目前還沒見過她,不過她将他的內寝整理得井井有條,衣服被褥也洗得幹幹淨淨,令他頗為贊賞。

身為中原在金虎族內最大的官,司儒之自然要在大夥兒安定之後來個安撫慰問,雖然他很想懶洋洋的睡三天大覺,但有些事仍是非做不可。

當他和陸蕪來到中原部落時,受到了極大的歡迎。在他們眼中,司儒之就是活菩薩,是他救他們脫離苦海,還承諾他們能回到穩定平安的生活,當然對他的敬仰便如江水般滔滔而來。

數百名漢人搭了幾十座簡易帳篷,吃住自然不便,司儒之一間間慰問,在旁邊的陸蕪都不耐煩了,他還是擺着溫和的笑臉,令她不禁佩服起他的耐心。

當他來到一處草場時,一群正在鏟草的漢子遠遠地就和他打起了招呼,天氣寒冷,連說話時都口吐白霧。司儒之等人靠近他們,正想問問适應得如何時,陸蕪卻好奇地道:「哎呀!你們的衣服怎麽長草了?」

長草?司儒之朝她目光落下之處一看,不由得失笑。那群漢子有人的外衣破了,破掉的地方岔出了幾縷幹草。司儒之恍然大悟,笑道:「好方法,在這裏禦寒的衣物取得不易,虧得你們想到将幹草放入衣服的夾層中,成了最好的襖子。」

「這方法是嫣娘想的啊,幸虧有她呢!」一個漢子臉色微紅地笑道。「倒是嫣娘自己最近反倒開始不穿北方的衣服了,說是嫌笨重不好幹活,還穿起南方姑娘的輕紗襦裙,大夥兒還真怕她凍着了。」

「穿裙子?」陸蕪皺起眉咕哝,「裙子就好幹活了嗎?真不明白。」

司儒之沒聽到她的低語,「嫣娘?」很是熟悉的名字,想了想,他輕啊了一聲,「是負責我起居的那位姑娘吧?」

「是,就是因為嫣娘心靈手巧,當時大人的親兵來挑人時,才會找了她去。」那漢子搔了搔頭,有些興奮地指手畫腳。「還有我們吃不慣金虎族的一些東西,都是嫣娘稍加改善,才變得可以入口了。」

難怪他覺得最近的夥食似乎比較好吃了,看來跟嫣娘脫不了關系。這女人引起司儒之莫大的興趣,下意識問道:「她現在在哪裏?我想見見她。」

「她現在在學堂裏呢!」那漢子指了一個方向。「她說司大人來金虎族是來實施教化的,我們中原子弟當然也不能含糊。她在我們鎮上還沒被狼族毀壞時,也算得上是才女,現在領着一群孩子教他們學字去了。」

「哦?是這樣?」司儒之發現自己越來越欣賞這個女子了。

他索性帶着陸蕪直接來到學堂,一進門,果然看到一個窈窕纖細的背影,正彎身教旁邊的孩子寫字。整間屋子裏也不過就這麽一個大人,想來必定是她無誤。

她的姿态優雅,嫋嫋婷婷,不由得讓人期待長相是否也,樣出衆。

「可是嫣娘姑娘?」司儒之直接出聲。

嫣娘一怔,緩緩起身,回眸給了來人一個笑容……

見到她的臉,司儒之整個人如遭雷擊,怔立當場,久久無法言語。而陸蕪因為站在他後頭,被擋個正着,不明白他為什麽僵在前面,話都不說一句。

「你怎麽了?」陸蕪用指頭點了點他的背,但他仍是一動也不動。

難道那叫嫣娘的女人像天仙一樣漂亮?否則他反應這麽奇怪做什麽?

心裏頭不禁酸溜溜的,陸蕪向旁邊挪了挪,擡頭想看看嫣娘是否真是美若天仙,然而當她看清了嫣娘的容貌,同樣如司儒之一般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大人?」嫣娘微笑着,用溫柔的眼波詢問。

好半晌,司儒之才回過神來,張口的第一句話,卻是——

「你,長得好像萱兒……」

嫣娘長得與萱兒只有六成相似,但她身着萱兒喜愛的粉色衣裙,發式也是挽了一個堕馬髻,說話輕聲細語,這原本的六成相似,就成了八成。

司儒之很快由震驚恢複正常,與嫣娘相談甚歡,但看在陸蕪眼中便十分不是滋味。不過這種拈酸吃醋的事她不擅長,很快地便安慰自己,兩人只是長得像而已。但沒多久她又發現,事情似乎不只是這樣……

由于司儒之與陸蕪的戀情已經明朗化,他們雖沒刻意宣布,但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因此陸蕪總是在他身旁跟前跟後的,除了狩獵以及睡覺外,她幾乎都待在他身邊。而司儒之對這情形也是啼笑皆非,他覺得自己好像養了只老虎在身邊,不僅人人都尊崇不已,她那無窮的怪力也讓他莫名的很有安全感。

當然,也因為嫣娘的出現,陸蕪更急着要将琴學好,因此磨在司儒之身旁的時間也更多了。幸而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埋頭苦練,司儒之樂得在一旁犯懶喝茶讀書,佳人相伴,好不愉快,而他也早已練就一對對噪音充耳不聞的雙耳,任憑她怎麽折騰,他都能不為所動,反正彈琴也能培養她的耐性,一舉數得。

這天,陸蕪一個段子就是練不好,來來去去都快把弦給弄斷了,她賭氣地把琴一推。「不彈了不彈了,你們中原的歌真是麻煩,像條小路一樣彎來彎去的,用咱族裏的琴來彈,根本就彈不好!」

司儒之放下書,淺淺一笑。「你們族裏的曲子是怎麽樣的?」

「比起你們中原的歌簡單多啦!不過我不會彈,可以用唱的。」

他饒有興致的望着她,她清了清喉嚨,開口就拔了一個高高的過門。

「啊呀——」

她的聲音清脆嘹亮,彷佛可以穿透萬裏之外。司儒之意外地發現她驚人的歌聲,喝了聲采。

她接着唱道:「好哥哥喂——」

所以是唱給情郎聽的?司儒之慢慢浮起一個笑容,端起茶杯,帶着期待及欣賞的心情繼續聽着。

讵料,接下來的歌曲內容居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好哥哥喂,你看過來喲,妹妹已在炕上坐.,好哥哥喂,你看過來喲,妹妹的心兒酸又痛;好不好你下馬來,替好妹妹揉一揉,好不好你下馬來,替好妹妹看一看喲——」

毫不客氣的,司儒之一口茶「噗」的全噴了出來,她唱這是什麽東西~~是豔辭啊!

他連忙打住,「等等,等等,你知道自己唱的是什麽歌嗎?」

「不就是歌嗎?我們打小就這麽唱的。」陸蕪倒不覺得奇怪,「不過似乎都是女人唱給男人聽的就是。」

司儒之簡直哭笑不得,在他來之前,金虎族的文化在中原人看來是俚俗的,因此常唱的曲兒不太正經也在所難免,說不定她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可他實在不敢再聽下去,天知道那好哥哥上前去給好妹妹揉一揉後,接下來還會做什麽勾當。

想不到陸蕪又繼續唱,居然就這麽巧的解了這個他并不想厘清的疑惑。「好哥哥來揉一揉,揉出兩只兔兒跳蹦蹦;好哥哥來抓兔兒,帶着棍兒打着了妹,好妹妹呀哭不休……」

「行了行了,你的聲音很好聽,但這曲……唉,我以後教你唱中原的歌可好?中原的歌有許多是吟詠風景人文又或是寓意深遠,你會喜歡的。」他苦笑着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的聲音如此高亢明亮,恐怕經過的人都聽到了,要被人知道一族的首領對來負責實施教化的他唱這樣的歌,恐怕他出門都擡不起頭來。

「真的?那你可得好好教教我。」陸蕪笑嘻嘻的,「不過咱們族裏的歌也不差啊,聽說族裏要成親的女子一定要學這首歌呢!我本來還不會的,是我娘在死前教我,說以後會用得上,我才學的。」

司儒之覺得自己有點頭痛了。「你究竟明不明白這歌的涵義?」

「什麽涵義?」她愣愣地問。「不就是個好哥哥拿棍抓兔子的故事。」

他突然神秘的一笑,坐得靠近了她一些。「你知道歌裏的兔兒代表什麽?棍兒又是什麽?妹妹為什麽會哭不休嗎?」

陸蕪當然大搖其頭,司儒之的目光不自覺落到她挺秀豐潤的胸前,心忖這「教化」要教到這麽深入嗎……

「我告訴你。」見她單純信任的望着他,他不禁心旌動搖,突然将她的蜂腰一摟,低聲在她耳邊道:「這兔兒就是……所以哥哥揉一揉嘛,就是……」

陸蕪聽得滿臉通紅,卻還是望着他,天真地問道:「咱倆以後也會做這事嗎?」

司儒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用力咳了幾聲。塞外的女子果然作風大膽,這事都能大剌剌的問。「會的會的,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她有些可惜地道。

司儒之失笑,不過見她那般單純卻又……饑渴,他心想兩人關系都如此親密,也該有進一步的動作了,于是便帶着壞笑道:「不過有一招我倒是可以先教你。」

「哪一招?」她帶着興奮。

「好哥哥要吃好妹妹的櫻桃啊……」說完,他的唇突然密密的覆上了她的。

陸蕪瞪大了眼,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只覺得被他碰到的雙唇麻麻的、癢癢的,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刺激感。

司儒之突然舉起手,将她的雙眼覆上,接着用舌輕輕挑動她的唇瓣,也挑動她的情欲。果然閉着眼與睜開眼全然不同,陸蕪好奇的學習他的動作,突然好喜歡這樣的親密,比擁抱更深入,比依偎更迷人,他口中還有淡淡的茶香,茶不醉人,但她覺得自己已經醉了。

這時候,敲門聲響,但兩人還沉浸在彼此的世界裏,過了一會兒,加重的兩聲敲門聲,終于驚醒了他們。

陸蕪臉紅紅的,倒也沒有吻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司儒之則是留戀地望着她酡紅的臉龐,心想這樣的「教化」以後不妨多來點。

「司大人!」外頭的人出聲了,是嫣娘。「司大人你在忙嗎?嫣娘剛做了一些小點心,因為怕涼了,就趕忙給你送來。」

陸蕪皺起了眉,不知為什麽,她本能的就不喜歡嫣娘。這些中原的俘虜,原本替司儒之及他的親兵做雜事時,都是挑人不在的時候上門,但自從上回司儒之與嫣娘談了,會後,她總覺得嫣娘看他的眼神太過熱烈,之後更時常出現在他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司儒之倒沒想那麽多,他放開陸蕪,輕輕的替她理了理頭發,确定兩個人看來都沒有異狀後,便應門讓嫣娘進來。

嫣娘推開了門,看到陸蕪有些驚訝,表情微帶歉意地道:「哎呀一?司大人我來得不巧,你和陸首領在談事情嗎?」

陸蕪暗自翻了個白眼,心懷成見地想着現在部落每個人都知道她與司儒之關系匪淺,誰都知道兩個人關在房裏怎會是在談事情?嫣娘這不是明知故問?說不定還是刻意跑來打斷的呢!

司儒之搖了搖頭,「謝謝你的點心,以後不必這麽費事,你只是暫時在這裏幫忙,并不是我司某人的奴婢。」

「司大人是我的恩人,服侍司大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做個小點心算不上什麽。」嫣娘若有似無的看了陸蕪一眼,「只是不知陸首領也在這,這點心就少了一點點。」

「沒關系,你的好意我們都知道,這點心我也少吃,女子都愛吃甜食,讓陸蕪吃了也無妨。」司儒之笑道。

「沒錯,我吃!」陸蕪接過嫣娘的餐盤,看到裏頭有精致的四色糕點,二話不說用手抓了便放進嘴裏,沒兩下就吃掉了。

這點心一入口,即使她不喜歡嫣娘,也不得不承認中原的點心真好吃,是她從來沒吃過的味道。

陸蕪粗魯的模樣,讓嫣娘不着痕跡的露出了個厭惡的神情,但只有一瞬,又恢複了巧笑嫣然。「看來頗受陸首領喜愛呢,以後嫣娘會多做一些的。」

東西都被吃了,嫣娘似乎沒有理由再留下,但她美目一轉,看到一旁幾上擱着的雅托克琴,粲笑道:「司大人也彈琴嗎?嫣娘自小學琴,這西域的雅托克,嫣娘也算熟悉,若蒙不棄,可與司大人切磋一下琴藝。」

司儒之笑道:「這是當然。不過這裏會擺琴,是陸蕪在學呢。」

「陸首領在學琴?司大人公事如此之忙,還要教琴啊——」她拖長了尾音,像在暗示陸蕪不貼心似的,接着柔聲道:「其實陸首領想學,嫣娘也可以教,兩個女子總是比較方便……」

「不要,我要和司大人學。」陸蕪一口否決,而後還像炫耀似的道:「我還要向他學唱中原的歌呢!」

「陸蕪!」因為她不客氣的語氣,司儒之眉頭微皺,不明白她對嫣娘的敵意從何而來。

不過嫣娘像是不在意,依舊笑吟吟地道…「若是唱歌,嫣娘也可以教,嫣娘過去曾在父親壽宴上獻唱,賓客們都很滿意。」

又會彈琴又會唱歌,還害她被司儒之警告,陸蕪臉一沉。「你該不會琴棋書畫都會,還能談詩論文吧?」

「可以這麽說。」嫣娘笑得溫柔,但話裏包含的驕傲可不只于此。「嫣娘雖有才女之名,但當然比不過司大人,然倘若司大人願意交流切磋一番,嫣娘倒有幾分自信不會讓司大人失望。」

陸蕪這下悶了,嫣娘外貌已有八成像萱兒,如今又琴棋書畫皆通,不就更像了嗎?司儒之對他的前妻一直牽挂不下,現在又來了個幾乎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人,他會不會又将感情投注在嫣娘身上?

不過……太詭異了,怎麽會有人像到這種程度?

「你如此像那個人……又刻意接近司大人,該不會是有什麽企圖吧?」陸蕪忍不住直問。

「什麽?!」嫣娘像只受驚的小鹿般直搖頭,「嫣娘像誰了?嫣娘沒有什麽企圖啊!陸首領如此懷疑,叫嫣娘怎能接受……」

「陸蕪,你這話太過分了!」司儒之皺眉斥責,他已看出來陸蕪是吃醋了,而她的性子就是直率的表現出來,但嫣娘不過是一番好意,她說這話,也未免過火了。

還說沒有企圖!才一句話就讓她挨罵了。陸蕪瞪了嫣娘一眼,不悅的起身。「算了,那你們就繼續交流切磋吧,我要走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出了門,連關門都懶。

司儒之無奈的搖搖頭,生氣了就走人,陸蕪這任性的性子他也得好好改正一番,否則別說對整個金虎族不好,他若要與她長久,也會是個大問題。

「司大人,陸首領似乎對嫣娘很有成見……」嫣娘難過的垂下眼睑。

「她個性就是這樣直來直往,你別介意。或許是自尊心強,不想讓你教琴吧,別想太多了。」司儒之安慰着她。

話雖然這麽說,但方才在場的每個人——包含離去的陸蕪——都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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