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往昔

月兒彎彎，晚風習習，蟬聲陣陣，這是一個安詳的夜。

宋子桐安安靜靜地躺在唐承胥的懷裏，睜着眼睛看天花板，想，什麽時候回北京比較适合，他才出院，她就要走，未免有點不近人情，可是他也沒什麽事，她留下來幹嘛？

唐承胥一只寬闊的大手不時地撫摸着夫人已經隆起的腹部，不過孩子不給面子，沒給父親回應，只是他也沒在意，一側頭，就看到夫人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笑道：“在想什麽？”

宋子桐瞥他一眼，心說直接說想什麽時候回北京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轉念一想還是換個話題，猶豫着問道：“你跟你女朋友為什麽會分手啊？”

唐承胥一頓，有些詫異地反問：“為什麽忽然間問這樣的問題？”

“你昏迷的時候喊她的名字了，一直在叫江蘇，她是叫江蘇吧。”宋子桐睜着無辜的大眼睛，一派純良地說，似乎不是在說丈夫的心愛之人，而是在聊天氣。

唐承胥默了默，而後點了點頭。

宋子桐忽然間來了興趣，抓着他的手臂，商量道：“那你說說呗，反正現在才8點，我們倆都睡不着，這麽躺着也挺無聊的，你說說吧。”

唐承胥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有這麽一個妻子，真不知該不該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那你知道多少？”

宋子桐搖搖頭：“幾乎不知道，就只知道你有過一個家世很一般的女朋友，小舅說，以你的性格，能去交一個這樣的女友，那麽那個女人在你心裏一定不一般。”

唐承胥眼底有些晦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肯定道：“他是我初戀。”

“啊？”宋子桐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說：“我都聽說你眼光很高的，她很漂亮嗎？還有，你的初戀？她應該不是你在北京時交的女朋友吧，那你幾歲談的初戀啊？”

唐承胥回道：“她沒有很漂亮，頂多就只有你的一半，是我在東北的時候交的。”

“你是說你在北京的時候都沒談過女朋友？那他們怎麽都說你眼光很高啊？”宋子桐很是不解。

“我工作以後，家裏就有介紹過對象，不過我一心在事業上，全都推了。”其實他對女友的要求不高，關鍵是能不能入他的眼，否則，再優秀的女人他都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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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桐輕咳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八卦地問：“這麽說，她是你的第一次咯？你第一次是25歲還是26歲啊？”

唐承胥有些無語，直接否定道：“不是。”

“你不是說她是你初戀嗎？”

“我在她之前沒談過戀愛不代表我沒有過女人。”

宋子桐咬着嘴角，沒好氣道：“你不談戀愛，你找女人幹什麽嘛。”

唐承胥很是淡定道：“生理需要，我跟你說過的，大家各自都明白的那種。”

宋子桐白他一眼，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麽看上她的，為什麽要分手呢？是家裏不同意還是什麽？”

唐承胥平躺下來，眼中有些回憶，淡淡流年，轉瞬而逝，過往，早已過去了。

“那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子，從小學習成績優異，大學畢業時考上了公務員，被分配到了縣政府工作，我調過去的時候，縣裏安排的秘書，其他兩個，一個30多歲，一個40歲，她比我小兩歲，所以我選了她。”

宋子桐眨眨眼，試探着問道：“那你們是辦公室戀情兼日久生情了。”

“算是吧，她很要強，也很堅韌，但是不乏有些自己的小算計和小俏皮，是我不曾接觸過的。”

“那為什麽會分手？”

唐承胥長嘆了一口氣，沉默片刻才幽幽道：“她父親是一個機械廠的工人，母親開了一個小賣部，父親還好，母親就重男輕女了，她弟弟高中畢業後就不讀書了，她工作之後甚至還要供養弟弟。我們在一起之後，對她的家庭影響不少，上門送禮送錢的也多，他弟弟開起了公司，打了不少我的旗號。

後來，我調入A城，她只能周末有時間飛過來看我，我本來想穩定之後把她調過來，結果常德地産為了套關系把錢送到他們那邊去了；唐老夫人知道我有女朋友後也插了一手，我到A城之後端了很多人，他們不敢對我怎麽樣，報複到她和他們家身上去了。

她弟弟原本就不會做生意，而且年紀太小根本不懂人心險惡，再加上有心人設計，公司破産，本人入獄，就連她也受了牽連，她母親的小賣部天天有小流氓來鬧事，父親受傷入院，唐老夫人派人去找過她，找過他們家。

我在A城能騰出手來的時候，她弟弟被判了七年，她的公職也沒了，家裏還欠了一大屁股債，我跟她也到頭了。”

宋子桐皺着眉，疑惑地問：“你不是很有錢嗎？那點欠債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啊。”

唐承胥無奈一笑：“她不要我的錢，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把這個分的很清楚，哪怕我送她一樣小禮物她肯定也要回禮的。

她母親，認為是我害了他們家，她父親跟我說，他們高攀不上，她跟我說，我們就當從來都不認識吧。我最後能做的，就是私底下幫他們把那筆債給還了，并在她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給她安排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這麽一個故事，宋子桐聽的都不免有些感懷，分手，這算是誰的錯呢？似乎誰都沒錯，但是兩個人似乎确實只能到頭了。“那你當時在A城查案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人報複到他們身上。”

唐承胥側身，深深地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笑道：“你想說什麽？”

宋子桐看着天花板，遲疑片刻還是說道：“你肯定有想到的，但是你不可能就因此停手，我覺得，那個女孩，江蘇，決心跟你分手，應該也有這個原因在。

因為在你的心裏，政途可以勝過一切，你想要權力，強權，所以你到最後不見得就會娶她，與其将來被你抛棄，倒不如她自己先放手。”

唐承胥哼笑一聲，沒有否認：“想要權力不對嗎？人只有強大之後才能不受欺負，才能護住自己想護住的人。我那時，給他們留了人手，否則，以A城當時受牽連的人數之衆，他們怎麽可能只承受了這麽一點傷害。

你要知道，對某些人來說，斷人財路，斷人仕途，猶如殺人父母，把人逼急了，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包括殺人放火。”

“她不知道，你也沒告訴她，對嗎？”宋子桐肯定道，其實這人還是挺有良心的。

“不需要了。”異常平靜的口吻。

宋子桐長嘆了一口氣，終是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要娶她？”

“想過。”唐承胥肯定道：“當我足夠強大的時候，我自然能做到我想做的事，包括我自己婚姻的自主權。”

宋子桐目光有些幽深，良久，提出自己的看法：“其實，門當戶對有它存在的合理性，就像當時，如果我是你女朋友，那根本就什麽事情都不會有；

而且，你确定，那個女孩，能适應得了我們這個圈子裏的生活嗎？連你送她一份禮物都要回禮，那就不僅是要強，還有她的自尊心和自卑感，她對你，在她心裏都不見得是平等的，又怎麽去适應我們這個圈子？”

唐承胥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放手了，在她提出分手的時候。

或許人，真的只有同處同一階層，才能有平等相處的可能，就像夫人使喚他就使喚的特別順手，甚至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他以前可從來都不曾被人使喚過，可如今遇上了，他竟然發現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不過宋子桐今日若只是一個富家千金而沒有宋家和葉家的背景，她還能使喚他嗎？他還能被使喚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早了，睡吧，子桐。”

“好吧。”宋子桐扶着自己的腰，現在肚子大起來了，她都不能側着身睡了，否則會擠壓到寶寶的，一個晚上一個睡姿，還只能平躺着，真是有夠不容易的。

“等等，你先別關燈，先給我按一下腰，我有點腰酸。”

唐承胥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頓，他剛剛感嘆完夫人使喚他使喚的特別順手，馬上就被使喚上了，該說自己是烏鴉嘴嗎？但也不能不聽，夫人大着肚子不容易，難道這麽一點要求他還能拒絕嗎？只能認命地去給她按摩腰身。

宋子桐一邊享受着服務一邊感嘆，果然男人的手勁就是要比女人大的多，也要舒服的多，平常這個時候，她要是不舒服就只能自己給自己按了，別提多累了，哪像現在呀。

不對呀，等她肚子大了以後，還要腿抽筋的，還有什麽來着……想着想着，看着唐承胥目光就開始變了。

唐承胥輕咳一聲，有些疑惑地問：“怎麽了？”為什麽夫人的眼神怪怪的。

宋子桐滿臉笑意地搖搖頭，然後說，睡吧。

唐承胥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确實要睡了，給夫人蓋好薄被，然後關了燈，躺下休息。

宋子桐在夜色中咬着嘴角竊喜，她終于知道要什麽時候回北京了，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否則她接下來晚上一個人過豈不是太累了，有這人在身邊就好多了。

事情一旦定下，那就沒什麽好猶豫的，第二天一早，直接就給宋丘打了電話，讓他把她的行李全部送到A城，再把張媽也一起送過來。

宋丘皺着眉勸道：“子桐，承胥忙，怕是不能照顧你， A城你也不怎麽熟悉，又沒什麽熟人，你一個人怎麽過，不像在北京，一大家子人，而且無論是醫生和設備都是最好的。”

“可是我晚上睡着不舒服呀，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尤其是腿抽筋的時候，別提多痛苦了，還有5個月呢，怎麽過呀，有唐承胥在身邊就好多了，否則你以為我幹嘛要在A城待着。”宋子桐無奈道。

坐在一旁的丈夫：“……”他該說他真的是烏鴉嘴嗎？

電話那頭的父親：“……”女兒說的也有道理，晚上的時候難受，只能靠女婿來幫忙舒緩舒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夫人真會利用資源啊，唐書記的奴役生活即将開始咯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