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暴露
呆在廚房裏不出來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霍潛長得又俊,還特別禁得住折騰,他超喜歡調戲霍潛的。
做夜宵時間有限,糯糯快速煎了兩張餅子出來。就這樣還不能丢棄他擺盤必做作的下廚精髓,用模子把餅子印成了一堆小貓小狗小鳥的形狀。端出去一人一邊和霍潛對坐着吃。
霍潛一開始不願意吃如此做作且長相幼稚的餅,奈何粘人的貓執着于把餅子怼他嘴裏。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得暫時依着他。吃了兩個覺得還不錯,就不用逼着。吃完了兩個人都不想睡,他興致一高,索性在屋子裏教糯糯修行。
糯糯起步晚,學起來比尋常這個年紀的修士慢。霍潛教他把靈力從這個穴引導到那個穴,他連好些穴位在哪裏都搞不清楚。充分說明他以前學會禦風純靠死記硬背和反複練習。
霍潛要教他,還得從頭給他梳一遍身上的穴位與經絡。這等貼身的活穿太厚重的衣服指點不明白。霍潛一到修行這兒便心無雜念,“脫衣服”這三個字說出來都不帶一點顏色。
糯糯心中有鬼,臉紅紅地把自己的外套變沒一層,只着裏衣。看身後的男人一臉認真,倒也不敢造次。
幸而這裏是無人區,沒人知道他們在裏邊做什麽。要是在落霞山上被人撞見了定要掀起一番波瀾。因為霍潛沒有徒弟,他近兩百年的修行之路上眼瞧衆師兄弟收了許多弟子,他自己卻是一個都沒有的。
霍有悔不願他收徒。不僅是霍潛,流雲宗一幹同門師兄弟都不希望他收徒。
當一個人在修行之路上表現出卓越的天賦之時,整個宗門的資源都會向他傾斜,竭力為他提供最好的條件。大家都默認他将時間耗費在教導徒弟身上是一種莫大的浪費。
殺雞焉用牛刀。
霍潛第一次殺雞……殺貓,一開頭的正經勁兒過了便感覺頗為新奇。
當然他不是時常産生“新奇”這種輕浮的感想的,修行對他而言是神聖而莊嚴的。只是手下的小青年反應實在太過有趣,他對着這樣的貓實在是神聖不起來。
“你腦子裏都是什麽?”霍潛盤坐在糯糯身後,頗有些壞心眼地戳戳他粉紅的耳垂,“我不過是給你指了幾個穴道,你怎麽指哪兒紅哪兒?”
這句話毫無誇張成分,糯糯只穿着單衣,霍潛的手指随便指指他都能漲潮一般在皮膚上翻起一波緋紅。這緋紅從一提手一投足裸露的腳踝手腕中流露出來,在臉頰上更為明顯,着實叫人看着有趣兒。這會兒被戳了戳耳垂,幾乎要抱頭撅洞躲起來了。
“你讓我緩緩。”糯糯求饒,恨不能抓着這難得的對方主動親近的機會占他個十車八車的便宜。奈何自己不争氣,每一塊被觸碰的皮肉都忍不住要起舞。他羞到腳趾都蜷縮在一起,手足無措在床上縮成一團,連衣襟散亂了也沒注意。
霍潛難得在兩人的關系中占主導地位,忍不住要一雪前恥,手賤地在糯糯背上戳戳:“起來,學習貴在專心,不可半途而廢。”
糯糯捂住自己通紅的臉頰,不願意在霍潛面前丢醜:“不,不要,你等會兒再來。”霍潛輕輕扯他衣襟,手上不能動粗嘴上倒是不饒人:“修行講究一氣呵成。”
拉拉扯扯間,糯糯的後領被扯開好大一塊,惹得他既羞且怕:“別撕我衣服……不要拔我毛,我會變禿。”掙紮着想跑的功夫,卻發現男人還沒有放開他的衣襟,反而是湊過來,将他的後領更扒開了些。
這,這是要幹什麽呀?
糯糯腦內哄一聲炸成稀巴爛。
霍潛不僅扒開了他的後領,而且在他後肩胛骨處輕輕一點:“這是什麽?”他說着沿着一定的弧度描摹了一圈:“你背後的是什麽,紋身麽?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糯糯背後不是潔白光滑的一片,而是在肩胛骨處有一團橙紅色的火焰的圖案。不是因着獵奇心理央人紋上去的,而是天生帶有的紅紋。糯糯小時候觀察過,別的小貓扒開白軟的毛發,也能看到遮掩的紅紋。
只是大家雖都是火焰的形狀,但細看看又各自不同。他的顏色比別的貓要深一些,圖案也要更為複雜。
當然大家也不全然都不一樣,好比他的爹娘,他們兩肩上的圖案便是一樣的。
糯糯對司空見慣的東西并沒有刻意關注,此刻霍潛問起來,他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想自己既不能心無旁骛學穴道的分布,又不能給霍潛解惑,當即慫成一只刺猬,任霍潛怎麽戳都不肯把臉露出來了。
如此盤着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小刺猬發出均勻的“呼嚕呼嚕”的聲音。
霍潛:……
只好給他用被子團好,塞回了隔壁屋。
第二天糯糯一臉困乏醒來,找了一圈沒找到霍潛的蹤影。再瞧瞧高高升起的太陽,不由心下羞愧。明明說好了要在百幽谷護着霍潛,然而自己卻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任弱小無助又可憐的霍潛一個人去找舍利。
我真是一只不負責任的喵。
糯糯早前出去采集食材時已經出去過一趟,中途并不是沒有遇見有毒的花草。只是他本身就是一本補全版行走的本草綱目,在林子裏全程如魚入水,逛百幽谷就跟逛自己家的後花園一樣輕松。只要不被精怪修士逮住,單純的毒素還撂不倒他。
這會兒沒了霍潛也不怯場,兀自戴上一頂小涼帽,循着霍潛留下的草藥的味道外出尋人。
他立志做一只能幹的貓,在百幽谷護霍潛周全。
不久之後,能幹的小貓咪碰到了一個無色的屏障。由于跑得太急,他還毫不設防地撞上了酷似玻璃罩的結界。“啪叽”一聲在結界上攤成一張貓餅,再暈頭轉向從結界的邊緣滑下。
糯糯捂着額頭站起,一臉懵逼地摸摸結界。冰涼的觸感提醒他此處确實有一個自己難以突破的玩意,牢不可破将他困在中間。糯糯一瞬間以為有人在埋伏他們,滿腦子都是有人要對阿嬌不利怎麽辦。
他心急如焚沿着結界飛,企圖找到他的突破口,半圈之後在結界的邊緣看到了兩只氣成河豚翻白眼死去的胖鳥。再擡頭望向天空時,他便反應過來了:這是他昨天射下來的食材。
當時以為是被小偷光顧了才沒有落到該在的地點。
現在……
糯糯向上飛,觸摸結界上空的形狀,十分之确定這個結界猶如一個穹頂,而他和霍潛的小屋正在穹頂投射之處。再看死不瞑目的胖鳥們時,大致就能畫出它們被射落後的蹤跡。
胖鳥們沿着穹頂滑落,跌在結界邊緣,在結界內找當然找不着。
換個角度來說,這個結界在他出氣捕獵之前就在了。他們兩一起吃飯的時候,理所當然也是在的。
糯糯臉上擔憂的表情落幕,換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他想起來了,霍潛不是一般的修士,他是已然達到天人合一境界的飛升之人。這片土地上能與他匹敵的人,只有兩個。其中一個常年不外出,另外一個出現在百幽谷并且能不動聲色瞞着霍潛布下結界的概率有多少?
路千裏雖然比霍潛年長,也比他早日飛升,但這恰恰說明他在天資方面比不過霍潛。不像是能在霍潛面前能占絕對優勢的樣子。
糯糯郁卒了,他再怎麽關心則亂,困了半天也反應過來了:這個結界多半是霍潛自己布下的。
布來幹嘛?他又不在結界裏。
那麽便只有一種可能——這個結界是專門布給糯糯的。
被困住的小貓精頭戴一頂歪斜的涼帽,心頭小火苗騰騰騰冒出來,氣惱地對着結界踢了一腳:王八蛋霍潛,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就這麽不喜歡被我跟着嗎?就非得用這種強硬的手段留下我嗎?你這樣搞,萬一在這百幽谷着了道,誰來救你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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