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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雪瀾硬着頭皮說出了那句非常适用于現在這種情形的經典臺詞:“你……聽我解釋。”

“解釋?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你還有何解釋?你又想怎麽騙我?”朝夙的眼睛裏像是浸潤了月輝,淺黃色的瞳孔裏反射着透明的波光, 眉峰因為遭受到背叛而緊緊皺起, 籠罩着濃烈的憤怒和化不開的哀傷。

兩人身上都只穿着一件睡覺穿的裏衣, 一拉一扯間,蕭雪瀾身上本就系的不緊的衣帶松了開, 只感覺胸口一涼,門襟已經朝兩邊打開, 露出一片肌肉分明、勁瘦的胸膛。

朝夙赤腳站在地上,地磚上徹骨的涼意順着腳心一直升上心頭, 他伸出一只手覆在蕭雪瀾的胸膛心髒位置, 掌心不帶絲毫溫度,激動蕭雪瀾打了個寒顫。

朝夙的臉色是蕭雪瀾從沒見過的失望和落寞,他甚至覺得下一刻, 朝夙的手就會刺進他的胸膛, 挖出他的心髒。

“你冷靜一點,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剛剛那樣說, 都是騙他的。”蕭雪瀾緊緊捂住了朝夙貼在他心髒位置的手,害怕朝夙真會動手,同時又急切地想證明自己沒有欺騙他。

“你的心跳的好快。”朝夙不為所動, 聲音冷硬如冰,“你是在緊張自己的謊言被戳破,還是在害怕我?”

“……”蕭雪瀾一下子不知該松開還是繼續按着他的手, 想了想,舉起另一只手,四指并攏,語氣誠懇道,“我發誓我真沒有想過傷害你,你相信我,我剛剛正打算把瓶子換掉,以為是他醒了,所以才會那麽說,你別生氣好不好?”

“他想殺了我,你并沒有反對,反而還在費盡心機地想辦法哄他。”朝夙垂眸自嘲一笑,“也許在你心裏,他從來都比我重要。”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這兩個人格一個比一個死心眼,太難溝通了!

蕭雪瀾一口老血憋在喉間吐不出來,這下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夾在中間難做人,再這樣下去,他遲早也要被這個人逼的人格分裂!

“我真的受夠了!”蕭雪瀾撂下朝夙的手,低吼道,“為什麽要把所有的難題都丢給我?我憑什麽要哄完這個哄那個?我也很累行不行?你和他在我看來就是一個人,三天兩頭來逼問我更喜歡哪個,更愛哪個,我又不是精神分裂!再這樣,你們兩個統統給我滾蛋,老子不伺候了!”

蕭雪瀾推開朝夙大步走向床,卻被他從身後死死抱住,蕭雪瀾擡起手肘向後撞了他一下,朝夙悶哼了一聲還是不松開。

兩人誰也沒說話,在黑暗中較着勁,直到感覺脖子後面滴上了幾滴溫熱的液體,蕭雪瀾才停止了掙紮,愣住了。

見鬼了,這一個兩個怎麽都在他面前流眼淚?明明他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他還沒地方哭呢,怎麽搞得好像是他倆受了什麽莫大的委屈一般?

可蕭雪瀾偏偏對眼淚這種東西最沒抵抗力,更別說對方還是他心上的人,就更拿人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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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唉,我真是拿你們沒辦法,要不你倆私下打個商量,什麽時候他出來,什麽時候你出來,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不然說換人就換人,我真的應付不過來。”蕭雪瀾軟了口吻,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他傷害你……”

“為什麽?”朝夙的聲音悶悶的,下巴抵在蕭雪瀾的肩膀上,臉和他無縫相貼。

“什麽為什麽?”蕭雪瀾轉不過頭,所以也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好拍了兩下朝夙緊緊抱在他腰上的雙手當做安慰。

“明明一開始你遇見的就是我,為什麽現在你會對他這樣上心?或許那時候我不該和你隐瞞我的名字,我叫朝夙,不是孟疏塵……”朝夙喃喃道,“我們不是一個人,你不要把我當成他,也不能把他當成我……”

“我當然知道你是朝夙不是孟疏塵,但……”蕭雪瀾本想再和朝夙解釋一遍什麽叫“人格分裂”,可是從孟疏塵的反應來看,朝夙一定也會和他一樣接受不了,所以說了也是白費力氣。

蕭雪瀾正想着如何換套說辭,忽然感覺對方勒住他腰的手臂越收越緊,好像要把他勒斷一樣,忙扭腰道,“你先放開我,別摟那麽緊啊!朝夙?夙夙?唉!我從來沒把你當成他,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能相信!”

朝夙得到了想要的話慢慢松開了力氣,将蕭雪瀾的身體轉過來,面向自己,眼神帶着森然殺氣,薄唇吐出狠戾的話:“殺了他,我就信。”

蕭雪瀾閉上眼睛,垮下肩,一副生無可戀狀:“那你還是殺了我吧。”

“你!那個廢物值得你為他死?”朝夙咬牙,雙眼迸出憤怒之色,“你連騙都不願意騙我一下嗎?”

蕭雪瀾真的感到心累,這種“我殺我自己”、“我綠我自己”的戲碼他已經陪他倆演夠了,明明就是兩個人的感情,非要整成好像是他劈腿第三者一樣,這種狗血劇情恕他不奉陪演了。

蕭雪瀾轉過身重新走到桌前打開錦盒,拿起裏面的洗髓瓶,朝夙看見他手裏的瓶子,警惕地後退了兩步,蹙眉問道:“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蕭雪瀾走近他,把瓶子硬塞到他懷裏,冷笑道,“我把這東西給你,你倆誰要殺誰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從今以後,愛咋咋地吧!”

朝夙冷不防被塞了個洗髓瓶在懷裏,身體剛和瓶子一接觸,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意識模糊。

可蕭雪瀾并不知曉洗髓瓶對朝夙的影響會這麽大,根本連碰都不能碰,本來只是打算吓唬吓唬他,誰知剛一接觸到,朝夙身體就向旁邊倒了下去,吓得蕭雪瀾忙放下瓶子去扶住他。

完了,闖禍了,這下朝夙更不會原諒他了。

蕭雪瀾抱着昏迷的朝夙心裏涼飕飕的,沒過一會兒,懷裏的人慢慢睜開了眼,眸色已經恢複成了墨色,眨了兩下眼,皺眉問道:“師兄?這是怎麽了?”

“沒事。”蕭雪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夢游了。”

第二日,是幫白璞運功驅除體內妖氣的最後一日。

三個時辰以後,已經是申時,蕭雪瀾收拾完出了房門,打算下樓叫點吃的,到了樓下,卻發現大堂空蕩蕩的,平常這時候,大堂早就擠滿了回來的客人,本應該是最熱鬧的時候,今天冷冷清清的情形很是反常。

蕭雪瀾心裏油然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問客棧掌櫃:“怎麽都到這個點了,人還沒回來?”

掌櫃停下打算盤的手,朝外看了一眼天色,也是納悶:“是啊,要照平時,人早就陸續回來了。奇怪,這都快酉時了,外面馬上不太平了,該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這兩日可發現什麽異常嗎?”蕭雪瀾不認為突然之間這麽多人會同時延誤回客棧,一定是秘境中出了什麽事耽擱了,他這幾日關心白璞的病,并沒有多打聽有關秘境的事,所以先和掌櫃的了解一下情況。

掌櫃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道:“是有點不對勁,可也不算什麽大問題,我覺得每天回來的客人好像都會少幾個人,但想着,那地方本來就不太平,說不定人是死在裏面了,所以就沒放在心上。可今天這情況也太詭異了,怎麽一個人都不回來了?我們少主還在外面呢,再等一會兒見不到人,我得派人出去找了!”

正說着,客棧外忽然傳來幾人的腳步聲,好像是有幾個人朝裏走來,掌櫃大喜過望,忙出去看情況,走到門口卻又叫了起來:“怎麽就你們幾個回來了?我們少主呢?他沒回來嗎?”

蕭雪瀾心一沉,洛淵沒回來,說不定水雲绫和鐘懷璧也出了事,追到門口打探情況,可一看,回來的正是水雲绫和鐘懷璧,後面還跟着兩個一直負責保護洛淵的修士。

“绫師姐、懷璧,你們受傷了?”蕭雪瀾看到兩人衣衫上都有血漬,發髻也有些淩亂,水雲绫身邊的白虎身上更是有好幾道血肉模糊的傷口,心裏一驚,問道,“怎麽回事?是誰傷了你們?其他人呢?”

水雲绫面色凝重,蒼白的臉上血色盡失,一直用手撫着胸口,似乎受了不輕的內傷,壓着嗓子道:“說來話長,進去再說。”

“師兄!”鐘懷璧進了客棧,大喘了口氣,抓着蕭雪瀾的手,哭喪着臉道,“你是不知道,剛剛好險,我們差點就回不來了!”

“我說,二位,”掌櫃的滿臉焦急,好好的一隊人出去,只剩了四個人回來,最關鍵的是還不見洛淵,急的他拍大腿道,“我們家少主呢?怎麽不見他?你們可是一同出去的啊!該不是把我家少主給丢在那個鬼地方了吧?”

“是啊,懷璧,洛淵人呢?”洛淵這幾日幫了蕭雪瀾不少的忙,蕭雪瀾出于對朋友的關心,也幫忙問道。

鐘懷璧臉上閃過一絲尴尬,看着水雲绫不言語,兩個洛家修士又低着頭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不用問他,我告訴你們。”水雲绫扶着桌子坐下,淡淡道,“我們所有人在秘境之中都被一股強大的勢力追殺圍剿,我們幾個人拼死才得以逃出幻境,在逃的時候,洛淵……為了救我,被他們抓住了。”

“什麽?!那少主他人還活着嗎?你們怎麽能這樣丢下他不管啊!”掌櫃急的跳腳,哭訴道,“這事跟你們沒完!等我禀告給家主,一定要和你們讨個說法!少主啊!我苦命的少主啊!你怎麽就看上了這種無情無義的女人啊!”

“你給我閉嘴!”鐘懷璧瞪眼大喝道,“你懂什麽,我們難道不想救他嗎?可是對方人那麽多,我們回去就是找死,只能先回來通知其他人,再帶人進去救洛淵,你鬼哭狼嚎的幹嘛呢?”

“那我馬上聯系人手,你們快帶上人去救我家少主!少主要是出了事,我們誰也別想好過!”掌櫃心急如焚,立即準備去叫人。

“回來。”鐘懷璧拎着掌櫃的衣領把他揪了回來,“急什麽?你知道現在外面什麽情況嗎?現在去救那是肉包子打狗,怎麽救人我們心裏有數,你能不能別在這兒添亂了?”

水雲绫不理他們兩人的吵鬧,轉頭對蕭雪瀾道:“蕭師弟,離開秘境之時,我們還看見了其他同門發出的求救信號,恐他們也遭了不測,必須回去救他們。休整一晚,明早出發。”

“好。”蕭雪瀾鄭重點頭,“但聽師姐安排。”

作者有話要說:快完結了,大概還有10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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