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大廈傾頹
夏日将近,雨水漸多。京城一連幾日籠罩在雨簾之中,綽約的水霧在阡陌樓閣之間起伏,壯闊暢朗。
京城的晨鐘沉緩悠長,将沉浸在雨水中的喧嚣喚醒。
成青雲早早地到了宮門口,頂着斜風細雨,站在窄窄的廊下,遙遙的看着皇宮城門內,被雨水攏住的燈光。
半刻鐘之後,陸陸續續傳來的車馬辚辚聲從雨中傳來。成青雲撐着雨傘,回避到一旁,守着皇城城門的士兵警惕地看着她。
她握緊了傘,隔着雨水和混沌的天光,看着從馬車上下來的人。
都是朝中重臣,身着朝服,冒着清晨冰涼的風雨來上朝。馬車下的侍從艱難的舉着雨傘,為自家大人打傘避雨。
她好奇地看着這幾個官員的官服,認清他們朝服之上的花紋還有佩戴的朝珠,猜測他們都是四品以上的大臣。
接下來幾個,官級較低,大約是六品、五品。
依稀看見一輛華貴的馬車款款而來,車檐下金玲铛铛作響,車旁儀仗屬于皇家儀仗。
她靠近了觀察那輛馬車,馬車寬敞,車轅車壁雕镂如栩,馬車停下之後,車夫立刻跳下車,将凳子放在車轅之下,儀仗之中,有人撐着傘上前,掀開車簾。
一身朝服,威儀持重的南行止走下了馬車。
成青雲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他實在與平日身着常服的模樣和氣度太不同了。金冠束發,蹀躞束身,端莊威儀的朝服修身迤逦,自顯氣度,風華貴重,一行一舉之間,頤氣自威,仿若睥睨談笑,山間絕壁,讓人望而生畏。
成青雲不由得停下腳步,看着他進了建福門,消失在重重宮闱之中。
“成員外郎,”突然有人在身後叫她,成青雲立刻轉身,傘上的雨水随之飛濺,險些濺到那人的朝服之上,幸好有侍者及時攔住。
她立刻行禮,“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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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刑部尚書趙敬敏。
“王爺早已吩咐過了,刑部的這樁案子是你調查的,事關重大,以你如今的地位,恐怕不能單獨行事。你先随本官入宮,先觀其變。”刑部尚書趙敬敏說道。
成青雲隔着雨傘和雨水,只看見了他花白的胡須,連連點頭,随後跟着他進了皇宮。
穿過重重宮門,大理石鋪就的道路堅硬又厚重。十步一樓,五步一閣。
她跟随着走了片刻,終于見到前方坐落的含元殿。含元殿在雨幕之中,隐約綽約,巍峨的輪廓,金碧輝煌的琉璃瓦楞,以及殿前的九十九級臺階,盤旋騰飛的巨龍,磅礴壯闊。
趙敬敏停下來,轉身看着她,說道:“你先随那位宮女去紫蘭行宮,等上完朝之後,世子和皇上,會一同前去紫蘭行宮用早膳。”
“是。”成青雲被那宮女領着,往紫蘭行宮而去。
紫蘭行宮臨宮二建,雖然是行宮,可卻在皇城之內。行宮修建如江南園林,攬盡天下錦繡風光,氣象與皇宮宮闕不同。
行走了片刻,前方浮現籠着輕紗的湖面,湖面煙雨濛濛,湖水婉轉粼粼。湖面幾條蜿蜒低矮的臨水小橋直通迎面的紫蘭行宮,行宮在雨霧中若隐若現,如宮闕瑤臺。
宮女領着她進了殿中的偏房,讓成青雲在此等候。
成青雲手心之中微微冒汗,指尖也控制不住輕輕地顫抖。想起在成都時,自己所破的那些案子,少有大案,就算需要當堂審案的案子,她也不過是當着一堆熟人的面将真相一一抽絲剝繭的揭開,如今要面對天下權威,她有些忐忑,甚至擔心會發生其他的意外。
大約等候了一個時辰,聽見殿外有隐約的腳步聲和人聲。
透過透光的窗棂,她看見身着宮妃盛裝的影子,那人問殿外的官宦:“皇上下朝了嗎?”
“回娘娘,還不曾。”官宦恭敬地回答。
那宮妃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本宮先進殿內等候。”
宮妃入殿之後,便是一片安靜,只聽得琳琳雨聲,連綿不絕。
等到又饑又渴,終于聽到一聲“皇上駕到!”緊接着,便是些微雜沓的腳步聲。
成青雲立刻起身,扒到窗戶前看,看見幾個模糊的人影進了行宮正殿。
片刻之後就是杯盤碗筷的聲音。成青雲聽着,越發地餓了。
文武百官上朝之後,皇上會賜廊下食,以免上了朝的官員挨餓。而近幾代,皇帝勵精圖治,國富民強,皇宮之中的供給也愈發的豐富,足以讓皇帝賞賜官員廊下食。
故而下朝之後,文武百官按品級的不同,在不同的殿宇之中用膳,皇室的人,則在紫蘭行宮的正殿。
也有懂得讨皇帝歡心注意的宮妃,會在此時帶着自己宮裏的早膳來,給皇帝加菜。
成青雲心想着此時南行止應該在殿宇之中吃得很歡,突然聽見一道振聾發聩的悶響。
她握緊手,心裏一沉,悄無聲息地出了偏殿,站在了正殿外隐秘的拐角處。
皇帝的聲音從正殿內傳來,“剛才那聲響是怎麽回事?”
“好像是打雷吧。”宮妃恭恭敬敬地回道。
南行止卻疑惑地說道:“皇上,臣倒是覺得不像是打雷,若是打雷,為何沒看見閃電?”
話音剛落,突然聽聞一官宦在殿外禀告,“皇上,禦史大夫有要事求見。”
“宣,”皇帝沉吟片刻,才說道。
成青雲看見禦史大夫立刻進了正殿,行禮下跪,說道:“皇上,臣方才聽聞,長樂街新修建的房屋樓閣,在大雨之中,竟然塌了……”
“塌了?”皇帝一驚,“長樂街才新修建不久,一切建築按照京城房屋的規格所建,怎麽會被幾場雨沖塌了?”
“老臣,老臣也不知……”禦史大夫懇切又心急,“老臣聽聞,恐怕還會有房屋經受不住雨水的侵蝕倒塌,皇上不妨上宣武樓一看究竟。”他跪拜磕頭,“皇上,長樂街是朝廷所建,全京城的百姓都親自見證拆遷重建的過程,對長樂街寄予厚望。如今長樂街房屋倒塌,恐百姓惶恐,難以平定民心啊……”
皇帝臉色凝肅,立刻起身,說道:“行之,你随我一同前去看看。”
成青雲立即轉身,見南行止走出了正殿,立刻跟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她這才看清楚跟在皇帝身旁的宮妃,竟是俪貴妃。
一行人匆匆忙忙向宣武樓而去,剛到宣武樓,見幾位朝中重臣也惶恐不安地站在樓下,應該也是聽聞了長樂街的事情。
也有受驚吓的宮人惶恐地張望過來,風雨中,竟見一宮妃帶着迤逦的宮人,飛快地走了過來。
那宮妃手中還提着食盒,看樣子是給皇帝加菜的。
“蕭妃?你怎麽來了?”皇帝微微蹙了蹙眉。
蕭妃低頭,斂衽行禮,“臣妾本是要去行宮給皇上送些消食的點心的,可惜聽說皇上到這裏來了,所以……臣妾心念皇上,只好跟來了。”
皇帝面無表情地着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帶着人上了宣武樓。
宣武樓可俯瞰整座京城,站在南面樓,可将長樂街之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遠遠看去,長樂街在京城阡陌縱橫的街道之中,簇新又繁榮。街道之上的人圍擁在一起,似受驚的鳥獸一般,惶恐地看着一幢倒塌的樓閣。樓閣之旁,還有一幢酒樓,似在風雨之中搖搖欲墜,讓人心顫。
皇帝沉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地握着欄杆。
身後的官員斂聲屏氣,一言不發,卻面面相觑。
成青雲默默地站在南行止身後,眉心緊蹙,她看向禦史大夫。
只見禦史大夫走到皇帝身後,斂衽下跪,說道:“皇上,長樂街由老臣之孫和蕭家公子蕭衍一同負責拆遷督建,如今這長樂街房屋出現問題,老臣不敢推诿責任,若是皇上需要追究調查,老臣絕無任何怨言,可老臣之孫謝景煥已經被人害死,兇手至今都沒有伏法,刑部的人已經調查數日,終于找到……”
禦史大夫一頓,聲音凝沉倉重,“皇上,老臣的孫兒死得冤枉。他的死因,關乎長樂街拆遷之事的隐秘。”
“隐秘?”皇帝擡頭,看向站在人群靠前方的中書令蕭承建,随後又低頭看着禦史大夫,“什麽隐秘?難道長樂街拆遷重建一事,還有朕不知道的見不得人的勾當?”
“皇上,老臣的孫兒正是被這見不得人的勾當所害,世子告知老臣,景煥之死,便可牽連出這其中的真相。”禦史大夫哀痛長嘆,“老臣懇請,讓刑部的人,将真相盡數告知皇上,還老臣孫兒一個公道,也為朝廷除害!”
皇帝驚疑不定,擡頭看着南行止,看向成青雲時,漆黑濃歷的雙眸微微一縮,他抿唇,正欲開口,突然聽見一道凄厲地叫喊聲——
“娘娘!”
衆人紛紛往後看去,只見蕭妃暈倒在地,她身邊的宮女淚眼婆娑的将她抱在懷中,輕輕地搖晃。
俪貴妃也立即上前,問道:“怎麽了?”
“皇上,皇上……”宮女擡頭殷切地看着皇帝,“皇上,娘娘暈倒了……”
成青雲心頭一沉,定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蕭妃,又與南行止對視一眼,這場要揭發所有真相的布局,恐怕會因為蕭妃的昏倒而終止了!
“皇上……”禦史大夫跪伏在地,正欲說話,卻見蕭妃幽幽的醒轉過來,顫抖着向皇帝伸手。
皇帝俯身,握住她的手,問道:“蕭妃,你感覺如何?”他說完,對身旁的随身官宦說道:“立刻叫大夫……”
蕭妃艱難的起身,攀住皇帝的手,“皇上,臣妾沒事……”
“娘娘,您就不要瞞着皇上了……”宮女擡手擦淚,“娘娘,您……”
俪貴妃看了看蕭妃的臉色,再看向那宮女,平靜地問道:“蕭妃身體如何,你如實說,不可隐瞞。”
宮女詢問地看着蕭妃,蕭妃輕輕地搖頭,于是她欲言又止。
皇帝頓時蹙眉,“朕問你話,你敢不回答?蕭妃身體到底如何?為何會無緣無故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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