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食髓知味(51)
佰晔大廈頂層,練功房。
沈彩顏低着頭, 反手關上了門。
華晁手臂上擔着西裝外套, 眉眼間隐隐露出意外,“彩顏?”
沈彩顏背靠在門上, 擡起貓兒似的眼, 看向對方的嘴角, “……疼嗎?”說話間,擡手似要撫過他的嘴角。
華晁下意識地往後推開,眉心緊蹙,“你什麽意思?”
沈彩顏放下手,笑容依舊妩媚, “你喜歡鹿時安, 和Kiyu是情敵,剛剛好,我讨厭Kiyu, 都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 就算我配不上華總你, 總還可以做一做馬前卒, 助你一臂之力。”
現如今,華晁已經位高權重,但多年之前他也曾是親手帶着這些新人出道的。對于眼前這一幕,他并不覺得陌生,
拉踩,陷害, 同門傾軋都是常事,只是他以為寓言組合是為數不多的一片淨土,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用不着。”華晁頓了下,語聲冷冽,“我喜歡誰和你讨厭誰無關,不存在什麽敵人、朋友的關系。有這份閑工夫,你大可以拿去練習,總好過讓蔣格格總要額外花心思,替你另謀出路。”
一番話,說得沈彩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等她再做回應,華晁已經拉開大門,揚長而去。
修長豔麗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掌心。
沈彩顏面上忿恨的神色一點點隐去,擡頭看向練功房高處懸挂的監控器……
*** ***
蔣格格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就是勞碌命,所以就算明明有好些個名氣響當當的藝人在手,也還是沒法過上躺在床上數鈔票的快活日子。
她拇指食指轉着手機,看向旁邊正頭頂着頭讨論編曲的倆人,臉上一會晴一會雨,實在拿不準到底該不該發威,吼一聲“你倆離遠點兒!!”
其實鹿時安并沒有意識到,目前自己和荊嶼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直接拍成偶像劇,還能算得上撒糖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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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腦子都是怎麽改?晚上就得拿去給小夥伴們驗收,可她還是覺得有些銜接不那麽流暢。
而荊嶼是她身邊的,最合适的求助人選。
“你試試。”荊嶼放下手裏的鉛筆,擡眼剛好看見小姑娘一翹一翹的睫毛,可愛得讓人想吻一吻,可他很快就感覺到兩束監視的視線正牢牢地鎖着自己,仿佛只要他敢越雷池一步,對方就會立刻使出河東獅吼來。
他擡頭,看向辦公桌後手指轉着手機,一臉殺氣的蔣格格。
眉一挑,唇輕勾,荊嶼朝快要憋出內傷的經紀人,笑了。
如春花,如山泉,如世上一切美好,讓所有愁雲瞬間小三無蹤——包括蔣格格的火,也沒來由地熄了大半。
蔣格格:“……”
妖孽。
“果然好多了!”結束小聲哼唱的鹿時安興奮地擡起頭來,毫無防備地張開雙臂摟住荊嶼的脖子,開心得像只找到完美松果的小松鼠,直拿小腦袋往對方臉頰上蹭。
荊嶼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現在可以安心吃飯了吧?”
“嗯嗯……吃飯。”嘴上說着吃飯,可人已經重新伏回案邊,口中低低哼唱起來。
荊嶼也不催她,單手托腮,專注地看着她的側臉和讓他心癢難耐的睫毛。
這一幕,統統落在蔣格格眼底。
鹿時安抱住荊嶼的時候,手機吧嗒掉在辦公桌上了,可小姑娘壓根沒注意到,還沉浸在單純的狂喜之中——蔣格格沒有見過這麽毫無防備的鹿時安。
從華晁那裏接手鹿時安以來,她一直覺得這個小姑娘是四個人裏防備心最重的一個。
比如,人人都知道華晁視她如珍寶,可這麽多年來,小姑娘并沒有恃寵而驕,甚至與對方保持着一如當初的距離感。又比如成名之後,鹿時安的粉絲衆多,其中不乏圈內的小鮮肉,樣貌、年齡、人氣相當,明裏暗裏示好過,可小姑娘全都沒接茬,甚至還頗懂得避嫌,以至于緋聞與人氣不成正比。
以蔣格格多年的炒作手段,她本可以利用緋聞讓鹿時安更上一層樓的,可也不知是礙于華晁那一層,還是小姑娘真的純粹得讓人下不去手,蔣格格一直沒這麽操作。
所以蔣格格沒有想到,小姑娘敞開心扉的時候竟是這般模樣,像熱戀中的少女,不管不顧,全情投入,當真毫不在乎所謂偶像包袱。
蔣格格站起身,椅子的聲響驚動了鹿時安,她擡眼茫然了一瞬,才猛地想起兩人這會兒是在經紀人的辦公室,剛剛她……
鹿時安猛地朝後一仰,和撐在茶幾上的荊嶼拉開了距離。
“罷了罷了。”蔣格格攥着手機起身走到門口,“趕緊弄完去吃飯!一會不是還要排練嗎?”
她扶着辦公室門,頓了下,又說:“與其上外面,不如在我這裏,好歹我這兒沒裝閉路監控。”說完,人關上辦公室門,走了。
留下鹿時安眨巴着眼睛,看向荊嶼,許久才問:“格格姐這個意思,是不反對我們啦?”
“要看你說反對什麽?”荊嶼托着腮,噙着淺笑看她,“她肯定不反對我替你改歌,但另一件事就不一定了。”
鹿時安沒理解,“另一件事……什麽事?”
荊嶼突然起身,出其不意地弓起身,湊近小姑娘的臉,在閉上眼的瞬間輕輕吻上她的眼。
許久,他退開,唇角帶着好心情的弧度,“比如這個吻。”
鹿時安臉蛋紅撲撲的,慌裏慌張地張望,“你瘋啦?要是被格格發現,又要發飙。”
“她走之前的話你沒聽見嗎?”荊嶼輕笑,“沒裝監控。”
鹿時安這才松了戒備,呼出一口氣來。
“這麽緊張,”荊嶼故意嘆了口氣,“我本來還有別的想做的事呢。”
話音剛落,就看見小姑娘的眼睛一點、一點瞪圓了,下一秒,她抱起面前的一疊紙忽的站起身來,“吃、吃飯!再不吃飯,晚上要餓肚子了啦!”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家夥,荊嶼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真想光明正大地告訴全世界,這個女孩是她的,從年少輕狂開始,她就是他唯一的燈和歸宿。
*** ***
練功房,四個女孩揮汗如雨,就連工作人員都已經疲憊了,女孩兒們卻還在為精益求精而一遍遍地重複着,直到終于不留缺憾。
艾歡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氣說:“這支MV是我們出道以來,舞蹈動作最複雜的了吧?”
井潔灌了口礦泉水,“差不多。”
艾歡想了想,突然笑起來,“我還記得,當年第一支舞曲,鹿鹿排練的時候哭了無數次。”
盤腿靠在牆邊的鹿時安不好意思地笑,“我從前都沒跳過舞,壓根跟不上你們的節奏,又急又累,真的害怕會拖寓言的後腿。”
“怎麽可能!”艾歡撐起身子,“我記得那首MV放出來之後,人氣升得最快的就是你。”
那時候她們四個剛從選秀裏出來,不管當時人氣有多高,很快也都被之後的新人分流了大部分的人氣,眼看就處在被市場遺忘的邊緣。
正是第一首組合單曲力挽狂瀾,讓寓言少女組重新回到世人眼前。
當時的C位是隊長沈彩顏,最難的舞蹈動作落在艾歡身上,而井潔和鹿時安以唱為主,只承擔了少部分的舞蹈動作,在封面海報上也是站在兩側。
但,一炮而紅的卻是鹿時安。
因為歌是她寫的。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鹿時安在組合裏的人氣一路狂飙,遙遙領先于衆人,一直到今天。
大多數人已經忘了,曾經的鹿時安是個抱着吉他的安靜少女,不會迎合市場,也不懂炒作,只知道寫歌、唱歌,連跳舞都踩不到點子上,笨拙地一邊跟着動作一邊掉眼淚。
艾歡感慨道,“誰能想到,現在你跳得比我還好了。”
鹿時安忙說:“我跟歡歡你差遠了!你不知道平時我都是拿你的錄像當教學視頻練舞的嗎?”
艾歡哈哈大笑,“真是榮幸之至!”
三個女孩交談甚歡,唯獨沈彩顏一直沉默,無意識地将瓶蓋擰了又擰。
鹿時安察覺到她的異樣,心情瞬間低落了不少。
等散場的時候,她悄悄拉住沈彩顏,“顏顏,有空嗎?我們……聊一聊?”
沈彩顏點頭,“好。”
練功房朝東的陽臺,上面種了些綠植,原本有專人照顧,後來因為鹿時安照料得比他們還勤,就變成了鹿時安的專屬,澆水捉蟲施肥全包,如今蔥蔥郁郁,煞是可愛。
沈彩顏拿食指托起一片瑩潤的葉子,自語般說:“真是錦鯉,連你種的花花草草都沾了仙氣,跟着雞犬升天。”
鹿時安拿着小噴壺,依次給花葉噴水,“其實是它們本來就是好養活,就算我不打理也能很茂盛的。”
“所以是命,對吧?”沈彩顏笑。
“那倒不是,”鹿時安對她招招手,“顏顏你來,你看這個。”
沈彩顏面無表情地走近,只見鹿時安的手指下,一簇細|嫩的小苗從其他強壯的枝葉之間鑽出頭來,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你看,要不是它給自己争取了陽光和雨露,也許就長不大了。”
沈彩顏緩緩直起身,眸光鎖在鹿時安臉上,許久,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鹿鹿,你想暗示我什麽?”
鹿時安搖頭,“我沒想暗示。顏顏,之所以今天想和你單獨聊聊,就是想把話都說開了,免得你心裏有疙瘩。”
“我有什麽疙瘩?”沈彩顏冷笑,“難不成你是指Kiyu嗎?那種不入流的新人,我不在乎。”
鹿時安沉默了片刻,輕輕地說:“他也許是沒有什麽名氣,但在我這裏……是獨一無二的大明星。”
作者有話要說: 打怪!升級!寵老婆!都要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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