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夜晚的湖面,波光粼粼,于岑寂所望向的那片,像一顆巨大切面的黑水晶。月光潑灑在上面,熠熠生輝,

“沈歡鳴,你知道我們此行,是做什麽嗎?”于岑寂回頭,恰巧沈歡鳴也在看他,朦胧的對視中,他看到了沈歡鳴亮晶晶的眼睛。

“查案。”沈歡鳴圍着于岑寂轉了這麽久,多少也知道他是什麽人,要做什麽事了。

“你倒聰明。”于岑寂席地而坐,拉了拉沈歡鳴的手,“坐。”

沈歡鳴順着他,坐在了一旁。

“我們此次前來,除了查益州巡撫劉客外,還有一個藏寶圖,需要我們找。傳聞得藏寶圖,改天命,天下易主。”

“真有這麽邪乎的藏寶圖?”沈歡鳴極少聽人間的這類傳說,難道真龍不是早已天定了嗎?

“你覺得邪乎,狼子野心的人卻把它信奉為神。也許在暗處,牛鬼蛇神都在動作。”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麽?”

“我在告訴你,此行險惡,危險至極。如果你不想參與,現在就可以及時抽身。”于岑寂講這些話的時候,沒有看沈歡鳴。他的心尖,立于天平之上。左端理智,右端自我。

他想讓沈歡鳴走,走了沈歡鳴就安全了。

可沈歡鳴走了,那他……可能會有些難過吧。

“你想要我的命嗎?”沈歡鳴還是那句話。

于岑寂搖頭。

“那我便不走。”

“癡兒。”于岑寂的心,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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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對我感激涕零,以身相許,被翻紅浪嗎?”沈歡鳴轉到于岑寂對面,解他腰帶。

‘啪’

于岑寂拍掉沈歡鳴的手,“你的春天還沒過嗎?”

“沒有,你在,四季如春。”

你在,四季如春。

于岑寂兀自紅了臉,這人怎麽一套一套的。

于岑寂不讓碰,沈歡鳴更不會勉強。他躺在于岑寂大腿上,伸出食指,描摹着天上那抹月兒,好不惬意。

等于岑寂二人回去後,看到于首陽蹲在門口。

于首陽見人回來了,才麻溜站起來,“公子。”

“嗯,我們回來了。你去休息吧。”于岑寂打發于首陽,再不把人打發走,等下又是修羅場。

“公子出門,沒叫首陽。”于首陽不動,擋在門口,執拗的開口。

“下次叫你。”于岑寂寬大的袖口下,還握着另一只手。

他的袖口有只鳥兒,可不能松開手,放跑了鳥兒就會咬人。

“公子不顧全大局。”于首陽低着頭,一句接一句的說。

“沒那麽嚴重。”于岑寂失笑,于首陽好會誇大事實。

“您身份尊貴,應當時刻注意。”

“好了好了,你跟個小和尚一樣。我就是跟沈歡鳴兜了個風,什麽事都沒發生。快去睡吧。”

于岑寂話剛說完,沈歡鳴就提着于首陽的後衣領,把人拎開了,“擋路了。”

于岑寂剛進屋,沈歡鳴就把門哐上了。

“于首陽真是我見過最惹人嫌的家夥。”

“你別欺負他。”于岑寂洗臉,他困了,想早些休息上床睡了。

“我給你叫熱水。”

“嗯。”

于岑寂收拾完,本以為沈歡鳴會拉着他胡鬧,沒想到這人竟坐在燭火旁看書。

“你看的什麽?”于岑寂赤着腳,湊過頭看了一眼。

!!!

沈歡鳴這個臭烏鸫!

怎麽能看這種污穢不堪的東西!

沈歡鳴看的是龍陽動作三十招,招招精準。這本子雖買的便宜,但是畫面不差啊。

畫師實在大膽,實在會畫。

“這就告訴你,別人看東西的時候,不要随随便便探頭過來。”沈歡鳴臉不紅心不跳的合上話本,一本正經的教育于岑寂。

“你……”于岑寂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啊!”于岑寂驚呼。

沈歡鳴打橫抱起于岑寂,“赤腳大仙不穿鞋子是因為人家是仙,要我說你多少次,你不穿鞋子就是為了讓我抱你?”

于岑寂想說,他也是個仙男,說赤腳就要赤腳,不需要理由。但是他怕沈歡鳴把他颠下去,還是算了吧。

“着了涼看你還知不知道穿鞋。”沈歡鳴把于岑寂放到床上,握了握他的腳底,還是溫熱的。

“癢。”于岑寂躲,摸人腳心,實在缺德。

“你快些睡吧,明早我陪你去找藏寶圖。”沈歡鳴把被子拉上來,給于岑寂蓋上。夜裏還是有些涼,被子不可少。

“你怎麽知道我要先找藏寶圖?”

“猜的,別問了,睡。不睡就陪我做運動。”

“臭流氓!”

不消片刻,沒人搭理的于岑寂就睡着了。

沈歡鳴等于岑寂睡着,才出的門。

他要去找光頭曹介。

曹介白日裏忙活,夜裏就睡得早。沈歡鳴站在他床前之時,曹介早已睡得起了鼾聲。

沈歡鳴看着這光頭,不是和尚就說他不是和尚啊,兇于岑寂幹什麽?

這麽想來,記仇的沈歡鳴怎麽能放過他。

誰都不能兇于岑寂,除了沈歡鳴。

沈歡鳴右手向後,五指旋轉,憑空變出一只筆來。

他對着曹介的腦殼,寫了兩個字。內容什麽的不重要,這墨有奇效,沒有半個月是消不掉的。

狂妄就該付出代價。

沈歡鳴欣賞了一會兒,越發覺得自己的字有些醜。

醜了好,好極了。

他出門,本來要走的,看到了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外的馮小影,停下了。

馮小影雙手托腮,擡頭望着月亮,眼睛一眨不眨的。

“小影。”沈歡鳴蹲在她面前喚她。

“哥哥!”馮小影開心,光明哥哥是神仙,可以随時變出來。

“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去睡覺?”沈歡鳴擔心,家裏大人睡得像頭豬,小孩子卻在門外賞月?

“哥哥你看,血月。”馮小影指指月亮,要沈歡鳴跟她一起看。

沈歡鳴皺眉,也擡頭看了那月亮,并沒有血月。

小孩子怎麽會知道血月?

“這只是月亮,小影快點去睡覺,明天的太陽更好看。”沈歡鳴哄她,夜深了,總有些神出鬼沒的東西,被小孩子看到了,對她不好。

“睡不着,哥哥你會不會講故事啊?”馮小影托腮,肉乎乎的臉頰都要被擠出來了。

“會。”

“要聽要聽!”馮小影拍手,捧場極了。

“有一個月亮,她想看到太陽。太陽不想看到她,所以就慢慢變暗了,太陽一暗,月亮就出來了。月亮不想出來,她想見太陽。太陽也不想出來,他不想見月亮。”

“太陽為什麽不想見月亮?”

“因為月亮是紅的。”

“那不是跟我看到的一樣了?”

“對,所以你去睡。月亮就會消失,月亮消失了,太陽就攜着光芒來找你了。”沈歡鳴胡謅的,太陽月亮的,他自己都要懵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深夜了還不睡覺要聽故事。

“好!哥哥講的真好!”馮小影繼續拍手,拍完就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告別沈歡鳴,去睡覺了。

沈歡鳴也悄悄離開,期待着明日的曹介。

想想都值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翌日。

曹介醒來,一如既往的去搬磚。

哪知出了門,別人就開始對他指指點點。

“看什麽!”曹介兇,一群姑娘圍着他看就算了,老大爺們兒的,也怼着他看什麽啊?

“禿狗。”

“什麽?!”曹介揪着講話人的領子不放,大早上的就被人罵了,真晦氣。

“你是禿狗。”

“對啊,你自己寫着呢。”

“哈哈哈哈禿驢我聽過,禿狗卻是第一次見。”圍觀的人開始七嘴八舌了,這個人也太逗了。

“什麽禿狗?”曹介不明所以,這群人咋回事兒啊,圍着他罵?

欺人太甚!

“曹介,你自己去看看你頭頂,碩大的禿狗二字,除了瞎子,都能看到。”其中一個認識曹介的,好心提醒他。

曹介推開人牆,自己找了個水缸。好嘛,明晃晃的禿狗兩個字!

他撩水洗頭,本以為洗掉了,結果擡頭,頭皮都搓紅了,這兩個字還紋絲未動。

不要給他知道是哪個癟犢子幹的!知道就把他砌進牆裏!

于岑寂睡醒之後,床上只他一人。

他下床洗漱的時候,沈歡鳴才帶着小二進來,端的全是吃的。

“你怎麽醒這麽早?”于岑寂擦臉,問沈歡鳴。

“你怎麽起這麽晚?”

于岑寂看了他一眼,大早上的,懶得搭理他。

“叫首陽一起來吃吧。”

“他出門了。”

“出門?做什麽?”于岑寂不解,首陽這麽早,出什麽門?

“你別管他,先吃。”沈歡鳴給于岑寂遞筷子,還貼心的舀了粥。

于岑寂見沈歡鳴不動筷,問他:“你吃過了嗎?”

“嗯。”

于首陽回來之時,于岑寂還在等他。

“去做什麽了?”于岑寂問。

“大人,打聽到一件事。”

“說說。”

“還有半個月,益州将舉辦一場比賽,名為靓選。就是選出最帥氣的男子,奪冠者,不僅能贏得全國通用的靚選之冠稱號,益州巡撫還會賜他金銀,也會納他為入幕之賓。”

“這麽無聊的比賽,你從哪聽來的?”沈歡鳴無言,這是糧食太多,吃飽了撐的?辦這麽個比賽。

“集口。”于首陽喝了口水,只有在集市,才能聽到這些。

“這個比賽,我們要參加。”于岑寂聽完就有了打算,劉客不會這麽無聊,這場比賽雖聽起來荒謬,卻遠不止表面那麽簡單。

“嗯?”沈歡鳴這下……真的沒話說了。

論人類有多無聊系列,即将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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