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6)

日從他人口中得知,素衣仙子怕是被魔界的人擄了去。”白淵掌門道。

落月聞此,臉便垮了下來,她鼻子一酸,便着急起身道:“那怎麽辦?素衣姐姐怎麽辦,我要去救她!”說着就要往門外跑。

雲輕連忙攔在她面前,他皺眉:“小月,不要沖動。”

“雲輕哥哥!”落月用力喊他,“素衣姐姐會有危險的。”

“小月,你一個人去只是自投羅網罷了,魔界勢力之強非你能敵。”施千音也急了,連忙上前拉住她。

“那又怎麽樣,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素衣姐姐有事。”落月說着臉都漲紅了,眼裏噙着淚花。

“你別急。依我所看,素衣仙子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莫溪冰道。

“我也深有同感。”雲輕附和道,兩人相視一笑。

“你們認為他們會把素衣仙子當成獵物,引狼入室?”莊子顏想了想,問道。

“恩。殺素衣仙子何嘗容易,但是要擒到落月和雲輕何等困難了,怎可浪費此等良機。”莫溪冰解釋道。

“小月,你冷靜冷靜。”施千音拍了拍她的背。

“所以呢?我就能眼睜睜看着素衣姐姐受苦嗎?如果你們的預料不準确呢?素衣姐姐的命你們誰負責?”落月道。

一時鴉雀無聲。

“不是不救,我們想個萬全之策。否則我只怕你們……”莫溪冰還未說完,落月便打斷他的話:“我只知道素衣姐姐在受苦,我要盡全力把她救出來。”

“所以你要闖虎穴救人?就算知道是送死?”莫溪冰反問。

“如果是千音落入魔界之手,那麽溪冰你會去救嗎?你還會那麽冷靜嗎?”落月再反問。

莫溪冰征在原地,轉眼看向施千音。施千音也愕然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怎麽回答。但是莫溪冰沒有回答,他沉默了。

“你去只能送死,溪冰和我、千音、雲輕都要守城,你以為所有人都能抛下這座城去幫你救人嗎?”莊子顏進而道。

落月垂眸,不再說話,她看了所有的人一眼,默默地坐了回去。雲輕擔心地看着她。

“好了吵夠了吧?”白淵掌門頭痛地撐着臉問。

“師傅,我們沒在吵,認真讨論呢。”莊子顏朝他狡黠一笑,白淵掌門瞪了回去。莊子顏縮縮脖子。

“溪冰說得對。素衣仙子一事暫且擱下,在未有萬全之策之前大家不要輕舉妄動。”白淵掌門摸摸胡子,對莫溪冰贊許一笑。

“師傅,魔界形勢打探如何?”莊子顏問。

“禹城毀了,南方剩餘一帶城都籠罩在陰影之中,人心惶惶啊。”白淵掌門道。

“都怪子路無能!請師父恕罪!”莊子顏說着就跪了下來。施千音随即也要跟着跪下來,莫溪冰連忙扶住她的手,阻止了她。施千音看他,莫溪冰搖頭,道:“你已經盡力了。我相信白淵掌門不會怪你的。”

“咳咳,你還不趕緊起來?沒聽到溪冰的話嗎?”白淵掌門對莊子顏道。莊子顏一征,便起身。

“師傅,魔界勢力不可小觑。有一個沒有臉的黑影子,我和千音都不是他的對手。”莊子顏想了想道。

“那恐怕是魔界主上座下的第一高手洛彬了,聽聞此人能分離兩身,有臉無臉,非常強大。”白淵掌門嘆氣道。

“那就是說他□□了?”莫溪冰眯眼,想到了什麽。

“是。殊不知他的另一個□□在哪裏,那才是最可怕的。”

“魔界打開封印,複活魔主,只能按照脈絡攻下城池,攝取魂魄嗎?”莫溪冰末了再問。

“按道理來說,是這樣的。先人封印非比尋常,不按照脈絡,封印不開,魔主就無法複活。”雲輕道。

“那會不會有不按道理的方法呢?”

“你在說什麽?”白淵掌門一驚。

“溪冰。你這是發現了什麽?”莊子顏也神色大變。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到的。”莫溪冰搖搖頭。

“魔界的下一個目标肯定是此城,結界我已經設好了,魔界要破了結界也不容易,但是萬一魔界魔頭來了,恐怕此城也是難以護住的。”白淵掌門嘆氣。

“師傅你放心,我拼盡全力也會護住此城的。”莊子顏道。

“我怕的就是,哪怕我們拼盡全力,也護不住啊。”白淵掌門搖頭。

“你莫要過于憂慮了,我們有溪冰,還有雲輕,想必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施千音安慰道。

“說得對。千音姑娘真是溫柔體貼,高貴美麗,怪不得我家子路那麽喜歡你。”白淵掌門慈祥笑道,他沒看到此話一出,在場的三個人都變了臉色。

莊子顏低頭,不想去看施千音和莫溪冰對視的畫面。

☆、第 32 章

施千音和莊子路坐在涼亭裏,莊子路在剝着橘子皮,然後把橘子肉放到施千音碗裏,他低着頭,沒了平日裏的少爺氣。他總是這樣,在施千音面前,會安靜的不像一個大少爺,也不像一個大師兄,而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對她無限包容。

“突然留下我,偷偷摸摸要和我說什麽?”莊子路玩笑道,帶着些許欣喜。

“子路,我想我要說的你已經知道了。”施千音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和我說呢?”莊子路擡起頭看她,落拓一笑。為什麽要挑明呢?

“子路,你知道的我們一直是朋友。”施千音很認真地說。

“那你呢,又是什麽時候開始愛上他的呢?”

“我不知道。”施千音垂眸。

“無法改變,無法逆轉嗎?”

“怎麽改變,怎麽逆轉。”

莊子路沉默了。

“千音,我那年對你許下的諾言,不是說說而已。”莊子路道,“那是我最坦誠也最真誠的願望,也是一輩子的願望。”

“當它無法實現,你就要學會改變。”

“怎麽改變,怎麽逆轉。”莊子路苦笑。

施千音一征。

“我愛他。所以子路,找別的姑娘吧,無論誰都比我值得。”施千音語罷,便站了起來,走開了。

莊子路沒有追也沒有留,他甚至沒有反駁,也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剝着橘子皮,默默地想:是什麽開始輸了呢?他明明一直在争取……真的,千音,如果知道有這一天,我當初就應該把你搶到我的身邊。

施千音踱着步子回去的時候,在房門前看到了莫溪冰。

他倚着廊間的柱子站着,閉着眼睛想着什麽,輪廓如劍,鋒利俊美。

似乎是聽見她的動靜,他緩緩開口:“你回來了。”

施千音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坐在施千音房裏,莫溪冰看着施千音,而施千音正給他的手敷藥,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難以想象他為了練刀付出了多少努力。

“其實,沒有大礙。”莫溪冰提醒。

“看着硌得慌。”施千音随口應道,還是繼續手中的動作。她就是看不得他身上有傷,哪怕是一丁點。

“你……剛才去哪裏了?”莫溪冰斟酌再三,還是問了出口。方才他洗了澡來看她,卻發現她房門空空,不知去向。他想起會後她多次看向莊子路的目光,心裏有些猜疑。

施千音收拾藥箱的動作一頓,她說:“我找子路去了,我有些話要和他說。”

莫溪冰道了一聲哦。

可是施千音分明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在微微用力,眼神飄忽不定。

“溪冰,你不要在胡思亂想了。”施千音搶過他的茶杯,警惕地道。她把他喝過的茶放在唇間輕輕一抿,那裏有他的痕跡,而她毫不在意,自然不過。

“我有什麽好想的嗎。”莫溪冰淡淡回應,雖然他想要深究這其間內容,但是他的驕傲卻讓他沉默不語。

“你放心。”施千音伸手覆在他冰涼的手背上,然後道:“打從我知道你,我的生命裏圍繞的都是你。不會再有其他人。”

施千音突如其來的坦白,讓莫溪冰呆住了。他久久不能回神,反應過來的時候施千音已經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莫溪冰努力的眯上眼睛,把心中的溫熱抑制住,然後他擡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下去,吻在她冰涼的手心,然後變得滾燙。

施千音看向他,臉上帶着少女特有的心思。

莫溪冰道:“音兒,謝謝。”

施千音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歪頭問:“你要怎麽謝我?”

莫溪冰也笑,他伸手就把施千音攬入懷裏,他道:“用我的方式謝你。”

“比如?”

“比如,晚安吧,音兒。”莫溪冰笑音未停,便低下頭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

當落月自以為無人知曉,計劃天衣無縫的時候,她一打開房門,便看到了久候多時的雲輕。

雲輕看到她,搖了搖頭。

落月頓了頓,沒有勇氣再踏出去一步。

良久沉默。

“雲輕哥哥……我……”落月猶豫開口。

“你還是要去救素衣?”雲輕挑眉。

“恩。素衣姐姐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落月堅定地點頭。

“小月。你一個人去,無非送死。”雲輕深深嘆氣。

“如果是你,我也會去的。就算死,我也會去的。”落月直視他的眼睛道,眼中炙熱的情感讓雲輕無法躲閃。

雲輕沒有躲開她的眼神,他看她良久。

“雲輕哥哥就當沒看到吧。小月…小月只有素衣姐姐了,小月非去不可…如果…”落月說着說着,頓了一下,眼眶一熱,她連忙低下頭來,繼續艱難道:“如果小月有什麽不測,雲輕哥哥也不要難過……希望雲輕哥哥可以平安一生,能夠繼續自由自在,風輕雲淡……”

落月還未道完,便看到雲輕向她走來,她慌亂擡頭,視線被眼淚模糊,只見雲輕笑了笑,擡手輕輕撫了下她的頭發,他說:“傻孩子,雲輕哥哥怎麽會讓小月去冒險呢。”

“雲輕哥哥……”落月心理防線一擊即潰,她難過地抱住雲輕,對素衣的擔心以及這些日子拼命壓抑的情感在此時一齊迸發,她哽咽起來。

雲輕回抱住她,道:“救素衣的事情交給我。小月只要好好留在這裏就可以了。”

落月一怔,她瞪大眼睛很是激動道:“不。”

“小月,你聽我說。”雲輕按住她的肩膀,試圖說服她:“我的法力你清楚,我去救素衣,雖然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但是全身而退是沒有問題的。”

“小月不要。”落月掙脫開雲輕的手,一個勁地搖頭。她怎麽能讓雲輕哥哥去冒險!

“小月,聽話。”雲輕皺眉。

“雲輕哥哥,那裏很危險,萬一你有事,小月怎麽辦。”

“你不相信雲輕哥哥嗎?雲輕哥哥可是很厲害的。雲輕哥哥答應你,一定安全回來。”雲輕朝她笑了笑。

“我與雲輕哥哥一起去。”

“不行。你必須留下來。”雲輕鄭重道。

“雲輕哥哥。”

“小月聽話。不能意氣用事。”雲輕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落月知道雲輕一旦決定,便是不會更改了。只怪她行事大意被他發現,她只能暫且點點頭。

******

第二天早上,衆人發現雲輕和落月都不見了。

“小月還是按捺不住跑去救人了。”施千音道。

“落月那瘋丫頭我能理解,可是雲輕湊什麽熱鬧,不行,我看我們還是把他們追回來吧。”莊子路氣急敗壞道。

“沒用的。”莫溪冰道。

“怎麽說?”莊子路問。

“他們應該是半夜就走了,我們怎麽追?”莫溪冰反問。

“……”莊子路一時凝噎。

施千音着急問:“溪冰,那我們怎麽辦?”

“我們只能做好我們自己的事,等他們的好消息。”莫溪冰道。

“恩……”

“喲,座談會呢。”白淵掌門從外面走來道。

三人連忙條件反射站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雲輕呢?落月呢?”白淵掌門探了探頭問。

“恩…那個…”莊子路有些猶豫着。

“有話好好說!落月那丫頭是不是跑去救素衣了?”白淵掌門臉一沉,随即猜到了些什麽。

三人眼神躲閃,你看天我看地,就是沒有回答。

白淵氣打不着一處來,他吼道:“落月那丫頭真是做事沒輕沒重,真是氣死我了,讓她去,讓她去!”語罷,他立即笑嘻嘻向着莫溪冰問:“那個,雲輕應該還在吧?”

莫溪冰睫毛劇烈動了一下,然後抿抿唇,沒有回答,而是望了望天花板。施千音也默契地低下了頭,莊子路正欲躲閃,被白淵掌門撞見連忙瞪了一眼,莊子路這才不得回道:“呃,雲輕他是去了……所以我們要怎麽辦呀,師傅。”

白淵掌門有些驚吓地瞪大雙眼,他無法相信這個事實。雲輕是他們的籌碼啊,怎能如此草率沖動呢!那般雲淡風輕的大神……居然和落月一樣做了傻事!

“師傅……”莊子路在白淵掌門面前揮了揮手。

“罷了!去了就去了,你們幾個不要再給我多生事端了。切記勿要沖動!”白淵掌門嘆氣道。

“那小月他們……”施千音欲言又止。

“靜待消息吧。現在魔界毫無動靜,也不知道搞什麽鬼。這樣,子路千音你們到這周邊城鎮看看情況。”

莫溪冰擡眼,問:“我呢?”

“你?你當然是和我一樣鎮守這裏了。”白淵掌門道。

語罷,長久的沉默。

“好的,知道了。”施千音忙應道,然後她拉了一下莫溪冰的手,對他笑了笑。

莫溪冰看她,伸手撫過她的長發,道:“萬事小心,不能受傷。”

“好。你呀,多笑笑。”施千音擡手拍了拍莫溪冰的臉,莫溪冰征了下,便淡淡的哦了一聲。

莊子路白眼要翻上天了,他上前拉過施千音的手,道:“千音,走了走了。”

莫溪冰臉瞬間結冰,朝莊子路喊道:“喂,你的手。”

莊子路下意識地松開手,然後給莫溪冰做了個鬼臉,道:“我認識千音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施千音:“……”

******

莊子路和施千音在南方一帶□□了大半天,沒發覺有任何異樣,兩人便放下心來。

“實在不知魔界下一步要如何做,我總有些隐隐的擔心。”施千音道。半天未見回應,施千音便轉頭望向旁邊的莊子路,只見莊子路凝神看着她。

施千音下意識抿唇,她道:“子路,你不要做傻事。”

“比如?”莊子路落拓地揚起唇角。

“我和溪冰彼此認定……”施千音語音未落,莊子路便氣急了抓起她的手,怒道:“你要對着我說幾遍?你們相愛你們認定那又怎麽樣?他會一輩子對你好嗎?他會愛你一輩子嗎?仰慕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喜歡你,是感激還是真的喜歡你呢?”

“子路,夠了。”施千音皺眉,抽開自己的手,加快自己的步子一個人走開。

莊子路冷靜了一下,連忙追上去,攔住施千音,道:“千音對不起,我是嫉妒瘋了。”

施千音道:“子路。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另一個你愛的人。等你找到了,你就會明白我和溪冰。”

“我不會破壞你們的感情,但是千音,我也有堅持的權利。”莊子路語重心長道。

“不說這些了,只是……這裏離乙城不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父親?”施千音道。

莊子路釋然一笑:“也該回去看看了。我原本也是這般打算的。”末了又加一句:“你還是關心我的,至少我的事情你記得清楚不是嗎?”

“你是我的好朋友啊。”施千音也笑。

“你不怕溪冰生氣?”莊子路挑眉。

“他不會亂生氣的。”

“我看不準。”

“少貧了,走了。”

莊府氣派依舊。

莊子路呆呆望着那莊府,心裏湧起複雜的感覺。一別幾年,物是人非,他都快忘了他是個富家少爺。

“少爺!是少爺嗎?”莊府外面的仆人喊道。

莊子路揚唇一笑。

門外的那幾位仆人立即興奮地圍了上來,捂着嘴巴,激動地大喊:“真的是少爺!少爺回來了!”

“快去禀告老爺,少爺回來了!”

“是是是。”一位小哥趕緊飛奔而去,邊跑邊揮舞雙手,拼命大喊:“老爺,少爺回來了!”

莊子路眉眼飛揚,他像是瞬間回到了那些年自由自在的日子,沒有刀光劍影,沒有雲來雨去,他只是一個有錢有勢受盡寵愛的少爺。

他回頭對施千音挑了挑眉,示意她跟着他走。施千音點點頭,随他一起在下人的帶領下走進府裏。可是,莊子路見到的卻是他已經病入膏肓的父親。聽管家說,早上他還清醒着,這會兒已經昏迷了。施千音見這情況,連忙上前把看他的脈象。

“這……什麽回事?怎麽沒人告訴我?”莊子路有些失控問那些站在一邊沉默的下人。

“少爺,老爺這病已有好些年了,起初還不大嚴重,他不讓我們告訴你…”夏管家紅着眼睛嘆氣道。

莊子路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氣,他咬着牙問:“父親怎麽了?怎麽會病的那麽嚴重呢?上次我看他還好好的。”

“大夫也拿捏不準,只是說過于疲勞,憂思太重……”夏管家抹了抹眼睛。

“怎麽會……憂思太重。怎麽可能?”莊子路激動地拉住了管家的衣領問。

在他印象裏,那個因為他過于頑劣而逼迫他遠走學法的父親,那麽威嚴,那麽強大,怎麽會……他無法相信。

夏管家道:“少爺……你不知道老爺一直挂念着你啊……”

莊子路的手一下子松了下來,他擡眼,輕輕問:“你說什麽……”

“少爺,你聽我說……”

☆、第 33 章

原來,莊老爺一直後悔當年一氣之下把莊子顏送走。當初的莊子顏過于頑劣,傳統古板的莊老爺哪能看他兒子如此荒誕,便托人介紹,強迫把莊子顏送到靈城學法。

可是這一送,莊老爺就後悔了。畢竟莊子顏還那麽小,練法常年不能回家,哪是他受得了的呢。他便上靈城要人,但是卻得到了拒絕的消息,他等了幾天,卻連莊子顏一面都沒見着。沒多久以後,莊老爺便得了一場怪病,莊子顏便得到了回家照看的允許。

那次碰上施千音施以援手救回一命,莊老爺病好了又看到了時隔兩年沒見着的孩子,心裏着實高興,便勸着莊子顏放棄學法,回家從商。可那時候的莊子顏雖還帶着少爺氣,但是性情已然大變,他已經愛上了學法,還懷着除魔衛道的理想。那場争執不歡而散,莊子顏輕松逃走,而那一走,便是整整5年。

頭幾年,莊老爺還時常托人去找,後來就漸漸的就死了心,但是一年又一年,身子就落下了病根,長年憂思挂念,生意由盛轉衰,莊老爺子事事不順,年初便病倒了,但是他阻止了任何人給莊子顏通報。所以每當莊子顏寄信問起,回複永遠都是安好。

莊子顏聽完,心裏堵得厲害,他拼命眯着眼睛,笑道:“這老頭子真是頑固。生我的氣也就罷了,病了怎麽能都不說一聲呢。”

“少爺何嘗不是!整整5年,怎能都不回來看望一聲呢。”夏管家道。

莊子顏沉默了。是的,整整5年,他忙于學法練法,他心系蒼生,可是他卻有違了最平常的孝道……

此時,施千音已經收起了手,一臉凝重地看着莊子顏。

莊子顏有些緊張,但還是試探着問:“千音,怎麽樣了?”

“子路,莊老爺的病恐怕有些難辦。”施千音道。

“難辦?”莊子顏喃喃,臉色難看,“千音你不妨直說。”

“莊老爺子的病已有多年,他的心脾俱損,只能藥調靜養。其他的只能看天意。”施千音緩緩道。

莊子顏整個人有些站不穩,他顫抖地後退了一步。

“千音,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是嗎?”

“子路。我只能盡力而為,你要看開。”

莊子顏嘴唇動了動,沒說什麽。他慢慢走到他父親的床邊,坐下來,道:“我直到了。千音。”

施千音知道他心裏難受,但也不好說些什麽,便示意一下,和下人們一起走出去了。

莊子顏小心翼翼地去握他父親的手,那手掌裏滄桑的紋路磨得他手都痛,他的心大到可以為天下而戰,卻也小到連過多的牽挂都不曾給他。是他錯了啊……是他錯了啊……

兩行熱淚,滾燙而下。

******

已是夜。

施千音在房裏看着醫術,琢磨着藥方子,她有些為難,莊老爺已是病入膏霜,縱使她醫術再高,也無法扭轉,但是讓她就此放棄,又覺得對不住子路,她只能盡其所力,延長莊老爺的日子。

想着想着,恍若有一陣風吹過,燭火動了動。施千音警覺回頭,不見動靜,等她再轉過身來,她便愣住了。

只見天機神女一襲飄飄白衣,面容素淨,聖潔高貴地站在她的面前。

施千音連忙跪下,向天機神女磕頭,用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的聲音說:“弟子參加天機神女。”

“起來吧。”天機神女輕輕擺手,示意她坐下。

施千音還有些緩不過神來,她本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着神女了。

“千音愚鈍,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神女了……有些激動……”施千音抹了抹眼淚,輕輕笑道。

“你過來讓我看看罷。”天機神女伸出手,施千音聞言,連忙搭上去,走到她身旁。

天機神女細細打量施千音,燭火下的她身姿優美,容顏清麗。

“是個美人胚子。”天機神女道。

“神女不要笑話千音。”施千音忙道。

“哪是笑話。你沒有讓我失望,醫術法術都學得很好,莫溪冰你也保護的很好。”天機神女滿意點頭。

施千音低頭,搖了搖頭道:“不,我還是讓溪冰受了很多傷。”

天機神女臉色變了變,随即放開施千音的手,道:“你可知我為何來找你。”

施千音心中覺得微妙,但還是困惑地搖頭。

“我此次來是要帶你走。”

施千音震驚地擡頭,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我不能走。”

天機神女似乎沒想到她居然膽敢拒絕自己,便正了正臉色,有些不悅。

施千音連忙跪下來,道:“弟子…弟子不知道神女要把千音帶到哪裏。千音身有重任,恐怕無法脫身。”

“什麽重任?”天機神女挑眉。

“當初是神女要千音許下要保護莫溪冰一輩子的承諾,千音不能離開他。而且,現在妖魔禍亂人間,千音理應除魔衛道,拯救蒼生。”施千音道。

“當初是當初,如今莫溪冰已經不需要你的保護了,而蒼生自有他人保護,你必須跟我走。”天機神女堅定道。

“可是……千音想要留下來。”施千音勇敢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神女是高不可攀,聖潔高貴的,從來都是神女說什麽她便做什麽,但是這一次,她不能。

“你不能留。”

“千音不懂。”

“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天機神女眯起眼睛,神色微變。

“千音不敢……只是千音想要知道原因……”

“好,那就讓你知道。你不走,莫溪冰就會死。”天機神女站起來,斬釘截鐵地道。

施千音怔住,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有些艱難地問:“什麽?”

“千音,我不妨同你直說。我是天機神女,掌管萬物秩序,人間輪回,占蔔之術是我的絕技,也是禁忌。但是莫溪冰的爹爹與我素有交情,我便冒險為莫溪冰算了一命,他命中多傷,幾陷絕境。我便從中作梗,找到與他五行相配的你,教你法術、醫理,便是讓你保護他。可惜,萬象變化,現在的你若不離開,便是置他于死地。”

施千音不可思議地看着天機神女,她似乎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問:“怎麽會,我不相信……”

“你要拿莫溪冰的命去賭嗎?”

“不,千音絕非這個意思,只是千音不懂,為什麽……千音的存在會讓溪冰……”施千音說着說着便停住,她有些淩亂,無法思考。

“命運無常,我們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你本來就是莫溪冰命中的變數,你們本不會相遇的。”九天神女道。

“你為什麽……不早說呢……”她是為他存在而生,而當他不再需要的時候,她就該離開了。是這樣的嗎?如果說有一天她要離開,那麽她一定會控制好自己的感情,絕不逾越一分一毫。可是如今……

“我叫你保護他,我可沒叫你愛上他。”九天神女看穿了她的心事,便道。

施千音臉色一白,低頭沒說話。她的手緊緊抓着衣服,唇上也泛着齒印。

“既然你知道了,那麽你走還是不走?”

“走。”施千音毫不猶豫道。

“那就好。”九天神女剛要拉起她,她卻躲過了,仰起頭,紅着眼睛道:“明天……明天我一定走,可以嗎?”

九天神女無奈地點了點頭,本想她教出的弟子應該是驕傲的,見她如此失态,便也不好勉強。

******

第二天,筋疲力盡的施千音趴在桌子上,她手裏還拿着筆,周邊放了一摞寫好的藥方,每張藥方略有不同。

“千音,千音!”門外傳來激烈的敲門聲。

施千音睫毛動了動。

“千音!千音!”

施千音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聽到聲音,連忙起身,理了理淩亂的頭發,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便去開門。

幾乎是一瞬間,莊子顏激動地拉住她的手,道:“千音,千音,我爹爹醒了,他醒了!”

“哦?真的嗎?那太好了。”施千音松了一口氣道。

“你怎麽了嗎?怎麽瞧着那麽憔悴?”莊子顏冷靜下來,端詳着施千音的臉道。

施千音搖頭道:“沒事,我只是睡得晚了些。你帶我去見見你爹爹吧。”

“真的沒事?你眼睛怎麽那麽腫?”莊子顏心中疑惑,手指剛要劃道她的臉,施千音便移開了,她道:“沒事。”便自顧自的走在前面。

莊子顏無奈地跟上去。

兩人在房裏。

施千音給莊老爺把好脈,便道:“莊老爺脈象穩定,需要多加調養,不宜過于勞累,憂思。”

“謝謝千音姑娘。不知道怎麽報答你這份恩情才好。”莊老爺笑着道,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

“您不必客氣,子路是我的朋友。”施千音笑了笑。

“子路,還不謝謝人家。”莊老爺向莊子顏使了使眼色,莊子顏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他道:“知道了,爹你好好休息,我回頭再來看你。”

兩人從房門裏走出來,一路無言,施千音自己走在前面,心事重重。莊子顏在後面,笑着看着她。

“千音。”莊子顏叫住了她。

施千音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千音,真的謝謝你。”莊子顏走近她,咧開嘴笑。

施千音道:“你爹爹的病需要多加調養,你要好生照顧他。藥方我已經寫好了,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可以恢複了。”

“沒事,有你在,我放心。”

“不,子路,我有事,需要先行離開。”施千音努力笑了笑,佯裝輕松道。

“什麽……”莊子顏有些驚訝,然後他苦笑了一下,道:“是去見他嗎?就那麽着急嗎?”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反正……我有些事情,必須去辦。”施千音有些為難地解釋。

“千音,我爹爹很喜歡你。”

施千音笑了,她說:“能被你爹爹喜歡,我也很開心。”

“我也很喜歡你。”

施千音的笑容凝結在唇邊。

“千音,我爹爹希望我們能成婚。你懂我的意思嗎?”莊子顏很認真地說。

“不……”施千音正要說什麽,莊子顏便一把拉過她抱在懷裏,道:“千音,我希望你能考慮我。”

施千音腦子一片混亂,她剛想要推開他,但是她心裏一震,不知怎的,仿佛有某種預感般她看向某個方向,有個高瘦的人影慢慢走過來。

是他。施千音的心被緊緊揪住,她已經聽不見莊子顏在說些什麽,情感告訴她,她必須放手。但是理智卻告訴她,或許她需要這樣的方法,去離開莫溪冰。

施千音低下頭,慢慢地把頭靠在莊子顏身上,然後伸手回抱莊子顏。

躲在樹叢後面的莫溪冰停住腳步,沉默地看着。

施千音不敢看莫溪冰,她輕輕靠着莊子顏的肩膀,但是卻能感受到莫溪冰的一舉一動,他在看着她,然後他走了。施千音慢慢放開莊子顏,莊子顏也回頭看了看,然後了然。

“不追出去嗎?”莊子顏苦笑,“他會難過的。”

“不了。”施千音搖頭。

“千音,你到底怎麽了?”莊子顏扶住她的肩膀,認真問。

“我沒事,子路,剛才對不起。”施千音向他笑笑,眼裏卻是疲憊。

“這個對不起,有幾個意思呢?”莊子顏問。

“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施千音道。

“我明白了,看你那麽憔悴,準是熬夜累的,快回去好好休息。”莊子顏笑道。

“恩。”施千音應着,便轉身走開。她回到房裏,坐在梳妝臺前發了良久的呆,提筆寫了一封簡單的信件,便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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