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食髓知味(38)
從帝都回來之後,鹿時安成了為民中學的名人, 上學、放學, 甚至上課途中都會有娛樂記者試圖找她采訪。
幸好,有章正信和李淼攔着, 才沒有對她的生活造成太大困擾。
可即便如此, 離了校園之後, 她還是經常被圍追堵截。
後來,鹿煜城乘着年休,天天開車在為民校門口接送,勉強避開了這一陣的風頭。
但采訪不到本人的記者們退而求其次,開始向鹿時安的同學們打聽。
這一打聽, 衆人才知道鹿時安在學校裏是多受寵的小姑娘, 別說黑料了,就連一句DISS都聽不到。
人人都說小姑娘又甜又乖,成績好、脾氣好, 長相也沒話說, 只除了——
“除了什麽?”記者的職業嗅覺讓他發現了可造之點。
說話的女學生腼腆地和同伴笑着, “除了早戀。不過, 兩個人看起來好配的。”
“她男朋友是哪一個,也是你們學校的嗎?”
“喔,已經轉學走啦。”
記者想要弄一張“鹿時安小男友”的照片,然而到處找了很久,也沒人拿得出來。
衆人才意識到當初轉學過來的那個“隔壁大佬”有多孤僻,能跟他玩到一起的, 除了寧九,也只有鹿時安而已。這個“神秘”大佬當初連柴大小姐的賬都不買,偏偏天天小弟似的跟在鹿時安身邊鞍前馬後,如今想想,還真甜。
記者搞不到照片,所以緋聞僅止于文字,不疼不癢。
可還是被鹿時安看到了。
她一聲不響撕掉了雜志的那一頁,扔在垃圾簍裏,轉頭回去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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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念從垃圾桶裏拿出那團紙,展開看了兩眼,眉頭就蹙起了,遞給一旁正在看書的鹿煜城。
關着門的書房裏傳來流暢的鋼琴聲,時念這才放心地輕聲開口,“那孩子現在在澳洲還适應嗎?一邊照顧小姝還要念書,能顧得過來嗎?”
鹿煜城無意識地将雜志紙一道一道折疊起,“小姝住在療養院,孩子住在附近租的房子,也不全靠他一個人照顧。相比起來,比在國內時候要輕松得多,只是不知道學業方面,他能不能應付得了。”
以他的課業成績,能出去念書都磕磕巴巴,也不知道上課能聽懂多少。
鹿煜城嘆息,“能幫的我們都幫了,至于争氣與否,得看那孩子自己。”
“我覺得他沒問題吧,挺有骨氣的。之前《新聲》那邊威脅他如果承認抄襲、非要退賽,就要封|殺加索賠……不是筆小數目,一般孩子得吓壞了吧。可這孩子不計代價,一定要退出。我覺得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能做到那份上,挺不容易的。”
鹿煜城半開玩笑,“你倒挺喜歡他。”
“談不上喜歡,愛屋及烏而已,”時念也玩笑,“畢竟他是‘你的兒子’呢。”
鹿煜城一驚,“別開這種玩笑,當心被安安聽見了瞎想。”
“安安在練琴呢,”時念抿嘴笑,“哪有時間聽我們閑聊。”
門背後。
鹿時安的手搭在把手上,臉頰的淚還挂着,墜在下巴,搖搖欲墜。
鋼琴自動播放着錄好的彈奏——
她早習慣了,想哭的時候就進來彈琴,只彈一遍,剩下的就靠鋼琴的自動播放。然後就可以自在放空,不必擔心父母進來打擾。
只是她完全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對話。
荊嶼……是她的,哥哥?
無人碰觸的鋼琴鍵仍舊此起彼伏,琴音清亮。
窗外陽光照進,為角落裏的吉他投射出長長的影子。
鹿時安忽然想起荊嶼曾坐在那裏,懷裏抱着吉他,嘴裏叼着鉛筆,一點點陪她譜曲時候的模樣,那一幕與在場館樓下冷淡地對她說着“與你無關”的情景交疊。
人影晃動。
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不過短短幾天,會讓他變了個人似的。
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可能。
不快刀斬亂麻,還能怎樣呢?
書房的門被拉開時,時念正好把煲好的湯從廚房裏端出來,見了她忙說:“安安,剛好,來把湯喝了吧。”
鹿時安乖乖坐在茶幾邊,拿小勺舀了一勺,抿了,垂着眉眼開口,“媽媽,我給佰晔的華經理打過電話了,約好了他周末帶人過來見面。”
“他來?做什麽?”
“簽約。”
時念手上動作一頓,“你不是說不打算入圈,還想好好念書的嗎?”
勺子在小碗裏無意識地繞着圈,鹿時安輕聲說:“書還是要念,歌……我也想唱。”
“為什麽忽然改主意?”時念耐心地問,“有什麽心事,可以跟媽媽說。”
鹿時安擡眼,眸子裏有氤氲的水汽,笑容看起來有些無助,“因為有首歌還沒有機會唱。”
華晁答應她的,只要她想,會支持她一直寫下去。
那麽,只要她還在那個舞臺上,總有一天,他會聽見她的那首歌。
總有一天……吧。
*** ***
寓言少女組的走紅,被業內總結為時也命也——
圈裏已經很多年沒有現象級女團誕生,而選秀藝人像雨後春筍層出不窮,能被記得超過一年的少之又少,可偏偏鹿時安除外。
漂亮的面孔到處都是,蜂腰長腿一抓一把,可是每每出新歌都能迅速蹿上新歌榜的小仙女,圈裏就她一個。
鹿時安的曲風多變,但萬變之中又有着明顯的個人風格,聽過的人總能在曲終時笑着說一句,“鹿鹿的新歌吧?好聽。”
寓言少女組因為擁有鹿時安這枚寶藏而長紅不衰,出道五年,從未跌出過人氣歌手榜單前五,且每當有新歌發表甚至能沖上榜首。
“鹿鹿,你怕不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所以老天賞飯吃,閉着眼睛都能寫出好歌來。”艾歡感慨。
井潔叼着煙,“你确定不是我們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所以這輩子才能跟小鹿鹿同在一個組合?”
艾歡一愣,點點頭,“說得好像有道理啊,鹿鹿~來讓姐姐抱抱,沾點福運。”
鹿時安推不開她,只好任艾歡抱着,一邊擡手抽開井潔嘴裏的煙,“格格姐說了,要你戒煙的呢?”
格格姐指的是寓言少女組的經紀人,蔣格格。
井潔空虛地吧唧了一下嘴,“別告訴她就好了嘛。”
鹿時安眼睛又圓又亮,“那不行,抽煙對身體不好,沒有格格姐監督,我們也會監督你的,嗓子都抽壞了。對吧?歡歡。”
艾歡覺得她這個一本正經的樣子特別好玩,于是親了口,“我們鹿鹿這麽可愛,說什麽都對。”
井潔也雙手揪住鹿時安的臉頰,輕輕扯了扯,“行吧,聽你的。”
“你們就慣着她吧,”一旁的沈彩顏似笑非笑地說,“遲早給慣壞了。”
井潔不以為意地松開手,“自己寵的,跪着也要寵到世界末日,壞就壞了呗,怎麽了?”
“那也要看人家樂不樂意陪你到世界末日。”沈彩顏把手機一合,“你們聊,格格找我。”
說完,沈彩顏就離開了排練室。
艾歡松開懷裏的鹿時安,探究地問:“格格最近找阿顏很頻繁啊,有什麽事兒嗎?”
井潔說:“格格簽了新人,好像想讓阿顏帶一帶。”
“男的女的?”
“男的,”井潔百無聊賴地敲着架子鼓,“聽說是留學回來的,長得還不賴。”
“怎麽這種好事就輪不到我,”艾歡哀嘆道,“我都二十四了還單着,給我個帥弟弟吧,保管把他寵上天。”
“呸,”井潔啐道,“男人能寵嗎?得虐,虐得他心肝顫,才會對你念念不忘。”
一旁,鹿時安心不在焉地摸着吉他弦,沒吱聲。
“想什麽呢?鹿鹿,”艾歡湊近她,“難道我們鹿鹿也有……可以幻想的對象了?”
鹿時安吓了一跳,連忙搖頭,“沒、沒有。”
井潔丢下鼓槌,“開什麽玩笑,鹿鹿大學還沒念完呢,談什麽戀愛。”
“嘁,我沒出道那會兒,初三就談過初戀了好不好?”
“後來呢?”鹿時安問。
艾歡愣了下,一聳肩,“還能有什麽後來?我去念舞蹈學校,就分了呗。天各一方,一周見不到一次面,還談什麽戀愛?”
井潔哼了聲,“男人都是動物思維,見不到摸不着,就算仙女也抵不過能摟能抱的母豬。”
“誇張了吧……”艾歡悻悻然。
“信不信由你。”井潔摸了摸鹿時安的腦袋,“聽姐的,往後千萬別談異地戀。”
鹿時安茫然地看着隊友,覺得她們聊的話題有點遙遠。
“說起來,鹿鹿,你談過戀愛嗎?”
鹿時安怔住了,先是慢吞吞地點了一下頭,又立馬撥浪鼓似的搖頭,“沒、沒有。”
艾歡被她逗樂了,“怕什麽?我又不是格格,不會阻攔你談小帥哥。”
鹿時安手忙腳亂地抱起面前改得亂七八糟的譜子,“我先回去了,再改改,明天……給你們聽DEMO。”說完,一溜煙跑了。
留下井潔和艾歡面面相觑。
“阿潔,你聽過鹿鹿之前的緋聞嗎?”艾歡若有所思地說。
井潔随口說:“媒體沒話找話說而已。”
“不一定哦,”艾歡神秘兮兮地說,“我倒覺得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美得很,而且你不覺得鹿鹿很像是心裏有人嗎?所以才會對佰晔那位華總避之不及的。”
“未必吧,她躲着華總也可能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啊。”
“好吧好吧,那我等着看,我們小鹿鹿‘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到底是什麽樣咯~”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急~你們很快就知道小鹿鹿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麽樣子了~
第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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