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食髓知味(39)
“小矮子,把手給我。”
寓言少女組的Illusion全國巡演上, 坐在觀衆席最前排的鹿時安被拍進了大熒幕裏。
明亮的小鹿眼, 像萃聚了萬千星辰,舞臺上光影流動全都彙在眸底, 而那璀璨的中央, 正倒映着向她伸出手的年輕男人。
“鹿鹿, 把手給她。”井潔不動聲色地小聲說。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一幕到底是怎麽回事,可顯而易見,如果鹿時安再不配合,臺上的“小師弟”下不來臺還算小事兒,更重要的是這是現場表演, 萬來雙眼睛看着呢, 真要弄成演出事故就糟了。
鹿時安聽見井潔的聲音了,可她覺得就像有雙手按着自己的肩,讓她釘在椅子上, 動彈不得。
多久了沒見了呢?快五年了。
她從高二的學生, 到如今大學都快畢業了, 眼前這個人在過去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杳無音訊, 然後突然就這樣出現,還叫她“小矮子”?
間奏并不長,就快要唱下一段了,可舞臺上的男人還蹲在觀衆席邊,沒有拿麥克風的一只手遞在鹿時安面前,一雙桃花眼裏光影明滅。
“快啊……鹿鹿。”井潔看見舞臺邊, 經紀人蔣格格急得快冒火了。
眼瞅着鹿時安魔怔了似的,井潔無可奈何,索性推了她一把。
鹿時安毫無防備,一下向舞臺邊緣撞去。
幸好,荊嶼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她,扶正了,手搭着手,一使勁将她拽上了走道。
鹿時安正要發飙,突然聽見耳邊男聲低沉,踩着旋律恰到好處,“……我以為思念終将越來越薄,卻不料相思從未幹涸,像巨蟒一點點扼住喉頭……”
是歌詞,可是,聽起來那麽像耳語的情話。
“Kiyu——Kiyu——”
Advertisement
“鹿鹿!鹿鹿!”
潮湧般的歡呼聲層層疊疊,幾乎要蓋過本就單薄的伴奏。
鹿時安看見了舞臺邊緣,一臉吃了蒼蠅表情的蔣格格比着口型,囑咐她配合。
不配合還能咋地?
牽着她的那只手那麽緊,就算她雙手上陣也未見得能掙開,還不如配合着,不過一首歌罷了,權當自己是長了腿的移動布景,陪站着就完了。
然而她很快發就意識到,自己太久不見這家夥,竟忘了,他是荊嶼。
那個從來也不按章出牌,更不會甘心受人擺布的荊嶼。
當他把麥克風遞到她面前,用那雙星辰閃耀的眸子深情凝着她,微微偏過頭,示意臺下觀衆等她開口時,鹿時安恨不得一把抓過麥克風扔到臺下——要她唱什麽?都五年了,她唱、唱個大頭鬼啊?!
內心的小惡魔氣得上蹿下跳,可是歌詞卻像自己有了生命力,自動從她唇邊溢出。
“……世界如此喧嚣,只有我守着孤傲,等你到老……”
臺下寓言的粉絲們都以為這是早就彩排好的驚喜,只覺得鹿鹿的聲音柔軟,Kiyu的聲線低沉,一柔一剛,貼合得天|衣無縫,足以撫平心上每一絲溝壑。
于是打着節拍的掌聲一直持續到曲畢,持續到臺上養眼的年輕男女歌手鞠躬謝幕還意猶未盡,化作狂風暴雨般的掌聲與安可聲,層層疊疊。
直到随着升降臺完全落在舞臺之下,鹿時安才猛地一把甩開握着自己的手,看向身邊低頭看着自己的男人。
他比中學時更高,更清瘦,輪廓也更加清晰,那種懵懂的少年氣退卻了大半,殘留在眼底的只剩當年就有的那股子戾氣和不羁。
“Kiyu……”鹿時安笑了下,點點頭,“很适合的名字啊。”
“公司起的,”荊嶼的眼神熱烈,口吻卻一如既往的冷淡,“難聽也得認。”
鹿時安扯了扯嘴角,試圖維持住這個笑容,卻終究以失敗告終,變成個奇怪的表情,“是、是嗎?”
荊嶼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啞聲問:“這些過得好不好?”
“好,”怕他不信似的,鹿時安又補充,“好得不得了。”
“有沒有——”荊嶼頓住,後半句聲音很低。
鹿時安沒聽清,“什麽?”
荊嶼俯下||身,稍稍湊近她耳邊,“忘記我。”
男性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鹿時安像被火燎着了鬓發,頓時兔子一般蹦開,恰好看見工作人員迎過來,立馬見了救星似的撲向對方,嘴裏說着:“熱死了!我要喝水,有沒有水?”
助理連忙領她去喝水,餘光看見那位新簽進來的藝人也跟在後面,忙說:“這邊是鹿鹿的單人化妝間,你——”
鹿時安聞言,回過頭來,恰好撞上荊嶼的視線,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開口,一頭鑽進了化妝間,抱着水杯灌水。
但很快的,外面就傳來蔣格格氣急敗壞的聲音,“Kiyu,你怎麽回事?啊,彩排的時候不都好好的嗎,你臨時給我掉什麽鏈子……你是要把我給吓出精神病來是不是?真要出什麽岔子,你要怎麽跟公司交代?後續不想好好混這圈子了啊,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鹿時安放下水杯,惴惴不安地聽着蔣格格訓話。
蔣格格對她不錯,但也出了名的強勢,手底下帶的藝人們大多了解她的脾氣,能順毛就順毛,實在不行也沒誰敢正面硬剛的,都是在圈裏混的,誰會跟資源過不去?
更何況,還是荊嶼這種剛出道,江湖地位不穩的新人。
眼看着蔣格格越說越上火,鹿時安終于忍不住,走了出去,“格格姐,剛剛……現場反應應該還可以吧?”
她聲音軟軟糯糯的,帶着點小心翼翼的惶恐,就像如果現場反應不好,就會自責得哭出來似的。
蔣格格一見得意愛将,聲音立馬低了八度,“算走了狗屎運,反應還行。我可真是捏了一把汗,你說你瞎折騰什麽呢?我給你安排沈彩顏,安排得好好的,你臨時給我跑去找鹿時安。你這不是找死嗎,知不知道鹿時安多少粉絲,一人一口唾沫星子能把你的出道路直接給淹了?”
“知道。”荊嶼手抄在兜裏,目光越過蔣格格,看向她身後低着頭的鹿時安。
蔣格格一聽,更惱火,“知道?知道你還敢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我跟你說,我帶藝人十多年了,還真沒遇見過你這樣的,信不信我讓你一出道就查無此人,啊?”
荊嶼神色平靜,只一雙眼睛裏捺着洶湧起伏的波濤,“信。”
眼瞅着這位擺明了勇于認錯、死不悔改,蔣格格氣得恨不能穿越過幾個月前,親手掐死那個想簽下他的自己,“……你真是,我跟你說,今兒這事兒遲早要問責下來,你就準備着倒黴吧!說不準,你這第一次登演唱會舞臺,也是最後一次。”
“格格姐!”鹿時安飛快地瞥了荊嶼一眼,拉住蔣格格的胳膊,小小聲說,“要,謝幕了,我……”
氣頭上的蔣格格這才反應過來還有大事沒辦,趕忙把鹿時安往荊嶼面前一推,“先把這場給磨過去!咱們秋後再算賬!”
鹿時安的肩膀撞在荊嶼胸口,她一縮肩,忙躲開了。
荊嶼看了她一眼,低頭“嗯”了一聲,走出兩步,回頭等她,“走了,小矮子。”
鹿時安:“……”
眼瞅着氣鼓鼓的小鹿鹿跟在Kiyu背後去候場了,蔣格格摸着豐|腴的下巴,突然發起了愁——她有種自家種得好好的小白菜,就要被自家新養的小白豬給拱了的惶恐是怎麽回事?
“格格姐,一會兒的慶功宴,還去嗎?”
“去,幹嘛不去?咱演唱會成功着呢!”蔣格格一揮手,“你們多看着,我去接個電話。”
*** ***
在女孩裏,鹿時安算發育很晚的,上高中的時候不過一米五,做早操都得排全班頭一個的那種。
直到高中快畢業,才突然開始蹿個子,到如今一米六三,不算高,但好在腿長腰細,看起來比實際要高挑些,粉絲也從沒覺得她矮。
可如今,舞臺上寓言少女組的四人,加上“小師弟”Kiyu并排站着,衆人才發現他們的小鹿鹿真是嬌小得很——你看,Kiyu都得稍稍彎腰才能和她說句悄悄話。
更別提剛剛Kiyu那句石破天驚的,“小矮子,把手給我。”
臺下有人尖叫,“鹿鹿——Kiyu——”
鹿時安抖了一下,假裝沒有聽見。站在她身邊的荊嶼朝着那個方向微微颔首,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但這一眼還是像給了粉絲鼓勵,為了能得到偶像青眼,更多人的人将鹿時安和KIYU的名字連在一起,漸漸成了聲浪。
終于,在深深地鞠躬之後,燈光暗去。
漫場的歡呼聲裏,五人從舞臺上撤離,剛離開公衆視線,沈彩顏就将耳返一扯,徑直扔在了一旁,差點被跟在身後的艾歡踩碎。
“顏顏……”
“別喊我!”沈彩顏頭都沒有回,踩着高跟鞋走得飛快,“晚上慶功宴我不去。”聲音裏俨然已經帶了鼻音。
艾歡無奈地拾起地上的耳返,看向井潔,“阿潔,怎麽辦……”
井潔摘掉耳返,撥弄了一下被定型的短發,眉間擰起,目光嚴肅地看向跟在她們身後的荊嶼,“這話應該問他才對,弄成這個樣子,你想幹什麽?蹭我們鹿鹿的名氣麽,做得也太露骨了吧?新人。”
荊嶼仿佛沒聽見她的指責,只看着低頭不語的鹿時安,欲言又止。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井潔推搡了一下他的胳膊。
結果,他紋絲不動。
……練過肌肉,了不起哦?井潔嘴角抽搐,擡手勾住鹿時安的小肩膀,“走,咱不跟臭男人一般計較。”
還沒走兩步,胳膊就被人撂開了。
井潔怒了,“你這人搞什麽?”
“別搭着她肩膀。”荊嶼不動聲色地說,“她不喜歡。”
井潔一愣,下意識地問:“你怎麽知道?”
荊嶼沒說話,倒是鹿時安悶悶地說:“別聽他的,我挺喜歡的。”
井潔聞言一挑眉,又要搭她肩膀,沒想到荊嶼居然直接一斜身,擋在她和鹿時安中間,若無其事,雙手抄兜。
“你幼不幼稚?”井潔嘴角又抽了一次。
荊嶼聳肩,問埋頭趕路的鹿時安,“餓嗎?去吃宵夜。”
鹿時安充耳不聞,倒是艾歡插嘴,“馬上去慶功宴,格格沒跟你說嗎?”
荊嶼微頓,“還有什麽人一起?”
“工作人員,”艾歡想了想,“大概資方也有人去吧,誰知道呢……不過說起來,格格人呢?怎麽沒見着?”
井潔哼了聲,“還不是被不懂事的‘新人’氣壞了,找地兒撒氣呢。”
正說着,只聽走道一邊的門內傳來蔣格格的聲音——
“Kiyu是我簽的人,他做了什麽、錯沒錯都算我頭上!別說今兒個現場反饋不錯,就算真的粉絲不買賬,對公司和藝人造成了什麽影響,也由我蔣格格一力擔着。今天的事後續是好是壞,由我來善後,不勞各位老板操心,OK?”
鹿時安一行正愣神,門就被一把拉開了。
蔣格格顯然沒料到外面這麽一撥人,擡眼時吓了一跳,眼角眉梢因為着急而犯上的紅暈未消,但很快就換了臉色,把手機往風衣口袋裏一塞,理了下淩亂的鬓發,若無其事地說:“呆站着幹嘛呢?走了,去慶功宴。晚了酒店撤場,可不等,別說我虧待你們一個個的!走走走,都看着我||幹嘛?”
“你們去吧,”荊嶼淡淡地說,“我不去。”
“為什麽不去?”蔣格格一挑眉,“剛牽鹿時安手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嗎?這會兒讓你出去見見人,你倒給我羞澀上了?”
“我簽給你是為了唱歌,別的我不摻和。”
蔣格格怒極反笑,“那你以為她們是為了什麽?誰高興陪資方吃飯、喝酒?還不是為了在圈子裏混得舒坦點?”
荊嶼本來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忽然又頓住,目光從鹿時安身上掃過,看向蔣格格,“慶功宴除了我們,還有誰?”
“主辦方,贊助商還有公司高層,”蔣格格哼笑,“你不是不去嗎?問這些幹嘛?”
“佰晔的人也去?”
“當然。”
艾歡插嘴說:“佰晔的華總還看了整場演出呢。”
荊嶼低頭,輕描淡寫地說:“去就去吧,閑着也是閑着。”
作者有話要說: 哦豁,小白菜真是留不住……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