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未婚夫第十七天

塗宗冶一直都知道歐姆好看, 但是當他回過神來, 發現周圍的圍觀看熱鬧的也看呆了的樣子, 內心一下子不爽了,完全不管接下來的流程, 直接長臂一伸就将歐姆拉進了懷裏,另一只手還占有欲十足地輕輕按住歐姆的後腦勺, 勢必要将他按在自己的懷裏不露臉的意味十分明顯。

見到塗宗冶的舉動,那些個群衆們才紛紛回過神來——誠然沒想到這一對星人都如此出色讓他們愣神是其一, 但另一個原因也是沒想到雖然對方是兒郎,但也是做新郎官打扮。

本來按照習俗,就算是男子之間的成親,也會分嫁娶方,嫁方怎麽樣都會披上蓋頭。

“……太緊了。”歐姆略略掙紮了一下, 雖然力道不至于大得都要嵌進去,但也不太能喘得過氣啊。

塗宗冶放開了按住塗宗冶後腦勺的手, 另一只手卻依然牢牢攬住不松。

此時他已經回過神來, 眼神卻一點兒沒有移開一分一毫的意思:“小慕, 我來接你了。”

歐姆眼神閃了一下——大獅子以前還叫他歐姆哥哥呢,現在就變成小慕了。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下一刻塗宗冶一個響指,一個面容端方的年輕人就牽着另一匹挂着紅綢的駿馬前來。

而這個時候, 衆人才反應過來不對勁的在哪裏——這迎親的,居然沒有花轎!?

這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絲毫不遜于方才塗宗冶騎過來的黑色良駒,只是眼神更加柔和溫順。清水中一般人家都難得看到馬, 更何況是如此高大精神的,一時間剛才對新人的注意力都轉移了一半到馬的身上。

塗宗冶不理會衆人的贊嘆,先是扶着歐姆上馬,确定安全無虞了,才長腿一蹬利落地翻身上馬,然後對熊谷和陸紫抱拳:“師兄師姐,我和小慕就先行一步了。”這是完全随歐姆改口了。

熊谷愣了一下,然後朗笑出聲:“哈哈哈哈!沒問題!看樣子小師弟果然沒有看錯人!”不是以男妻之禮,而是放在同等的地位,這份心意也的确很難得了。

他看着身旁面色比起之前要更好上幾分的愛妻:“阿紫,我們也趕緊去喝一杯喜酒吧!”雖然他們現在是歐姆的師兄師姐,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還是塗宗冶的朋友,更何況現在連區管家都早早地接過去了,他們自然也不能落後。

※※※

雖然現在已經進入了秋天,但是氣溫卻并沒有下降多少。

尤其是本來喜服就一層又一層的,穿在身上的确是有些焦熱,但這騎在馬上微風一吹,倒也有幾分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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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歐姆有生以來第一次騎馬,和曾經坐在獅子的身上不一樣,又是一種新奇的感覺。

歐姆在這之前本來就只騎過獅子,但那個時候他是四條腿的獰貓,和現在兩條腿的人類完全不一樣,因此他在上馬跑了一會兒之後,便覺得有些掌握不了平衡——雖然有馬鞍在,但這真不是理論知識豐富就行的。

不過還好一來這是主幹道,二來還要照顧着後面的喜樂隊伍以及挑婚禮的速度,慢慢走着倒也看不出多少不妥來。

誰知塗宗冶和歐姆并駕齊驅了一會兒後,突然道:“小慕,這樣的速度,可能要錯過吉時了。”

歐姆是知道這個時代對吉時吉日的看重的,下意識道:“那怎麽辦?”

“交給我吧。”塗宗冶說完,幹脆驅使着身下的黑馬靠近,伸手一撈就将歐姆從白馬伸手抱了過來!

“啊——!”歐姆低呼一聲,驚疑不定地看向塗宗冶,卻見這人眼含笑意:“我們共騎就可以了,這樣我可以加快速度又不用擔心你坐不穩。”

歐姆被塗宗冶緊緊圈在懷裏,呼吸之間都是對方身上的氣息,他臉上一熱,嗫嚅道:“我這是第一次騎馬,但我以後會好好學的。”

塗宗冶挑眉:“不用學也沒關系,反正有我呢。”他說完,護好了懷裏的歐姆,雙腿一夾馬腹,缰繩一抖,披着紅綢的駿馬就立即小跑了起來。

塗宗冶的這一舉動,讓跟在後面的迎親隊伍全都傻了眼,可是給錢的是大爺,他們又不能對雇主指手畫腳,對視了一眼,只能選擇也加快步伐,全都拔腿跑起來。

只可惜兩條腿終究跑不過四條腿,尤其是那些個吹拉彈唱的樂人和肩扛手提的,若不是想着那豐厚的酬勞都憋着一口氣,怕都是早就亂了套了。

饒是如此,一路過來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們在表示大開眼界的同時也都滿腹疑慮——這是咱們鎮子上新的迎親方式嗎?有錢人家果然成親的方式和他們這些小老百姓不一樣啊。

※※※

區管家本來想留在區家的,但歐姆以他往後就住在塗家的小山莊,不想和老人家分離為由勸說,老人家本就心軟也舍不得,便也跟着塗家來迎親的隊伍一同走了。

只不過清水鎮地方小,塗宗冶能找到兩匹良駒已是不易,老管家的身子骨又經不起折騰,幹脆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一頭昂昂叫的小毛驢。

此刻見那前面的駿馬尾巴一甩就撒開了蹄子跑起來,性子活潑的小毛驢也眼睛一亮,甩開了蹄子跑了起來。

塗宗冶雖然想要帶着歐姆早點拜堂,但同時他也很享受和抱着心上人騎馬的感覺,因此速度雖然快,卻也控制在一個範圍內,後面的隊伍跟着費力,但是小毛驢跟上卻并不會太喘。

老管家好不容易趕上來,見這自家小少爺和塗少爺兩個親親密密的,老臉一紅,卻忍不住提點道:“塗少爺,小少爺,這不太合規矩……”按理說,沒有成親之前,牽牽手都是大事了,更不用說這抱得緊緊的。一方面他為塗宗冶對自家小少爺的上心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擔心其他人看到了指指點點。

塗宗冶經過了一世,對一些規矩律法要看開放許多,不過他也知道老人家活了這麽大把年紀,不是那麽容易變的,也受不得刺激,因此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并且在老管家的眼神下戀戀不舍地将懷裏的歐姆扶到了一旁的白馬上。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們距離塗家山莊的大門也不過兩三百米了,塗宗冶本來也打算在這個時候讓歐姆回到白馬上的。

“區叔,他也是為了不耽誤吉時。”

老管家啞然:“耽誤?不會耽誤啊?現在還有大半個時辰呢!”

歐姆一愣,這個時候也從lady那裏得到了現在的時間,他看了看不遠處最多不過十分鐘就能到達的目的地:“怕耽誤了吉時?”

塗·望天望地·宗冶:“啊,大概是我太激動所以記錯了吧?”

歐姆似笑非笑地看着塗宗冶,看得塗宗冶差點要扛不住的時候,那大門內突然探出一個穿得跟紅包一樣的小孩兒來:“哥哥和小慕哥哥回來了!”随着脆生生的小嗓音響起,一直在塗家大門口等得心焦的塗宗欽一蹦三尺高,再一見高頭大馬,作勢就要沖出去。

一旁的阿福眼疾手快,連忙拉住跳豆一樣的小家夥:“小少爺您別着急,可別磕着碰着哪兒了。”

塗宗欽卻滿心滿眼的都是大馬,阿福又不敢真的使勁兒,一下子就被他撒開了手,連蹦帶跳地往塗宗冶和歐姆那邊沖了過來。

塗宗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幹脆驅使着黑馬小跑幾步,然後一彎腰一伸手,直接在黑馬跑動的過程中就将小豆丁給提溜了起來。

塗宗欽發出一陣興奮的尖叫:“嗷嗷嗷——!”

“好功夫!”這一幕正好被聽到動靜出來看熱鬧的廿先生看到,忍不住喝了一聲彩,然後他又看向塗宗冶和歐姆身後,見空蕩蕩的什麽人都沒有,心中失望的同時也忍不住頗為疑惑:“出發的時候不是有一支迎親隊伍嗎?”

話音剛落,便遠遠地響起了喧嘩聲,原本隐隐約約的唢吶聲也越吹越響,在廿先生愕然的目光和聽到動靜忍不住紛紛出來的客人眼中,便看到了這有史以來最疲累的迎親隊伍——連撲帶跑、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兒……這是辦喜事呢還是被人追啊?

一時間,現場不約而同地靜默了。

而且,這兩位策馬而來的新郎官……到底誰娶誰嫁啊?

注意到現場的一片安靜,歐姆轉過頭,才注意到光被塗宗冶帶着跑了,都忘記了後面還跟着一群人——歐姆難得有些尴尬,一時興起卻忘記了場合。

塗宗冶卻是全然不在意,長腿一撤從駿馬上跨下來,将缰繩和弟弟都扔給阿全,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将歐姆扶下來。

歐姆還想逞能,覺得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結果剛從馬上下來,腳一接觸到地面,腿就無意識地軟了。

還好塗宗冶第一時間緊緊地圈着他的腰,沒有衆目睽睽之下丢醜。

歐姆習慣性地像尋找大獅子鬃毛一樣埋進塗宗冶的胸口:天吶。

塗宗冶享受地眯起眼睛,嘴角的弧度簡直不要太彎:“雖然之前算了吉時,但是提前一點先進去也沒關系吧?”

李大人見塗宗冶的手自始至終沒有從歐姆的身上離開過,內心那個對誰都保持一定距離的彬彬有禮溫雅學生的形象有點破滅,但這也正說明他對懷裏少年的在意。只不過這也不成個樣子,還沒拜堂呢都黏糊起來了,難不成待會兒還要摟着一路拜堂洞房?

知道的人是這小夫夫感情好,但更多的人怕是私下裏會編排一些不堪入耳的傳言了。

倒是廿先生覺得塗宗冶和歐姆這是真情流露,尤其是在看到引起隊伍裏被熊谷一路抱過來的陸紫,內心對于同樣“摟摟抱抱”的塗宗冶和歐姆寬容性就更高了。

就是有點可惜為什麽陸紫找了個那樣熊一樣的男人,唉,若是他早日得知的話,那些個勳貴家的公子哥兒不随便挑?

內心有的沒的想着,廿先生面上卻不會表露半分——他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就沒那個立場。

※※※

廿先生是來微服私訪的,李大人自然也不便暴露身份,但這并不代表別人不知道他是位高權重之人,沒看今天那幾位地位高的都對這位白胡子老頭兒恭敬有加嗎?

見上頭的幾個大佬都沒有說什麽,另外一些更多是為了來結交人脈的就更不會沒眼色多嘴,男妻又怎麽了?慶朝本來就有男妻的先例,至于男妻怎麽沒蓋頭不坐轎子而是騎馬過來……他們和塗家又無冤無仇,沒必要在這種日子給對方攪局。

因此衆人回過神來之後都紛紛開口道賀,吉祥的祝福話那是一串接着一串完全不帶重樣的。

說是迎親的隊伍,但其實回來的時候還包括送嫁的隊伍,因此等阿全在區叔的幫助下将這些人都招待下去之後,距離新人拜堂的吉時也差不多了。

李大人下意識地請廿先生上正位,卻被廿先生第一時間抓住了他的肩膀:“你是今天新郎官之一的授業恩師,師者,父也,這位置可非你莫屬!”

李大人也回過神來,雖然廿先生的确身份尊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成親的時候拜他的,因此朝廿先生隐晦地拱一拱手,坐到了塗宗冶的長輩的正位上。

誰知下一刻,廿先生就坐到了歐姆的長輩的正位上,還很義正言辭道:“小慕你的父母去的早,若是不介意的話,我便帶着他們一起給你撐腰了!”

他本來就挺喜歡歐姆這個小少年,再加上他已經是入了陸遠的門下,四舍五入也是自己的晚輩了,而且約莫還能賺得陸紫的好感,嗯,這波操作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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