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未婚夫第五天

“定、定親信物？”他來到的體驗世界難不成不是遠古封建社會嗎？他記得就是在宇宙歷史上人類一直到二十一世紀對同性之間的嫁娶都大部分持反對态度的, 為什麽時間再往前推個幾千年, 反而風氣開放了？

“準确地說, 這是我們的娘親為我們定下的婚約，”塗宗冶在說着話的時候, 那張俊美無俦的面容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眼睛裏也閃爍着星星光輝, 看得出來他并不反對，“今年我十八, 你十六，都是可以成親的年紀了。”

“等、等等！”歐姆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動作不雅的話，他差點去掏自己的耳朵，免得以為出現了幻聽,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來商量結婚的？”

“結婚？”塗宗冶微微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然後了悟笑道, 看過來的眼神如春水一般柔軟, “你說的是成親的意思吧？是的，雖然有些唐突, 但如果小慕你願意的話，我們也可以現在就挑個黃道吉日。”

歐姆：“……”為什麽他突然會有點心動？

“lady, 你能幫我分析一下這個塗宗冶是什麽意思嗎？”歐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被求婚的情況——阿圖姆那個不算，他們那個時候，根本沒有這些七七八八的複雜情況, 都是忠于自己內心的yu望的，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也不是他沒有主見，而是……他體驗人類的生活一天，什麽常識的都是抓瞎的，突然就給他一個重磅炸彈，實在是讓他暈頭轉向無法理智判斷了。

lady作為随時待命的輔助系統，自然是第一時間就作了回答：“人心作為宇宙生命體思維中最為複雜的存在，截止到目前為止系統只能通過他現有微表情進行表層次分析，可以确定對方說話是真心實意，并非謊言。”

并非謊言？

歐姆有些驚訝——他雖然沒有系統那麽精密的分析，卻能感覺到對方絕對不是什麽感情用事的人，如果真的是他對婚約十分在意的話，為什麽在前十幾年裏完全沒有出現過？

難不成……是看上自己的美色了？！

歐姆的腦海裏突兀地冒出了這句話。

不對不對不對，歐姆趕緊搖頭——如果真的是美色的話，對方可比自己“美”多了。

驀地，歐姆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lady，上一個體驗世界的角色會再次出現其他的體驗世界嗎？”

lady明白了宿主的意思，數據流波動了一下，卻只能回複道：“抱歉宿主，相比起整個全息體驗世界項目，系統的能力太過微小，權限不足，無法進行角色數據對比。” 這個和只是檢測身體健康傷勢不同，這涉及到更深層次的構造設計，是只有後臺開發人員才有權限的範圍。

聽lady這麽說，歐姆也不是很失望，不過他卻想到另一個方面——上一個世界因為阿圖姆幾次重傷，自己使用了史萊姆的天賦技能救治了他之後，最後就變成了阿圖姆和自己綁定在一起了，如果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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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沒等歐姆說話，終于反應過來的老管家突兀地喊了一句，他的語氣實在是太過悲壯，讓歐姆和塗宗冶都看了過來。

歐姆的眼神是純然的疑惑，但是塗宗冶的眼神卻是帶着冷冽的壓迫，讓老管家的心裏咯噔一下，本來就一團混亂的大腦更是糊塗了，饒是如此，也不影響他表達自己的觀點：“雖然說夫人生前曾經有過這個約定，但當時夫人一直以為腹中的是女子，所以想一子一女結成好事，後來小少爺出生，因為塗夫人已經随着塗大人搬入京城，是以當時夫人以信件告知，想着做不成兒女親家，也可作異姓兄弟。”

對！

異姓兄弟！

老管家越說越順暢，可是沒等他繼續，就被塗宗冶一個手勢制止了。

也不知怎麽的，明明塗宗冶只是輕輕擡了擡手，但是老管家卻像是脖子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扼住了喉嚨是的，一個氣聲都發不出來了。

于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塗宗冶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拉住他家小少爺白皙的手指，情真意切道：“區叔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其實我當時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也想過做兄弟也不錯，可是當我看見小慕之後，我的心裏就只有一個決定，那就是我此生的伴侶只會是你。”最後一句是對着歐姆說的，那雙黑黝黝的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是執着。

這讓本來因為手被握住而覺得有些不自在的歐姆愣住了——是他的錯覺還是陽光照射的角度，為什麽他從對方的黑眸之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金光？

見歐姆沒有掙脫他的手，塗宗冶心中一喜，更是得寸進尺地手指穿cha進對方的指縫，與對方手指相扣，循循善誘：“雖然我現在雙腿有疾，但這只是因為事故所致，并非這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假以時日待我找到醫治方法，定能治好雙腿，定然不會委屈了你的。”

“歐姆哥哥，就算我重傷站不起來了，我也會拼盡最後一口氣保護你的，我會想辦法治好我的腿的，所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歐姆被對方似曾相識的執拗眼神看得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次因為被算計而誤入發qing的犀牛群，結果被圍攻重傷的阿圖姆，下意識喃喃道：“沒關系，就算是站不起來還有我呢，我會養你的。”

塗宗冶：“！！”

老管家：“！！！”

阿全：“！？”

歐姆這一疑似真情表白的話将在場所有的人都震到了。

“塗少爺，老奴不是那個意思！”老管家連忙表态，可是在自家小少爺都表示同意的情況下，他就算是作為照顧小少爺長大的，也不過是個仆人，最終吶吶半晌，只能徒勞無力地幹巴巴解釋，“老奴絕對沒有說您的不是，只是小少爺還小，不太懂事，若是和您在一起了，往後和那些達官貴人打交道……怕是會給您添麻煩。”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看着塗宗冶，裏面是深深的哀求。

※※※

老管家并不是推脫，而是真的擔心。

就算塗宗冶站不起來又如何？他畢竟是衛尉卿公子，不是他們現在高攀得起啊！

雖然很偏心自家少爺，老管家也無法盲目地說自家少爺配得上對方——別說對方現在只是腿腳不便，就算對方全身癱瘓在床上，要找未來當家的也不是他們現在這種平民高攀得起的。

說個不好聽的，若是老爺夫人還在，也不一定能将這兒時戲言作數——畢竟他們不過是一介商賈，而塗家可是正三品的官員。

更何況，老爺夫人早早走了，區家也已經被狼子野心之人占據，現在的小少爺，不過只有一所院子和手上的兩千兩白銀而已，實在是門不當戶不對——就算一見鐘情，他可不相信過去從未見過面的兩人在這種情況下能走多遠。

雖然當年開國皇帝有過男皇後的事例，是以男子之間也是可以嫁娶——只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們為了傳宗接代和繁衍，男男女女之間的同性嫁娶少之又少，畢竟同性之間總有一方地位要更低一些，讓一名男子從此以後就被關在深宅內院，實在是很多男子都不願意的事情。更何況他們之間沒有孩子，等年紀大了少不得會鬧出種種矛盾來。

所以到後來就演變成了要麽是窮人家娶不上妻搭夥過日子，彼此之間雖然結契但明面上還是會和異性生兒育女。

老管家實在是擔心，塗宗冶一旦那點兒激情和新鮮勁兒消退，自家小少爺可就只能被鎖在後宅內院一輩子凄涼度過餘生了！

若是會發生這種情況，還不如他拼了這把老骨頭做個惡人。

※※※

曾經縱橫官場近三十載，見識過多少人精，塗宗冶自然不會看不出老管家的真實意圖。

不過就算知道對方是真心實意為歐姆打算，擔心自己只是貪圖一時新鮮毀了歐姆的一生，但想着對方想要拆散自己和歐姆，他那明明已經被鍛煉得平靜如湖的心境也忍不住起了波瀾。

其實塗宗冶也覺得自己好歹都是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都年近古稀了，是個“老頭子”了，但是一看到區家的小少年，就好像重新點燃了內心火熱的激情一般，心中只想着一定要和對方在一起，而且一定要和對方成親！

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經沒能和對方成親，所以特別特別遺憾，一定要彌補似的。

可明明上輩子他的生命中對方只是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浮光掠影……啊，是了，一定是上輩子自己沒能和對方在一起，所以老天爺又給了自己一次機會，這次無論如何要完成心中的缺憾。

想到這裏，塗宗冶将歐姆的手握得更緊了，生怕對方不見了似的。

因此哪怕心中對阻撓這件事的人不喜，但是塗宗冶面上還是帶着誠懇的笑意：“區叔，你多慮了，先不說家父早已被貶，現在不過是右都侯，就算他還是衛尉卿，自從家母去世，我和他早已勢同水火。所以區叔你不必擔憂和達官貴人打交道的事情——當然，我絕不會委屈小慕粗茶淡飯，婚後我定會努力上進，為小慕掙得家業和功名，到時候小慕有想做的，也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去做。我喜歡的是小慕做我的伴侶，并不是要他來幫我打理後院，這些瑣事有阿全這個管家就可以了。”

本來被和少爺和往日截然不同的表現不停刷新印象，導致沖擊過大有些無所适從的阿全一聽自己等到少爺婚後會從書童小厮升級成管家，立馬精神了，喜不自勝當即表态：“是的，小的定會為少爺和少夫人鞍前馬後，肝腦塗地！将府上瑣事打理妥帖，絕不勞煩少夫人半點心思！”

聽到阿全表忠心，塗宗冶給了一個“不錯回去有賞”的眼神，然後目光灼灼地看着歐姆：“所以，我們不如現在就定個黃道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