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屍體說話
成青雲聞言,略微停了停手上的動作,不由得蹙眉,問道:“蔣尚書,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蔣洵一愣,片刻之後,無言以對。
成青雲用刷子沾了些水,慢慢地刷洗骨頭上的污泥,又漫不經心地問道:“那麽蔣尚書,你和畜生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南行止與秦慕铮頓時無聲失笑,眼看着蔣洵已經在最大限度的隐忍怒火,南行止便說道:“人和畜生,除了智力情感上的區別之外,便是形态上的區別。”
“沒錯,”成青雲輕輕地點頭,将一塊刷洗幹淨的骨頭放在白布上,說道:“人直立行走,畜生用四條腿走。就比如區別最大的雙腿,人只有兩條腿,有股骨。人的股骨長而直,而且略弓向前,上端呈圓柱形,中段呈三菱柱形,下段前後略扁。而且,仵作還可以根據股骨的長度,重量,粗細等判斷死者的年齡身高性別等。”
南行止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她蒙着面巾的半張臉,露出一雙沉靜睿智的眼睛,睫毛随着眨眼的動作輕輕地跳躍。
她頭也不擡,仔細觀察着手中的一截骨頭,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拿捏着,珍重小心地像是捧着難得的珍寶。停屍房中,一扇窗戶中投下一束光影,堪堪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籠罩在光暈之中,讓她周身似泛着光,微微一動,便徜徉着澹澹的漣漪。
南行止漸漸蹙眉,眸底染上漆黑又灼熱的色彩,目光失焦而失神。
蔣洵不以為然,“你從何處知道的這些?”
成青雲翻看這手中的骨頭,最終決定了放置它的位置,她把骨頭放在白布上,說道:“我以前做捕頭,在成都時,經常與各種仵作和屠夫打交道,從小耳濡目染。”她說着,擡頭看了蔣洵一眼,“哦,對了,你方才說,這骨頭是豬骨頭,下官想要告訴尚書大人,豬用四條腿走路,沒有手,而且,豬的後退骨短而扁,除非尚書大人以為自己和豬生得一樣,否則又怎麽會把人骨認成豬骨?”
“你!放肆!”蔣洵記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這成青雲仗着有南行止在場自己不敢拿她如何,竟然敢公開羞辱他。
他慢慢地握緊拳頭,好一會兒才維持住自己持重穩沉的官德形象。
蔣洵識趣地不再與成青雲說話,只看着她将刷幹淨的骨頭慢慢地拼起來,依稀拼成了一副人的肩膀和雙臂的模樣,頓時驚駭又茫然。
這真是人骨無疑了!還有那兩三塊沒有被腐爛,卻變成黃白色肉塊的屍塊,刷幹淨之後,已經看得出那是一個女人的胸乳,還有女人的腰腹。
“這肉塊之上,完整的保留了屍體生前的傷痕。”成青雲用手虛虛地指了幾處,“這是扼痕,明顯是用手扼出來的。”她臉色凝肅,漸漸陰冷,翻了翻屍塊,說道:“這是咬痕,這些都是咬痕,還有……”她指着幾處青黑的瘢痕,“這是……這是男女歡好之後留下的瘢痕。除此之外,還有鞭痕,燙傷,刺傷,抓傷,掐傷……”
她慢慢起身,斟酌了片刻,才說道:“很明顯,這是一具女屍,身份如今還不明了,但是她在被殺害分屍之前,與人歡好過。甚至是,受到了非人的蹂躏……”她不忍去看剛才那屍塊之上殘留的觸目驚心的傷痕,若非在與男人歡好時,受到男人非人的折磨,否則身體上,怎麽會留下那麽多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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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與她歡好的男人,絕對有施暴的跡象。
“就憑這些,你就能斷定?”蔣洵呼吸一滞,依舊半信半疑。
“這只是我的初步推斷,”成青雲站之身,與他平視,目光并不畏懼退讓,“若是想要更加準确,就必須找出其餘的屍塊。但是……屍體被分成碎片,其他的屍體到底被埋到了何處,如今暫時無法查證。”
蔣洵緊繃的臉色微微松了松。
“尚書大人,此事與你府上脫不了幹系,”成青雲一字一頓地說道:“屍體在你府上被發現,你府上的人便有最大的嫌疑。”
蔣洵輕輕一笑,“既然如此,你盡管查便是。我蔣府府上,有多少的人,這幾年期間,到底來了多少走了多少,是否失蹤死亡,查一查便知道,本官一向相信,清者自清!”
南行止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麽今後本世子要入府查案,還請尚書大人多多包涵。”
“自當如此!”蔣洵理所當然又坦坦蕩蕩地點頭應允,“下官,竭誠協助世子破案,查獲真兇。”
成青雲将屍體蓋好,出了停屍房,蔣洵這才離開。
南行止将成青雲帶到刑部一處廂房之中,尋了位置坐下,讓人打來幹淨的水給成青雲淨手,又在房中點上蒼術,方才問道:“那屍體,可還有不妥?”
果然什麽都瞞不住南行止,成青雲正欲甩幹手上的水,卻不想南行止蹙眉,拿了幹淨的布巾,包住她的手,慢慢地為她擦拭。
她的手下意識地一縮,想要掙脫,他卻隔着軟巾,緊緊地握着她的手。
“洗了手之後,要及時擦幹水,還要塗上潤膚霜,這樣手才不會變粗,你明白嗎?”南行止輕聲說着,又拿着她的手反複翻看。
她的手很細,很小,很軟,但并不白皙,也不細膩,手指雖然纖長,可骨節微微凸出,虎口處還有不少的繭子和擦傷痕跡。那是她常年拉馬缰握短劍留下的痕跡。
還有些細微的傷痕,交錯的細小的,都快要褪去了。
可見這些日子,她在京中的日子,比在蜀郡好過得多。至少不用成天奔波查案,為一雙弟妹而忙碌掙錢糊口。
成青雲由不得握緊手,扭動着手腕開始掙紮。
世子的眼神又變得奇怪了。她才按下的不安的心,又開始惶恐倉皇起來。
南行止卻在此時放了手,将軟巾放到一旁。
成青雲将手藏在袖中,南行止遞過來一枚辟邪丹,她接過來,含在嘴裏,丹藥淡淡苦澀,但清香爽口。
“方才有蔣尚書在,你說話雖然無禮,但也避諱着他在場,并沒有将情況說清楚。”南行止示意她坐下,說道:“現在無人,你可将驗屍的詳情告訴我了。”
成青雲慢慢回神,開始整理思緒,片刻後,才說道:“屍體并不齊全,還差很多部分。其中一分部屍體,是我在王子逸庭院的泉水旁找到的,其中一些屍塊表面結了一層黃白色的蠟,屍塊并沒有腐爛,保存完好。還有一部分,是秦侍衛在一處比較偏僻的院落之中找到的,那個院落原本還有些蔣府的下人住,但這些年聽說鬧鬼,便沒人去了,荒置了下來。”
南行止輕輕點頭,“嗯。”
“這兩個地方挖出來的屍塊和屍骸,我将其清洗幹淨,拼湊出大致完整的上半身骨架。可判斷這是一具被分成許多塊,且抛到多處掩埋的屍體。”成青雲說着,倒了一杯茶,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輕輕畫上一橫,“第一,這是一副女人的屍骸,這女人胸腹部的屍塊由于常年被埋在潮濕封閉泥土中,結成了蠟,所以很好判定性別。”
南行止沉默的點頭,并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着她,身體微微向她傾斜,似在欣賞着她的一舉一動般。
“第二,”成青雲在第一橫下面再加上一橫,說道:“這女人死去時,大約十八到二十五歲。從如今拼湊出來的屍骸來看,她骨骼纖細,身形纖柔,但生得玲珑浮凸。而且,她身長大約五尺到五尺五寸。我發現,她舌骨和咽喉處的骨骼有輕微的斷裂,說明她生前或許被人掐住過脖子,而且,那人力道極大,将她的脖子和舌骨都掐斷了。”
南行止微微蹙眉,他目光漆黑,淡淡地看着她,似将所有的話都隐藏在心中,并未說出口。
“第三,”成青雲再畫了一橫,說道:“那些結成蠟的屍塊上,有許多保留清晰的傷痕,所以我判定,死者在生前,受到過非人的折磨,甚至是蹂躏。”
南行止緩緩地沉了一口氣,說道:“除此之外,這其中還有許多的疑點。”他看向她,“比如,屍體為何會出現在蔣尚書的府中,為何會被分屍,為何将屍體分成許多碎片,埋到不同的地方,再次,殺害這女子的人,到底是蔣府內的人,還是蔣府外的人?”
成青雲也不由得陷入沉思,輕聲說道:“若是能查出這女子的身份,或許就能查出更多的線索,可如今這屍體被分得這樣的零碎,屍體上能夠查獲她身份信息的物件兒……”說到此處,她驀地一頓,突然想到那半截從土坑裏刨出來的青玉簪。
她立起身,走到匣子旁,将随身帶來的匣子打開,拿出用手絹包好的青玉簪,輕輕地遞給南行止看,“這是我在刨出來的土中發現的。”
“半截青玉簪?”南行止只是垂眸看了看,并未拿在手中觀察。
“或許是我當時只顧着刨土,所以在刨土的時候不小心把這青玉簪給弄斷了。但我只找到這半截,另外半截,不知道在哪裏,也許這簪子,本來就只有半截吧。”她翻轉手中的簪子,指着斷口處,說道:“這簪子的斷口很陳舊,或許是常年埋在土中,還滲了些泥土進入,斷口都有些發黑了……”
南行止就着她的手看了看,果然如她所說,他若有所思,說道:“這或許是死者的東西。”
“若是的話,這支簪子,或許能告訴我,這死者到底是誰。”成青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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