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殿下打着赤膊,雙臂收緊,衛绾瞬間便被禁锢住,一口氣哽在胸間上不去也下不得,又警惕又羞澀。她想,她已這樣說了,身後的男人應該明白了。
但夏殊則卻沒有說話,衛绾困惑地等了一會兒,一個纏綿濕熱的吻落在了她的頸邊,滾燙的唇貼着她的下颌吻上來,衛绾放棄了掙紮,偏過頭回應他的情熱。
她回應了,他的心有點鼓噪,像個毛頭小子般不知所措。衛绾恰好将手擱在了男人胸口,那心跳得卻正歡,難得沉穩的殿下變得慌張,衛绾亦身後摟住了殿下的背,櫻唇與他的唇齒相交,甜蜜而苦澀。
那股萦繞于身揮之不去的澀重之感,終于褪去了不少。
他的雙掌壓在衛绾肩上,衛绾本以為他要為自己寬衣解帶,但他卻止步于此了。
殿下又恢複了高嶺之花的本性,慢慢地将她瑩潤雙肩推開,隔了約莫有半臂之遠。衛绾望着殿下漆黑如子夜的眸,困惑不安。
他道:“孤願等。”
“等到你不怕孤的那日。”
他頓了頓,嗓音已澀啞起來:“等到你不怕與孤敦倫的那日。”
衛绾先是震驚,繼而臉色僵住,浮出了大朵彤雲。
但殿下也沒好多少,好生生的,非弄得兩人都紅了臉。衛绾又好笑又有點生氣,但面對真摯的與她商讨的夏殊則,她沒法不動容,重重地點頭,“阿绾謝殿下.體諒。”
夏殊則應了一聲,随後衛绾走入內室浴身,隔着一扇屏風,裏頭水聲潺潺,澆在少女冰涼白嫩猶如糖霜般的肌膚上,沿着她身上的白皙皮肉與骨骼劃入浴桶,藻豆搓開,竟有蘭桂的香味。
有傳聞說太子殿下節儉,其實那只是傳聞,殿下華貴得非常低調,正如他不起眼的玄裳,其絲緞出自多少繡女不眠不休連夜趕工,東宮不起眼的藻豆也是內有乾坤。她舒坦地沐浴淨身,換上了幹淨的綢衣,從內室走出。
榻上,夏殊則似乎非常疲累,此時已昏昏睡去。
燭火的光打在男人宛如削成的面容上,隐去了幾角輪廓,顯出淡淡的溫潤柔和來,仿佛上好的羊脂美玉生了紅暈。
她側躺下來,趴在枕邊偷觑他,趁着燭火扯過簾帳篩下陰翳,于半明半昧之中,靜靜地,以占有者的姿态欣賞了許久。
夏殊則皺起了眉,怕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呼吸略急。衛绾扯上被褥,手輕輕搭在殿下胸口替他拍着,過了少頃,他果然平複了下來,緊繃的眉頭也漸漸松開。
入眠之前,夏殊則始終不斷地想到今日所見鴻儒,那位年過七旬的飽學之士,将家中最古舊的經典不吝相贈,夏殊則不敢請老者割愛,信手翻閱,忽從中尋出一封發黃的密函。那密信上所寫,大有招安之意。
他詢問那封招安密信是何人所發,可惜那大儒年過七旬之後,記性減退,也說不清是誰夾在書中的了,只說了幾個曾借走那經典的名字,其中一人,姓王名徵,字啓微。
夏殊則呼吸急促,反複詢問老者,可曾記錯。
但王徵乃是老者本家侄孫,對他自幼熟識,又豈會記錯。
夏殊則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但自幼身為太子,對朝政的敏感,讓他不得不想到,憑王徵區區符節令,他替誰招安?這信紙泛黃,已有諸多年頭了,想必王徵多年以前便對大儒提出過請求,只是這儒者韬光養晦并未應許,不肯答應出山。
今日夏殊則原本也不必來,但上一世這老者死時轟動,他死時,将家中財帛經典盡數捐贈,供給抵禦外族入侵之用,不少輾轉落入夏殊則手中。他本想命人複寫,并送往西陲,供羌人研習。只可惜他沒有等到羌人歸附。
他此次前來,正是為了拜訪這位高義志士,請求他借古籍一閱。這老者精通古文字,對不少失傳的古籍舊書都有整理,或有亡佚章節,他憑着自身飽學,稍加修嵌,也能圓融自通。他藏于家中閣樓上的經典不知凡幾,太子殿下謙遜求學,這位大儒便也以君子之風接見了。
夏殊則從那封信看出,王徵并不是淡薄無為的六百石符節令,他背後必定有所依附。
想到這裏之後,他自然而然地又會想到,他若志比天高,前世為何突然願意抛下功名利祿,與衛绾策劃私奔?如果他視衛绾等同性命,為何臨死前卻始終拽着衛绾不放……
衛绾不知她的殿下睡前想了這麽許多,更不知他今日冒雨去見的人,是王家還尚在人世的一位長者。
她的手裏只顧着拍着殿下的胸口,起先還沉淪于殿下的美色,漸漸地回過神來,想到明日要應付太後與薛夫人,頓時頭痛,還帶連坐地瞪了夏殊則一眼。
如今這位太後并非陛下親母,但陛下仁孝之名廣揚天下,這位太後在後宮中的地位可謂只手遮天。
不過她卻和陛下一樣,都偏寵薛夫人,不喜皇後。陛下是在薛夫人誕下楚王之後,才對她加諸榮寵,但這位太後不同,從薛夫人入宮之後,她便獨對薛夫人親善,并且獨待楚王優厚,偏疼楚王的小郡主。
相比之下,皇後娘娘雖是嫡妻,但不得帝心,早年僅誕下一女,那便是殿下苦命的皇姐,十四歲時被狠心的帝王送到匈奴和親,未過幾年便香消玉殒,誕下長公主後,皇後拼盡全力又生下了太子,可因為太子殿下寤生,皇後驚悸,自那之後身體急轉直下,太子周歲之後,便撒手人寰了。
細細一想,殿下也是個小可憐兒。衛绾頗有幾分憐憫地将殿下的腰身抱住了,幽幽地嘆了口氣。
如齊王殿下所言,太後并不是慈善的主兒,她對薛氏那一脈的慈善,在衛绾這邊是半點也沒有。
而且大清早的殿下被陛下一道口谕傳走了,只能由她一人為皇祖母與薛夫人敬茶。
原本薛夫人不當受東宮這茶的,但薛夫人榮寵太盛,又奉陛下之命統禦六宮,雖無正式名分,但實權已同皇後。
壽安宮裏環肥燕瘦的帝妃們參差列坐,座次奉太後與薛夫人為尊,這裏頭多得是看人臉色的,他們對衛绾雖不敢怒形于色,但也絕不慈善,唯獨徐夫人,在衛绾奉茶時,朝她颔首微笑了下。
奉茶之後,太後也命人為衛绾備好茶點酒水,讓她坐于薛夫人下首。
薛夫人笑着朝衛绾遞了一盒杏仁酥,回身與太後說笑道:“昨日裏,阿绾起來遲了,渾身的紅印兒,不知什麽鬧的,怕觸了太後鳳顏,殿下心疼,才命人過來回話說不來了。今日阿绾既來了,太後您可得寬恕她,別讓臣妾這外甥女難做呢。”
太後便真沖衛绾不甚慈愛地扯了個笑容。
衛绾心裏頭想道,薛夫人手腕高明,比她們家那位跋扈嚣張的主母更甚,盡知道給人編排教人不知如何反駁的假話,還哄得陛下與太後深信不疑。不知道她這麽多年用她舌燦蓮花的豆腐嘴在背後給殿下穿了多少小鞋。
太後打量着衛绾,心中竟想到,這衛氏庶女果真生得标志得不一般,雖才剛到及笄之年,但仔細一看,這眉眼鼻唇,無一不是如圖似畫般長着的,明豔之中透着嬌嫩,如菡萏亭亭。
太後想起了當年的皇後,那豔冠六宮的絕色女人……
原本對衛绾的不喜,只是因為她不失禮數,昨日不知前來問安,慫恿太子搪塞她堂堂六宮之主,如今又多了一重原因。
“嘉懿,你顧念着你親姐是這孩子的嫡母,故不肯說她,但哀家身為太後,六宮之表率,有一言需告知她聽,你且退下,今日你不得為太子妃求情半個字。”
薛夫人面露為難,讪讪地應是。
衛绾看太後這架勢,怕是要秋後算賬,不待老人家先開口,便乖覺地跪到了她跟前,垂眸屏息,虛心求教。
太後說道:“起初,錯不在你。錯在陛下,策兒的婚事,是天下大事,儲君娶妻,他不告知哀家便自行拟了聖旨。後來,錯亦不在你,錯在策兒,他雖不喜你,卻也不該帶妓子回洛陽,徒敗壞皇室名聲。”
“如今,錯卻在你。你可知?”
衛绾茫然地睜着圓滾滾的水眸,錯愕地望向太後。她其實只是在想,原來殿下的小名叫策兒。
這才十五歲的小女子,故意扮起天真嬌憨來,教人如霧裏看花,分不清真假。
太後且她是真茫然不知,凝視着衛绾的雙眼,道:“你不該在太子要違抗皇命之時,在衛家閣樓之中,衣食無憂做着你的貴女。”
這話像是以高胪将軍的立場應當說的話,衛绾想,約莫這位皇祖母也是想讓她主動退婚的,皇祖母很是不喜她。
衛绾屏氣凝神,“祖母這話,阿绾認錯,但阿绾也要有能力有威信能讓陛下退婚,才敢一提。何況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家父又不肯同陛下提,阿绾怎敢行越俎代庖之事。再有,殿下是不喜阿绾,但阿绾卻喜歡他,為何要主動将心上人推遠呢?”
太後肅容道:“詭辯。你與太子一道去的河西,你的心上人真是太子?那為何容許太子将那妓子親自迎入洛陽?這一路傳得沸沸揚揚,你身為太子未婚之妻,卻絲毫不肯挽救他的名聲?”
“夫君的尊嚴、地位,在女人而言是大過天的事,你心中可還揣着夫綱,知道不該讓他留戀秦樓妓子?”
衛绾不敢茍同這話,不過,她順眉貼耳地弓腰下拜,“謝皇祖母賜教,阿绾明白了。”
姜還是老的辣,衛绾自露把柄給人,受人幾句奚落是應該的。
徐夫人從旁勸道:“太子妃到底年歲尚小,太子殿下貴為儲君殿下,威嚴之盛,凡人豈可亵渎,若是因為心中畏懼,不肯出頭,也是有的。”
太後道:“你勿憂心,哀家今日并不是要懲處衛绾,只是她先前做得不當之處,哀家若不提點幾句,她不能明白,日後也便不會記着勸誡夫君。”
“哀家要讓她在壽安宮的戒堂跪上五個時辰,不許用膳。”
衛绾心道苦也,太後與陛下母子倒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先支走了太子殿下,随後後宮之主發落她,才入宮兩日,她便吃了這般大的苦頭了。
洛陽的大雨盤桓不肯離去,宮檐上不絕地滴着雨水。
萬千宮室,盤盤囷囷,均被籠在冷霧寒雨之下,衛绾漸漸覺着身上襲來一股涼意,擡起頭,戒堂上懸着前代賢後的挂畫,威嚴而高貴的鳳眸冷冷盯着自己,畫下恭奉的金鞭,色澤純淨,光能鑒人。
才跪了一個時辰,衛绾便有點吃不消了,這時只聽到殿外傳來驚呼聲。
“殿下,您不可入內。”
“殿下!太子妃罰跪是太後娘娘吩咐……”
衛绾心中怔怔,猛錯愕地回頭,殿下又襲了一身冷雨而來,衣衫上都是雨,像是才從陛下那兒退出來,便接到了消息趕來了。
那一霎那,衛绾的心湧起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激動和歡喜。
身後跟了七八個攔路的宮人,見已阻攔不住,面色發白地焦急地在原地杵着。
太子已當先蹲下身來,握住了衛绾冷得發顫的玉手,眉眼冷淡,“怎麽如此冷?”
衛绾反扣住他的手掌,“戒堂要修繕了,四面漏風,我受點冷不要緊,怕驚着畫上的貴人了。”
夏殊則仰頭看了眼堂上的挂畫,皺眉道:“你不必學她,孤實厭女子從夫那一套。”
偏巧了,衛绾也極不喜歡那一套。
她的手掌被殿下捂得暖暖的,心也暖和了不少,朝他露出宛如奸商般狡狯的一笑,俯身靠在了他的耳邊,聲音細如蚊蚋:“殿下,我可是為了你才跪在這兒啊,我不管,今晚回去之後,你要好好獎賞我。”
夏殊則被哄得耳梢發熱,迅速冒出了粉紅。
他低聲道:“孤來帶你走。現在便走。”
衛绾卻搖頭,“太後鐵了心要罰我,拿我朝六宮樹威,我豈可拂了她的心意。何況她要罰的本不是我,而是你,我如此回了,她必定更是厭惡殿下與我了。我是新媳婦嫁來頭一遭,讓祖母罰了也沒甚麽,自己知曉輕重的,不至于被欺負得太狠,殿下若是心疼了,晚上好好賞我就是。”
她又冒着得罪殿下的危險,揉了幾下他發燙的耳朵。
太後說夫君的名聲大過于女子的天,衛绾雖心中不贊同,但若這人是她所在乎的,能為他做些許小事,她自然不會推阻。何況太後和她們家主母一樣,拿手絕活也僅僅是罰人下跪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绾绾:對不起我又真香了,殿下是我的知己。
你清醒一點!太後在訓話呢,你的關注點在哪呢!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