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食髓知味(52)
夜風習習,久了開始突破暖氣給與的防衛, 冷氣直往肌膚和骨頭縫裏鑽。
沈彩顏抱着手肘, 神色不明地看向鹿時安,“……所以你跟Kiyu是青梅竹馬, 早就認識。”
鹿時安拿起一邊躺椅上鋪着的羊毛披肩, 披在隊長肩頭, “算是吧,但他回國我也是演唱會現場才知道。他那個人,從小做事不管不顧,這次也把格格姐氣得不輕,差點沒直接斷他宣傳, 随他死活。”
沈彩顏沉默地攥着披肩, 許久,突兀地笑了下:“難怪。”
鹿時安不知道她的難怪是指什麽,沒等她再開口, 沈彩顏就接着說:“沒關系, 這些其實你不用跟我解釋。我本來也對和剛出道的新人合作沒什麽興趣, 不過是格格非要安排而已。現在既然知道他跟你的淵源, 我更不會計較了。”
鹿時安如釋重負,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雖然你不計較,但荊嶼他還是欠你一聲道歉。顏顏,你看哪天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 算他給你賠不是,好嗎?”
“好啊,當然好。”沈彩顏笑得雲淡風輕,一邊走向練功房內室,“等我看一下時間,約你,你帶Kiyu一起。”
“嗯。”
沈彩顏解下肩上的羊毛披巾,往鹿時安的身前一裹,若有深意地看了她眼,就去淋浴間了。
*** ***
錄制MV當天,沈彩顏說晚上有空,問鹿時安當晚行不行。
鹿時安給荊嶼發了微信,對面很快回複ok,于是就這麽定了。
地點是沈彩顏指定的,在一家頗有名氣的港式茶餐廳,消費不低,好在私密性比較好,之前華晁請客也愛帶員工和藝人去。
鹿時安到的時候,荊嶼已經點好菜在等她們了。
“今天不忙嗎?”鹿時安沒坐在他身邊,而是選了對面。
荊嶼拍拍身邊座位,示意她坐到自己這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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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時安沒動,“一會兒顏顏來了,我倆跟審犯人似的坐一邊,她會別扭的。”
荊嶼輕笑,沒再堅持,給她倒了杯檸檬水,“她人呢?”
鹿時安看看腕表,“應該快到了吧?顏顏挺守時的。”
“這倒沒看出來。”
“嗯?”
“我回國那會,蔣格格約我和沈彩顏見面,”荊嶼淡淡地說,“頭一次見她讓我等了一個小時,後兩次也沒少于半小時。”
鹿時安:“……”
荊嶼挑眉,“所以你對你這位小夥伴的認知可能有偏差。”
兩人閑談了許久,包間的門總算是被人敲響了。
“來了。”鹿時安蹦跳着去拉開門,可外面立着的并不是沈彩顏,“華、華總?您怎麽來了?”
原本有一搭沒一搭剝着松子的荊嶼聞聲擡起頭來,将手中的松子殼丢回盤子裏,手往兜裏一抄站起身來,沒好氣地說:“上次說得還不夠明白?”
華晁視線從他臉上撇過,落在鹿時安臉上,“不是你讓我來,有話要說的嗎?”
鹿時安指着自己鼻子,“我嗎?”
華晁眉頭微蹙,“所以不是你?”
鹿時安納悶地回頭看向荊嶼,然後搖頭:“沒有啊,我原本約了顏顏——”
話音未落,一道閃光燈突然刺眼,伴随着怒不可遏的斥責,“腦子進水了啊!開閃光燈?!”
華晁二話不說,朝拐角走去,鹿時安也跟上前。
不看還好,一看吓了一大跳,窄窄的樓梯上居然疊站着兩個狗仔,原本正在指責剛誤開閃光燈的新人,一回頭,才發現偷|拍對象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了,頓時雙雙垮下臉來。
“華哥……”跑圈內新聞的,不可能不認識華晁,也沒誰膽當面當地跟他扯白。
華晁沉聲問:“在拍什麽?”
“本、本來是聽說Kiyu來約會……”沒想到,居然拍到了修羅場?
華晁眉頭愈蹙,“哪裏來的消息?”
狗仔還沒來及說話,手中相機就被人抽手奪走了,頓時驚呼,“我的相機!”
荊嶼低頭,翻着照片,拇指一晃,直接給删了。
狗仔:“……”
華晁冷聲說:“這件事我會處理,不用你管。”
“事是我的事,人是我的人,就不勞華總費心了。”荊嶼擡手,将鹿時安拉到面前,手指交扣,又對華晁說,“菜已經點好了,您和客人慢慢享用,餐費我墊的,華總記得轉賬。再會。”
說着,牽着鹿時安,往下樓的方向走去。
那個誤開閃光燈的菜鳥狗仔夠頭往下,不知死活地追問:“那你跟鹿時安到底是什麽關系?”
荊嶼頭也不擡,扣緊小姑娘的手,下樓了。
“華總……”
華晁扶了下鏡框,不耐煩地說:“Kiyu說得聽不懂嗎?我讓他們替我約了包間,一會見客人,還有什麽要問的?”
“可是——”開門的時候,Kiyu和華晁的對話明明另有隐情啊!
眼瞅着對方還想追問,華晁聲線一冷,“你是哪家媒體的?”
圈裏人都知道,華晁是出名的笑面虎,平素溫文爾雅,該下手時候卻殺伐果斷,從不手軟,惹毛了這位華哥,不亞于斷了自己在圈子裏的後路。
“照片Kiyu已經删了,就算沒删,有華哥在,我們也不敢亂說話。”
“最好是這樣。”鏡片後的眸光冷冽,“別讓我聽到半句跟鹿時安有關的流言蜚語,否則——”
狗仔們屁颠颠跑路了。
華晁這才松開領口的扣子,給助理Selina打電話,“……查一下今天給我留言的到底是誰。嗯,不是鹿時安,我要查清楚,盡快。”
包間裏流淌着輕柔的鋼琴曲,服務生剛好過來送菜,“先生,還要等其他人嗎?”
華晁坐在鹿時安坐過的位置,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不等,就我。”
“好的,先生。”
*** ***
一口氣走出很遠,戴着口罩和漁夫帽的鹿時安微微喘着氣,回頭看了眼,沒人跟着。
“華總為什麽回來?狗仔為什麽會來?”
“你或許應該問,沈彩顏為什麽沒有來。”
鹿時安不願相信,“顏顏不會的……”
“能通過公司內部線路約華晁,還知道今晚的具體地址的,除了沈彩顏,再沒有第二個人。”
“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荊嶼拍了拍她的腦袋,無奈地說:“我早說了,你對這個隊友的認知,怕是有點偏差。”
“不行,我得問問她。”
“還問什麽?賊會主動承認偷了東西嗎?”
“警|察還得人贓并獲才能定罪呢,”鹿時安聲音微抖,“我不想憑推測就把人給一竿子打死了。”
荊嶼原先正在火頭上,被她這小紅眼一看,心就軟了大半,“那你打吧,我賭她不會接。”
鹿時安抿着嘴,撥了沈彩顏的手機,那頭一直響,卻始終無人接聽。
她放下手機,垂頭喪氣地看向荊嶼。
“笨蛋,”荊嶼無奈又心疼地摟了下她一下,“只有不接電話,回頭才好解釋為什麽今晚會爽約,事兒跟她脫不開幹系,只可惜,白費心機。”
“顏顏為什麽要讓華總來?”
“想讓狗仔看一場好戲,”荊嶼似笑非笑地說,“小矮子,看來華晁對你那點心思還真是路人皆知。”
鹿時安:“……”
荊嶼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華天悅府。”那是蔣格格的家。
鹿時安看他,“去格格姐那兒?”
“這時候不找她,還等什麽時候?”
沒想到,剛到蔣家樓下,鹿時安還沒揿門牌號呢,電子門就開了。
通話器裏傳來蔣格格氣急敗壞的聲音,“上來上來!”
門果然大敞着,頭上裹着吸水毛巾,身上穿着萌噠噠的卡通浴袍,蔣格格正一邊接聽電話,一邊揮手示意他倆坐沙發上候着。
“我們鹿時安是怎麽出的道,大家不都看在眼裏的嘛?真要是有人背後捧,何必走女子組合,何況還不是隊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蔣格格以一貫的熟稔語氣和對方打着太極,“至于Kiyu,年輕氣盛嘛,不知輕重一點,我們華總都不跟他計較,媒體兄弟何苦為難呢?真要缺爆點,寓言過兩天發新MV,多多幫忙宣傳宣傳呗!”
鹿時安心一驚,消息傳這麽快的嗎?
她看額荊嶼一眼,對方正捏着手指關節,若有所思。
那邊蔣格格一通好說歹說,連哄帶騙,好不容易挂斷了電話,低頭在茶幾的記事本上惡狠狠地畫了條杠,杠掉其中一家媒體,然後重重地一屁|股坐進沙發裏,抹了把臉上不知道是汗還是頭發裏滴出來的水,眼神刀子似的紮向對面的倆人。
鹿時安:“……”
好怕怕。
“現在知道怕了?”蔣格格氣得直喘,“早幹嘛去了?你自己看看!”
說着,她把平板扔了過來,上面赫然是一段曝光在微博的監控錄像。
鹿時安點開,立刻認出畫面上的人來。
正是華晁在練功房失控,被荊嶼狠狠揍了一拳的場景,但并沒有之前華晁試圖強吻鹿時安的那段,而且,監控沒有聲音,并不知道三人之間在說些什麽。
僅從錄像上看,完全是荊嶼單方面出手傷人。
“我知道,你們搞音樂的,都有自己的脾氣。但是Kiyu,有脾氣不代表可以無法無天。華晁是佰晔的副總,就算是我,也不會輕易和他對着幹。你做這些事之前,有沒有想過未來還怎麽在佰晔待下去?你就當真沒想過,未來嗎?”
無論是荊嶼還是鹿時安,都以為蔣格格開口一定先是指責荊嶼又惹了麻煩。沒想到,她最擔心的竟是荊嶼的前途。
鹿時安輕輕抵了下荊嶼的膝。
“想過,”荊嶼難得地沒有炸毛,沉聲說,“如果沒考慮,我現在也不會坐在你這裏。”
換作少年時代,怕是早殺上媒體的門去了。
蔣格格一口氣堵着,“找我?現在找我有什麽用。早幹嘛去了?這事兒發生之前你不跟我說,發生之後不及時告訴我,如今被捅出來了,你找我,我能通天嗎?”
“告訴你什麽?”荊嶼似笑非笑地反問,“是華晁對小矮子心懷不軌,動手動腳,還是我忍不住揍了想動我女朋友的人?”
“動?”饒是蔣格格見慣了風浪,一時也沒會過意來。畢竟華晁對鹿時安雖然有意,但也一向非常尊重,她實在不信華晁會強迫小丫頭。
鹿時安揪着手指,避開了她的視線。
蔣格格心裏有了數,一時沒忍住爆了句粗口,“老華真是昏頭了!”
她平複了半天,忽然問:“那天除了你們三個,還有誰在場?”
鹿時安無聲搖頭。
荊嶼問:“今晚除了這條微博,還有其他爆料嗎?”
蔣格格倒吸一口冷氣,雙眼圓瞪,“還有別的?你倆行行好,讓老娘多活幾年好嗎?別給我這麽多‘驚喜’,我怕我心髒承受不來。”
看來,晚上在茶餐廳的一幕确實被華晁給壓下來了。
換句話說,網上目前的這條爆料,十有八|九跟這老小子無關……荊嶼心底有了數,半垂着眼睫,考慮着怎麽跟蔣格格提起沈彩顏的可疑。
卻聽蔣格格聲音一沉,“視頻切掉了老華的那部分,只留下Kiyu打人,顯然是沖着Kiyu而來,兩種可能,一是要跟你在決賽一争高下的對手,一是——”
作者有話要說: 格格姐神助攻,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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