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沒下章
教室裏那兩人是程遲和祁緩,林椰聽出來了。此時記憶中有些事終于豁然開朗,譬如那兩人在宿舍裏睡同一張床。
從開始到結束,他們都沒能發現窗簾後的林椰與江斂。甚至那兩人離開以後,林椰和江斂又在窗臺上待了十分鐘,才完事起身。
江斂對他不怎麽滿意,語氣沉沉地丢給他一句話:“技術太差。”
林椰卻對江斂十分滿意。回憶起對方吻上來那一刻,他把自己交代在對方手裏的畫面,林椰坦然承認道:“确實沒你好。”
兩人至此再無話,一前一後踩着夜色回到宿舍大樓。林椰要脫下羽絨服還給江斂,後者不假辭色地擰眉,“出了一身汗,洗了再還給我。”
林椰抱着羽絨服回宿舍,夏冬蟬躺在沙發上玩魔方,聽見動靜擡起臉來,當即就愣住,“你這是剛從哪裏回來,流了這麽多汗?”
林椰擡手撥了撥額前汗濕的碎發,語氣随意:“剛從樓下跑完圈回來。”
夏冬蟬遲疑着點頭,不再多問。
大汗淋漓的後背已經被冷風吹得冰涼,林椰丢下衣服去浴室洗澡,将熱水打到底仍覺得不夠熱。
身體先後在汗流不止的高溫和寒夜低溫裏滾過,林椰早已疲憊不堪,洗過澡後爬上床閉眼。竟然也在宿舍沒熄燈的情況下,極快地堕入深度睡眠裏。
早晨林椰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鬧鐘堅持不懈地響,夏冬蟬過來替他關鬧鐘,叫他起床。林椰頭痛欲裂地睜眼,“我不去了,你幫我請個假。”
夏冬蟬說好,片刻後就與其他室友先出門了。
宿舍內空了下來,林椰爬下床吃感冒藥,又抱起夏冬蟬床上的被子丢到自己上鋪。
到底不是小姑娘的多病體質。他蓋着兩床被子睡了一覺,醒來時捂出滿身大汗。除去喉嚨發聲仍是嘶啞難聽,感冒已經好了大半。
林椰下床刷牙沖澡,握着牙刷立在洗臉池前時,還半耷着眼皮在想,昨晚大概是睡糊塗了,竟然夢見程遲和祁緩在教室裏做,他和江斂躲在窗簾後互打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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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吐出一口牙膏沫後,他的腦子才悠悠轉過來。原來那不是夢,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也是造成他感冒的罪魁禍首。
這個年齡的男孩互相幫助算不得什麽驚世駭俗的畫面,林椰在公司住宿舍時,室友們偶爾被他撞見圍坐在電腦前,對着視頻互相打手槍,不僅不會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向他發出邀請,要不要一起來。
往往那個時候,林椰總是掃一眼視頻裏年輕性感的女人,相當客氣地回答:“不了,我還要去練習室。”
他甚至一度有些想不明白,同性間這些過分親昵的事情,為什麽往往直男們做起來更加大方自然,而他們這類人,反而才會真正對這些事唯恐避之不及。
江斂不是第一個與他互相做這種事的人,他的前男友才是。以至于林椰心中慶幸,有前男友的例子在先,至少他也能像個成熟的過來人,不會輕易在江斂面前露怯。
不過,林椰放下漱口杯和牙刷,轉身去取晾在陽臺上的毛巾,他總下意識地覺得,與江斂做這種事情,和與前男友做這種事情,本質上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至于是哪裏不一樣,林椰自己也說不上來。他想了想,在拎着毛巾踏入浴室內的那一刻,草率地下定結論。
大概不一樣的是,前男友那是還算他名正言順的男朋友。可是江斂對于他而言,是沒有任何關系的競争對手。
十分鐘後,林椰滿身清爽地走出浴室,從衣櫃裏翻出另一件吊牌未拆的白色羽絨服換上。
他叼着超市裏買的黃油面包,繞遠路将江斂的黑色羽絨服送到幹洗店,然後才折回位于幹洗店和宿舍樓中間的訓練樓。
島上已經恢複供電,走廊兩側的教室裏飄出風格各異的音樂聲。林椰羽絨服拉到領口最高處,雙手插入上衣口袋,戴着兜帽低頭走入A班教室。
A組另五人圍坐在教室後方讨論隊形的優化,溫免最先從鏡子裏瞥見他,以為是隔壁教室全副僞裝過來刺探敵情的間諜,起身繞行到他身後,擡起臂彎勾住他的脖頸,“哪個組的?捂這麽嚴實?”
顏常非替林椰答:“我們組的。”
溫免這才認出林椰來,幹笑一聲拉過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你不是請假了嗎?”
林椰扯唇一笑,啞聲道:“身殘志堅。”
對面的祁緩咋舌,“你聲音怎麽成這樣了?昨晚幹嘛去了?”
林椰微頓,下意識地瞥向身側神色如常的江斂,用同樣的借口搪塞過去:“下樓跑圈凍感冒了。”
衆人不疑有他。
顏常非率先起立拍手道:“既然林椰來了,那我們還是把昨晚停電前的隊形變換再練練吧。”
其他人并無異議,紛紛響應號召起立,林椰亦起身去窗臺邊脫羽絨服。昨晚半開半閉的窗簾此時已經被人完全拉開,林椰勾下衣服上的拉鏈,餘光掃見江斂站在他身邊摘手表。
他目視前方,嘴唇輕輕挪動,臉始終不曾朝江斂的方向偏過去分毫,“羽絨服送去幹洗店了,留的是你名字,你自己去拿。”
江斂不置可否,同樣低聲緩緩道:“如果下周你的嗓子還是這樣,節目組不會允許你上公演舞臺。”
林椰無言片刻,一字一頓地輕聲問:“這難道不是也有你一份功勞?”
江斂沉默不答,卻突然欺身靠過來,手臂越過他去拿放在角落裏的棒球帽,“你覺得不舒服?”
林椰略有遲疑,最後還是如實答:“舒服。”
江斂神色淡淡,将脫下的手表放入棒球帽內,握着棒球帽的帽檐輕掂了掂,而後揚唇一哂,“林椰,你的技術該練練了。”
林椰面色一滞。
身後溫免的聲音落入耳中:“什麽該練練了?”
林椰面色瞬時轉為古怪。
身側江斂放下手中的棒球帽,面不改色地轉身,“跳舞。他跳舞的技術,該練練了。”
溫免大為震驚,湊近林椰奇怪道:“不過才一次合作,他就對你要求這麽高?”
林椰倏然擡眸看向他。
溫免不明所以,“你這麽看我幹嘛?我臉上有金子?”
林椰略顯敷衍地搖頭,懶洋洋地舒開眉眼道:“你說得對。我為什麽要練?我和他又不會有第二次合作了。”
溫免更是不明所以。片刻後,他咋舌喃喃道:“話可別說這麽滿,指不定下次公演舞臺又分到同一組呢。”
林椰卻已經走開,沒能聽到他的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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