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打架

開學才一個多月，林樂彤就在學校裏犯了事。學校打電話給劉考的時候，劉考正在開會，過後回電話去的時候，被狠狠說了一頓。對方是林樂彤的班主任，說話文明有禮，但是就是這樣從頭到尾沒有一句重話，讓劉考覺得比罵自己一頓都難受。據彤彤班主任說，她是和另外三個其他專業的女生打了起來，那幾個女生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做錯什麽，是林樂彤突然動手的，班主任問林樂彤為什麽打人，她又死咬着嘴巴不肯回答。

鑒于她态度惡劣，且先出手傷人，班主任即使是有心袒護她，也不能做得這麽明顯。因此這才開學一個月，林樂彤就被記了一個小過，并且通知了家長。

班主任的電話剛挂，劉考就給彤彤打了個電話。沒過一會兒那邊就接了起來，彤彤自然知道班主任給她媽打電話了，因此叫了一聲“媽”之後，就再也不敢說話了。那邊劉考氣極了反而冷靜了下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在她身邊呆了這麽多年，別說打架了，就連吵架彤彤都沒做過幾次。

總不至于才上大學一個多月，她就性情大變成這個樣子。林正一直說劉考就是脾氣太沖了，劉考現在努力不發脾氣，她用最大的耐心問道：“你今天打人了嗎？”那邊彤彤小聲說道：“打了。”劉考心底的怒火一下子便升了起來。她對着那邊的女兒怒吼道：“林樂彤你算是長能耐了，上個大學給你上出本事來了！你馬上就給我滾回來別去了！”

那邊彤彤也急了起來：“可是那是因為她們……”“嘶”一聲，那邊本來還像頭小豹子一樣的林樂彤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盡管極力忍耐，但是劉考還是聽到了她小聲呼痛。劉考一愣，随即問道：“她們打你哪兒了？！”寝室裏還有人，林樂彤正躲在衛生間裏悄悄地給她媽打電話，本來還極力壓低聲音，不知道怎麽的，在聽到她媽焦急的聲音的時候，一下子沒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那邊劉考更急了，彤彤哭得聲音太大，她以為她吃了大虧，連聲問她到底怎麽了，林樂彤抽抽噎噎着說不清楚，劉考在那邊心急如焚，聽着她颠三倒四地說着，倒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心卻慢慢寒了起來。

劉考不說話了，這邊林樂彤也開始害怕了起來。她知道這件事情是她太莽撞了，但是在聽到她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幾乎是瞬間便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一巴掌打在了那個女生的臉上。那個女生也很錯愕，顯然沒料到林樂彤居然直接動手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扭打成一團了。

邊上的兩個女生上來拉架，說是拉架，但是明裏暗裏也都在鉗制着彤彤，彤彤就是這個時候被那個女生扇了一巴掌。沒過多久，隔壁聽到動靜的女生叫來了生活老師，在老師的呵斥之下，這場鬧劇才停了下來。

彤彤其實也沒有吃多大虧，只是那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現在腫了起來，剛才扯動嘴角一時沒忍住才叫了出來。她現在是有點心虛，那畢竟都是知否的室友，被她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到時候難做的還是知否自己。她本來還在等待着她媽把她罵個狗血淋頭，卻沒想到那邊劉考沉默了很久，只是對她說讓她拿點冰塊敷下臉，接着便挂斷了電話。

留下彤彤自己在廁所撓着腦袋，不敢相信她媽居然就這麽放過她了。

劉考挂斷電話之後，一個人在已經空蕩蕩的會議室裏坐了很久。她們現在是在B市，不是在洛城，很多事情即使她有心去參與，也實在是鞭長莫及。她一直都知道知否這些年來過得很難，但是就在她滿心以為上了大學就好了，上了大學知否就能跟前塵往事徹底告別的時候，這件事居然又被人掀了出來。

命運似乎永遠不肯真的放過這個女孩子。

而事件的主人公對所有事情卻渾然不知。和以前一樣，她一大早就背着自己的包出了寝室。馬上就要到國慶假期了，身邊的人都在讨論着國慶假期的去向，但是這一切似乎和她完全無關，跟無數個平常的日子一樣，她在一食堂買了一杯豆漿一個饅頭，一邊聽着mp3裏面的英語聽力，一邊吃着饅頭往圖書館走去。

她認真聽着mp3裏的英語聽力，因為注意力太過集中，因此顯得有些木讷，便也沒有發現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裏面，一個人的目光正跟随着她移動着。

靳知否看着腳下的地面，一口一口嘬着手裏的豆漿。她其實不是很喜歡豆漿的味道，但是因為在福利院裏每天早上只有豆漿和饅頭，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搭配，忘了自己現在可以自由選擇早飯要吃什麽了。只是喝豆漿的時候還是很慢。

現在時間還很早，圖書館外面只有她一個人，她一步一步踏着樓梯往上走，坐在車裏面的男人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等到她走進去，他便打算發動汽車離開。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知否的低着頭看着腳下的樓梯，因此沒有看到一個人正從圖書館裏面飛奔而來。那個人出來得很快，等到他發現自己對面的那個小姑娘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停下來或者轉彎了。幾乎是眼睜睜地，他看着自己朝對面那個女生撞了上去。

剩下的豆漿全部潑在了知否身上，知否從樓梯上直接摔在了地面上，她用右手胳膊撐着自己的身體，那個男生雙手撐住地面，倒是沒有給知否二次撞擊。坐在車子裏面的那個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從車子裏面跳了出來，往前幾步要朝他們跑過去的時候，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堪堪止住了腳步，朝着這邊的兩個人看過去。

知否覺得自己的胳膊疼得像是要裂開了，即使她極力掩飾着，但是緊咬着的嘴唇還是出賣了她。她看着距離自己不到十厘米的那張臉，臉上難得出現了疑惑的表情，那意思就像是在說：“你怎麽還不起來？”

那男生像是才回過神來，手足并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起來有點狼狽。就在他準備把知否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知否已經雙手撐着地面，自己站了起來。男生清了清喉嚨，臉上出現了一絲可疑的紅色：“你沒事吧？”知否正低着頭看着腳下，聽到男生說的話也只是搖了搖頭。

接着，她從包裏掏出了一包衛生紙。男生手上沾了一些豆漿，就在他伸出手準備謝謝她的時候，知否拿起衛生紙，蹲了下來，将地上的豆漿全部擦拭幹淨。然後拿着手上已經髒了的衛生紙和豆漿盒。往旁邊的垃圾桶走了過去。那個男生的臉又紅了一些，不過這一次，卻和上一次不一樣了。

他收回伸出去的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那邊知否将衛生紙和豆漿盒丢進垃圾桶之後，卻是直接往圖書館走去了。那個男生愣了一下，又快步追上去，臉上有些焦急：“同學？”知否轉過頭來，看着他臉色有點奇怪，男生有一次看懂了，那意思是在說：“還有事嗎？”

姜霂在短短時間內第三次臉紅了，但是他畢竟是男生，他強裝淡定地伸出手去，對着對面的女生說道：“你好，物理系姜霂。”對面的女孩子看了看他伸出來的手，竟然第一次露出了一絲不知所措起來。姜霂笑了笑，剛才一系列突發事件讓他有些慌，此刻的他才終于找到了平日的自信。

女孩子顯然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輕碰了一下，小聲說道：“新聞系，靳知否。”她的手剛碰到姜霂的手便迅速縮了回去，就像是一只怕人的小動物。盡管聲音很小，但是姜霂聽清楚了她的話。他在心中暗暗記住了這個名字，正打算接着說什麽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一個低頭的瞬間，那個叫做靳知否的女孩子已經走遠了。

姜霂低頭一笑，覺得她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接着又搖了搖頭，這個名字，他算是記住了。說罷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對着電話那邊的人說道：“五分鐘就到，別一直催了。”他一邊和那邊說着話一邊往理科樓走去，在經過一輛黑色轎車的時候往那邊看了幾眼，一大清早停在這裏倒是有點奇怪。但是這種奇怪也只是一閃而過，并沒有吸引他太多注意力，也因此他沒有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人看着他的眼光。

知否習慣每天晚上十點鐘回到寝室。今天和往常一樣，她在十點鐘走進了寝室，發現她的室友都已經躺在床上了。她倒也沒有在意，拿好牙刷毛巾準備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卻低頭看到了擺在腳下的四雙鞋子，上面布滿了紅通通的辣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