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過年

電話剛一接通，老太太就在那邊對靳陽表示了強烈的不滿。知否小聲幫靳陽争辯了幾句，老太太又不樂意地說自己不跟知否好了，她現在完全被靳陽收買了。知否臉蛋還通紅的，靳陽就坐在一邊注意着這邊的對話，看着知否認真地跟老太太解釋着他們不是沒把她放在心上，并且表示等過幾天靳陽休長假了他們一定一起回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這才真的滿意了下來。開始細細詢問起知否畢業相關的事情來，知否坐在沙發上，語氣溫柔，一點一點和老太太說着學校裏的事情，不管老太太問起什麽來，她都回答得很認真，絲毫沒有敷衍她的意思。靳陽和她隔着一段距離，就這麽看着世界上這兩個對他最重要的人，此刻溫柔地交談着，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窗簾被拉了起來，外面的陽光灑在知否的身上，她還穿着睡衣，靳陽坐了過去，将她攬進自己懷中，知否就這麽順勢在他懷中調整了一個姿勢，将腦袋靠在了靳陽的胸前，認真地聽着那邊老太太的叮囑。

靳陽回來沒多久就又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之中。知否也已經正式開始在報社的實習工作，兩個人上班的地方雖然相距不遠，但是因為太過忙碌，除了能夠保證每天晚上一起睡覺之外，白天見面的機會真的乏善可陳。好不容易等到了周末能夠輕松下來，兩個人早早約好在他們公司附近吃飯，臨下班的時候，知否又被一個前輩留下來交代了一份工作，她忙得不可開交，只能趁上廁所的間隙給靳陽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可能會稍晚一些到，那邊沒有任何抱怨，只是回了一句“好的，你別着急，慢慢來。”

等到處理好事情趕到兩個人約定的地點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的光景，飯店已經開始打烊了。知否隔着很遠的距離，就看到了那個站在飯店門口的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周圍已經沒有人了，他一個人站在門口，也沒有看手機，就是靜靜地站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知否的眼眶突然熱了一下，仿佛有了一種他已經在那裏等了很多年的感覺。

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知否一路狂奔着沖到了他面前，靳陽似乎有了察覺，擡起頭來，就看到知否像一個小炮彈一般沖進了他懷中，他将她一把擁進了懷中。兩個人抱得很用力，周圍雖然沒有人，但是飯店裏面正在準備打烊的服務員們不時向他們看過來，兩個人卻是什麽都不想去管了，就這麽站在門口，不需更多言語。

生活就這麽不溫不火地走過，直到身邊的同事已經開始紛紛搶起了春運的火車票飛機票了，知否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快要過年了。晚上回家的時候，她和靳陽還說起了這件事情，自從離開福利院之後，這幾年過年知否都是和劉考一家一起過的。照常理說今年應該也是一樣，但是老太太一直和靳陽說讓他把知否帶回家過年，靳陽一直沒有答應下來，只說要問知否意見。

晚上知否和靳陽說起的時候，靳陽告訴了她老太太的想法，但是最後知否去哪裏過年，還是得她自己決定。知否有點為難，但是另外的，心裏還湧起了一股難以言明的喜悅。人生前面那些年已經不消多說，自從到了福利院之後，雖說每年也都過年，但是福利院的氣氛到底還是跟家裏不一樣。

因此前幾年在劉考家裏和他們家人一起過年的時候，知否心裏是真的喜悅的。只是每當看着彤彤和劉考她們肆無忌憚地開着玩笑的時候，知否的心裏也會升起一種不足與外人道的羨慕。而今年，她居然都開始苦惱在哪裏過年了，這對五年前的她來說，實在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她心裏卻早已經拿定了主意，靳陽自然也明白她的想法，只說讓她不要有太大負擔，他會去和奶奶好好說的，知否才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靳陽早就買好了兩個人回家的機票，彤彤畢業之後就留在洛城大學當起了實習講師，因此放假比他們要早些，得知他們今天回來，早早就開車到了機場等着他們回來。知否和靳陽帶的行李不多，靳陽一個人推着兩個箱子走在前面，知否在後面跟着，隔着人群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等候區的彤彤和劉考。

劉考早就從一線退了下來，這些年偶爾會去其他大學開一些講座，給學生們上些課，因此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看起來卻比前幾年還年輕了一些。她微笑着站在原地，看着知否和靳陽走近，給了知否一個大大的擁抱，知否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雙手環繞着她的腰，劉考輕輕拍打着知否的後背，嘴裏還喃喃自語般地說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靳陽自覺接過了司機的職務，彤彤率先鑽進了副駕駛座，将空間留給久未見面的劉考和知否。果然，才一上車，劉考開始絮絮叨叨地詢問着知否工作的情況，生活上的問題，有沒有碰到什麽不能解決的障礙，知否一一回答着，靳陽在前面聽着，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

整個車廂裏就只聽到劉考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和知否間歇性的簡短的回答，等到這種情況持續了将近半個小時的時候，坐在副駕駛上的彤彤才終于忍不住了，說道：“媽，你讓知否歇歇吧，坐了這麽久飛機一下來就被你一通狂轟濫炸，也就知否脾氣好才能受得了你。”

沒成想劉考一轉頭，看了彤彤一眼，說了一句：“你別以為知否回來了我就沒精力管你了，我告訴你年初三的相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彤彤見自己引火燒身，迅速地縮在努力降低存在感。卻沒想到劉考好像真的聽進去了，不再拉着知否噓寒問暖，而是直接将炮火轉向了彤彤。

一直到他們快到家裏了，劉考還在絮絮叨叨地訓着彤彤，從成天不着家到沒有男朋友，所有事情都被她拿出來說了一通。到最後還要繼續的時候，彤彤對着坐在後座的劉考說到：“媽我靳陽哥哥還在呢你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劉考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說道：“你靳陽哥哥也不是外人，正好讓他幫我好好說說你。”

坐在劉考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知否臉頰突然一熱，擡起頭來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靳陽，卻正好通過後視鏡和他目光對上，見他正笑着看着自己，知否的臉更燙了，慌忙低下了頭。

車子在劉考家樓下停了下來。一行人一起從車上下來，靳陽打開後備箱将知否和自己的行李都拿了出來，劉考使喚彤彤去把知否的行李接了過來，兩個人先往樓上走去了，彤彤臨走的時候還對着站在這邊的知否擠了擠眼睛，被劉考看到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龇牙咧嘴地走了。

留下站在原地的知否，臉蛋通紅地看着對面的靳陽。剛才在車上的時候空調溫度有點高，知否的圍巾手套都被摘了下來，被劉考拿在了手上。靳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還挺暖和的，但是他就這麽握住了，也沒有松開的意思。知否臉蛋紅撲撲的，站在原地擡起頭看着他。

洛城的冬天雖然不經常下雪，但是溫度還是很低。他們兩個人站在原地，靳陽将她的小手圈在自己手中，對她笑得一臉溫柔：“回來休息好了，跟我打電話，我接你去家裏吃頓飯，老太太一直念叨你呢。”知否乖巧地點了點頭，靳陽看她這樣，心裏更是舍不得，接着說道：“回家跟彤彤玩得開心，也不能忘了我，記得看手機，回我消息，晚上一定記得接我電話。”

這些話回來之前的那個晚上知否縮在靳陽懷裏的時候就已經翻來覆去聽了很多遍，此刻兩個人即将分開，知否聽着靳陽嘴巴一張一合說着這些，心裏仍然覺得甜蜜。她擡着頭看着靳陽，目光專注，靳陽卻突然停止了唠叨。

知否的臉上有些疑惑，不等她開口，靳陽的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低下了頭。知否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靳陽的臉就近在咫尺，然後分開。對面靳陽看着她，臉上是怎麽都藏不住的笑容，知否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紅得不像話了。

身後一輛出租車緩緩朝他們駛近，靳陽捏了捏她的手，兩人便分開了。知否看着出租車漸漸駛離，等到再也看不見了，才轉過身往樓上走去，上樓的時候，便再也不壓抑自己的喜悅，笑出了聲來。

他們的春節假期只有十天，劉考一直等着知否回來才開始準備置辦年貨，知否連着好幾天每天早上和彤彤一起出門大采購，快到晚上才拖着沉重的身體回家，雖然每天晚上都能接到靳陽的電話，但是兩個人都還沒說幾句話，知否就累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