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顱骨複原
泥人兒李不敢怠慢,連忙将一個裝滿泥的匣子拿了出來。捏泥人的面泥,大多是民間手藝人用糯米和面粉以及蜂膠等物混合調制而成的,容易保存,長久不爛、不裂、不發黴、不褪色。
成青雲需要用這門技藝還原瑞親王的容貌,并且希望可以常年保存,也算是彌補南行止突然失去父親的遺憾。
她拿出毛筆,在頭顱之上描出幾個點,并對泥人兒李說道:“你有塑人的經驗,應該知道常人五官面貌之間的距離和形狀,你照我吩咐的做。”
泥人兒張立刻點頭如搗蒜。
“你現在這頭顱上塑一層皮肉。”成青雲說。
泥人兒李連忙拿出泥,快速地裹在頭顱上。
成青雲端詳片刻,“我剛才描出的幾個地方,分別是眉毛,鼻梁還有唇,你先雕刻出來。”
泥人兒張拿出竹片兒和竹刀,快速在泥上勾勒雕刻,成青雲時不時告訴他應該雕刻多長,多寬,多深,鼻梁應該是多高。最終,再将眼睛捏好,鑲嵌在顱骨的眼窩之中。
粗略的一張人臉緩緩出現在面前,一個陰森恐怖的頭顱慢慢複原成生前的模樣。
成青雲蹙眉觀察,對泥人兒李吩咐道:“面部肌肉、經絡和頭顱的形狀是有一定規律的,鼻翼的寬度與兩眼之間的寬度相當,眼睛的長度與鼻翼的寬度相當,唇角之間的距離,大約是下颌寬度的三分之一,或者與兩顆犬齒的距離相當,你按照這樣的規律,去複原其他的頭顱,其他的細節,我再提醒你。”
泥人兒張目瞪口呆,雙手不住的顫抖,塑完這麽一個頭顱,他感覺自己已經靈魂出竅。
成青雲轉頭看着南行止,迎上他深邃探究的眼神,她心底微微一顫。
這門兒從父親那裏學來的技藝,她也是第一次嘗試,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辨認成功。可南行止的眼神複雜又審視,帶着強烈的震撼和興味,甚至是探究到底的質疑,讓她不敢直視。
片刻之後,她才對他說道:“這是我家傳的技藝。父親曾經是仵作,又曾經與名醫學習交流過,到了蜀郡之後,還和屠夫之類的人學習過豬樣等牲畜的肌理經絡,所以,他才研究出這麽一個……”
南行止若有所思,微微地點頭,“是嗎?”
“是。”成青雲似害怕他不相信,又補充道,“父親曾經親自在我面前還原過一個頭顱,簡直和生前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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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止勾唇,眼中噙了幾分笑意,“還原的什麽頭顱?”他倒是好奇,成青雲的父親,到底從哪兒得到的人的頭顱。
“是……是阿黃的頭顱。”成青雲躲開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阿黃?”
成青雲起身,去棺材裏拿第二顆頭顱還原,低聲說道:“阿黃是我養的細犬,可惜又來死了……”
南行止臉色一僵,有些啼笑皆非。
有了第一個頭顱還原的範例,接下來的頭顱便順利許多。當年,成青雲的父親還原阿黃的頭顱,用了兩天兩夜,如今還原人的頭顱,雖說順利,可也更加嚴苛。稍微不慎,便會錯認。
在停屍房待了整整三天,足足三十過個時辰之後,終于還原到第四顆頭顱。
當第四顆頭顱的原貌慢慢被塑造雕镂出來時,南行止終于認出,這顆頭顱的确是瑞親王的頭顱。
而其餘有兩顆,則是瑞親王的親信以及護衛的頭顱。
成青雲讓泥人兒李暫時停手,等南行止平靜之後,問道:“王爺面目,可還有什麽特征?”
南行止靜靜地看着那顆頭顱,說道:“父親鼻梁似乎要高一些,膚色略深,眼角和唇角已有了細紋……”他頓了頓,又說道:“眼睛更狹細些,眼角微微上揚,眉毛淡一些。”
泥人兒李立刻按照他所說的修改,可就算手藝再好,記憶再深,也難以完全還原瑞親王真實的模樣了。
頭顱認出,南行止将頭顱放回棺椁之中,與燒成焦炭一樣的身軀放在一起。又吩咐人,回王府通知,讓人準備儀仗,迎接瑞親王遺體回府。
瑞親王的喪禮儀仗連綿蜿蜒,肅穆莊嚴,京城之中,文武百官紛紛上府吊唁。
迎回瑞親王遺體,瑞親王府的喪禮更加的隆重正式,悲沉肅穆的氣氛也越發凝沉。
南行止與府內所有人跪在靈堂之內,接待前來吊唁的文武百官。
靈堂之內香燭煙火缭繞,往生咒低沉悲憫,夾雜着壓抑悲痛的哭聲。南行止與瑞王妃端正地跪在靈前,一一叩拜答謝。
南行止正欲勸慰瑞王妃先回房休息,突然見門房的人匆匆走了進來,恭敬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世子,皇上來了。”
南行止等人皆是一驚,還沒來得及起身前去迎接,就見皇帝已經進入靈堂了。
衆人紛紛跪拜。
皇帝今日并非微服而來,瑞親王作為皇室貴胄,也是皇帝的王叔。他今日一身龍紋素淡常服,顯然是一身孝衣。年輕的皇帝身側,跟随着一個素衣常服的女人,這女人正是如今頗得盛寵的俪貴妃。
俪貴妃素妝素衣,發鬓輕绾,只戴白色宮紗花綴,襯得周身氣息素淨清麗,宛若出塵芙蓉。一雙點漆眸子微微紅腫,眼角猶帶淚痕,似梨花帶雨。矜貴之中,楚楚動人。
俪貴妃與瑞親王府頗為親近,是瑞王妃的親侄女、南行止的親表姐。當初入宮,如今成為貴妃,自然與瑞親王府的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哀榮,也關系着瑞親王府的哀榮。
皇帝與俪貴妃為瑞親王上了香,俪貴妃甚至端正地叩拜。起身之後,走到瑞王妃身前,低聲地勸慰安撫。
南行止讓人為皇帝安排休憩之處,卻被皇帝拒絕。
“行之,朕是王叔的親侄,朕是晚輩,本該與你一同守靈的。”皇帝正色地看着他,“朕聽聞王叔遇難,讓人辨認王叔遺體,只可惜,朝中無人能……”
南行止說道:“如今父王遺體已經迎回府中,皇上不必自責。”
皇帝與俪貴妃留在瑞親王府吊唁,文武百官不敢懈怠,隆重的吊唁哀禮進行了整整一天,臨到傍晚,一些官員才漸漸離去。只剩皇室宗親留在府內守靈。
南行止讓人為皇帝與俪貴妃專門留出庭院,防衛把守森嚴。守靈結束之後,南行止親自送皇帝與俪貴妃回庭院休息。
進入庭院之後,皇帝屏退左右,單獨與南行止交談。
“行之,朕真的沒想到,王叔去天牢,會遭此劫難。”皇帝說道。
南行止緩緩搖頭,“皇上覺得,這真是天災,還是人禍?”
皇帝腳步一頓,回頭看着他,俊朗的眉宇帶着困惑與矛盾,“不管如何,朕都會還王叔一個公道。”他蹙眉,“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的人都告訴朕,所有的屍首都被燒成了焦炭,面目全非,無法辨認,那靈堂棺椁之內的……”
“棺椁之內的,的确是父王。”南行止十分肯定地說道,“皇上可還記得蜀郡捕頭成青雲,她竟然會将面目前非只剩顱骨的屍骸複原。”
皇帝一聽,驚疑又興味,“是嗎?難道世間真有肉白骨的方法?”
“我在親眼見到之前,也以為,肉白骨,不過是個傳說罷了。”南行止輕輕一笑,悲沉的眉宇稍稍舒展。
“就是那個殺了朕的寵魚,還做成魚脍吃掉的那個成青雲?”皇帝問。
“正是。”南行止點頭,“她曾在蜀郡當捕頭,頗有刑獄斷案之才,在杭州,也破了周巡撫殺人的案子。皇上,我已經将她的舉薦書上呈,她将會是一把可以加利用的利劍。”
皇帝蹙眉,若有所思。
“她破了蜀郡的案子,等于除掉了犬狼的一條臂膀。她這樣的人,若是不為人所用,只能……”南行止輕聲說着,“在她被其他人收攏之前,将她收在我們的黨羽之下。”
皇帝與南行止慢慢沿着游廊行走,清風婆娑。
片刻之後,皇帝才說道:“如此也好,就先讓她去刑部吧。”
瑞親王在次日下葬,欽天監已經查算了良辰吉時。
雖說喪禮一切從簡,可有皇帝親自送喪,送喪的儀仗也依舊浩蕩龐大。
瑞親王遺體終于下葬,瑞親王府的漸漸恢複往日的清靜。
成青雲因為辨認出瑞親王遺體,受到瑞親王府的禮遇。可在別人家住久了,難免會有些生分和不安。
當初只是想受南行止之邀,到他府上做做客,卻不曾想到他是世子,也沒想到到了他的府上,迎接兩人的,卻是瑞親王的喪禮。
這日,南行止終于有空到她庭院中來,她終于能将思索出來的心事告訴他了。
“世子,你對我說過,你懷疑王爺的死,并不是意外,我認為,如果想要查找線索的話,可能還得去天牢一趟。”
南行止微微一頓,凝視着她,“我也是這樣想,只怕,那場大火,将天牢燒了大半,恐怕線索也被燒盡了。”
“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為,都會有痕跡,你可以去天牢看一看。”
南行止點頭,“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看吧。”他蹙眉,“時間拖得越久,越怕生出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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