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心若劫灰

何水凝依舊毫無表情，不哭不鬧，狄重心裏升起了不妙的預感，他疑惑的問道：“何小姐，這個孩子死了！”

何水凝：……

狄重失望的說：“何小姐不開口，游戲怎麽繼續呢？再讓何小姐回味一下電椅的滋味如何？”

手下把何水凝拷上電椅，狄重猶豫的說：“先給她來個低電流的。”

手下開啓電流，又聞道一股焦糊腥臭的氣味，令人無法忍耐。刑房裏所有人都後退再後退，再回頭一望，那何水凝，也死了！

狄重狀若瘋癫，絕望的大喊：“你怎麽可以死？你死了，我怎麽長生？給我起來，起來！”上去踢何水凝的屍身，又拿刀在她身上猛砍幾刀。何水凝毫無反應！

狄重怒不可遏，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通往長生的大門，已經走到了九十九級臺階，而最後一級臺階，空了！他從極度喜悅歡喜的高處，被狠狠摔了下來！這比他從未找到長生藥水更為不堪！更為絕望！

他瘋狂的想要破壞一切！突然，他看向那個行刑的手下，目露兇光：“是你！是你把他們殺死的，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來人，把他給我打死！”幾個人上前，一槍把這個倒黴的狗腿子送上了西天！

狄重猶自不滿足：“我要把他們全殺光！那個老不死的院長，那個姓楊的爛女人，統統給我活埋了！我要他們也嘗嘗，一口氣一口氣被憋住，一點一點絕望的滋味！”

手下看着他瘋狂的狀态，都有些害怕，怕自己是下一個被遷怒的倒黴蛋，紛紛跑出去執行活埋的命令……

小魚兒把何水凝拖進空間，何水凝就一直沉睡，他給她喂了一些泉水，看着她僵硬麻木的四肢開始變軟，心髒跳動也一直正常，漸漸放心了。姐姐是脫力了，沒什麽大礙。

他走出竹屋，環顧小院，又走出小院，随着草地向前而行。兩邊是齊整的菜地，果園，都歡快而茁壯的生長着，碩果累累。小河邊，是鮮嫩的花朵和青草，河內魚蝦成群結隊，只不過那些錦鯉都沉在水底，不肯覓食，不肯游動。大概，它們在哀悼牡丹阿朱吧！

這就是姐姐的秘密了，小魚兒思忖，姐姐平時偷偷摸摸的像個小老鼠一樣倒蹬果蔬，他心裏好笑，還要擺出一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來，其實心裏都替姐姐累得慌。

小魚兒摘了些西紅柿黃瓜，回到小院，給何水凝準備了一些，自己吃了一些，又喝了些泉水，随即盤坐一地，開始修煉聚靈訣。良久，感覺自己身體和靈力都恢複的差不多了，他站起來，看看何水凝還沒有醒，也是自己該做些事情的時候了，他走出了空間。

空間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狄重的秘密基地已有幾裏開外，小魚兒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他避開何水凝，是要做一件違反法律的事情----偷竊！

為了躲避狄重以及和他一樣有野心人的追捕，以後他和何水凝一定會離開京都，離開c城，遠避他鄉。家裏倒是有錢，可惜是不能回的，一回去豈不是告訴他們，自己沒死？小魚兒決定，偷一些錢財，以後姐姐和他還得生活。

他偷偷潛入一棟京郊的別墅，嗯，看着就像有錢的樣子，自己也算是劫富濟貧了。別墅沒人，裝潢的金碧輝煌。小魚兒挨個房間搜尋，在書房找到了保險箱。他當然打不開密碼，只見他五指伸向保險櫃的側壁挖去，竟然如挖豆腐一樣，将不鏽鋼打造的側壁挖了一個窟窿！

保險櫃裏有大量的百元現鈔，小魚兒拿出來數了數，1000元，放在懷裏，剩下的又放了回去。唉，作者想說，既然已經做了，小魚兒大俠，你好歹多拿點兒啊！都不夠花的都！

何水凝醒過來的時候，小魚兒不在身邊，她有些慌了，她擔心小魚兒回到秘密基地裏去，同時也擔心老院長不知怎麽樣了，便催動空間進了秘密基地。

找來找去，不見小魚兒和老院長，估計小魚兒沒來，那老院長呢？

突然來了幾個穿白衣的人，悄悄談論：“在這裏工作，雖然薪水多，可真是提心吊膽。”

“可不是，老院長多德高望重啊，他可是國內知名的醫生，不也給活埋了？”何水凝身體晃了晃。

“你聽說埋哪兒了，是不是地下室?”

“地下室早滿了，直接在後面小土坡裏埋的，真是作孽，還有那個異能女人和孩子！也死了，一起埋了！”

何水凝只覺全身血液倒流，恨不能沖上去把狄重給殺了，這個惡魔，殺死了老院長！殺死了這麽多人！

可惜狄重的防護很嚴密，也有重型武器，她根本殺不了他，只能躲躲藏藏。何水凝握起拳頭，起身，去找老院長埋葬的地點。

她在墳前拼命的挖着，五指沾血，似乎這樣，才能消除自己的滔天恨意！突然，她看見一雙蒼老的手，她瘋狂的往下挖！

老院長被挖出來了，牡丹阿朱幻化的何水凝小魚兒也挖出來了，還有一個普通女人，何水凝小心的把她放回土坑，掩埋。

老院長的屍體早已僵硬，身上臉上都是泥土污跡，他的手臂仍然在僵直的揚着，仿佛要指正這一切黑暗的罪惡。

何水凝抱着老院長涕淚長流，想着他的音容笑貌，心若滴血：你一生治病救人，想不到老了老了，卻是這個下場！她又抱起牡丹阿朱，喃喃自責：“我只是開啓了你們的靈智，你們卻回報了我生命！你們本該是快快樂樂，無憂無慮，自在到老的，是我把你們弄進空間，拿你們賺錢，又不得不犧牲你們，啊！你們讓我情以何堪！啊！我不值得你們這樣對待！”

何水凝悲憤的低叫：“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你們！是我！是我貪戀戴曉飛的溫暖，心甘情願的嫁入這是是非非的豪門。是我心軟，救了孫老爺子卻傻傻的不知掩護自己。是我，我懦弱無能，沒有保護你們，害死了你們！是我！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啊！----”

何水凝雙眼滴出鮮血，歇斯底裏的喊叫：“恨我嗎？怨我嗎?我這麽可惡，賠上了你們的性命！可是我遭報應了，戴曉飛不要我了，你們聽到沒有？！他不要我了！我活該！我才該死！我遭報應了！他給了離婚書，呵呵，他把我休了！他抱着我，說他喜歡我，一生不離，呵呵，他騙我！他跪在我面前，給我穿鞋子，說他愛我，假的！全是假的！他騙我！我把心都給他了，我把人都整個給他了，他為什麽不要我，只因為惹不起狄重嗎？哈哈，戴曉飛你個膽小鬼！王八蛋！你們戴家全他媽王八蛋！”

何水凝聲嘶力竭的叫喊着，似乎要把這一切的痛苦憤懑，叫喊出去，給天地知道，給人間知道！她哭叫着：“不要我，就不要惹我，為什麽要惹我，我們發誓要白首不離，值守一生的，為什麽這麽難？你這個混蛋，你不知道我早已愛上你了嗎？”

何水凝搖着頭，似乎要把這一切痛苦搖去，她不知自己怎麽了，只感覺如果不喊出來，就要死掉一樣。其實，她不知，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何水凝的七竅又開始流血，她勉強擡起頭，眼裏滿是血紅的恨意光芒，再狂暴下去，她的精神将全部崩潰，戴曉飛，遠比她認為的更重要，他在她的心底，牢牢的紮了一根釘子，牢系着她一生的疼，一生的痛，愛，已入骨，讓她如何舍棄？！

何水凝拉扯着牡丹阿朱的屍體，眼淚撲簌簌掉落，只感到周身越來越熱，筋脈忿張，血液沸騰，神識不能自制，馬上就要入魔之際，忽然，牡丹的屍體遇上眼淚，一陣輕煙，變為一片魚鱗！緊接着，阿朱也化為一片魚鱗！

何水凝愣了愣，抱着魚鱗號啕大哭，這時她的情緒才發散出來，免于入魔之兆。小魚兒偷偷找了過來，見何水凝有些瘋瘋癫癫的樣子，把他們都拖進了空間……他不知旁邊土坑裏，也默默躺着一個女人，他的生身母親，楊卉。他會一直認為，母親在遙遠的地方，過着幸福的日子，他這樣想，也許會沒有痛苦吧！

老院長死了，牡丹阿朱死了，小魚兒在空間裏給他們起了個墳，就在小河邊，那裏景色優美，他們也必定喜歡吧！小魚兒黯然的想。

他擔憂的看着何水凝，她倒是不瘋癫了，不哭不鬧，不喊不叫，只是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仿佛突然間有什麽東西，抽取了她的靈魂，此刻，她已是行屍走肉。活着，已經沒有了意義。

“重過阊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栖新垅兩依依。空床卧聽南窗雨，誰複挑燈夜補衣。”

梧桐半死清霜後，姐姐現在，已經是心死了吧，小魚兒突然痛哭失聲。他害怕起來，他情願她大哭一場，把一切忘記，也不願她現在這樣，如同行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