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開學
殷子文心中百轉千回的時候,老太太卻沒什麽過多的想法。她認出來面前這個女孩子是昨晚給自己打電話的女孩子,卻也只是以為她在主動追求自己家的臭小子。靳陽今年也二十八歲了,老太太之前也一直在催促他談戀愛,現在看來,這件事情似乎完全不用她着急了。
她坐在沙發上打量着坐在身邊的女孩子,靳陽去了廚房,殷子文低着頭不敢和老太太的視線對上,眼睛落在茶幾上,一眼便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鞋盒子。是一雙UGG的雪地靴,看樣子是剛買來的,老太太還在她身邊說着話,殷子文小心地回答着,視線卻一直盯着這雙鞋子,無法挪開。
鞋盒上面印着粉紅色,38碼,殷子文剛開始還在努力說服自己是靳陽買給老太太的,但是這最後一絲希望都被擊得粉碎。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接着似乎聽到門鈴聲響起,靳陽走去開了門,外面站着一個穿着順豐的衣服的工作人員,靳陽走過來拿起了擺在桌面上的鞋盒,她似乎聽到靳陽問他能不能在明天晚上八點之前到達洛城,在得到肯定答複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取件員走了之後,殷子文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找了一個借口便從靳陽家走了出來,幾乎是落荒而逃。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她一個人行走在異地的街道上,開始懷念起洛城的小路來。
雖然是在B市,但是老太太過年也沒有絲毫含糊。靳陽被她拉着從超市買了一大堆年貨回來,即使只有兩個人在家裏,老太太也将這個年過得風聲水起。只是在B市呆了幾天之後,便嚷嚷着要回家了,不然家裏陽臺上的花花草草肯定都要死光了。
靳陽即使再不舍得,也只能給老太太買了回去的機票。
等到從機場回來之後,家裏便又空蕩蕩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其實之前三年也都是這樣過來的,只是這幾天老太太一直在這裏,雖然有點啰嗦,但是也給這個房子增添了很多生氣。突然人去樓空,不免讓人覺得有些落寞。
好在這日子也沒有持續多久,人總是要回到現實生活中來。新年假期過後,靳陽又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刻意避免回去時面對着冷冰冰的家,靳陽開始越來越多的加班了。剛開始的時候Linda還不敢在他沒走的時候準時下班,到後來也慢慢習慣了靳陽加班的常态,開始準時下班了。
靳陽經常一個人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腳下的車水馬龍,思維陷入一片空白。時間過得太快了,今年已經是他來到B市的第四個年頭了,也是他們分開的第四個年頭了。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的白頭發,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于很多人來說,二十八歲正是男人的盛年,但是靳陽的心髒卻覺得有些疲憊,他的身體裏面仿佛住着一個老人,再也承受不起任何變故了。
七月份的一個夜晚,靳陽接到了一個久違的電話。那個時候他正坐在家中的陽臺上,看着天空。那天天氣很好,天上卻沒有一顆星星。城市的燈光太過明亮,遮擋住了他眼中的星星。手機響了起來,靳陽愣了幾秒,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極有耐心,鈴聲依然堅持響着。他接通了電話,那邊那個男人笑了笑,說道:“失蹤人口你好啊。”往年過年的時候,靳陽回洛城的時候都會和他約出來見見,但是今年過年靳陽沒有回去,因此也确實很長時間沒看到他了。
只是兩人都不是在乎這些的人,靳陽知道這人給他打電話肯定是有事情,而和她有關的事情靳陽一向缺乏耐心:“她怎麽了?”那邊的男人又欠揍地笑了起來,只是他知道靳陽的脾氣,很快便收住了自己的笑容,正經起來:“你很快會在新聞上看到她了。”靳陽的心髒往下一墜,一個恐怖的念頭鑽進了他的腦海之中,但是他随即否定了這個念頭,不可能,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件事情不可能會在現在被翻出來。
随即,那邊的男人接着說道:“她是今年的H省文科高考狀元。”
靳陽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怎麽都睡不着。他想着之前的那個電話,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晚上之後,他只看到了她倒在血泊之中,緊接着第二天他就匆匆離開了洛城,來到了B市。他本以為他和她會永遠像現在這樣一個在B市一個在洛城,永遠天南海北不複相見,而就在剛才,段均告訴他,她就要來B市了。
盡管B市這麽大,但是一想到兩個人呼吸着同一個城市的空氣,靳陽的心中就覺得,害怕。是的,他害怕,害怕看到她用那種眼神看着他。
靳知否是被劉考和林正送來B市的,劉考的女兒林樂彤通過了自主招生考試,跟她一起進了B大,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但是好歹也是一個學校,有個照應。雖然之前考試的時候來過B大,但是畢竟和之前心态不一樣,即使是林樂彤,臉上都洋溢出喜悅來。
她轉過頭來似乎想和坐在身邊的靳知否說什麽,看到她一副老僧入定般的姿勢看着手上的書時,又沒有了興致。她嘴巴撇了撇,覺得身邊這個人真的是個奇葩,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可以放肆玩了,身邊這個人卻像是完全沒有改變一樣,依然盯着手上的書看個不停。
就像是一個小老頭,林樂彤在心裏吐槽到。
劉考坐在副駕駛上,自然通過後視鏡看到了身後的女兒,她用不贊同的眼神看了林樂彤一眼,林樂彤裝作沒看到,“哼”了一聲又看向了車窗外。劉考苦笑了一聲,實在是沒有辦法。說起來知否比林樂彤還小幾個月,但是兩個人的性格真的是南轅北轍,是十二歲開始認識到現在,依然還算不上熟悉。
進入B大之後,有人引導着他們辦理着各種入學手續。彤彤和知否的學院不一樣,很多手續也都不是在一個地方辦理。她和林正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她帶着知否,林正帶着彤彤,等下結束了之後再電話聯系。林樂彤正樂得脫離媽媽的管教,挽着爸爸的手興沖沖地走了。只留下在原地無奈地搖着頭的劉考,和盯着遠方出神的知否。
劉考來 B市之前給靳陽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帶着知否和彤彤來B市了,并詢問他有沒有時間大家一起吃個飯,說起來他和知否也很長時間沒見了,畢竟他們以前曾經那麽好。靳陽笑了笑,但是卻沒有絲毫猶豫地拒絕了:“我最近在外地出差,實在太不湊巧了。畢竟以後有的是時間,到時候他再盡地主之誼也來得及。”
劉考雖然覺得遺憾,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能挂了電話。
一上午她帶着知否在校園裏轉來轉去辦理各種手續,兩個人都是各種焦頭爛額,也因此沒有看到,就在門口一輛黑色汽車的駕駛座上,坐着一個曾經她們那麽熟悉的一個人,一直看着這邊的方向,沒有移動。
劉考和林正在B市呆了三天才走,彤彤和知否住在一棟寝室樓裏面,雖然不是一個寝室,但是就住在樓上樓下,相距不遠。劉考臨走之前再三叮囑彤彤好好照顧知否,彤彤這麽多年敷衍她媽敷衍出了一套經驗,頭點得砰砰響,好不容易把她媽忽悠走了,一轉眼就把知否忘到了腦後。
大學生活對她來說太有趣,各種社團活動,認識的各種人都讓林樂彤的大學生活異彩紛呈,即使是住在一棟樓裏面,如果不是刻意,她和知否其實也很難見到。要不是一轉眼就到了國慶假期,她媽催着問知否回不回洛城,而知否沒有手機,她也不會找到知否寝室去。
若是不去的話,也不會知道她現在是什麽樣子。
林樂彤性格活潑,再加上長得還算漂亮,高中的時候也住過一段時間的寝室,因此和室友相處起來還算融洽。畢竟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知否有可能過着和她不一樣的生活。
她之前只來過一次她們寝室,還是在開學那天。好不容易找到她們寝室,又不确定是不是找對了,就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聽到裏面的人喊了“請進”之後,才走了進去。B大的寝室都是四人間,此刻裏面坐着三個人,都轉過頭來看向林樂彤,卻沒有她想要找的人。
彤彤頓了頓,對着坐在門邊的一個女生開口道:“你好,請問靳知否在嗎?”
那個女生本來笑着看着她的,卻在聽到林樂彤說出的名字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彤彤分明看到,她回過頭來,和另外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她背對着彤彤,彤彤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她分明看到坐在裏面的那個女生,臉上露出的表情,是不屑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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