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如你願

公演結束以後,林椰才知道程遲和祁緩來了。

雖然退賽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但當兩人出現在候場廳裏時,還是無法避免地會引來一些視線與私語。

好在他們并不怎麽在意旁人的議論和眼光。

兩人約宿舍裏的四個室友聚餐,恰好撞上嘉賓們明早離開,節目組也為七組練習生和嘉賓在食堂內組織了小型送別會。

夏冬蟬和其他兩個室友都去了嘉賓的送別會,唯有林椰這組沒有嘉賓,而江斂也去了李青呈那組的送別會,他的時間便空餘了下來。

三人又在食堂裏碰見了溫免,對方看見程遲和祁緩很是高興,留在組內向嘉賓老師敬過酒以後,就迫不及待地找借口起身,來他們這邊坐下。

說是要聚餐,其實多數時候都在說話。雖然說的都是各自分開以後的瑣碎日常,幾人卻還是聽得投入和興致高昂。

祁緩和程遲不能在基地內留宿,零點前就從基地裏離開了。走前還從包裏拿了林椰和溫免的單人手幅給他們,“林椰這個是粉絲給的,溫免這個是顏常非給的。他本來是要過來,臨時又有事來不了,所以讓我們把手幅帶給你。”

溫免道了聲謝,拍着祁緩肩膀說:“等我們出島以後,大家一起吃飯啊。”

祁緩笑着應下來。

林椰和溫免在大門邊目送他們離開,那兩人雖然戴着口罩和帽子走在黑夜裏,卻還是被門外眼尖的粉絲認了出來。

他們與粉絲的說話聲混在夜風裏飄進來,林椰和溫免踏着這聲音往回走。

走出小段路以後,溫免冷不丁地開口:“其實他們的關系我很早就知道了。我們還在同一組的時候,我撞見過他們在沒有人的地方接吻。”

林椰心說他其實也撞見過,只是他撞見的場面與溫免看到的接吻比起來,實在算是勁爆。他沒有說出,而是配合地露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溫免眼中浮現出幾分無可奈何,“他們兩個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

林椰頓了頓,問出自己困惑許久的問題:“你覺得他們兩個是情侶關系,還是只是床伴關系?”

“不是顯而易見嗎?”溫免詫異地看他一眼,“他們的情侶關系。”

林椰蹙起眉來,重複一遍他的話:“顯而易見?”

溫免此時才想起來,面前的人也不過才二十歲不到。他懶懶散散地牽起唇角,點着頭道:“還沒談過戀愛吧?”

林椰沒有答話。

當他是默認,溫免搭着他肩頭朝他擠擠眼,“我雖然也沒談過,但多多少少也知道點。他們兩個都躲在沒人的地方接吻了,怎麽可能不會是情侶關系?”

“什麽意思?”林椰聯想自身情況,反而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你的意思是,只有情侶才會接吻?”

“我仔細跟你分析,你聽好了。以後可別被那些打着跟你談戀愛的幌子,卻只想跟你上床的人渣給騙了。”溫免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情侶和床伴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有感情,後者只有谷欠望。”

“而接吻是建立在感情基礎之上的親昵行為。”他猶如經驗老道的戀愛專家般侃侃而談,仿佛已經全然忘記,自己并未親身實踐過,“床伴之間只有上床。他們往往會在完事以後,就拍拍屁股下床走人,然後在手機上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除了上床,他們不會其他任何多餘的事,包括接吻。”

溫免認真道:“但情侶是不一樣的。除掉上床這件事,他們也會在床下牽手、擁抱和接吻,以及做任何一切你不會和其他人做,只會和你喜歡的人做的親密行為。”

對方說的每一句話,都與他的自身經歷對不上號。他和沈遠間談戀愛的時候,沈遠間卻只想和他上床。他和江斂只上床不談情,卻又有過那麽多情侶之間的親密行為。

他并沒有出言反駁溫免,而是陷入沉思中。

江斂的吻他并不覺得反感,甚至于到後來,他還會主動去吻對方。江斂與他的近距離肢體接觸,會讓他覺得心跳加速,江斂說的那些話,也會輕易帶動他的情緒轉變。江斂看向他的眼神,都能令他不自覺陷入其中。

像一條溺在深海裏的魚。

江斂的眼睛是海,而他是海裏擺尾吐息的魚。

林椰不想和他做床伴了。

他們最初說好的只有床伴關系,江斂卻給了他遠比床伴還要多太多的東西,他也有普通人都會有的貪心秉性。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上江斂了,或者說是比喜歡還要多一點。那些感情在時間中如樹輪般疊加增長,日漸逼近那個總是不輕易說出口,甚至是羞于說出口的字眼。

戀愛煩惱也許會遲到,但不會不到。

溫免并不知道林椰已經因為他的一席話,徹底陷入了戀愛煩惱中,仍是在滔滔不絕地向他灌輸正确的戀愛觀念。

林椰滿臉心不在焉。

誤以為是自己言辭過于現實和消極,嚴重打擊了他對戀愛這件事的積極性,溫免擡起手肘撞了撞他,“戀愛都會有的,對象也都會有的。”

拿不準林椰未來是要找女朋友,還是要找男朋友,溫免言辭含糊統一以“對象”二字來概括。

林椰不知道他心中那些彎彎繞繞,只漫不經心地點頭道:“借你吉言。”

溫免不動聲色地打量他,悄悄在心中做下定論,林椰這是想談戀愛了吧。

他們回去的時候,食堂裏還剩下兩組人沒走,當中就有溫免在的那組。《藏風》那組的人已經離開了,江斂和宿舍另兩人都不在。

溫免留下來繼續在自己組內續攤,林椰獨自先回了宿舍。

宿舍樓內燈火通明,練習生們大多都已經回到宿舍裏。樓梯間空蕩而寂靜,唯有聲控燈在林椰上樓的腳步聲裏持續發亮。

他推開樓梯間的門進入走廊上,兩側宿舍門都是閉合狀态,門內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只能憑借從門下洩出的柔和燈光來判斷,那幾間宿舍裏已經有人回來。

他繼續朝走廊深處走,看見前方有間宿舍的門沒有關緊,宿舍裏的燈光從門裏打落下來,在走廊中間的地磚上折射出長長的光影。

林椰停在那道光前,擡頭時發現是他們的宿舍。

門雖沒有關緊,但也沒有大喇喇敞開,從門外無法看見門裏情景。林椰走過去伸手要推門,指尖尚未觸及門板,先聽見李青呈的聲音從門裏傳出來。

對方道:“你和你那小男朋友的舞臺氛圍挺不錯,我看到時候正片播出來,人氣應該能壓過《暗火》那組。就是眼神太露骨了點,你們就不擔心有人拿利用這個舞臺拿你們的性向做文章?”

林椰動作一頓,放下手來,鬼使神差地站在門外陰影裏沒有動。

江斂淡聲道:“不會。”

“做什麽文章?候場廳裏滿滿一廳的直男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這聲音是明讓,“邱弋當時坐我旁邊,還興致勃勃地問,他們兩個演的是不是争鋒相對的死敵。”

李青呈大概是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明讓又道:“你也別總叫人家小男朋友,他們也不是戀愛關系。”

“不是嗎?”李青呈語氣裏染上幾分詫異,而後轉為擠兌和調侃,“既然不是戀愛關系,他還臨時反悔不進我那組,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跟人家跑了?”

明讓挑唇笑道:“我也很意外。”

“不過也想想也是。”李青呈半是感嘆半是玩笑般補充,“江斂向來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人,旁人也左右不了。假如能讓他做出改變,也只會有兩種可能。”

明讓興致勃勃地問:“哪兩種?”

李青呈道:“一是那人對他來說很重要,二是對方對他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人,即便是為他做出改變,也不會對自己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

“很重要的人至今還沒有出現,我猜是第二種。”李青呈大約是叫了一聲江斂,“我說的對嗎?”

短暫的沉默過後,江斂語氣略帶敷衍地嗯一聲。

李青呈年長他和明讓幾歲,又是從小與他們一起長大的多年朋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方的确十分了解他。

然而李青呈的話問出口後,江斂腦中始終繞盤旋不下的,不是對方口中那句“無關緊要的人”,反而是“很重要的人”。

連同這幾個字一起出現在眼前的,是林椰的臉。

很重要嗎?江斂第一次覺得自己遇到了答案無解的棘手問題,并且潛意識中認為,假如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做出任何慎重思考,他大概在之後會生出濃濃的悔意來。

很多人都問過他這個問題,或是在生活中,或是在采訪裏:“你有後悔的時候嗎?”

江斂皆是答得淡然:“不會。”

提出問題的人往往面露震驚,“怎樣才能讓自己做到不後悔?”

江斂的答案始終如一:“不要給自己任何後悔的機會。”

他心緒微微躁亂地撐開兩條長腿,雙手抵住後腦勺靠上床頭,口頭極為敷衍地給出李青呈簡短的答複,然後垂眸陷入思索。

大約是看出他不想參與接下來的對話,李青呈轉而與江斂聊起了其他的生活瑣事。

兩分鐘以後,林椰神色如常地推門走進來,若無其事般轉頭問他們:“你們怎麽不關門?”

“沒關門嗎?”明讓擡腿踹向床邊的李青呈,“你又不關門。”

李青呈略有心虛地摸摸下巴,“我關了,大概是沒關緊吧。”

林椰不再說什麽,穿過整間寝室去陽臺上取洗澡用的毛巾。路過江斂床邊時,對方猝然掀起眼皮來看他。

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目光,林椰微微一頓,想要如往常那般對他揚起笑意。然而很快,林椰就發現自己無法對着他笑出來。

他稍稍偏頭,神色平靜地錯開對方視線,擡腳徑直朝陽臺上走去。

林椰去洗澡以後,眼看着時間不早,李青呈也先離開了。對方走後沒多久,去隔壁寝室串門的邱弋就回來了。

林椰洗完澡出來,上床蓋被子躺下。最後忙完的邱弋負責鎖門熄燈。一切正常到仿佛李青呈與江斂的對話,只是林椰站在門外時生出的錯覺。

當天夜裏,林椰和江斂都沒有睡着。

始終拿不定接下來的打算,林椰睜着眼睛躺在上鋪,翻來覆去地想。他在淩晨黑夜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自己腦中近兩月以來有江斂參與的記憶。

然後在那些反複滾動重播的畫面中,逐漸冷靜和理智下來。

他喜歡江斂,或者說是他愛上了江斂。

可是江斂已經很清楚明白地對他說過了。

第一次是說,不會和他談感情。

第二次是說,不希望兩人在床伴關系期間,他還和旁人牽扯不清。

第三次是說,他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他不想做不識趣的那類人,也不想做死纏爛打令人心生厭惡的那類人。

對方已經說得太明白,如今對他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那些感情沒有積得更多以前,抽身而退,及時止損。

淩晨兩點的宿舍裏又黑又靜,林椰腦中卻是前所未有過地清醒。他從床上爬了起來,胸腔中是前所未有過的失落和空曠。

仿佛臺風從深夜的平原上呼嘯卷過,只餘下滿地沉寂和荒蕪。

他從樓梯上爬下來喝水,猝不及防地在黑暗裏撞上江斂的目光。

江斂在下鋪裏阖眼躺到兩點,腦中思緒抽絲剝繭般連結成線,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明明白白有了問題的答案。

他從床上坐起來,看向下床的林椰,嗓音又低又緩:“你沒有睡?”

林椰沉默良久,在黑暗中輕聲開口:“我們分手吧。”

江斂神色微滞,漆黑的瞳孔驟沉,“你什麽意思?”

“也不算分手。”意識到自己的口誤,林椰又解釋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們斷了吧。”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慶幸,能将自己的臉徹底地隐沒在黑夜裏,“如果你覺得我還欠你,我還可以再補償你。但是這種關系,我已經不想要再繼續下去了。”

江斂沒有要求他補償。

他只在黑暗中壓下心口反複上湧的怒意,閉上眼眸冷冰冰地道:“既然你想,如你所願。”

作者有話說:要酸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