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孤魂難訴
鐘靈郡主的狗能找到深埋在花園底下的屍體,是因為其受過嚴苛的訓練。它不僅僅是一條獵犬,還是一條嗅覺靈敏的細犬。
南行止之所以要帶着那條狗來,是怕蔣洵隐瞞其餘藏屍埋屍的地方。
因為很顯然,那花園之中只發現了半截肱骨,且那肱骨斷口齊整光滑,很有可能,是被人分屍了。
被分屍之後,屍體很有可能被分作許多塊,被埋在不同的地方。
成青雲與南行止等人到了蔣子逸的庭院之中,還未進院子,便聽見了歌舞之聲。
想來,那蔣子逸今日又在府中尋歡作樂、歌舞升平了。雖說蔣洵一生榮譽,名節甚高,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敗筆,就是生了個不争氣的兒子。
一進院子,看到蔣子逸就在看戲臺上,癡癡呆呆地看着戲臺子裏的人跳舞,蔣洵頓時怒火中燒。又顧忌南行止在場,不好當衆發怒,只好隐忍着怒火,讓人去将那戲臺子上跳舞的舞姬請下去,讓蔣子逸立刻下來聽訓!
這畢竟是蔣洵自己家的家務事,南行止嫌惡地看了一眼,遂帶着成青雲繼續往前走。
兩人到了埋屍的地方,成青雲看了看,走到那處被她填平地土坑前,說道:“就是這裏。”
她立即從自帶的匣子中拿出小鏟,慢慢地鏟土。
厚重又潮濕的泥土一層一層被挖掘開,成青雲額頭上累出薄薄的汗水。
原本在看戲的蔣洵和跳舞的舞姬,此時也好奇得站在花園外張望。
蔣洵沉着臉,隐忍着,慢慢地走過來,見那土被挖了大半,也沒見到屍體,頓時臉色稍稍放松。
成青雲如同入定,全神貫注地挖土,重複地動作讓她手臂稍稍痙攣。将土鏟起來抛開時,手腕忽然被南行止握住。
他蹙眉,給了她一張手絹,順手從她手中拿走了小鏟,低頭開始挖土。
不僅成青雲驚住,連蔣洵也愕然定住。他正欲轉身吩咐人來幫忙,卻見自己的兒子蔣子逸,帶着一個舞姬慢慢地走了過來,甚至還好奇地問:“爹,你們在挖什麽啊?”
Advertisement
蔣洵很沒好氣地瞪着他,又厭煩地看了一眼那舞姬,正要擡手趕人,突然聽到成青雲驚喜地說道:“挖到了,就是這個!”
蔣洵心頭一跳,險些窒息,腦袋中“嗡”的一聲,豁然轉身,向那土坑看去。
只見成青雲由南行止扶着,半個身體都快要沒入土坑之中,片刻後從土坑裏抱出些零零碎碎的骨頭和碎肉,還有白白黃黃的臘肉般的東西。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蔣子逸“嘔”一聲,轉身扶着舞姬就吐。
其餘圍擁過來,在花園外遠遠觀望的人,也紛紛捂住口鼻,有的甚至匆忙驚慌地跑開去,不敢再呆在這個地方。
成青雲帶着鹿皮手套,慢慢地扒開泥土,将露出來的屍塊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直到土坑之中,再也找不到其餘的屍塊為止。
所有的人都盡數散去,只剩成青雲與南行止,還有在一旁嘔吐的蔣子逸,連方才跳舞的舞姬樓三娘也走了。
成青雲将屍塊一一擺好,慢慢地分類。
有的已經成為白骨,只剩些肮髒黏稠又惡臭的泥土附着在上面。有的屍塊很奇特,甚至還保留着肉體,摸上去柔軟滑膩,但是易碎易脆,且表面上有一層黃白色的蠟,觸感油膩。成青雲仔細看了看,還能依稀看出這種屍體上保存的完好的屍斑和其他創傷痕跡。
父親的手劄之中記載過,若是屍體被掩埋在封閉而潮濕的土中,或者長期浸于水中,便會出現類似于蠟的現象。
但如今這些大大小小的零碎的屍塊,無法辨別身份,也無法準确的判定哪個屍塊是身體的哪個部分。她只好将屍體用麻布裝好,先帶回刑部清洗檢驗。
裝好屍塊之後,她再在埋屍的現場查看,在不遠處的潮濕泥土中發現一截插在土中的青蔥色的玉簪。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簪從土中拔出,這玉簪或許是埋在土中太久,已經變得易脆,而且只有半截。依稀可以看見,這半截青玉簪子,繪刻着栩栩如生靈動流暢的雀鳥。
“這或許是死者的東西。”成青雲說着,用手絹将青玉簪子包好,放進匣子中。
蔣子逸慢慢地擡起頭來,呆怔地看着成青雲,又看着那埋屍的土坑,再轉頭看着那個裝着屍塊的麻布,驀地大叫一聲,如同見鬼了一般,撐着手臂連連的後退,雙腿踢蹬了幾下,猛地一轉身,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蔣洵臉色一黑,憤恨咬牙地看着蔣子逸跑開的背影,無可奈何又憤怒地哼了一聲。
成青雲仔細地檢查了埋屍的地方,再沒其他的發現,恰好秦慕铮也帶着一個麻布口袋走了過來,兩人将屍塊放到一處,帶着離開這座院子。
院子外圍滿了人,驚恐又好奇地往裏面張望着,騷動聲議論聲起起伏伏。
“都看什麽看!還不給散了!”身後突然一聲怒吼,衆人驀地一轉頭,見是一婦人扶着白發蒼蒼的老婆子走了過來。
衆人立刻行禮,叫了聲:“夫人,老夫人,”便一哄而散,消失得無形無蹤了。
南行止在月拱門處停下,那婦人欠身向他行禮,“不知世子駕臨,多有怠慢,還請世子到前廳用飯。”
南行止客氣一笑,“勞煩夫人了,只是我公務繁忙,這就要離去了,多謝夫人好意。”
蔣洵說道:“我這就送世子出府。”
成青雲随南行止一同往府外走,臨到拐角時,突然聽見身後壓抑的怒罵聲。
那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怒不可遏地瞪着蔣夫人,“你怎麽這般沒用,連個人都留不住!他可是世子,剛才鬧了那麽一番,連打聽都沒打聽出來,發生了何事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蔣家娶你是幹什麽用的!”
蔣夫人輕輕垂着頭,生生挨了那蔣老夫人一拐杖。
成青雲略微蹙眉,提着屍塊加快腳步,與南行止一同出了府。
帶着一大袋發臭的屍塊,根本無法在街上行走。南行止早就讓人備好了馬車,剛一出府,便讓成青雲單獨帶着屍塊上馬車,而他與秦慕铮則騎馬而行。
成青雲看了看這四四方方的馬車,若是不開門窗,她也會被封閉濃烈的屍臭給熏暈的。但除了她上馬車看着屍塊之外,還能讓誰上馬車呢?
她硬着頭皮,将一大袋屍塊放進了馬車裏,正要扶着車轅上去,卻不料南行止攔住了她。
她心裏一喜,以為南行止肯定良心發現,不讓她和屍塊單獨呆在馬車裏了。
南行止屏住呼吸,從袖口中拿出一枚藥丸,遞給成青雲,“這是辟邪丹,你先服下,以免屍氣侵入體內。”
成青雲剛剛期待起來的心,頓時跌落谷底。她悶着頭,拿過辟邪單放進嘴裏,低聲地道了謝,攀着車轅進入了馬車之中。
南行止與秦慕铮以及兵部尚書蔣洵,一同騎馬而行。
馬車內,屍氣無法散出,成青雲用浸過黃蓮水的面巾蒙住口鼻,幹脆戴着皮手套,拿起一塊蠟化的屍體觀察起來。
這是女人的胸乳部,其上附着着衣物,衣物已經破碎,無法分辨花樣和材質,只輕輕一碰,便快要化作灰燼。
她拿出小刷子,輕輕地将屍塊上的泥土和破碎的衣物刷掉,終于露出這表面附着着蠟的屍體的本來面目。
屍體觸感柔軟,但是表面易脆,若是太過用力,屍體之上的痕跡和屍斑就會被破壞掉。
她小心翼翼地把屍塊放下,俯下身靠近了觀察屍體上的傷痕和屍斑。
馬車辚辚而行,穿過繁華的街道,街道之上,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恐怕誰也不會想到,這馬車之中,有個人正抱着屍體認真地研究。
半盞茶的光景,便到了刑部,成青雲與秦慕铮小心翼翼地将屍體搬到停屍房。
成青雲立即吩咐刑部的差役準備水、幹淨的白布、竹床等物。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成青雲開始準備拼湊這具被分成無數塊碎片的屍體。
蔣洵至今都不願意相信那些零碎的骨頭與腐爛的肉塊是人的屍體,他怔愣地站在一旁,說道:“何以見得這些骨頭和肉塊就是人的屍體?”他眯起眼睛,眼角皺紋深切而顫抖,“就算殺了人,又有誰敢将屍體分成這樣零碎不齊的小塊兒,這簡直就是不道之罪,殺人分屍,簡直被淩遲也不足以謝罪。”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冷冷地看着成青雲,繼續說道:“我看,這不過就是豬肉,有人殺了一頭豬,埋在府中的花園裏了。”
成青雲若無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戴着皮手套的手慢慢地擺弄着一些零碎的骨頭,說道:“蔣尚書,若是我殺了一頭豬,我一定會把肉和骨頭都吃掉,吃不完的,我就拿去賣掉,絕對不會無聊到把一頭豬給埋了。”
蔣洵嘴角狠狠地一沉,顫了顫說道:“又或許,這本就是畜生的骨頭,你錯認了罷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